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自從向晚吃了通悶醋,陳景堯的應酬局就肉眼可見的少了。但凡不重要的,全都能推則推。
唯一得到的好處,大概就是他們開始把造人計劃提上日程了。
除了為要孩子,在情.事上的體驗感也比從前更好。就是不知道這種極致的快感能維持多久。
這晚結束,向晚趴在陳景堯胸口沒動。身體的黏膩感仍舊滾燙,她擡頭看他,見他眉眼懶倦地阖着眼,一副難挨的模樣。
“想抽煙啊?”她問。
陳景堯嗯一聲,到底是忍住了。
從他們備孕開始,他連煙都碰的少了。有時候實在忍不住,就約商晔他們去騎馬打球,總之不能閑下來。
向晚沒見他這樣過,仰頭提醒道:“革命還未成功,陳公子尚需忍耐吶。”
陳景堯半斂眸,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腹。那兒還微微鼓着,就這樣看有點過分色.情。他揚起眉梢,浮浪道:“給了你這麽多,我還不夠努力?”
指不定已經有了。
結婚兩年,向晚要比之前看着豐腴一些,該有的一點不含糊。她前陣子請了個普拉提私教,幾個月下來小腹的線條也更加緊致。
陳景堯難以想象,這個地方将來會孕育生命,逐漸隆起是什麽模樣。
向晚才不管他在想什麽,她赧到不行,推開他,披上睡袍罵道:“你變态!”
罵完下床往洗手間跑去。
陳景堯看着她倉皇而逃的背影,以及不太自然的雙腿,笑不可遏。
圈子裏近來有些傳言,說是陳公子不僅在戒煙戒酒,連應酬都去的少了。清心寡欲的很,難不成真懼內吶?
怎麽想都不應該啊。
說着就有相熟的不死心,非得瞧瞧這話的真假。
場子還跟平時一樣熱鬧,陳景堯踏進屋時,酒局正酣。
今天做局的是謝禮安表弟,他們公司近來和京廣有合作,請陳景堯過來談事。
當晚臺面上備了幾瓶好酒,表弟剛要倒,就被陳景堯攔下了。
他靠在椅背上,也沒抽煙,嘴裏嚼着戒煙口香糖,正色道:“喝茶吧。”
表弟一臉不可置信道:“四哥,你來真的?前個聽別人說我還不信呢。”
陳景堯嗤聲,“合着你們背後編排我呢?”
“那哪敢呀。”
說完,臺面上的酒一下子全撤走了,換成了上好的毛尖。連茶臺都是急匆匆從隔壁搬來的,臨時的很。在這略顯聲色的場合下,有些突兀。
不少人見他坐着談事,都想過來搭個話。
那些人大多帶了女伴,摟着抱着走過來時,只見陳景堯明顯皺了皺眉。
他們各個會看眼色,心下一慌,肚皮裏繞了幾圈,都在想自己有沒有說錯話。
直到陳景堯走,那些女伴們才終于得以重新返場,坐回到男人身邊,替他們斟酒。
有人揶揄,說是陳公子當真從良?現在場子裏但凡他坐着,連個女人都不能帶,真他媽像個清心寡欲的和尚。往後幹脆也別喝酒了,大家一塊兒圍着喝茶算了。
這樣的聲音越唱越高,以至于唱到後頭,自然就有了嘲諷的聲音。
說是他們那位四嫂,出身不怎麽樣,性子倒是矯情得很。還得累這麽些人陪着演戲,這就沒意思了。
再者說,就這麽個管法,怎麽保證陳四能一如既往?別是管的太過,遭了反撲得不償失,最後怕是哭都來不及。
這些話大家笑着渾說,不乏有酒喝多的,說的頗為難聽。
連商晔都聽見過幾回,自然也傳進了陳景堯耳朵裏。
後頭具體怎麽處理的尚且不明,只知道那幾個逞口舌的,自此再也沒能踏進過園子裏,算是徹底被排在圈子外。
向晚懷孕是在深秋,京市的銀杏葉落了滿地,放眼望去都是片片金黃。
那天京廣有個重要接待,司機都被臨時調回集團,包括一直給向晚開車的那位司機。
向晚便決定自己開車上班。
早上出門前,陳景堯還有些不放心。她平時很少開車,駕照是拿了不少年頭,只是車技難評,勉強只能算個新手。
他站在玄關換鞋,看見向晚下樓,邊走邊戴耳環。
為這事昨晚他們已經battle過一場,他卻仍舊有些猶豫,用商量的語氣開口,“晚晚,我還是給你打個車吧?”
