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将军!”
陈曦拱手行了一礼,在他面前坐下,摆摆手道:“坐吧。”
陈曦语气随意,表情平静,黄擎死死盯着陈曦,强压住怒火坐下了。
“黄将军,可曾受苦?”
“哼!阶下之囚,倒也未被虐待!”
陈曦点点头:“这几日你就配合好魏部,稍安勿躁,很快会放你回去。”
黄擎脸上傲然之色顿现,冷声道:“这个自然!你魏部韩部,岂敢跟我楚国作对?不过你这小竖子,着实可恨!劝你还是自缚到楚国,听候景大将军发落!”
陈曦瞥了他一眼:“不过,你如果不好好配合,见到楚国使者露出破绽,你就死定了。”
黄擎噌地站起,手指着陈曦:“你……狂妄!”
“坐下!”
陈曦呵斥道,黄擎手指晃了晃,不甘的放下,重重呼出一口气,气哼哼的坐下了,黄擎见陈曦年纪轻轻,但举手投足自有一番稳重自信的风采,慢慢平静了下来,好奇地打量了陈曦一番,开口说道:“你小小年纪,但气质出众,不像是部落中人,难道是,魏国或韩国的一位公子?”
陈曦不置可否:“黄将军,这次交战,实是两部为求自保,不得已而为之,此番战后,我等也是善待俘虏,这你都看到了。我不是韩魏两部之人,但也交情匪浅,待黄将军率部回国后,如他日再来进攻,我希望黄将军能对俘虏、非战斗族人手下留情,留得一线生机,如若不然,凭我的本事,日后还是能报答一二的!”
现在趁黄擎不知道他的身份,先用话震慑一番,聊胜于无,说罢陈曦转身走了,黄擎目送陈曦离去,瞠目结舌,一脸懵逼,这小子到底是谁?
陈曦又见了黄大山,黄大山气定神闲,毫无困顿之状,陈曦暗叹,还真是个人物。
见了陈曦,黄大山起身拱手一礼:“鄙人见过公子!”
陈曦回礼:“黄族长,久闻大名!”
两人落座,黄大山说道:“公子,鄙人在楚部惨淡经营,奈何楚国苦苦相逼,才致此祸,鄙人在此向公子告罪,魏韩死伤之人,我部亦会多做赔偿!”
一番话入情入理,言语诚恳,姿态低下,要不是他人品太差,陈曦还真想留着他一起合作。
陈曦笑道:“族长可曾见过我?”
黄大山眼里精光闪动:“公子龙凤之资,鄙人一见,似曾相识,仔细一看,又深恨无缘识得,否则又何至于兵戎相见?”
陈曦更是意动,黄大山明明认出自己就是陪同景奎的人,肯定是认定了景奎应该已经遭遇不测,又不说破,留待讨价还价的余地,他感叹不已,这家伙厉害得很啊,难怪能将楚部控制的死死地,如铁索横江,让人进不得,退不得。
“既然族长不曾识得我,又为何对我说愿意赔偿的话,似乎认定我是那主事之人?”
黄大生笑道:“鄙人倒也会识些人,有人一看就是堂上一呼,阶下百诺之人!”
陈曦赞赏的点点头:“我魏部为求自保,迫不得已应战,到时还望族长在楚国贵人面前多多斡旋,不要太过追究为是。”
“这是自然!”
“族长稍安勿躁,待我部议定相关事宜,即退出楚部,并送令郎等族人回归,与族长相聚。”
“多谢公子!”
黄大山开心笑了,鞠躬道谢,他就不信楚国这么强大,韩魏两部敢硬抗到底。
陈曦回到张老二的屋子,跟张老二说要在楚部看看,张巧云雀跃起身:“我也去!”
张卫立马吹胡子瞪眼,陈曦笑道:“卫大哥,要不你带路?”
张卫恨恨不答,一张脸黑透了,张老盛不让他和张老二露面,怕楚部族人认出,在应国故地,他们名气不小。
三名后生族人卸下军服,陪同陈曦两人,陈曦还找了一个叫富狄的楚部族人,那是王平告诉他的,王平说这个人是楚部的百事通,什么事情都清楚。
“小子陈曦,见过富伯!”
