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郦妩端着托盤回到東宮正殿。
呂嬷嬷見她回來得這般快,感覺有些意外。眼神憂慮地瞥向郦妩手中的托盤,看到已經空了的湯盅才松了口氣。
連忙上前從郦妩手中接過托盤,面上帶了些笑意:“太子殿下都喝完了?”
郦妩“嗯”了一聲,将跑過來在自己腳邊不斷蹭着的小白貓一把抱了起來。
她離京兩月,回來時又恰好來了癸水,無精打采地常在內室歇息,小白貓都是被玲珑她們帶着玩。
至于太子養的那頭狼,大概怕血腥氣激起狼的野性,約莫是被太子特意叮囑過,也被人帶走了,回宮至今郦妩都還沒看到過。
呂嬷嬷将托盤湯盅遞給琥珀拿走,見郦妩沒心沒肺地逗着貓兒,又忍不住走過來問:“那殿下可曾有什麽表示?”
前些日子她讓郦妩暫時搬離主殿,太子沒說什麽,但誰也不知道太子心裏是否介懷。
雖說太子剛娶太子妃,東宮尚無其他女人。但這宮裏的女人,比宮外的女人更加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會失寵。呂嬷嬷多少還是有些憂慮的。
“表示?”郦妩撫摸着湯圓毛茸茸柔軟的脊背,想起太子的話,臉上不由地一紅,小聲道:“他說晚上來找我。”
呂嬷嬷等的就是這句話,當下笑得見牙不見眼,心滿意足,不再追問。
郦妩回來沒多久,德福和德保就過來了。
“殿下忙碌,晚膳不回來吃。”德福對郦妩和呂嬷嬷說道。
然後他和德保兩人,一人端着銅盆,一人抱着一個頗為精致的匣子,并提着一小桶不知是羊乳還是牛乳的東西,一起進了內室寝殿,沒多久又出來了。
郦妩這邊的幾人對德福和德保送進寝殿的東西都有些好奇,等德福和德保走後,年紀小點的瑪瑙忍不住小聲嘀咕:“德福和德保公公送進去的是什麽?”
玲珑道:“匣子裏不知裝的是什麽,桶裏的好像是牛乳?”
琥珀也有些好奇:“牛乳是用來沐浴的嗎?可是沐浴的話,有點少了。也不像是用來喝的……”
琉璃道:“喝的不可能用那樣的小桶裝。”
呂嬷嬷一時也猜測不到,只是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見幾個丫頭叽叽喳喳讨論個沒完,立即道:“別碎嘴了,快點去将太子妃的東西都搬回主殿。”
“是。”
幾個丫頭各自忙去。
等将郦妩的東西都搬回主寝殿時,呂嬷嬷趁機去裏頭看了一眼。當看到那個泡在銅盆牛乳中的物事時,呂嬷嬷心裏頓時一咯噔,一時間各種揣測都冒了出來。
這世間有些貴族或天潢貴胄,在不想要妾室或通房的子嗣時,便會采取避孕措施。大多數是事後用一碗避子湯灌下去了事,少有的會采取其他的辦法。
相比避子湯所用藥物皆是至陰至寒之物,極為傷身,這個“其他辦法”,對女子來說算是極為體貼了。
可就算再體貼,呂嬷嬷心裏也是涼飕飕的。
太子妃可是太子的正室啊,根本無需避孕。且太子本就成婚較晚,大皇子早就育有三子二女了,太子的子嗣問題早就備受關注,如今個個盼着催着,為何太子卻不想要子嗣?
