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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小地主5
冉暮秋在卷入快穿世界以前,原本就還是個學生,還是那種上課永遠坐第一排,背挺得很直,眼睛睜得大大的乖乖好學生。
因此,不管現代還是古代,“老師”的身份,總還是讓他有着習慣性的敬畏。
……更何況,這男人的身份本來就不簡單。
于是冉暮秋不敢反駁,只抿了抿唇,小聲的道:“沒有,學生記得的。”
少年聲音裏讨好的意思很明顯,男人面上冷氣卻沒消散多少,只定定看了他半晌,又垂下眼皮,繼續靜靜看着手邊的那本書。
冉暮秋知道,這就是對方仍然不太爽的意思。
只是他不太明白,對方這股子不爽,僅僅只是因為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他作為自己的老師,覺得教學無方,教出了個纨绔出來,還是因為同原著裏面一樣,只是因為主角受。
冉暮秋摸不準對方的意思,仍是站在那,手指頭無措的攥着衣袖捏來捏去,默默的打量了他一會兒。
男人約莫二十七八的年紀,這天氣,同他一般的年輕男子都已經穿着單薄春衫,唯獨他還穿着件抓絨的長袍,領口處也束得規整,但饒是如此,仍然不改面色蒼白。
身體的羸弱一看便知。
這男人正是曾在冉家家塾裏教書、如今又在冉府借住的先生。
……也是原劇本裏的深情攻二。
早在傻子小少爺七八歲當開蒙時,冉員外便四處請有名望的大儒來教自家兒子習字。不用多說,那時存的,自然還是自家兒子或許不是個傻子、請些先生來教教,也許便能好了的心思。
可惜将麓涼城有些名望的舉人秀才都請了個遍,無一不是待不過三五天,便主動請辭了。
如此這般到了小少爺十二歲上時,麓涼城內又來了個有學問的人,這人便是許意臨了。
此人據說當年曾及殿試,禦筆親封了探花郎、入翰林,卻不知為何又主動辭官歸隐了。
冉員外一聽說,當即是使了銀子托了關系,求見了對方一面。
這一見,便也知道了對方放着大好前程不要,要來這江南小鎮度此餘生的原因——
雙十年華的年輕人,竟是平白斷了一雙腿,落了個終身難愈的殘疾。
冉員外自然覺得震驚,可随即又想明白了:腿是斷的,但學問,卻又好像跟腿沒什麽關系。
當即是重金聘之,還專為許意臨騰出個小院,至此,他便在冉府做了先生了。
探花郎的名聲自然夠大,冉員外這麽一請,麓涼其他大戶人家也紛紛知曉,都将自家到了年紀該念書的孩子送過來,一道在冉家家塾念書。
甚至連當年南下時,在父家親戚處暫住了小半年的小郡王宋淵,也因此,同冉暮秋有着一年多的同窗之緣。
不過,這些曲折過往,對于冉暮秋來說,都沒有“許意臨是原劇本中的深情攻二”這一點來得重要。
原劇本中,許意臨在冉府一待就是好些年。
他也親眼見證了冉家小少爺是如何從大字不識、拿着上好的狼毫只會在紙上畫豬頭的的癡傻模樣,變成了一個陰戾暴躁的少年。
起先,許意臨還試圖教導,可他也并不是聖人,多年的殘疾讓他早沒了少時的良善,幾番糾正未果,也不願再自讨沒趣,只是對那個生得如修竹一般,卻被小少爺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少年産生了憐惜之意。
這股子憐惜之意是什麽時候變質的,深情攻二本人也說不清楚,反正等小少爺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被深情攻二使了無數絆子了。
原劇本中,小少爺最後落得一個萬貫家財散盡、還慘死的下場,也少不了許意臨的手筆。
這人表面滿腹經綸,是個飽學君子,其實真狠起來的時候,比主角攻還要可怕。
所以,冉暮秋說是在按劇本慢吞吞的欺負主角受,但倒也從來不敢在許意臨面前怎麽樣季淩。
就怕對方一個不爽,提前弄死自己。
……唯一要感謝的,可能就是主系統并沒有讓許意臨也作為攻略對象之一。
此刻,許意臨微蹙着眉頭不說話,表情實在怵人,冉暮秋就忍不住反思了一會兒,是不是有哪個小丫鬟将自己最近欺負了季淩好多回的事情傳到許意臨耳朵裏了。
但想了半天,也沒什麽結果,冉暮秋又難受這股子莫名其妙的僵持,于是只好主動打破了沉默,乖乖的小跑到男人身邊蹲下,仰着臉看他,“好久沒來看您,是學生的不是。老師,您最近腿怎麽樣?”