向晚系上絲巾,擡頭看過來。
為方便開車,她今天穿的是雙平底鞋。風衣裏頭搭的針織長裙,整個人看起來知性優雅。裙底下露出一雙筆直的長腿,習慣性沒穿絲襪,白到發光。
面對他的擔憂,向晚插科打诨道:“陳公子是擔心自己的車吧?昨晚不都說了,我就開那輛特斯拉,正好也不用加油。”
陳景堯無奈嘆氣,伸手捏上她下巴,冷聲道:“我那是擔心車嗎?”
“好啦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說着她從包裏拿出一張巨大的紙,“你看,我昨晚打的,可以吧?”
陳景堯眼皮輕跳,看着那張紙上的巨型大字——新手司機!顧前不顧後!請保持車距!
他忽然有些無語凝噎。
向晚對他的情緒渾然不覺,側過身出門,臨走前還踮腳親了親他下巴,笑道:“我先走啦,到臺裏給你發微信。”
說完人就竄了出去。
陳景堯聽到電梯叮的一聲,旋即她的背影就消失在視線裏。
他雙手叉腰,一顆心七上八下跳的厲害,總覺得說不上來的心慌。
事實證明向晚的車技沒那麽差,她開的穩妥小心,遇上有人插隊也是能讓則讓。
她例假已經晚了幾天,今晚下班得去買個試紙測下。
光是這樣想,她竟然就覺得有些反胃。
她最近胃口都不太好,早上只喝了兩口粥,牛奶和喜歡的小籠包碰也沒碰,總覺得胃不舒服。
也沒跟陳景堯講,怕他小題大做。萬一不是,也空歡喜一場。
但或許是心有預感,她覺得他們的孩子應該是來了。
這樣想着,她忍不住勾唇,在紅綠燈路口緩緩停下。
誰知剛停穩,後頭就砰得一聲撞了上來,聲音挺大的,把她吓了一跳。
向晚只覺得她的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腳也瞬間軟了,推門下車時臉色有些白。
後面的司機也跟着下來,或許見是女司機,詭辯說是看到黃燈,以為她會過去,哪知道她忽然剎車。
向晚氣的不行,“這年頭追尾的還會甩鍋了?我今天就是停在路中間,你追尾我也是要負責的,學沒學過法?”
她心有餘悸地扶着車子報警,等事故處理完又直接請了半天假,往醫院去。
不能等晚上了,她得确認。
婦科人多,她就這麽拿着挂號單坐在等候區。這會兒情緒倒是緩下來,也沒那麽慌了,平靜地等待叫號。
輪到她,醫生給她開單驗血驗尿。直到拿到報告單,她還有些恍惚。
醫生只看了眼,就說:“懷孕了啊,要嗎?”
向晚愣了下,點頭說要的。
醫生這才露出笑容,大抵是每天來來往往,總有要拿孩子的。
她劃了下指标說:“HCG指數翻倍挺好的,回去多注意休息。”
向晚猶豫下,“可以做個B超看下嗎?”
“按照你末次月經的時間來推,現在還不滿六周,可能還看不到胎心胎芽。你要不再等等,下次可以讓你老公陪你過來做。”
向晚走出醫院後,在車上坐了一會兒。她伸手摸上小腹,忍不住勾唇。
奇怪的是,早上明明還沒胃口的,這會兒又忽然覺得餓。
她不禁失笑,這才剛懷上呢,怎麽就跟着矯情上了。
想給陳景堯打電話,又想起他今天有重要的接待,索性放下手機,啓動車子往臺裏去。
到了京臺,她先去38樓買了兩個小漢堡,咖啡也自覺換成了水,坐在窗邊慢慢吃起來。
一整天的工作忙碌,倒是讓她暫時無暇分心。
等她晚上下班回家,陳景堯已經回來了。
向晚首先想到車子被撞的事情,跟他說了下,讓他派人去修。
陳景堯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怎麽不早點跟我說?你人有沒有事?”
她搖頭,“就是後面的車沒剎住撞上來了,我沒事。他還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呢,我……”
“向晚。”陳景堯打斷她,“從今以後你都不要自己開車了。”
向晚被他厲色的神情唬到,低頭說:“好嘛,你不要這個表情。這勉強算是個壞消息,還有個好消息,陳公子想不想聽?”
