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对那神秘的陆姓富商下拜帖无果后,陆璋确实去找了薛丁茂,但前几次都被拒了。
薛家根本瞧不上陆璋这样家底子薄弱的,今年年初让他成为首富是钻了他们薛家失察的空子,明年可就没这个运气了!
但薛家同样不想李晖重任首富,他的声望已经够高了,再高下去置薛家于何地?
薛丁茂想找一个人代替李晖,但又信不过别人,那个所谓云香楼背后的神秘东家,他也探访多次,只发现当下坐镇的只不过是个替身。
真人最近倒是出山了,只不过刚出来便在倒腾变现,然后大量收购粮草,这阵仗,让人看不懂。
不知道的还以为北蛮要打到江南来了!
但看不懂归看不懂,薛家倒是来了波趁火打劫,狠狠地赚了一笔。
故而对那人也就放任不管了,反正碍不着他们的事情。
就是那商行会的除夕夜夜宴,才是他薛丁茂要关心的事情。
往年的夜宴筹办者都是李晖,今年他薛丁茂却想要掌控主权,所以他近日也开始忙进忙出,对交代老四薛丁源关于清水村的事情有点失察,更不会知道清水村的流民们逃跑了一个。
逃跑的那个流民因长时间被投喂毒药,逃出去没多远就倒地晕迷,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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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暖阳最是难得,晒在身上暖暖和和,就是精神气不足的人都要出来晒晒太阳。
段玉的医术很好,在没有找到那株药草的情况下,为蔺菀瑜和白露二人分别针对性地做了两次药浴,毒便排的差不多了。
白露被拉着在院子里走圈圈,走到鼻尖冒汗才作罢。
“这情形有没有似曾相识?”蔺菀瑜挽着白露坐在院子里,看着望川望泉扎秋千。
白露点头:“当初姑娘也是这样被我拉着晒太阳的。”
她们相视一笑。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姑娘,扎好了,来试试?”望川试了试秋千的牢固性便开始招呼蔺菀瑜,可下一秒就被望泉拍了后脑勺:“你让姑娘试什么试,你试!想摔着姑娘呢?”
望川捂着脑袋不服气:“我扎的,肯定稳啊!”
“你皮糙肉厚摔十下都没事,姑娘摔一下,你看少爷怎么罚你!”
“……”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最后也没让蔺菀瑜试秋千,她俩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望川把望泉推得高高荡起,蔺菀瑜一颗心就扑通扑通的:这么高,换我还真就摔死了。
望川望泉的武功底子不弱,就算秋千被荡得快翻过去,也能迅速调整身体,稳稳落下来。
几个来回后,望川得意洋洋地拍着胸脯:“看吧,我就说稳得很!姑娘来试试?”
蔺菀瑜连连摇手:不敢不敢。
可望川望泉不似一般婢女丫鬟,见蔺菀瑜不领情,还非要上来拽她来试试秋千。
“白露,救命啊!”
眼看着蔺菀瑜就要一左一右被架走,白露赶紧拦下,笑道:“还是我来吧,我喜欢玩这个。”
“对对对,白露爱玩,让白露先玩!”
“行吧,姑娘你下一个!”
就此,蔺菀瑜才被放开。白露身子弱,望川望泉小心的很,因此也没有真正的荡起来,悠悠闲闲地,好不惬意。
可白露却想要更高一些,但怕蔺菀瑜担心便没有说,只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这飘摇肆意的时刻。
她想飞。
但做不到。
这边她们几个人享受着阳光,云笑坊里却有一个人被晒得冷汗直冒。
只见云笑坊赌区院子里围着里一圈外一圈的赌客,对着正中央跪坐在地上的人指指点点。
“这人死了?他打的?”
“对啊,也不知哪里来的仇怨,竟然一拳就打死了,这得是力气多大的一拳啊,啧啧。”
“诶,这人看着眼熟啊?这是不是陆家大郎啊?”
“哎呦,还真是,陆家大郎陆晟铭!”
“陆家大郎打死了人!”
“!!”
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引起了众人围观,陆晟铭又被认了出来,就算再捂头捂脸也无济于事。
想跑吧,也不知怎么回事,每当他想瞄准一个空隙从人群里钻出去,就有人突然冒出来挡住他,把他推回被围观的中央。
就这么被人看了个光!
云兮娘子姗姗来迟,人群立马分出来一条道让她过来。
“哎呀,大郎怎的在这里?”云兮装模作样地指着躺在他身边的死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随后围观群众便七嘴八舌地和云兮娘子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陆晟铭今天玩了几把全输了,便开始大声嚷嚷说云笑坊玩黑的,他在这里玩了几个月了也不会刚开始就这么背,肯定是作假了!