自雙腿殘疾後,許意臨除去無法行走,還有了天寒腿疼的毛病,每逢冬日發作,要到第二年春天才會好一點。
少年生得實在乖巧,約莫是做了十幾年的癡兒,如今雖然心智恢複原樣,卻仍比尋常人多了一股子純稚,他這樣上擡着眼睛、放軟了聲音同自己說話時,饒是許意臨,也難以長時間的對他擺出冷臉。
許意臨擡眸,目光長久的在他臉上停留,半晌,終還是緩和了些語氣,道:“好多了,你上次送來的藥膏很好。”
冉暮秋彎起眼睛笑道:“那樣學生就放心了。”
許意臨點點頭,看起來是打算放過他這陣子都偷懶沒來行雲齋習字的事了,只問起另一樣:“馬上就要到清明祭祖了,上月讓你謄抄的經文,你抄得如何了?”
冉暮秋眨眨眼,黑眼珠兩邊轉了一下,連長長的眼睫毛都眨得比方才快了一點,但很快就道:“都謄抄好了。”
男人沒錯過少年眼神裏微微的慌亂,倒也沒戳破,只微一颔首,向他伸出手:“拿給我看看。”
冉暮秋:“……”
他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有點想賴掉,但許意臨目光不容置喙,他逃不過,還是只好有些慌的一溜煙跑回房間,捧着一個裝着數疊紙張的檀木盒子過來了。
許意臨伸手從他懷裏接過匣子,将那疊紙拿出來,一張一張,細細翻看。
冉暮秋就也緊張兮兮的站在一旁。
【我果然還是好害怕老師檢查作業。】冉暮秋小小聲的同系統抱怨,【為什麽到了古代還要寫作業呀,我都不會寫毛筆字……】
233:【……】
233一點不明白宿主在擔心什麽。
……難道不是不管現代還是古代,反正都有人幫你寫麽。
許意臨慢條斯理的查看着那些寫滿了字的宣紙,一時之間,倒也的确挑不出什麽錯處來。
——的确是他讓冉暮秋謄抄的那部經文沒錯,一字不差的抄寫了三遍。就連字跡,也是冉暮秋一貫的字大如鬥,毫無長進。
可又處處透着詭異。
許意臨給他當了這麽多年的老師,對他的脾性不說十分了解,倒也略知一二。
就說自己讓他抄什麽東西,他說抄就真抄了,沒有先耍賴,這事就足夠稀奇。
男人先是沒說話,只垂着眼睛,将經文翻到了底,忽然,被壓在最底下的一張紙吸引了視線。
他伸手拈起,只掃過一眼,目光便凝住了。
冉暮秋方才在跟系統說悄悄話,沒有注意到男人的神色,只等反應過來後,許意臨便已然冷了臉,神色看起來比方才訓斥冉暮秋在外“花天酒地,不知歸處”時,還要愈發難看了幾分。
“若你繼續同如今一般不學無術、貪圖玩樂下去,就不必到行雲齋來了。”許意臨冷聲道,“我再做不了你這老師。”
“冉家家産全被敗光,總歸也不是我對不起列祖列宗。”
冉暮秋一下回神。
察覺到男人話裏的意思,他都驚得有些呆了。
男人的怒意來得太過突然,冉暮秋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嘴唇有些無措的張了張,過了一會兒,小聲問:“先生……是我的經文抄得有哪裏不對嗎?”
