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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十
    番外十

    陳家這位魚公子,從出生起就備受矚目,說一句衆星捧月也不為過。

    家裏訪客從月子開始就沒停過。大到長輩,小到親友,每天總有那麽幾個人前來報到。

    後來整的陳景堯無語,生怕來人多打擾向晚休息,放了話出去,一概婉拒了。

    月子裏方秀英來過一趟,她人看上去憔悴許多,都是這兩年被向國忠磨的。

    她到的時候向晚正在喂奶,她就這麽有些局促地站在床邊上看,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心酸。

    這個家能讓她進來,大抵是向晚心裏頭還存着那麽一點良善。

    不至于駁了她舟車勞頓的一番好意。

    眼看向晚身邊保姆婆子一堆,方秀英自覺沒什麽能幫到她的,也沒多坐,只從包裏取出一個長命鎖,放到小魚兒身邊。

    算是盡一點做外婆的心意。

    小魚兒從月子裏就很難帶,別人家都是喝完奶,扔床上就睡。他倒好,非要抱着睡,一放下來就哭。

    以至于後來向晚都有些魔怔,無論做什麽事仿佛都能聽見孩子的哭聲。

    吃飯、洗澡,甚至是睡前。

    這天她剛躺下鑽進陳景堯懷裏,總覺得隔壁有動靜,想起身又被男人給按住了。

    “幹什麽去?”

    向晚說:“我好像聽見兒子在哭,我看看去。”

    陳景堯算是頭一回體會到被冷落無視的感覺,這孩子出生不過月餘,向晚的注意力幾乎都在孩子身上,是半點都沒分給他。

    他不肯松手,低聲說:“你一天24小時都恨不得圍着他轉,什麽時候才能看看我?”

    向晚莫名覺得好笑,“你這麽大的人,還需要我照看啊?”

    “怎麽就不需要。”

    說起這個,向晚也是有話跟他扯的。她雙手抵在他胸前,笑道:“陳公子下班回家不也是先去兒子屋裏嗎,還說我?”

    陳景堯被她氣笑。

    “你有哪回是不在兒子屋裏的?我不去那找你該上哪兒去?”

    向晚又扯出歪理,“自從小魚兒出生,好多以前你不願意做的事現在也都妥協了,難不成也是為了我嗎?”

    陳景堯發現她有時候實在不講理,也別去跟她扯那些大道理,她是絕對能從真理中殺出一條血路來的。

    他向來是個只做不說的人,在應對這方面的問題上,做遠比說來的管用。

    所以當他低頭堵住她唇的時候,原本只是抱着想讓她屈服的心态。

    沒想過真碰上了,又哪有那麽輕易能收場的。

    淺嘗即止的試探,自然很快就演變成了一場無比炙熱的深吻。

    更別說自從她懷孕,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親密接觸。

    孕中期的時候,有一回向晚去産檢,主任還特意提過,說是她已經平穩度過最危險的時候,适當進行房事也無礙。

    當時陳景堯也在,向晚低着頭沒應聲,他倒是氣定神閑地又多問了幾句。

    直到醫生給的都是肯定答複,他才點點頭。

    回到家,睡覺前向晚問他是不是忍的很辛苦。

    平時難有調侃陳景堯的機會,孕期裏仗着肚子裏有孩子,她沒少瘋狂撩撥他。

    陳景堯當時閉着眼,喉結上下滾兩下,低聲回:“你說呢?”

    向晚笑,柔軟的身體貼到他手臂上,撐着頭又問:“憋壞了怎麽辦?”

    陳景堯當時就睜開眼,他的雙眸在黑暗中格外亮,周遭一片昏暗,向晚卻仍舊感受到他眼底的難耐,以及越發緊繃的身體。

    她的手大着膽子,越過他緊致的肌膚而下。直到指尖落停,掌心裹挾着滾燙感,才緩緩擡起頭。

    陳景堯伸手抓住她後腦勺,抵過來問:“壞了沒?”

