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司擎扬手将文件夹扔到了殷灼脚下,发出的声音不大,却让殷灼本能的跪在了地上。
他惶恐的抬头,见司擎垂眸看向电脑,屏幕发出微弱的蓝光,在他的眉骨至鼻梁处,划出一道险峻的光影分割线,尤显得深邃,
“看来我养了一群饭桶,暗网那群人花了半个月时间,就给爷调查了这么些鬼东西?”
殷灼呼吸一紧,“司爷是认为暗网调查出错吗?”
司擎站起来,捏着烟夹在指尖,“依你之见,太太会失手吗?”大风小说
房间晕冷的灯光下,只见男人薄薄的唇微抿,平直的弧线透出几分危险的气息,又似黑夜流水般沉静。
殷灼蹙额,“如果是属下被改了志愿,气性上头,在争执中不小心失手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很多目击者都看到太太伸手了,而且,暗网的调查结果从不会出错。”
这是每个人看到这些资料,都下意识的反应。
司擎却记得,很多个夜晚,虞今朝拿银针在她自己的身上试练,只因为虞老夫人有风湿的毛病,一到下雨天就特别疼。
她想要治好奶奶,可是知道家人不喜欢中医,便在自己身上试验,将自己扎的千疮百孔,确定没有问题后,偷偷给奶奶治病。
她也知道虞宗贤胃疼,知道虞今羡失眠,那么怕苦的一个女孩,却拿自己当小白兔,一碗又一碗的吃熬的黑糊糊的中药。
有一次,用错了份量,直接上吐下泻,吃进了医院。
他当时的职责是保护她,不能让她出现差错,看她那么折腾自己,就提出帮她试药。
后来,她把研究成功的药偷偷加进父兄的饭菜里,悄无声息的治好了他们。
她很高兴,在他面前特别骄傲的炫耀她的成果。
但现在,他都还记得她当时抬着下巴,两眼璀璨夺目的小模样,憧憬的说,“等我再厉害一些,我就可以让奶奶爸爸哥哥接受中医,理解我,只要他们理解我,就能理解妈妈,妈妈在天之灵也会开心!”
她的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她的家人,没有一个字是为她自己。
他觉得她是个傻子。
她那么的在意她的亲人,爱到宁愿伤害自己,却连最基本的理解都得不到。
这样的家人要来有什么用,还不如断绝关系。
司擎眸光清冷的落下,只见散落在地上的资料,最后几页是虞老夫人摔在地上的照片。
这些照片都是现场目击者拍的,被虞家特地封锁了,暗网用了特殊手段拿到的。
照片上画面狼藉,一地的血,刺目的红。
虞今朝跪坐在虞老夫人身边,身上华丽的礼服也被血染红了,头发凌乱,表情也是凌乱的。
她好像是被吓傻了,茫然失措,试探性的在触碰虞老夫人,微张的唇瓣惨白。
站在她身边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光是看表情,司擎就能想到,那些人在指责她。
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推了虞老夫人,包括她视之如命的父兄。
最后几张照片,是她被虞今羡甩在血泊里,她无助的看着父兄抱着虞老夫人离开的情景。
“监控呢?”
司擎眸光寒冰肆意,像是深海里的漩涡,浪潮汹涌的冰寒从喉结发出,冷冽得吓人。
殷灼垂着头都能感觉到危险的氛围,忐忑的回复,“监控失踪了,暗网找不到。”
“很好。”司擎淡笑,
“查了一堆废话,有用的线索找不到,这暗网是越来越有能耐了,哪天队里的国防部被反贼攻破了,我把他们一个一个送进去吃牢饭!”
他的嗓音温轻,不偏不倚的落在殷灼的耳边,却像炸弹轰的心脏一抖,紧张的再次看向他。
昏黄的灯光洒在男人的身上,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仍旧融化不了他冰冷的气息。
殷灼感觉的到,他此刻的情绪非常不悦。
是因为觉得暗网能力不足,还是在不满太太被指控?
前者和他无关,事后受罚的是暗网。
但如果是后者,司爷这么生气,是觉得太太不可能失手推虞老夫人?
殷灼试探性的开口,“事发之后,太太拒不认错,否认推虞老夫人,虞家以为太太被养的太娇纵,为了纠正太太的性子,虞家送她出了国,三年都不曾看太太一眼。”
所以,她的硬骨头,是被虞家养成,又被虞家抽走。
司擎唇瓣微松,没有说话,摸出打火机,咔嗒一声脆响,点点火光落在他如玉般的脸颊上,微屈的指骨泛出青色经脉。
殷灼迟疑着,“司爷,既然太太否认是她推的,而且她还一直试图想救好虞老夫人。
也许这里面有误会,需要暗网挖掘真相,若真不是太太推的,还可能还她清白?”
司擎点燃烟,吸了一口,又吐了一口烟出去,青白的烟雾下,他的神色冷隽难测,
“不用管了。”
殷灼噎了一下,看来,司爷的不悦,果然不是因为太太。
他本该立即退下,可是想到什么,硬着头皮道,
“太太救了夫人,又有办法救治您的头疾,不如您卖太太一个人情……属下想,太太现在可以证明她的方式除了复原监控,就是治好虞老夫人……”
只是监控现在失踪了,那就只剩下就救治虞老夫人。
“虞家不相信太太的医术,所以将虞老夫人送进了旗下的西医院疗养,太太想进去比登天还难。
以属下对太太的了解,她今天言语试探司爷,带着些讲和的意思,太太应该也知道她只身一人,很难闯入虞家医院,想要获得司爷帮助,只需要司爷给她借用您的搜令牌……”
他的话还没说完,司擎忽然抬了抬手。
星火在他指尖缭绕,手腕的黑色佛珠清冷疏离,神色淡淡不见情绪,“我说的话你很难理解?”
殷灼,“……”
看起来,司爷打定主意不打算帮助太太。
他能说的都说了,不敢再挑战司爷耐心,低头收拾好资料,转身离开。
雨声越来越大,混合着狂风,将微开的木质雕花窗户撞的噼里啪啦响。
司擎又坐了回来,懒靠在椅背上,平静的吸了一口烟,想要吞下去,但大概这烟有点太冲,竟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低咳一声,把这口烟吐了出来,感觉到喉咙舒服了,才缓慢起身,走到保险柜前,录入指纹。
吧嗒一声,保险柜打开了。
若是有旁人在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惊失色。
只见诺大的保险柜里,并没有放什么金钱珠宝,商业机密。
而是一堆碎裂的信纸,从凌乱的缺口上看,初步确定,是被人恶意撕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