八十九
周圍狂風呼嘯,路希的衣角随之擺動。
手指上被咬開的傷口一時難以愈合,他也不甚在意。
青年只是望着面前被他召請過來的神明,思索着怎麽在不一并殺掉路骞的前提下,将碎片奪過來。
用話術嗎?
蠱惑他?
面前這位,有之前那個情感缺失過頭的邪神好騙嗎?
或許……試試直接一點?
望着堅定不移的【神降】buff,玩家突然産生了一種欲念。
這次或許,不——一定會有所收獲!
垂眸與那雙銀瞳對視,路希笑了起來。
他眉眼彎彎,人畜無害,乖巧得全然看不出上一秒還在擦手的嫌棄。
“好久不見——”
缱绻的話語在喉舌間拐了一圈,像是對情人呢喃一般吐露出。
“我的神明。”
面前的“男人”站了起來。
路骞本就有着一米八幾的高個,偏稚嫩的面容上有着未經歲月的眼睛,顯得頗有少年氣。
此刻,那雙眼睛染上了詭谲深沉的神性,便沖淡掉了那股青澀,變得格外邪意。
“好久不見。”祂依葫蘆畫瓢地還了一句問候。
再停頓片刻後,祂古怪地扯起僵硬的笑:“我的信徒。”
……這是上次在意識層碰面中,路希多次強調的稱呼。
也就是說,哪怕逸散的碎片被路希收集,邪神也能得到完整的記憶,甚至情緒還會更近一層。
但祂對這個世界的危害性着實下降了。
也就是以“我”為容器,收集碎片,最後進行封印嗎?
如果能順利地進行下去,無疑是個好消息。
腦海中漫不經心地想着把面前的邪神壓縮.zip的事情。
路希幹脆利落地道:“我需要您的幫助。”
他望着那雙毫無波瀾的銀色眼眸,開始滔滔不絕地瞎扯:
“之前朝您下手,主要是我太害怕了,您也看到了,請神會那群瘋子,完全不講道理,就連現在,還要守在一旁打擾我和……”
冰涼的手擡起又落下,打斷了路希的話音。
“是哪一次?”面前的神明開口,靜靜地問,“哪次朝我下手?”
“是這裏?”祂的手抵在路希的胸口,能感受到被單薄衣衫包裹下正在劇烈跳動的心髒。
“是這裏?”祂的手又上挪,落到路希的脖頸,感受着青年柔軟的肌膚因他的冰涼顫栗。
“還是這裏?”祂的手再次上挪,落到路希薄而柔軟的嘴唇上。
白發青年眉眼都是笑着的,他緩緩呼着氣,似乎沒有感受到任何危機。
哎呀,看樣子直接騙行不通了。
那就徹底反其道行之吧。
于是,他也擡起自己的手,尖銳的指甲抵着男人的喉嚨,一點點描繪出喉結的邊緣。
“是這裏。”青年顯得極為坦誠,緩緩道,“是毒,劇毒……有個好心人給我了斷自我的劇毒。”
那時的玩家,在請神會中自然不止路骞一個死忠,以至于在他破壞掉祭祀後,還有人偷偷塞點東西進來,用以讓他在極刑前就自我了斷。
而那根針,卻實實在在地刺入整個請神會所期望的最終結果上。
此刻,罪魁禍首甚至還在蠻不講理地抱怨着:“瞧瞧,如果不是他們,我又怎麽會對您下手?”
“疼嗎?”路希突然道,拖長調子,“您是神明,應該不會疼吧?”