許意臨似乎是真的生氣了,一張向來涼薄清隽的俊顏,都浮現了對他來說極其明顯的震怒,問:“你自己覺得對麽?”
冉暮秋臉都漲紅了,一下就慌了,可他壓根不知道事情是怎麽敗露的——
經文的确是他逼迫季淩給自己抄寫的沒錯,可他仔細驗收過,對方就連自己那糟糕的字跡都模仿得惟妙惟俏,除非是專業的打假機構,不然是不可能看出錯處來的。
但沒有辦法,既然被看出來了,那、那好像也只能先承認錯誤,保證後面改正。
冉暮秋連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是真的太多了,我、我字又寫不好,所以,只好要季淩幫我抄一點……”
說到後面,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跟蚊吶也相差無幾。
許意臨:“……”
他面無表情的盯着少年因為心虛而泛粉的耳垂,幾乎快氣笑了。
兩人面面相觑。
冉暮秋自然也察覺了從自己承認錯誤起,許意臨的怒意就比起方才更甚,他怯怯的和對方對視了一會兒,差點眼圈都變紅。
冉暮秋也覺得自己有點太慫了,可是鼻子已經開始發酸,就想着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幹脆裝哭算了——
就見男人忽然移開了視線,冷道:“讓香茗将炭盆搬進來罷。”
三月初春,天氣轉暖,可行雲齋的炭盆偶爾卻還燃着。
冉暮秋吸了一下鼻子,連忙叫了一聲香茗,不一會兒,炭火就架起來了。
許意臨推着輪椅到了那炭盆旁邊,接着,便将那匣子裏的東西一倒,全數倒進了火裏。
冉暮秋:“……”
冉暮秋眼淚都要出來了。
少年聲音委屈得要命,“先生……”
出乎意料的,許意臨卻沒再要繼續訓斥他的意思。
似乎是方才的那一通動怒已然讓他覺得極為疲憊,男人盯着火光看了一陣,才終于擡眸,看着冉暮秋:“再重新謄抄吧。”
“時日還有半月有餘,就抄一遍吧。”他淡聲道,“這次,不可再讓人代寫。”
冉暮秋:“……”
相比起男人方才發怒的程度,這個“懲罰”顯然比冉暮秋想象得要輕很多,他怕許意臨反悔,連忙點腦袋,全數答應下來,又胡亂閑扯了幾句,就匆匆離開,回去抄作業去了。
等人走後,許意臨才将方才一直攥在手心裏的那張宣紙拿出來,一點點展平。
這是方才被壓在匣子最底下的一張紙。
上面寫着一首詩。
字很好,詩更好。字字珠玑,卻又不過分賣弄才華,将這簏梁城的春日風光描繪得靈動巧妙,讓人覺得身處其境,像真的透過紙張看到了少年如花的笑靥,和對方不可告人的肮髒心思。
許意臨盯着紙面,眸光漸冷,最終,将這紙張也投入炭火當中,不一會兒,便燃燒殆盡。
到底還是害怕許意臨,因着對方的那一通話,冉暮秋再也不敢耍滑頭,連忙點燈熬油的寫了兩日,終于将那經文又完整的抄寫了一遍。
将新鮮謄抄好的紙張晾幹墨跡,全數裝進空匣子裏,又遣丫鬟給行雲齋送去,那邊再沒叫他去當面“教導”,冉暮秋才松了一口氣。
外面天光正好,冉暮秋預備出去放放風。
剛遣阿強去套了馬車,就聽下人來報,說虞家少爺的車駕已經等在了外頭,來接少爺您去吃酒。
冉暮秋一愣,這才想起,這是他幾日前與虞懷烨約定好去盈風閣小聚的日子。
左右最近也沒什麽劇情點,虞懷烨這人又纏人的很,若是自己不答應,他怕是得不依不饒好一陣子。
于是便讓小厮出去通傳,叫對方稍等片刻。
一炷香後,冉暮秋穿戴齊整,爬上了候在冉府門前的香蓋馬車。
車架頗有些高,一邊腳剛踩上車輪,車廂內就伸出一雙手,抱小孩兒似的,将他整個抱了上去。