陈曦恭谨行礼,富狄五十出头,一张狭长瘦削的脸上密布着皱纹,肤色粗糙黝黑,看起来像个乡下老农般,他是楚部负责采买的族人,为人精明,但性格却是敦厚无比,深得黄大山器重。
王平告诉陈曦,这是他在楚部最亲密的人,十五年前,富狄和王平的父亲王亮两人一起负责楚部的采买事宜,两人性情相投,亲如兄弟,王平的身份只有他知道,王平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富狄,富狄悲愤不已,与王平一起实施报仇计划,平时待王平比儿子还亲。
富狄和陈曦见礼,眼里闪着戒备之色,虽然张老二派人向楚部族人宣告,楚部已经占领了魏部,族人很快就回家,而且黄大山也露了几次面,但他很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觉得事情并不是那样,今天见到魏部的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感觉更是奇怪了,肯定出了大问题。
“富伯,是王平让我来寻你的,楚部战败,族人被俘,黄吉昌被王平杀了,接下来我还要杀黄大山。”
“你……这是真的?!”
富狄声音发颤,激动地脸都变了形,他秉性淳良,多年来很是看不惯黄大山父子所为,只是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忍受,楚部这次征战,他知道王平计划除掉黄大山父子,只是他并不看好,觉得太过凶险,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真的!”
看着陈曦诚挚的目光,富狄登时老泪纵横,紧紧握住陈曦的手,低声道:“好!太好了!”
陈曦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富狄,富狄听说王平要回来当族长,高兴不已,抹着泪说道:“这孩子心地极好,由他当族长,族人就有好日子过了!”
富狄兴致勃勃,带着陈曦熟悉环境。
楚部包括叶邑(平顶山市叶县)和合伯(平顶山市舞钢市),有三万多人,人口在三部里最多,族地中心,也就是黄大山的家所在地是在叶邑,东南面是冶铁重地合伯,合伯与韩国、楚国、魏国、秦国交界。
楚部族地中心毗邻着澧河,地处南岸,应国时代修建的木梁桥经过黄大山修整、加固,很是雄伟壮观,陈曦等人从族地中心往南走,来到了楚部的城楼,黄大山为防止族人私下交易、逃跑,在叶县与舞钢的分界线—甘江河北岸修筑了城墙、城楼。
城墙夯土而成,高达8米,下宽上窄,墙基宽达四米,上面两米,有女墙等防御设施,城楼高大雄伟,城门坚实厚重,以甘江河为护城河,整个布局恢弘大气,气势磅礴。
陈曦看着眼前的城楼,钦佩不已,这黄大山果真财大气粗,竟然耗费巨资,建成了这么个城池,已经相当于一个大郡的格局了,哪里是个原始落后的部落。
甘江河南岸就是合伯,占地六百多平方公里,西北、东南高起,并向东西延伸,让合伯形成了西北、东南两大山地,东北、西南两大平原,整个合伯呈不规则的长方形分布。
楚部的城楼、城墙正是依着叶邑和合伯交界的西北山地而建,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地理位置极好,城楼处有宽大坚固的浮桥,过了浮桥,俯瞰东面,一大片平原映入眼帘,虽然中间夹杂着大量的低矮丘陵,总体来说地势是平坦的。
陈曦等人兴致勃勃,从高地驰骋而下,来到了平原地带,陈曦很清楚,这片土地就是后世的八台镇、铁山乡、武功镇所在地,是一片两百平方公里的铁矿田。
这片土地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富狄告诉陈曦,这里之前是铁矿,楚国、韩国轮番开采,一年前,这里的铁矿开采结束了,因为浅层的铁矿已经开采殆尽,深层的勘测和开采难度极大,楚国人放弃了,楚国的矿人撤走后,黄大山命人回填了这片矿区,因此形成了这一大片荒无人烟之地。
这里的开采深度达到两百米,这是当时所能开采的极限了,陈曦踩着这片土地,一双脚直发抖,他很清楚,自己脚下踩着10亿吨铁。
在这个时期,金银铜铁煤的开采十分困难,浅层的资源开采完就停了,又得重新寻找,或是去抢夺别国的资源,导致整个世界战火不断,世界历史的发展过程就是掠夺的过程。
宋代研制出了炸药,又掀起了新一轮的开采、冶炼高潮,极大的促进了华夏的繁荣昌盛,后人还真得感谢古人的科技不发达,留下了这么丰富的资源,让后世得以发展壮大,全世界美洲大陆开发最晚,却最是富饶,就是这个道理。
富狄告诉陈曦,黄大山花了大力气把这里平整了,准备租给三合市,让三合市从西南平原发展到这里来。
“租?”
“没错,三合市是黄大山的主要财源,整个三合市名义上是楚部的地盘,但并不归黄大山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