……這是不講道理、又極為恃寵而驕的話。
就是強行踏在旁人的底線上,一步步向下試探。
換任何一個人在這聽到,都會覺得青年簡直豈有此理。
無人能明白那被“琥珀之心”結結實實保護起來的意識中,青年在想什麽。
就連神明也不能。
但是祂很清楚。
銀發青年的笑容是肆意的、虛假的,那裸|露的黑眸裏,散發的是冷靜到刻薄的光。
但刨去真實态度,青年此刻卻像是被掰開蚌殼,露出裏面潔白蚌肉的珍珠蚌,讨好地對着祂。
——比上次的态度好了太多。
“你要什麽?”祂沉靜地問。
“我想要彌補,也想要恩賜。”路希回答道,“我想要您……的碎片。”
他仰着頭,長睫微微顫動,顯得如此真誠:“想要所有。”
“包括現在的——”
“你。”
那目光柔軟又迷亂,象征着污染的銀色在黑眸中浮沉,卻完全掩蓋不了其中的瘋狂。
“你知道後果嗎?”神明靜靜地問。
“或許那時候我會徹底屬于您?”銀發青年漫不經心地道。
“但我現在只想要更強的力量。”
“比那整個學院的人都要強,能随手碾死請神會的那種強——”
“您信我嗎?”
路希往前湊近了幾分,讓那壓迫在臉頰處的手指戳得更深,直直将自己放在那輪銀月之下。
“您願意嗎?”
神明望着在祂面前肆無忌憚、大放厥詞的青年,他身上屬于祂的氣息,比上次見面時還濃郁。
那雙眼眸裏明明沒有任何虔誠,卻仿佛篤定了祂會答應。
徹底……屬于祂嗎?
在短暫的沉默後,祂伸出手,壓住銀發青年的肩膀。
手下的身體倏忽僵硬,卻依舊不肯挪動半步。
明明是在害怕。
祂突然感受到了一絲難以理解的愉悅。
玩家只覺得肩膀上的骨頭都發出咯咯的聲響,仿佛下一刻就會碎裂。
那雙看久了甚至會讓人暈眩反胃的亮銀色眼眸,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你是騙子。”祂親昵地道。
冰冷至極的氣息落進路希空洞的眼眶,視線像是瞬間被包裹進破碎的萬花筒,變得混亂無序。
強烈的暈眩感襲來,像是一次性灌了幾斤伏特加一般,連大腦都變得一片迷蒙。
“唔。”紅暈自脖頸向上攀,短短時間內就染紅了臉頰,青年下意識去推面前之人,手指卻沒什麽力道挂在衣領上。
“我等着你。”
屬于邪神無序的語言響起,密密地湧入腦海,像是毒蛇在吐着信子,是威脅,也是蠱惑。
“放棄你真正的信仰……”
那輪銀月徹底淡了下去。
從頭疼欲裂中醒來的路骞,先是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緊接着便是極度的驚悚。
路希面容緋紅,瞳孔渙散,他渾身被冷汗浸濕,幾縷碎發貼在臉頰上。
兩人的距離站得極近。
路骞下意識後退了半步,銀發青年像是徹底失去了神智,癱軟在他懷裏。
搭着他衣領的手卸去力道,沿着他條件反射擡起的臂彎滑落。
周圍肆虐的狂風安靜了,極度飚高的靈氣數值也在回落。
而俞小魚毫不留情的攻擊,也很快伴随着尖銳的聲音響起:“你對路老師做了什麽!”
路骞手足無措地抱着昏迷的路希後退兩步,嘴唇顫抖:“我,我……”
他做了什麽?
明明昏迷前還是在學院,他跟顏璐在讨論那些事情。
他的身份……
路骞的臉瞬間煞白煞白。
該不會真的是邪神藏在他的身體裏,趁他的情緒崩潰,跑出來朝路老師下手了吧?!
一片混沌中,邪神睜開了眼睛,祂如銀月般的眼眸掃蕩之處,便有無數異常生物誕生或消亡。
祂漂浮于世外,日複一日地享受着蝼蟻的供奉,只需動動手指,便能輕而易舉地能毀滅一個文明。
多麽無聊、倦怠……
但現在不同。
祂只是完整體的一片碎片,或者說,是情緒最完整的一片。
祂垂下眸,透過萬千重啓或毀滅的位面,看到了一個孱弱又矛盾的身影。
在第一次被背刺、甚至連靈魂碎片都散落于此的時候,神明其實并未感到憤怒。
沒有一個世界可以承受祂的氣息,假以時日,位面破碎,一切都會歸為原位。
祂只是覺得很新奇。
為什麽在面對祂的時候,青年還能如此張揚、虛假——連讨好的假笑都吝啬?
