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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三
    番外三

    方齡當晚是睡在向晚屋裏的。

    剛才整了那一出的尴尬,陳景堯倒是臉不紅心不跳,臉皮厚的很,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領,淡定地同方齡點頭,算作招呼。

    向晚低頭拭唇角,尴尬的輕聲道:“早點回去睡吧。”

    陳景堯的酒這會兒像是忽然醒了,仰了仰後脖頸,漫不經心說:“睡不着。”

    向晚伸手把他推出去,“睡不着也得回去啊。”

    總不好真讓他宿在這裏,像什麽樣子。

    更何況方齡難得回京一次,男人哪有閨蜜重要。

    她說着就要關門,陳景堯卻先一步拿腳抵住。

    他身量高,那雙因微醺而灼熱滾燙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尾微微上揚,輕佻得很。他低聲道:“明天等我。”

    向晚被他盯的臉又熱起來,臨關門前睨他一眼,小聲說:“誰等你。”

    門幹脆利索地啪一聲阖上,絲毫沒帶扭捏的。

    陳景堯睇着死死關上的門板,輕哂一聲。他轉身走向電梯間,伸手從口袋裏摸煙盒,敲出一根正要含到嘴裏,眼梢輕擡就看到靠在窗戶邊上的謝禮安。

    謝禮安手裏同樣夾着煙,兩人對視一眼,推開沉重的門,徑直往寂靜昏暗的安全通道去。

    陳景堯攏火點煙,火光在幽谧狹長的樓梯間忽明忽暗。隔着袅袅青煙,誰也沒說話,心情亦是全然不同。

    一根煙快要抽完,謝禮安才開口問:“她在嗎?”

    他嗓音沉啞,地上滿是掐滅的煙頭,不知道抽了多少根。

    陳景堯沒應聲,只撩起眼皮朝他看過去。他掐了煙的手擡起來,看腕表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謝禮安不動。

    陳景堯走過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回去好好過日子。”

    謝禮安谑笑聲,“我這日子還能好嗎?”

    陳景堯不動聲色地睨他,“安子,你選擇承擔謝家帶給你的榮辱,這些榮辱就勢必會成為你的枷鎖。你既然已經做出選擇,這輩子也就都在這出戲裏了,你還矯情什麽?”

    他說完,謝禮安低着頭,遲遲沒開口。

    許久過去,才聽到謝禮安近乎哽咽道:“四哥,我就是……後悔了。”

    “她想要的你給不了,那就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和唐家那位。安子,別臨到最後叫人看不起。”

    陳景堯沒多逗留,他沒有時間,更沒有心思在這個時候,與謝禮安沉湎過去。

    同樣的,他很慶幸,慶幸他由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也懂得在緊要關頭做出正确的抉擇。

    他不是個會後悔的人,那是弱者表現。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

    在這件事上,他不得不感激向晚,讓他從過去那個只知兩利相權取其重的商人思維中跳躍出來,體會到愛的本能。

    而那絕非是獲益就能帶來的滿足。

    套房裏聊天聲不止,一直到半夜兩點,方齡先撐不住,歪在床頭毫無形象地睡死過去。

    向晚替她蓋好被子,也跟着躺下來。

    在漆黑中,迎着一陣綿長均勻的呼吸聲,那些過往的記憶好似她半生的走馬燈,不停打着旋,來回浮浮沉沉,怎麽也到不了盡頭。

    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麽睡着的,總之造型師和婚攝團隊刷卡進門時,兩人還四仰八叉地睡着。

    向晚被伴娘之一的喬可希從床上拖起來,被動地開始換衣服化妝。

    “我說陳太太,你昨天晚上是去做賊了嗎?”

    向晚閉着眼,任由造型師給她上底妝,嘟囔道:“睡得晚,困嘛。”

    “哦,太激動了睡不着?”喬可希揶揄道。

    向晚笑着指了指隔壁,“你那件高定的裹身裙就在客房,這都堵不上你的嘴了是吧?”

    喬可希聽完立馬閉嘴,說了兩句百年好合的意頭,拉着方齡一道往隔壁去換。

    酒店送了餐過來,說是陳景堯特意關照的。

    向晚也沒功夫吃,就這麽擱在一邊。

    造型師手上動作利落沒停,笑道:“想不到新郎官還怪體貼的呢,您要不先吃點兒?”