一進去,還沒坐穩,虞懷烨就從側邊拿了個熱騰騰的布包過來,巴巴的捧在手心裏遞給他,讨好道:“徐記新出的糕點,難買的很,我一大早跑去排,排了兩個時辰才買到這麽一點。”
冉暮秋瞧了瞧他,又動了動小鼻子,嗅了一下布包裏冒出來的香氣,慢慢的接了過來。
他知道虞懷烨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示好,也知道麓涼第一富商的兒子要是想買些糕點,其實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哪裏需要親自排什麽隊。
但糕點是無辜的。冉暮秋嘗了一小塊,眼睛就有點亮了,嚼啊嚼,又拈起一塊,放進嘴巴裏面。
虞懷烨從懷裏抽出一方上好的繡帕來,為冉暮秋拭了拭唇角,笑着道:“慢點吃,有誰還會搶你的不成?”
一個纨绔少年,身上卻随身帶着女子才有的繡帕,也不知道這習慣是何時養成的。
起先,秦子修他們還愛拿這事打趣他,可虞懷烨笑眯眯的,向來算不上好的脾氣,也從未在這事上解釋過半句。
馬車慢慢的往街上駛去。
車內,冉暮秋一邊慢吞吞的吃,虞懷烨就一搭沒一搭的同他閑聊,主要就是問他這幾日沒出現,是在家裏做什麽。
虞懷烨這幫人當年都在冉家書塾裏讀過書,冉暮秋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麽好瞞的,就簡單同對方說了被罰抄的事。
虞懷烨“噗”的一聲笑出聲來,搖頭道:“許先生還是這般嚴厲。”
又問:“你怎麽不來找我幫忙?我找上幾個會仿字的學究,不出兩天,保管做得天衣無縫,先生都挑不出錯處來。”
冉暮秋咽下一口糕點,瞅了他一眼,小聲道:“我哪裏敢使喚你呀。”
原劇本中,渣男小少爺忍着被取笑的屈辱,也要同這群纨绔子弟們做狐朋狗友,無非就是想多幾個朋友,日後萬一家道中落,能得誰相助援手。
然而,沒有誰真的拿他做朋友。
冉員外死後,小少爺一個人撐不起冉家産業,不過短短數月,就被早存了狼子野心的下人瓜分殆盡,那些人,卻半個都沒伸手拉他一把。
“怎麽使喚不起?”虞懷烨卻盯着他的軟軟鼓鼓的臉頰,越看越喜歡,喜歡到都不知道沒見他的這幾天是怎麽過來的了,他喉頭動了動,低聲道,“怕是你随便說點什麽好聽的,天上的星星我都願意給你摘來。”
冉暮秋搖搖頭,擺明了就是不信。
“不信?”虞懷烨輕笑了聲,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而湊近一點,鬼使神差道:“小秋,你親我一下好不好?你要是親我一下……”
後面的話,他沒再說下去。
冉暮秋嘴巴裏面還塞着糕點,這下終于覺得虞懷烨腦袋好像有點病了,扭過臉來,見鬼似的瞪了他一眼。
他也不知道這群人是不是小時候玩多了那些奇怪的游戲,如今,像是還有點把自己當女孩子似的,老開這種玩笑。
他臉有些紅紅的,努力咽下糕點,迎着對方不知道莫名其妙有點兒期待的目光,小聲道:“你在亂說什麽啊。”
怕虞懷烨往後還繼續開這種玩笑,冉暮秋扯了個當下來說最為令人信服的理由:“我如今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不可以随便親別人,你以後,也不要再說這種話。”
問:小黃詩是誰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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