他那藏在蚌肉中央、閃爍着真心實意信仰的珍珠,捧出來到底是獻給誰?
明明在另一位隕落數萬萬年後,祂從未感受到其他神明的誕生。
好奇是有智生物的原罪,哪怕連神明都必須承認,祂難以遏制地被這抹謎團吸引了。
他只是想要……
想要給他更多。
想要注視着他。
想要在最後,聽他說出他真正的信仰。
銀月再一次自混沌中墜落,但并非是去找青年,而是另一個受祂氣息誕生的存在。
楚在洲的手指懸停在系統面板上,卻沒有第一時間點進去查看路骞的動向。
他只是沉吟着,坐在窗邊,與昔日模樣并無不同。
系統小心翼翼地道:[玩家……]
[你這次實在是太冒險了。]
竟然直接反向引召邪神,甚至将真實的目的告知。
系統在對線期間一句話也沒說,它都快被吓宕機了。
“我不說,祂難道會不知道嗎?”楚在洲的眼底一片冷靜。
他輕聲道:“我在試探‘神降’。”
就在剛才【神降】:邪神會鐘情于你。
這條buff下面,悄然多了一條。
【神賜】:邪神回應了你的請求,并等待着收取報酬的那刻。
這是玩家的賭贏的獎品——之一。
比起上次看似血腥,實則還帶着“敬意”的試探。
這次的路希,可全然沒掩飾他的不忠和虛假。
楚在洲在賭游戲中buff的持久性和可靠性,而賭注便是路希這個馬甲。
一旦邪神因為路希的不敬選擇攻擊,毫無防備的路希會被撕碎,由此印證游戲不如邪神權柄的理論。
之後再面對邪神,楚在洲的行動便會獲得更大的阻力。
反之,一旦賭成功,楚在洲的棋盤不但能擴大,将邪神也籠絡進去,他對更快結束詭異的局面,也有了把握。
這是一場豪賭。
他賭成功了。
游戲系統确實能檢測到邪神的變化,甚至還能實時更新。
它的權柄并不亞于邪神,落到自己身上,可能也不是偶然。
那麽“楚在洲”的身份又是什麽呢?
楚在洲想,這就是賭贏的第三個獎勵了。
他距離自己身份的探究,又近了一步。
而在找到真相之前,他不會妄自下定論。
系統還是欲言又止:[但是玩家,我們完全可以慢慢來。]
[這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沒有意義。”
楚在洲靠在椅子上,雙手交疊,淩晨的街上鮮少有人經過,連燈都黯淡着,他望着窗外,說:
“我當然可以繼續按部就班跟着游戲任務前進,利用路希與邪神虛與委蛇,像是集齊拼圖一樣一塊一塊獲得邪神碎片,在最後集齊的時候,再去考慮要如何處理……”
“但是太多人不能等了。”
楚在洲道:“僅僅請神會的一層實驗室,就有近五百個一次性實驗體,他們可能是為了看病走投無路的窮人、初出茅廬識人不清的學生……”
“而他們變成這樣,除了人性之惡外,歸根結底還是詭異。”
在沒有熱武器的冷兵器時代,一場持續半年戰争死傷的人數,可能沒有一個熱武器投擲下去的那一瞬高。
楚在洲不否認武器随時代的發展而發展,但詭異不是。
它從頭到尾,都是禍害。
前些天未解鎖的A級詭異任務還擺在那,楚在洲為了扮演點倒騰,也算給自己放了幾天假。
但他不能一直這麽跟上班一樣被動。
“除了這些外,還有世界各地的詭異,我一個人趕不過來,那些被卷進去的也等不起。”
楚在洲将手擡到眼前,圈起天上的一片星星,仿佛那就是邪神的本體一般:“所以我想賭。”
“哪怕是賭輸了,我也能知道邪神是有情緒波動的,祂會因人類的背叛而憤怒,而憤怒,就代表着祂并非無懈可擊。”
“更何況我沒輸。”
“起碼現在我知道,将碎片全部收集全,路希确實會被邪神徹底污染,不是嗎?”