陳景堯面無表情地睨她,也不說話,明顯還沒消化之前的壞消息。
見她從包裏掏出兩張紙,放到他膝蓋上,人倒是一副乖巧的模樣,眼裏閃着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陳景堯垂眸拿起來,看了許久。
向晚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懂,只知道他的表情比剛才更加冷峻,有種說不上來的凝重和緊張。
她說:“你這什麽表情呀,是不是該對我負個責?”
陳景堯沒說話,就這麽呆呆的坐着。
等他緩過勁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孟教授。可一想又不對,孟教授并不精通婦産科。那也不行,得叫他安排相熟的權威主任來照看向晚這一胎。
他沒說話的期間,已經把孩子在哪裏接生都想好了。
但難以掩飾的,也是更令人心慌的是,她白天還經歷過一場車禍。
這樣想着,陳景堯都覺得那人該死。
向晚被他一系列的操作驚呆了,她按下他打電話的手,輕聲道:“陳景堯你冷靜點。”
陳景堯這才回過神。
“我是懷孕,不是得了重病,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她還沒說完,他就把她抱到懷裏。動作很輕,手上攬着的力道卻是很重。勒的緊緊的,叫她喘不過氣來。
他的臉湊到她脖頸處,眷戀地吻着,“別說晦氣話。”
哪怕是比喻也不要說,他聽不得那些。
向晚的臉埋在他胸膛,聞着他身上的冷香,深吸口氣,“我去過醫院了,醫生說指标很好,只是還不到六周,目前還看不到胎心胎芽。等下周你有空,再陪我去做個B超看下好嗎?”
陳景堯的情緒難以自抑,他喉結上下滾了滾,半晌才啞聲回:“好。”
若向晚此刻擡頭,或許能看到他眼底那一抹紅。
向晚在他懷裏笑,聽着他的回答,一下子就覺得心被填滿了。她擡起頭,親了親他微凸的喉結,輕聲道:“四哥,你要做爸爸了。”
直到數年後,陳景堯依然記得當下的感受。
說不上來具體的,只知道那是他為數不多的感動,和極度的狂喜。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難得讓他喪失了語言能力。
好像說什麽都變得蒼白無力,語言已經無法撐起他心底的震動。
雖然兩人早已做好準備,但當他(她)真的到來時,還是覺得那麽的不真切。
陳景堯低頭問:“餓不餓,想吃什麽?明天我叫趙姨過來伺候你三餐,要不再請個營養師?”
就這麽說着,已經扯到了房子。
他們現在住的這套頂複好幾個房間都被打通,樓上樓下雖然寬敞,但到底不方便。
“這套房子太小了,孩子生下來怕是住不開,到時候往海澱的別墅搬吧,那邊空間大,房間也多。”
向晚有些無語,“現在就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陳景堯沒接話,只低頭親她。
他吻的熱烈,掌心托着她的下巴,一點點去勾。纏黏的水聲,和一陣陣酥麻都讓人喘不過氣。
這是一個溫柔的,又激烈的吻,不同于以往帶着露.骨的情.欲,他像個虔誠的信徒,完全迷失在她的柔軟裏。
向晚被吻的窒息,揚着濕漉漉的眸光看他,輕輕推了推,“不行,你忍忍……”
陳景堯笑,“就親一會兒。”
“你親兩下就要過火。”
“我在你這兒就這點自制力?”
“你自己心裏清楚。”
誠然向晚說的沒錯,他在她那兒是沒有自制力可言的。稍稍挑一點頭,那把火就越燒越旺,好久都滅不了。
向晚又想起幾年前在南城,他發瘋似的把她壓在床上,要她給他生孩子。
說起這件事,陳景堯臉上依舊淡定,扯過她的手說:“是我不對。”
她偏過頭笑,說他就是發瘋,純粹是嫉妒江讓的。
陳景堯卻嗤一聲,語氣狂傲道:“我需要嫉妒他?誰女人不會生?”
談起這個,向晚好奇地問他,“那陳公子是想要女兒還是兒子?”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想要。但如果一定要選,還是女兒吧。”
“為什麽?”
陳景堯淡淡的眸光瞥過來,笑說:“就是想要一個長得跟你很像的女兒,見證我們小向晚的成長。”
向晚縮到他懷裏,笑的不行,小聲說:“那也不一定是像我。”
都說女兒像爸爸,或許會更像他一點,誰又說的準呢?