呂嬷嬷看着郦妩一臉懵懂的樣子,沒去問她擾她,只能自己暗暗吞下滿腹心事。
唉,這頭發又該愁白幾根了,真是憂心事去了一樁又一樁。
太子将來榮登大寶,三宮六院妃嫔少不了,就算是正妃又如何,後宮女子若是無子嗣,下場怎樣,簡直不言而喻。
——看來還是得繼續想辦法啊。
晚上用過晚膳後,呂嬷嬷立即安排琉璃和玲珑她們伺候郦妩早早沐浴洗發。
沐浴過後,郦妩趴在美人榻上,由琉璃她們邊用放了熏香和銀絲炭鎏金球給她烘頭發,邊用香膏給她從臉到腳,細細地塗抹養護了一番。
這種事情倒也不是頭一回,郦妩從小被家人精心嬌寵長大,三日一小養,五日一大養,早都習慣了。
本就天生麗質,再加上精心護養,那一身肌膚雪白光滑,細膩如脂,嬌嫩無比。
郦妩趴在美人榻上,曲線玲珑,猶如玉山卧伏。但她有血有肉,又比玉更柔軟,更馨香。
她閉上眼睛,享受着侍女的塗抹按撫,漸漸地困意襲來,小小地打了個呵欠,幾欲睡去。結果朦朦胧胧中,覺得背上的觸感明顯不對。
帶着薄繭的指腹,撫在細膩柔嫩的肌膚上,像是砂礫擦過細軟光滑的綢緞,刺刺的感覺。更別提那炙燙的溫度,好像能将人給熔化一般。
郦妩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微微擡起上身,扭頭一看,頓時吓得一個激靈。
“殿下——!”
“嗯。”蕭衍的聲音微帶低啞。他身上穿着墨藍色的綢緞寝袍,頭發上的發冠早就摘了,發梢還帶着濕潤的水汽,顯然是已經沐浴過來了。
只是卻不知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周圍的侍女也全都退了下去,寝殿內只餘他們兩個人。
二人雖然已是名正言順,名副其實的夫妻,但郦妩還是不太習慣這樣在明晃晃的燭火下“坦誠相見”。此刻她身上空無一物,只能快速扯過旁邊搭着的薄紗寝衣,也不好起身來穿,只能匆匆地擋在胸前。
蕭衍神色平靜,掃了一眼郦妩。只見不過一瞬間工夫,她就從臉到腳,全都漫上了一層粉色。
“怎麽還這樣害羞?”蕭衍唇邊帶着笑意,不顧郦妩的抗議,直接伸手将她抱了起來,走到了拔步床前,放了下來。
郦妩立即猶如靈活的兔子一般,迅速鑽入了被窩裏,摸索着披好寝衣,這才又鑽出被窩,端正了臉色,靠坐在床頭看向蕭衍。
見蕭衍目光正望着旁邊矮幾上的銅盆,她早就好奇了,這會兒也忍不住湊過去看。
只見那雪白的牛乳中,浸泡着幾條像是動物腸衣一樣的東西,郦妩忍不住問:“那是什麽?”
蕭衍沒有及時回答,只是将她抱了過來,擁入懷中。低頭,鼻尖她在脖頸間蹭着,呼吸微促,細細嗅着她身上的幽香。
見他呼吸沉重地噴在自己頸側,甚至能明顯感覺到他在嗅着自己的脖頸,卻沒有其他動作。郦妩不太自在地扭了扭,“你幹嘛一直聞我?”
“央央身上真香。”蕭衍輕笑。
郦妩道:“今晚擦了香膏。”
蕭衍笑而不語,原本平靜淡然的黑眸卻漸漸幽暗下去。
再好的香膏和香脂,其實都比不上她身上自帶的幽香,清甜誘.人,比這世間任何的催.情香或補湯還要助人興致。
蕭衍擁住郦妩的手越收越緊,然後在她蹙眉欲要掙紮時,低頭吻了上去。
等到郦妩被親得渾身發軟,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他才松開了她。
郦妩望着殿內恍若白晝的燈火,忍不住道:“你滅掉燈啊。”她不太習慣在這樣明亮的燈火下做那般讓人羞赧不已的事。
“不滅。”蕭衍卻拒絕了她,然後探身将那在牛乳中浸泡了一下午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什麽?”郦妩又忍不住再問了一次。
“不是暫時不想要懷上嗎?那就過來。”蕭衍将那東西甩幹,然後遞到郦妩手中,“給孤戴上。”
戴上?戴什麽?