銀發青年将碎片一片一片攬在自己身上,等于在體內拼湊一個複蘇的神明。
屆時楚在洲所要做的,就是将這個“容器”連同裏面的神明一同處理。
他不知道那會是什麽樣的終局,但只要有了一個方向,一切的行動就會變得清晰。
起碼現在——
神明不會成為他的敵人,反倒會助他采撷直至最後前的果實。
這何嘗不是一種傲慢?
路骞身上的邪神碎片徹底剝離,融入了路希的眼眶中。
這是邪神親自的贈予,結果如何,還得等馬甲的機能恢複清醒後看。
楚在洲不急于一時。
神跡他是給了,請神會的人也自己感受過了,其餘的俞林和俞小魚會替他處理。
至于路骞……
這小崽子應該不會過激吧?
應該不會吧?
衡量了一下俞小魚增幅拉滿的武力值,楚在洲覺得問題不大。
更別說別墅裏還有倆馬甲可以幫着解釋。
這件事情可以暫且擱置一邊。
想到這,楚在洲去開了自己的任務面板。
【随機任務:解決A級詭異。】
【任務描述】:倫敦街頭白霧彌漫,一個個行人消失在濃霧深處,屬于殺人狂的笑聲此起彼伏,似乎在邀請你也加入他們的游戲。
這是一場改變命運的大逃殺,你是屠夫,還是羔羊?
任務開啓倒計時:1天18時。
【接取任務:是/否?】
任務描述刷新了!
“這次是徹底的國外獨立副本了啊。”
楚在洲看着任務描述,呼出一口氣。
德倫茲號郵輪獨立在海面上,雅宴區和滿堂村都是小範圍詭異,而這次的範圍,卻是一整個繁華的城市。
或許還不止,因為白霧這種東西,無法用常規物理手段隔離。
“白霧讓人聯想到開膛手傑克。”楚在洲喃喃道,“但是跟逃殺又有點對不上號。”
“這次的詭異獨立的規則會是什麽?不知道有沒有致死性。”
如果說B級的詭異是可以構造領域,讓進入其中的人都遵守他的規則;
那麽A級詭異,可以讓逃離的人,也永遠地活在他的規則之下。
更有甚者,如果規則滿足傳播的條件,那破壞力遠比直接轟導彈大。
就比如貞子通過錄像帶傳播的天花病毒,當她到達A級詭異的級別,甚至可能碰一下與錄像帶接觸的人,都會被染上。
而且除了特殊的異能消除外,無解。
所以哪怕任務上寫着是倫敦,楚在洲也不覺得這次的詭異範圍只波及這個地方。
情況很複雜,這一天時間要好好準備。
不過是倫敦的話……
楚在洲手指動了動,打開賬號倉庫,找到了【得蓮】的卡牌。
——愛德格·福特。
那個莫名其妙說要追求得蓮的日不落異能者。
當時他們所待着的地方,就在距離倫敦不遠的小鎮。
手中的賬號卡瞬間破碎,一道身影從中走出,施施然落到沙發上。
還很疲倦的粉發青年擡眸望了本體一眼,溫柔地笑了笑,拿出了手機,調出對話框。
只見聊天框裏是滿滿的單方面信息。
各種美食、日常用品的照片夾雜着大量英文噼裏啪啦砸過來,卻只有偶爾能收到當事人的寥寥回應。
那時處在傷重應激狀态的得蓮,其實并不容許旁人靠近,福特便将手機放在門口,通過線上狂轟濫炸。
福特:【今天早上還吃培根和煎蛋嗎?或許可以換點蔬菜沙拉?】
福特:【或許你有什麽想吃的?可以描述給我嗎?我可以找大廚就定制。[比心][玫瑰]】
福特:【#圖:小鴨子浴缸#你喜歡這款嗎?如果不喜歡的話還有#圖:悲傷蛙浴缸#這個看起來也好有趣!】
福特:【今天感覺舒服了一點嗎?要不要一起出門曬曬太陽![狗狗搖尾巴]】
以上近百條消息,得蓮就在“你是不是想休息”後面回了個“嗯”,簡直聞者悲傷見者落淚。
所以何必吊死在這棵歪脖子樹上呢?
