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贵国在楚国活动,怂恿楚国和韩魏开战,是怕楚国联合两国,变得更强大,从而威胁到齐国。试想,若果楚国胜了,成为韩魏楚联盟的主导国,到时楚国野心大炽,秦国太强,他不敢动,那时,就真的威胁到齐国了!”
田假听了陈曦的话,很是意动,随即又无奈摇头,朝政把持在君太后手上,君太后对秦国可是礼敬得很,就是听从了秦国的倡议,才对楚国进行游说的。
陈曦看着田假游移不定的神色,也有些踌躇了,他想了想,牙一咬,顶硬上吧。
“恕小子狂悖,不知公子有何志向?”
田假诧异,看向陈曦的目光很是凌厉,还带着恼怒之色,这小子说话有些放肆了。
“公子如果只想着把三合市这块地盘经营的红火繁盛,那就算小子失言,任公子责罚!如果公子的志向,是在国家有更高的位置,发挥更大的作用,那小子就可往下说了。”
田假笑了:“果然好胆色,但说无妨。”
“公子,三合市是块撬板,公子如果在三合市的份量加重,就可以把齐国撬动,让公子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田假目光炯炯,示意他继续。
“三合市若果能统一管理,首先这里会建立一个稳定的秩序,让大家和平共处,共同发展。第二,通过做大商业以及娱乐,让这里的人气更旺,各方面也水涨船高。第三,交通,交通变得更为便利,货物的流通速度加快,这里会更发达,所有的贸易都要围着运输转,运输速度越快,运输量越大,创造的财富越大。”
“呵呵,小小年纪,口气大得很嘛,你有什么好办法?”
“修路,把路修平,修宽,要想富,先修路。”
“嗯,修路,你能修到哪?修到阳瞿?”
田假还是一脸哂笑,修路要集国家之力,一个小小的部落联盟,撑死了也就修到阳瞿。
“临淄。”
“临,临淄?!”
田假惊愕不已,眼睛圆瞪,陈曦接着说道:“没错,临淄,渠展之盐,青州之丝,皆可更快、更多的运到这里,小子还可以为公子把泺水之北的冰,通过特殊手段运到三合市!”
运冰?这小子可真敢说,古时冰块难以保存、运输,都是君王赐给贵族享用,还设置“凌人”这么个职务,取、存、运冰。
泺水就是后世的趵突泉,它是大名湖的源头,大明湖每到冬天结冰,齐国凌人在此处取冰,放进凌阴(冰库),留待夏天用。
田假难以置信的摇摇头,看到陈曦坚毅的神色,又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其实陈曦说的只是理论上可行,把冰块放在不锈钢制成的盒里,用厚棉被包裹住,可以让冰块保存两天,从临淄到三合市一千五百里路,一路不停,刚好可以赶到,不过不锈钢在这个时代哪里做得出来?
“那北汝河可是麻烦,这么大的河面,摆渡费时费力……”
“造桥!”
陈曦坚定无比的意志,对田假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田假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若果这小子真的能做到,那可了不得,他意动不已,问道:“如你所说,我在这里份量加重,又如何撬动齐国那边?”
“公子在这里把控着对齐国方面的运输、贸易,这里若果变得更加繁华热闹,对齐国货物的需求越大,就为齐国创造了更多财富,如此一来,公子的声名、财富、影响力水涨船高,经济决定政治,嗯,经济就是财富。公子在这里做的越大、越强,在齐国那边就会引起重视,公子以后要进阶,就有了非常稳固坚实的基础!”
田假眼光闪烁不定,焦虑、欲望、迷惘、狂热各种情绪交织,脸色随着不停的变化,因为不是君太后所生,自己已经被边缘化,流落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虽然繁华热闹,是各国比较重要的摇钱树,但根本没有哪个国家像齐国一样,派一个王族在这里管理,田假在三合市身份最高,但这个最高的身份,同时也是一个最大的笑话,每每想起都憋屈的很,现在陈曦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过风险太大了,要跟楚国对着干,万一陈曦失败,他肯定会被齐国治罪,甚至被杀头!
良久,田假长长吁出一口气,表情肃穆,开口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小子斗胆,到时我会请公子离开三合市,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公子都不知晓!”
听了这话,田假脸色煞白,站了起来,在厅里踱步,脚步异常沉重缓慢,这种掩人耳目的做法自然瞒不过人,不过已经是最好的方案了,陈曦要是失败了,他肯定脱不了干系,但不管怎样都不会被杀头,陈曦要是赢了,当然是万事大吉。
“我等你!”