給什麽戴上?
郦妩滿臉懵怔。待太子抽去腰帶,看清太子的示意,懂了他的意思後,郦妩整張臉紅得都快冒煙了。
雖然有過幾回,但郦妩從來都沒好意思去看。此刻看清楚了,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
這、這這這……
這麽吓人的東西,她之前是怎麽容納下去的。
蕭衍卻一臉平靜,只用一雙暗得令人心驚的黑眸看着她:“戴。”
郦妩紅着臉,顫抖着手,費了好大的勁才給太子戴了上去,最後低頭打量了一下,脫口道:“有點小了呀。”
“等不及了。”蕭衍一把攬過她,“先湊合着用,特制的還沒好。”
先不管呂嬷嬷是如何憂心,郦妩在子嗣上和太子暫時達成了一致,總算是讓她緩了口氣。
那些奇怪的東西全被太子殿下一個不落地全部用完了,甚至還有些被搗弄得都破損了。
次日,郦妩睡到日上三竿起。中午蕭衍竟然有空回來,抱着她親了親,問道:“還有力氣麽?”
郦妩直接吓得想繼續鑽回被子。
“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雖然孤也确實想。”蕭衍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腦袋,“上回你不是說,想去千味居吃東西嗎?正好孤今日下午有空,帶你去。”
說到好吃的,郦妩立即打起精神,跟着太子坐着沒有徽記的馬車,出宮去了千味居。
正是炎炎夏日,外面熱氣蒸人。郦妩戴着帷帽,被蕭衍牽着進千味居時,千味居大堂內正在用午膳的人也正聊得熱火朝天,氣氛比外面的酷暑烈日還要炙熱幾分。
“……聽說容世子最近為了他的夫人到處遍尋名醫。”
“是啊,據說世子夫人身體已經不大成了,能不能撐幾個月都不知曉了。”
“說句不該說的話,這下估計又有不少貴女們暗暗地盼着……”
“盼着什麽?”有人問。
“自然是盼着去給容世子續弦啊?”前面那人道。“容世子身份高貴,姑母又是當今皇後,自己也是翩翩佳公子,即使是給他當續弦,也是讓衆多貴女們趨之若鹜……”
聽到這些談論,郦妩直接就愣在了當場。
蕭衍面色難看地捉住她的臂膀,幾乎是一路将她拎到了二樓雅間。
蕭衍勉強壓下翻動的心緒,點了許多郦妩愛吃的菜,結果卻見她食不知味地吃着。
好不容易用完了飯,二人也沒有再去其他地方逛的心思,匆匆回了東宮。
可回了東宮,剛要踏入東宮的門檻時,郦妩卻腳步一頓,接着猛地轉身,要往外面跑去。
蕭衍一把拽住她,力度大得幾乎差點将她的手骨捏碎,“你要去哪兒?”
“我、我……”郦妩心裏亂成一團,聞言直接将心頭的想法脫口說了出來,“我想叫洛離去岳州……去請顧神醫過來……”
“不準去。”蕭衍面色森寒。
郦妩魂不守舍地喃喃道:“可、可是……”
蕭衍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拖回了東宮裏,“好好地呆在這裏,哪兒都不許去。”
“殿下!”郦妩扒他的手,想要掙開他。
蕭衍沒理她,只揚聲道:“德福,牧狄。”
德福迅速小跑過來,牧狄也不知從哪個角落裏閃身出來,齊聲道:“殿下。”
“開東宮庫房,将千年人參、靈芝,以及天山雪蓮,各送三支去寧國公府。”蕭衍冷冷地一一吩咐。“牧狄即刻騎千裏駒,拿着孤的令印,速速去岳州,請顧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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