陳景堯不置可否地挑眉,“我播的種,我說了算。”
向晚笑着,連連罵他不要臉。
他照單全收。
過了一周,陳景堯帶向晚去醫院檢查。
孟教授親自帶婦産科團隊迎接的,兩相介紹後,向晚就躺到了B超室的床上。
室內拉着簾子,有些陰冷。
陳景堯站在床邊,眼見她平坦的小腹露在外面,難以想象裏面竟然已經有了一個小胚胎。
影像老師拿儀器轉了兩圈,笑着定格畫面,轉頭說:“陳董看下,這是孕囊哦,像黃豆一樣的形狀,已經長出來了呢。”
陳景堯一愣。
他掌心有些薄汗,頭一回見,手足無措的。只點點頭,連話都不知道怎麽接。
向晚覺得好笑,他怎麽變得這麽呆啊。她偏過頭去,偷偷勾唇笑。
檢查完,陳景堯躬身把她扶起來,蹲下去輕輕替她擦拭小腹上的醫用耦合劑,再給她穿鞋。
向晚要去接,被他避開,“別動,我來。”
看着他彎下的背影,她心下一動,眼底有些熱。
好像從他和她在一起,他就一直這樣低着頭遷就她。明明是個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現在卻做着這樣的事,還一點不覺得有什麽。
以至于這個畫面她一記就是許多年。
出了醫院上車,向晚勾着他的手,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四哥,我好愛你。”
陳景堯怔然,旋即笑着将她抱到懷裏,低頭吻上她的額頭。
*
向晚這一胎懷的并不輕松。
原以為她平時身體還不錯,應該不會太過遭罪,卻沒想到這趟B超做完,沒過幾天她就出現了嚴重的孕反。
吃什麽吐什麽,每天只吃的下一點東西,人也恹恹的沒精神。
一直吐到三個月建檔,人肉眼可見瘦了一圈,看上去更單薄。
醫院裏和她差不多月份的,有些孕媽媽的肚子已經微微有些隆起,而她依舊平坦。這麽一對比,她就擔心極了,總懷疑肚子裏的孩子沒長。
陳景堯跟着糟心,每回看到她捂着嘴往廁所跑,剛吃完的東西就全部吐出來,他甚至有些後悔。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不生。
反倒是向晚見他沉着臉,老神在在地安慰道:“很多人都是這樣的,等過了頭三個月就會好一點。”
陳景堯将信将疑,除了不斷咨詢産科醫生,唯一能做的就是請阿姨多做些菜,換着花樣來,讓她能多吃一點都成。
就這麽雞飛蛋打,提心吊膽的過了三個月,情況終于如向晚說的有所好轉。
建檔那天她又做了次常規B超,孕囊已經從原來的黃豆狀變成一個基本人形,能清晰可辯頭和肚子,還有腳。
生命就是這麽的奇妙,除卻這些,她還慢慢有了胎動。
“陳景堯,你要不要摸下?”
那天晚上孩子格外興奮,到了晚上十一點還不睡,在她肚子裏玩兒。
向晚就靠在枕頭上,拉過陳景堯的手,讓他感受下胎動。
誰知他微涼的手一放上去,寶寶立馬就不動了。
向晚笑的停不下來,“是不是不太喜歡你呀?”