田假语气坚决,陈曦大喜过望,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在三合市,秦国商会已和楚国商会结成联盟,摆出了一统江湖之势,之前对燕国、赵国进行了打压,搞垮了燕国的庆利博市,又对赵国的万隆博市下了手,和齐国商会也明争暗斗,摩擦不断,本来秦楚商计划万隆博市一倒闭,就要对齐国商会下手,现在万隆扛住了,事情才没有进一步恶化。
田假本来是要交好陈曦,借他的力量共同对抗秦楚商会,现在陈曦已经让他从三合市这个层面跳了出来,看得更高更远,他彻底动心了,十九岁的公子假年轻气盛,决定冒险一搏。
陈曦走出来时,景胜几人正喝得兴起,竟然连骰盅都玩了起来,陈曦笑了,这帮家伙肯定嗨大了。
柳儿在一旁看得兴高采烈,那些姑娘不熟悉规则,肯定不是景胜对手,田孟兴致高涨,脸红脖子粗,玩的不亦乐乎,他只会拼酒干喝,骰盅这新鲜事物可好玩多了,喝起酒来特别带劲儿,石离也饶有兴趣,跟一个姑娘在玩着,见到陈曦出来,景胜招手:“大哥,来两把!”
陈曦也不客气,这么久没玩,且刚才有些紧张,刚好放松放松,田孟看向陈曦,陈曦坚定地点点头,田孟顿时哈哈大笑:“兄弟饮酒!”
两人举碗一饮而尽,田孟看向陈曦的目光多了几分敬意,自己这个主君不是这么容易说动的。
张巧云回来了,她见到这么有趣的事玩意儿,大呼有趣,也加入了。
喝到日头西斜,陈曦几人才和田孟依依惜别,告别时,陈曦又拿出一枚金饼赏给姑娘们,姑娘们千恩万谢,喜不自胜。
几人来到了赵德的博市,赵德认出陈曦和石离后,激动地热泪盈眶,伸手紧紧握住陈曦,颤声道:“恩公!太好了!主君对你很是着紧,我马上报信!主君知道,必定十分欢喜!”
赵德哪里知道,他的主君此刻正大骂不已:“这臭小子!命这么硬?”
他恼恨不已,看向一旁哈哈大笑的中年男子,闷声道:“无忌,你早就知道?”
信陵君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开口道:“哪里的话!只是我比较了解景阳而已。”
“哦?此话怎讲?”
“景阳是大智慧之人!这小子说的那一套,他非常认可,楚国绝对能受益,景阳根本不想杀他,但又不能放,只好把他抓回来,拖延些时日,看魏国能不能把他救走,或是看楚国大王会不会改变心意。”
“景阳最后还不是得杀他?你凭什么断定他能逃出景阳的手掌心?”
“猜的!我始终觉得这小子很奇怪,我看不透,既然我都看不透,那就不能以常理来度之,别人都说他死定了,我就觉得他可能死不了!楚国的想法没错,以楚国的实力,确实可以主导联盟,分得最大的利益,但这小子没死,就不一定了。”
“你就这么看好这小子?”
“自然!我告诉你,景阳比我更看好这小子!所以我要和你耍乐,现在不就赢了?哈哈哈哈……”
魏无忌乐不可支,喘着气说道:“你也别他娘的装这么副样子,我清楚的很,这小子帮你赚大了!”
“呵呵……”
赵德的主君呵呵直乐,因为陈曦在三合市的意外出现,秦楚商会的计划没有得逞,赵国商会没有倒下,而且准备反击了。
魏无忌走了,他的随从笑不拢嘴,三千金装了满满两车。
赵德盛情款待陈曦几人,兴奋说道:“恩公,你们来得正好,今晚可否随我去银琅博市耍乐一番?”
陈曦大奇:“行首自身开着博市,还要去别的博市耍乐?”
“哼哼!那银琅可是柯渡那狗贼开的,他既然能让金凯来这,我就能去他那!”
陈曦听到有这等好戏,立马兴奋了起来:“乐意之至!”
石离和张巧云也是眼睛发亮,景胜看了看几人,心里痒得不行,他拉了拉陈曦,陈曦看向赵德,赵德慨然道:“恩公的朋友,哪里有什么信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