楚在洲嘆氣,得蓮的固有屬性導致的審美,可以說跟福特南轅北轍,這讓他也沒辦法。
而此刻,粉發美人終于在本體的要求下,主動發了一條信息:
【在嗎?福特。】
等了十多分鐘,沒有任何回複。
這在熱情四溢的秒回黨身上,簡直不可能,除非福特被打擊得徹底放棄希望。
但楚在洲覺得這可能性不大。
得蓮擡眸:“要我過去看看嗎?”
“暫時不用。”楚在洲蹙眉,“他是日不落轄下的異能者,如果沒有回複信息的時間,那麽想必應該是已經進入領域了。”
任務描述開啓,說明詭異那邊也有了行動。
讓得蓮再觀望觀望短信。
楚在洲起身,打開了萬界論壇,進入裏面的任務懸賞模塊。
這個模塊裏有很多以私人名義發布的任務,有時候比新聞還及時。
因為新聞有被封鎖的風險——雖說現在全球普及詭異,但辦事不力還是非常有損政府形象的。
楚在洲之前很少來看這些,因為他大部分在做游戲系統檢索到的詭異任務。
此刻來看,還挺五花八門。
任務懸賞是按照詭異評估難度、價格來分開排列的。
目前被确認的A級詭異有三項,都被控制在了荒無人煙的地區,周圍的人員全部撤離。
其中有一項楚在洲很眼熟。
【富土山火山灰污染】
詳情:9月14日淩晨四時,噴發的火山攜帶着大量火山灰與岩漿,侵占約當地45%的土地,目前還呈蔓延趨勢,與火山灰接觸的生物會産生污染值升高、大幅度異變。截止現在暫未找到成功解決方案。
懸賞人備注:該項詭異不具備神智,但成長速度遠超過一般詭異進化規律,請強烈警戒,并加以研究!
燈塔國備注2:已檢測,火山灰不會通過海水蔓延。
“噗!”看到第二條備注,楚在洲險些笑出聲。
奪筍吶!就差明說讓對方棄島保命,直接原地隔離。
照理說擱着那麽遠,邪神的污染不會有那麽大的刺激,除非那個地方本身就有詭異,造成了突變進化。
楚在洲想了想,除非動用大範圍道具将這些直接包裹轉移到外太空,似乎他也沒什麽太好的解決辦法。
還是等他收集完碎片吧,屆時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他将注意力拉回來,放到檢索與迷霧相關的懸賞上,還真找到了幾條。
【懸賞:重金尋人】(評估等級C)
描述:家人于昨天失蹤于倫敦西南部的迷霧中,目前已經失聯十五小時整。
希望有離得近的朋友幫忙找回,以下是具體信息……
匿名回複:評估C級?你瘋了?目前所有失蹤的人都找不回來,內部消息可能又是一個A級!
匿名回複:前面的消息落後了吧?四個小時前有普通人從裏面出來了,不僅成功出來,甚至還直接擁有了C級的異能!
匿名回複:據說是神明的篩選福地,異能者進去通過考核,會獲得更強的能力;普通人進去會覺醒,甚至概率跳級獲得異能。
匿名回複4:(已接任務)有人組隊過去嗎?私聊信息地址。
匿名回複:我勸你們最好先別去倫敦,那裏已經失控了,迷霧包裹了死刑犯監獄,那一塊的污染值在急劇升高!
匿名回複:有人獲得異能不假,但大多數人都變成了植物人!在這種情況下,就別攪混水了!
匿名回複:這是一場賭命的逃殺游戲!
倫敦,霧區內。
偌大的時鐘浮于天際,指針正以不緊不慢的速度行走的,但那一格一格的轉動的聲音,卻令所有在場的人汗毛直豎。
地面上灑落在斑駁的鮮血,與灰塵凝成一個又一個塊狀物。
有着燦金色頭發的男人,躲在一個狹窄的電梯口,咬牙撕扯開早就破破爛爛的衣物。
他将艱難扯下來的布條搭在肩上,用牙齒咬着一端,艱難地将位于肩頸處正在洶湧流血的傷口紮住。
做完這一切,他像是短暫放松了般,仰着頭大口大口地喘氣,舔了舔自己早已幹澀的嘴唇。
還有十五分鐘,他冷靜地想,要麽找到生路,要麽被“屠夫”殺死。
按照“游戲規則”,他的異能只有一次使用機會。
那麽他的異能能做什麽?