然后就开始闹,抓着一个看起来身体羸弱的男子,指着他刚抓在怀里的钱:“这是本少爷的!还给我!”
可那人却不管不顾,抱着钱不撒手:“这是我赢回来的!”
“放屁!”陆晟铭将那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冷笑道:“你是新来的吧,懂不懂规矩?这钱你便是赢了也拿不走!放下!”
可即使陆晟铭面露凶光,那羸弱小哥也不肯松开好不容易赢来的钱:“这是我的救命钱,是我赢回来的!”
然后就是陆晟铭要钱不得,恼羞成怒,只一拳就把那羸弱小哥打得晕厥在地。
抢走了钱便又是来了几把,还是输,全输。
最后才有人后知后觉,那羸弱小哥被打昏后再也没起来!
陆晟铭输急了眼,转身又去那人身上摸索,想摸出钱来,可渐渐地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人怎么跟头死猪一样?
然后就有路人上前探了探鼻息,惊恐大叫:“死人了!死人了!这人打死了人!”
就这样,陆晟铭就被围观赌客围在院子里不让走。
云兮了然,一脸抱歉地对陆晟铭温声道:“大郎,真是对不住,这死了人你便不好走了。”
随后便让人去报了官。
陆晟铭还想拉住云兮让她不要这样做,可又不知为何,好像有人预判了他的动作,直接冲上来挡住了他。
“云兮娘子,我是冤枉的!这人诈死,绝对是诈死!”
可没人相信他,众志成城地困住了他,即使陆晟铭发了狠想冲出去,也被藏在人群中的练家子化解了。
陆晟铭总算后知后觉——这是个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想冲出去花的时间太长,等他前脚刚想通,官府便来了人,确认那羸弱小哥死亡后,便二话不说直接带走了陆晟铭。
众人吵吵嚷嚷,没人注意到云笑坊二楼的某个厢房的窗前,陆明聿正看着这一幕。
“都安排好了吗?”陆明聿问身后的石头。
“安排好了,那人是自己从清水村跑出来的,入城也是钻了狗洞,没有户谍更没有路引,但身上的衣服却是北境特有的布料。”
“很好。”
陆明聿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想当初,他那倒霉的前任大嫂,也是在赌坊内抓住了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赌博的陆晟铭,她想要强行将人抓回去,可没想到赌红了眼的陆晟铭竟然会直接将她打死在赌坊。
当时也是很多人都看见了,但是事后却无人再提,陆晟铭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想来是林锦兰的杰作,将事情按下来后,又过一段时间才对外宣布,那前任大嫂是病故。
如今,也算是让陆晟铭偿还当日所犯下的过错!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陆明聿还依稀记得那是个火一样的女子,对外做事雷厉风行,对内也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也只有那段时光,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陆明聿才得到那么一点点光亮。
因为,她看见了他!
只是,这点光亮好像是上天开的玩笑,没多久就灭了,灭的无缘无故,无声无息……
陆明聿看着广阔无垠的天空,长舒一口气,在心中默念:嫂子,我会让他自食其果,你在天上只看着便好。
整个陆家,除了林海棠也只有她,是陆明聿认可的亲人。
只是,时间太久了,久到他都记不起来她的样貌,甚至是她的名字……
今年的除夕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陆晟铭出事,官府动作很快,直接定下了他的罪名,判决以命抵命,秋后处斩。
陆家的天,又一次塌了!
原本是个喜庆的日子,陆府上下却悲凉一片,毫无半点欢喜的气氛。
陆琅辰还是躺在床上,靠着那点子珍贵药材吊着命。
而林锦兰在再次突闻噩耗之后,便吐了一口血陷入昏迷。
整个陆府顿时死气沉沉,陆璋的老腰在连日的拜访被拒后,深深地弯了下去。
他还是不肯相信,陆家就这么玩完了,但是事实又让他不得不信。
儿子们也是病的病赌的赌,眼看着都是没命的下场。
陆家是怎么走到如今这般即将家破人亡的地步的,陆璋这时回想起来,好像是在小六被逐出去之后。
小六!
难不成……?
陆璋不敢想,这会是小六的手笔吗?
可是,小六有这般的心机深沉和运筹帷幄的手段吗?
“不可能……不可能……”
可突然他又想起那神秘的陆姓富商……
陆明聿!
真是你?
陆璋的脑袋瓜子突然灵光了,他站起身不管不顾地朝着那陆府奔去!
他倒要看看,那所谓的富商,是不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