    向晚哪裏還敢正面回答,惹了火又想着要跑。

    陳景堯卻不肯放過她,扯着她的手用力按,“倒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雖說白天有了主任的話,但兩人還是克制着,生怕會出現問題。

    他的呼吸就在她耳側,聲音低啞道:“要真心疼你男人就行行好,幫個忙,而不是點了火不滅,還在這幸災樂禍。”

    他前前後後忍了這麽久,往後她也都是要還的。

    真把他逼得狠了,後頭自有她哭的時候。

    陳景堯就是這樣半威脅半哄騙,才算哄着向晚感受一把手動擋,雖說技藝不太娴熟,但好歹也過了把瘾。

    事實證明她的擔憂都是多餘的,他那是憋的,哪裏會壞。她只覺得時間無形被拉長,變得異常緩慢。她從他眼底看到淩亂無序的自己,還有他不肯輕易敗北的氣急敗壞。

    更過分的是,他嘴上哄着,實際行動那真叫一個放縱浮浪。

    向晚至今還記着那一次,他帶着她各種體驗。

    她回過神時,臉上的表情已有沉溺的驚心動魄。

    為了方便喂小魚兒,她穿的很是輕薄,結果也不知道是方便了誰。

    兩人親到一塊兒,但她身體尚在恢複,陳景堯不好不做人。他撩下眼皮,薄唇流連于她的唇角和下颌,如同過去一樣,半晌才緩緩道:“真是便宜那小子。”

    向晚一愣,笑着推他,“說什麽呢,不是你兒子啊。”

    陳景堯至今還納悶,盼了這麽久,怎麽就盼來了個男孩。

    嬰兒房裏一大堆粉色衣服是派不上用場了,老父親的夢徹底破碎,只好含着心酸默默接受現實。

    現在還說這樣的話,要不然怎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

    真是幼稚的。

    陳景堯全然無謂,吃着醋的同時還要跟小魚兒同志搶人。誰知他剛親上去沒多久,隔壁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向晚确定,這回真不是她幻聽。

    見小魚兒哭的還挺狠,她忙不疊推開身前的男人,起身就要往隔壁去。

    陳景堯還拂在她身上,輕嘆口氣。

    并且再一次後悔,生什麽孩子,沒生到女兒也就算了,連二人世界的時光如今都要被剝奪了去。

    他們有多久沒好好說過話了。

    這樣想着,他起身披上睡袍,冷聲道:“你睡吧,我去看看。”

    向晚眼看他出了卧室,她半撐起身,豎着耳朵聽動靜。

    陳景堯平時忙,再加上家裏保姆育兒嫂圍了一堆,完全沒有他插手的機會。他和小魚兒算不得親近,主要還是帶的少。

    他走了沒一會兒功夫,隔壁的哭聲倏然停止。

    向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趿上拖鞋正要去看,卧室門就被推開了。

    只見陳景堯把小魚兒抱在懷裏,徑直走進來。孩子睡着了,在他手裏小的就一點點,肉肉的小腳丫翹在他臂彎,還挺舒服。

    “你怎麽把他抱過來了?”

    “省得你來回跑,晚上就讓他睡這兒吧。”

    向晚皺眉,“那怎麽行,他晚上要喝好幾次奶,會影響你睡覺的,你明天不上班啦?”

    陳景堯卻說:“你都不怕影響我怕什麽。”

    他無法替向晚做的事太多了,這些天來眼見她每晚起夜吸奶喂奶,沒睡過一個整覺,他不是不心疼的。

    孩子也不是她一個人的,至少也該讓他有點參與感。

    向晚從他懷裏接過孩子,放到床中間,半妥協說:“等喂完再抱他回去吧,這樣也沒法睡。”

    他有這份心她就已經很滿足,實在是小魚兒難帶,她除了喂奶旁的事情也一概招架不住,還得月嫂來。

    那晚睡前,小魚兒吃飽喝足趴在向晚身上,小小的手抓住她的頭發不肯松手。

    向晚也不敢動,輕輕拍着他的小屁股,一點點哄。就連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記得。

    陳景堯就借着昏黃的燈光看這對熟睡的母子,将這樣的畫面記了一輩子。

    直到小魚兒睡穩,才起身喊月嫂來抱。

    孩子一走,他上床把向晚抱到懷裏。

    她應該是太累了,只稍微動兩下,習慣性地貼上來。

    陳景堯吻她側臉,在心裏無聲道:睡吧,我的心肝兒。

    小魚兒的精力要比同齡的孩子旺盛許多。

    但因為他有張過分可愛又水靈的臉,以至于家裏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人舍得說他。

    他三個月五官逐漸長開,睜着眼的模樣像極了向晚。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雖然不太愛笑,卻漂亮的讓人心都要化了。