陳景堯把手收回來,四平八穩的俊臉陰着,卻是沒所謂道:“再不喜歡我也是她爸。”
向晚是笑着睡着的。
屋裏只留了一盞昏黃的落地燈,為方便向晚起夜上廁所。
床上的人已經熟睡,她那一頭卷發早就重新洗直了,也剪短了些,仿佛又回到了他們初見時的模樣。
身上穿着寬松的居家服,孕肚隆起,清冷的臉依舊幹淨漂亮,在微黃的燈光照耀下,好似也比從前多了幾分柔和。
陳景堯支着頭,就這麽借着光影看她。
他伸手替她撥開頭發,指腹沿着脖頸緩緩落到她的肚子上。沒有想象中的硬,也并不柔軟。
她已經25周了,行動尚且自如,胃口也逐漸在變大。
有的時候陳景堯覺得,自己無論做再多,好像都不如她為他犧牲的。
一個女人的黃金年齡很短暫,她自己甚至還沒多大,就要替他生孩子了。她好像更是把自己最好的年紀,全都給他了。
就是這樣想,陳景堯都有無限的,難以言說的愧疚。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肚子,小聲說:“你乖點,別讓你媽太辛苦,否則出來了我第一個不饒你。”
剛還不理他的寶寶這會兒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有所感應,隔着肚子輕輕踢了他一腳。
陳景堯勾唇笑,緩緩替向晚攏緊被子。
确診懷孕後,陳景堯帶向晚去過一趟萬安陵園。
這幾年每逢清明,向晚都會陪他過來,這也不是頭一回了。
山上氣溫要比城裏低些,當時已經快要入冬,她穿的要比常人多些。
陳景堯牽着她,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穩當。
他原本是不同意她來的,山上的路雖然修的平整,但他總擔心會有意外。
是向晚堅持,說怎麽能不和媽媽分享好消息。
更何況醫生也有讓她适當運動,不好一直在家躲懶的。
兩人走的慢,上山後也沒多交流。
肅穆的陵園起了陣風,北風刮過地面,卷起枯黃的葉子,也吹亂了向晚的頭發。
她沒那麽多忌諱,也并不覺得懷了孕有什麽,因為這裏住着的,是陳景堯最最親近的人。
走到位置停下,陳景堯蹲着,揮開墓前的雜草落葉。做完這些,他又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半晌才說了喜訊。
向晚想笑,又想哭,但她還是忍住了。
她蹲到陳景堯身旁,靠到他身邊說:“我一定會像您一樣,把所有的溫柔和愛,都給到我們的孩子。這是您教會他的。”
正因如此,我們才有了幸福的延續。
向晚的預産期是在六月。
她孕36周的時候,老爺子親自打了個電話給孟教授,問了些具體情況。首先确認向晚的身體,再問點生産的事。
鄭重其事的說了幾句費心,叫孟教授誠惶誠恐。
孟教授最後胸有成竹地回給老爺子一句:“一切都好,放心。”
老爺子開了口,孟教授更加不敢懈怠。
那可是陳家的曾孫,誰敢輕慢?他連夜關照下去,所有人都嚴陣以待。
可惜陳家這位小祖宗,臨到預産期過,也毫無動靜。
這事常有,但日子到了也不好拖太久,團隊一商量,還是決定讓向晚第二天住院,進行催産。
趙姨在檢查所需用品,向晚的和孩子的,一樣都不能少。
孩子的東西他們準備了不少,有自己買的,朋友送的更是一堆。
方齡格外誇張,只要外出逛街,現在必逛母嬰店。看見可愛的就買,買完就往家裏寄,簡直跟魔怔了似的。
因為不知道男女,他們大多選了比較中性的黃色。當然也有不少粉色,都是陳景堯買的,為了他那個女兒夢,是絕對不能認輸的。
因為隔天要住院,生完就要忌口了,向晚就纏着陳景堯帶她去吃火鍋。
說是最後一頓了,今晚必須吃到。
陳景堯拍了拍她的頭,斥道:“你這張嘴真是一點不知道忌諱。”
向晚才不管,“我現在就想吃。”
她纏的緊,陳景堯沒法子,又不想到外頭的火鍋店,怕不衛生,索性就開車去了二環的四合院。
那間四合院大門緊閉,這幾年都沒開過。
裏頭設備一應俱全,更是定期有人打掃養護。
他們到時空調已經開好,廚師是臨時接到的通知,手忙腳亂好歹整出個鴛鴦鍋,還有一些新鮮的涮菜。
向晚挺着肚子,往辣鍋裏燙菜。
陳景堯給她倒水,還老生常談道:“別吃那麽辣,小心上火。”
“可我就想吃。”
他現在是說不過她了,也不敢惹她生氣。
自從她進入孕後期,半夜裏時常會抽筋抽的哭到不行,他就沒睡過一個整覺。但凡她有點動靜,哪怕只是翻個身,他都會醒,起來給她按摩,生怕她又忽然抽疼。
反正也就放肆這一頓了,陳景堯安慰自己,便随她去。
他不說話,向晚吃的更加歡。
她邊燙黃喉邊讓陳景堯給她遞奶茶。誰知道剛喝一口,就聽到啵一聲,身下一陣熱流湧出來,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向晚當下就慌了,放下筷子抓住陳景堯的手,“四哥,我,我好像破水了。”
“什麽水?”
“羊水。我羊水破了,要生了……”
陳景堯順着看過去,果然看到她裙子下面洇着一小灘水。
他臉瞬間沉下來,連手都控制不住抖了兩下。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