B級異能,“天使的恩賜”,拟态六翼羽翼,擁有長時間浮空的能力;拔取羽翼可選擇治療、攻擊。
一次性的治療無法彌補與“屠夫”的實力差距,但進行攻擊……規則中似乎沒有說明可以攻擊“屠夫”。
如果賭失敗了,那麽他的命也就像其他人一樣,留在這了。
放在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福特的思緒頓了頓,艱難地用不斷顫抖的左手把手機拿出來。
他一直可以接到通訊:政府的、好友的、家人的……但是他一句話也發不出去。
這是另一個區別于現實的半重疊空間,連救援都如此無望。
福特心中冰冷,拿出手機掃了一眼。
【我的粉玫瑰】:在嗎?福特。
僅僅看上一眼,福特的心就迅速跳動起來,他天藍的眼眸中滿是茫然,怔怔地看着這條信息。
是誰?是誰發給他的?
為什麽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卻會如此激動?
福特顫抖着往上滑信息,沾滿血的手摩擦了幾下屏幕都沒滑動,他罵了一聲“fu*k”,粗魯地将手指在肚子上擦了擦,繼續往上滑。
……都是他發送的信息。
每一條都顯得如此真誠、熱情洋溢——又舔狗。
而對面顯然吝啬地連“嗯”都不肯給。
“我前不久有一個同居對象?我很喜歡他?”福特的瞳孔顫動着。
“為什麽我記不起他的樣子和他的身份?明明其他人都沒有忘掉……”
他愈發激動地往上翻,心中的悸動強烈。
旁邊的建築物突然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破碎的磚瓦簌簌而落,遠遠望去像是突然産生的蛛網。
一個瘦長的身影從中緩緩走出,他的手像是斷臂海盜一般,被替換成了勾爪,眼睛鮮紅似血。
“呀,最後一只小老鼠,找到你了。”
那人舔了舔嘴角,眼中貪婪之色閃過:“不管你外面身份是什麽,但是在這個游戲裏……嘻嘻。”
“成為我實現願望,走上人生巅峰的墊腳石吧!”
沒等福特反應,那瘦長的身影便以極快的速度沖了過來,帶着勝利在望的必得。
福特捧着手機往旁邊一滾,一腳蹬着牆面穩住身形。
他嘶啞地罵出了聲,眼中也滿是癫狂。
此刻再也沒有選擇逃離的機會,要麽殊死一搏,要麽等死!
他将手機往懷中一塞,黯淡的羽翼至身後展開,被主人毫不留情拔下的帶血羽毛,在他手中化作了一把把利刃。
“給我去死!”
頂着傷口重新撕裂的大出血,“天使”毫不猶豫地迎上了不知是他同類還是怪物的——屠夫!
铛——
強烈的鐘聲回蕩,周圍的一切都化作了虛影。
金發男人伸手握着利羽,死死地插在瘦高人影的脖頸上。
鮮紅的血液從後者動脈中噴射出,濺了他一身。
異化的身形逐漸變成一個矮小似猴的男人……
【恭喜您擊殺屠夫,觸發隐藏規則。】
那傲慢的詭異化作了游戲系統,輕快地提醒道:
【您的身份卡發生逆轉,從現在起——您便是屠夫。】
【下面,請聽取屠夫規則:……】
身上的傷勢在瞬間被修複,連帶着異能都回歸了體內,仿佛是一場神的賜福。
福特雙目無神地躺在地上,一下一下喘着粗氣。
耳邊響徹的規則是那麽模糊,更加激烈的情感讓他難以自控。
他想起來了,全部!
他的夢中情人,他的缪斯,他一見鐘情的對象……
得蓮,來自中央異能學院。
這個“詭異游戲”在針對學院……
不,不要進來!
逃殺游戲的靈感來自第五人格,但除了逃殺和追殺的雙方身份,其他內容都是作者瞎編的了~
本章發五十個紅包,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