    陳景堯對他恃寵而驕的性子早已見怪不怪,每每想要教育,在瞧見那張臉後又舍不得起來。

    但最主要的還是他太小,讓他根本無從下手。

    六個月後向晚斷了母乳,也進入第一階段的分離焦慮。

    小魚兒反抗的尤為激烈,抗拒奶粉,到最後甚至抗拒奶瓶。見着向晚就伸手要抱,抱住就想蹭胸口。

    那階段實在難熬,晚上向晚都只敢偷偷躲在房間裏,聽見小魚兒撕心裂肺的哭聲,自己也跟着哭。

    好幾次忍不住想過去,都被陳景堯攔住。

    “你總要讓他适應的,就這麽心軟不是前功盡棄?”

    向晚又猶豫起來,“其實也應該再喂幾個月的……”

    “向晚。”陳景堯打斷她,“別這樣,他總要慢慢成長的。”

    聽了這話向晚只覺得更心酸,不理他背過去抹眼淚。

    陳景堯去哄,她還有無數話等着數落他。

    比如你不帶自然不懂,鐵石心腸的資本家,沒有心之類的。

    後來索性上升到他就是為了方便自己。

    把陳景堯整的無話可說,再一次感嘆生孩子對他沒好處。

    成功斷奶後,向晚就自由多了,情緒也逐漸穩定起來。

    過年前她和方齡還有喬可希一道去了趟長白山滑雪,把陳姓父子倆單獨留在了家裏。

    臨走前一晚,她在衣帽間收拾行李,陳景堯抱着孩子就站在門口看。

    此行去要帶不少行李,大大小小塞了三個行李箱。小魚兒不知道媽媽在幹什麽,只弓着身子要坐進去。

    陳景堯幹脆就由着他,把他往小行李箱裏一放。

    向晚轉身看到這一幕,拿衣服逗他,笑道:“怎麽啦,你想跟媽媽一起去啊?”

    小魚兒也不知道聽沒聽懂,總之把她收拾好的衣服一件件又給扔到外面。

    她不好跟小孩計較,就怪起陳景堯,“陳公子是故意的吧?”

    陳景堯笑,重新把小魚兒抱起來,從他手裏抽出向晚的貼身衣物。

    兒子出生後,向晚的生活重心基本都放在了家裏。所以這次她出門放松,陳景堯想也不想就應了。

    只不過還是有點低落,“要去幾天?”

    “最短也起碼要五天吧,喬喬還想去俄羅斯逛一圈看看毛子帥哥呢……”

    向晚沒多想,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說漏嘴了。

    她擡頭朝陳景堯看過去,果然見他的臉沉下來。她笑笑,忙不疊回頭找補,“我是肯定不去的。”

    陳景堯輕嗤聲,懶得拆穿她。

    她那兩個閨蜜性子一個比一個野,他還真擔心向晚會被她們“帶壞”。

    向晚走到父子倆身邊,先是逗了逗小魚兒,“媽媽出門幾天,你在家跟着爸爸好不好?記得聽話,爸爸可沒有媽媽好說話,少惹他知道嗎?”

    七個多月的小魚兒咯咯笑出聲,絲毫不在意媽媽說的話。

    向晚親了親他揮過來的手,又擡頭去看陳景堯,“這兩天就辛苦陳公子啦。你晚上別回來太晚,也別去應酬,要是實在喝了酒回來就別過去熏兒子……”

    她一連三個“別”字,成功讓陳景堯的臉色比剛才更黑了。

    連小魚兒都似有所感,咿咿呀呀地要到她懷裏抱。

    向晚沒接,卻是踮腳去吻陳景堯的下巴,“我會想你的。”

    陳景堯被她氣笑,“我謝謝你。”

    小魚兒夾在爸爸媽媽中間,你看看他看看的,見媽媽又擡頭去親爸爸,就是不來抱自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向晚一吓,連忙把他抱過來哄。

    手上倏然空了的陳公子俊臉又重新拉了下來,盯着陳知魚胖乎乎,且很快破涕為笑的小臉,第一百次感嘆生兒子不好。

    向晚出去瘋的這幾天,陳景堯倒是沒加班沒應酬,完全聽了她的話,每晚七點準時到家。

    小魚兒添了輔食,這晚他進門時,他正在吃面條。見爸爸回來,他用力揮了揮手裏勺子,露出底下兩顆牙笑。

    就是這麽一刻,陳景堯覺得一天所積的疲憊全都瞬間被沖散了。

    尤其是小魚兒那雙神似向晚的眼睛,讓他頭一回萌生出兒子好像也沒有太不好的念頭。

    但父慈子孝的場面并沒有維持多久,睡前他把小魚兒從隔壁房間抱過來,又給他沖了奶,就這麽喂他喝。

    小魚兒自在的翹着小腳,甚至還很大膽的把腳擱在他爸的胳膊上,美滋滋地吸着。

    陳景堯只瞥一眼,沒說什麽,反倒忍不住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腳。

    這七個月實在過的快,他在向晚那兒的地位也是直線下降。

    歸根結底都是因為現在躺在他懷裏的這個胖娃兒。

    小魚兒越大反倒越粘人,尤其粘向晚,一到晚上就更是認她。

    每次向晚哄完他回到卧室,兩人準備溫存的時候,準就會被小魚兒打斷。

    就說向晚臨走前的那晚,陳景堯纏她纏的緊,一晚上都圍繞着“毛子帥哥”四個字轉,磨的她暈頭轉向,不得不從。

    兩人吻到一塊兒,好似幹柴烈火,一觸即發。

    産後的向晚比之前更有韻味,渾身散發着溫柔成熟的魅力,叫人欲罷不能。

    就在陳景堯最激動且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趙姨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

    “晚晚啊,小魚兒哭的不行,阿姨都哄不好,可能還是想要你。”

    “……”

    陳景堯睇着她,眸光晦暗。他朝她揚了揚眉梢,好像在說:你确定要去?

    哪知向晚絲毫沒有猶豫,一把推開他,翻身下床,重新把睡裙穿好。

    “我去看看,你要困了就先睡,我可能就跟小魚兒睡了。”

    陳景堯:“那我怎麽辦?”

    向晚回頭說:“忍忍吧,或者你自己解決下?”

    想他陳景堯活了三十多年,還沒這麽憋屈的時候!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源于這個小崽子。

    而小崽子還渾然未覺,咂巴咂巴喝着奶。

    等他喝完,陳景堯學着向晚的方法給他拍嗝。

    可也不知道是因為姿勢不對,還是爸爸這張臉實在過于淡漠,小魚兒在他懷裏扭來扭去,就是不肯乖乖配合。

    陳景堯索性松了手,由他去了。

    小魚兒重獲自由,在床上爬來爬去,手裏還抓着一個玩具,提起來放嘴巴裏啃。

    陳景堯見狀側過身護他,親子陪伴的同時還不忘趁機給他洗腦。

    例如但不僅限于——

    “媽媽是爸爸的老婆。”

    小魚兒疑惑:老婆是什麽意思?

    “所以到了晚上媽媽就是爸爸的。”

    小魚兒歪頭:憑什麽?

    “你笑什麽?”

    小魚兒委屈:笑都不能笑?

    陳景堯見他一臉呆萌,索性放棄溝通,湊過去點他小鼻子,“知道了嗎?”

    小魚兒平時霸道慣了,見爸爸弄他鼻子,以為是什麽好玩的事,揮揮小肉手,一把拍在陳景堯的臉上。

    “……”

    小孩子沒輕沒重的,雖然只有七八個月大,卻也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

    這是這輩子陳景堯第二次被人甩臉。

    第一次是向晚,第二次是向晚兒子。

    他盯着陳知魚看,也沒惱,只好自己吃進。

    能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的,怕也只有他們母子了。

    正當陳景堯準備起身,結束今晚和小魚兒的“促膝長談”時,卻沒想到他爬過來,咿咿呀呀地喊了聲,“粑。”

    很短暫的一聲,讓陳景堯差點以為自己幻聽。

    可小魚兒來回爬着,最後抓着他的手,口水滴滴答答落在他袖子上,喊出格外清晰的兩個字:“粑…粑。”

    陳景堯的心頓時化了。

    剛才滿腔的控訴之情瞬間化為父愛,把小魚兒從床上抱到懷裏,低頭親了一口。

    這會兒滿腦子想的都是:兒子就兒子吧,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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