    向晚搖頭說:“我不敢吃,萬一過會兒衣服塞不下就完了。”

    造型團隊的人笑說:“怎麽會。”

    向晚今天的妝造精致幹淨,也是調整過好幾次的。妝面沒壓住她本身的清冷顏色,眼尾微微上挑,一整個人間富貴花。

    金色秀禾上的傳統刺繡工藝細致滿滿,金光淡雅,燙鑽釘珠極致的奢華大氣,就連發飾上的手工鑲鑽流蘇也極具考究,堪堪墜在兩側。

    造型完成,便進入第一波拍照模式。

    新娘和伴娘全員顏值在線,除了方齡和喬可希這兩個混跡娛樂圈的女明星外,陳嘉敏那張典型的高級千金臉更是不容小觑。

    攝影師及造型師瘋狂按快門,還有些拍不夠。

    陳嘉敏手機裏報頭信的人可多着,她低頭看一眼,小聲說:“四哥出發了。”

    向晚盤腿坐在床上,聽到這句話,心髒不可遏制地瘋狂跳動起來。她拿着手捧花,松了松,揮去掌心沁着的薄汗,沒說話。

    方齡問喬可希該準備的有沒有準備好,還有婚鞋,得想個地兒藏。

    一時間套房裏的人又都忙活起來。

    喬可希和陳嘉敏還有些不對付,兩人為着把婚鞋藏在哪兒各執一詞,又都瞧不上對方的意見,最終還是方齡忍不住,掀起向晚的秀禾裙,往裏頭一塞。

    “有必要吵?藏哪兒都一樣。”

    總歸是要找出來的。

    何況陳公子哪裏是那麽好忽悠的,更遑論他身邊那幾個伴郎,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向晚動了動,自覺将鞋子壓到腿下。

    方齡見狀湊到她身邊,笑道:“寶貝,一會兒可別心軟放水,這遭該是陳公子過的。”

    向晚不服氣,“誰說我要放水了,別小瞧人好不好?”

    “行,有你這句話就行。”

    接親車隊浩浩蕩蕩,肆無忌憚地停了一整條街。

    喬可希和陳嘉敏湊在窗邊看,嘴裏還喊着:“來了來了。”

    向晚心如擂鼓,腎上腺素飙升,忽然又覺得口渴,讓方齡把礦泉水遞給她。

    直到半瓶水喝完,門外已經傳來動靜。

    叫衆人感嘆,這來的是真快。

    陳家女眷以及向晚那邊的親戚攔了頭道門,也不知道陳景堯是怎麽打發她們的,總之三兩下就到了門外。

    外頭鬧哄一陣,又倏然安靜下來,旋即聽到敲門聲,陳景堯清冽的聲音還是那麽四平八穩的,“晚晚,是我,開門。”

    喬可希率先發聲:“陳公子,沒那麽容易的。”

    陳景堯眼看着門縫裏有幾張紙塞出來,他眉心忍不住輕輕一跳。

    商晔撿起來,只看了一眼就罵道:“卧槽,這什麽鬼。”

    裏頭幾個姑娘笑的不行,陳嘉敏說:“這才哪兒到哪兒呀。”

    陳景堯也沒看,把圖片分給身旁的人,下巴輕擡兩下,讓他們趕緊答。

    江讓嘴角輕抽,“這他媽你問我?”

    商晔收買了陳家外援,立馬轉身朝裏頭喊道:“甄嬛傳,這是甄嬛傳!”

    喬可希友情提示:“是看圖說臺詞哦。”

    向晚靠在方齡身上,也忍不住笑,她問:“這麽損的題誰想的?”

    方齡笑着輕聲說:“自然是喬喬。”

    還有誰比喬可希會玩兒的。

    江讓到底是過來人,他拿着那張正确答案是“臣妾做不到啊”的紙,嫌棄地随手一扔,說道:“這答個鬼,塞錢啊。”

    陳景堯大手一揮,足足塞了幾十個頗厚的紅包進去,這才闖進第二關。

    這回換陳嘉敏念,商晔又開始行策反之舉:“敏敏啊,你可得想想自己姓什麽,關鍵時候怎麽胳膊肘往外拐?是你四哥不夠疼你嗎?”

    說實話,陳嘉敏有一瞬動搖。

    方齡暗道:“完了,看來咱們這裏要出個奸細了。”

    陳嘉敏聽了這話腰杆頓時又硬起來,卻還是不乏緊張道:“四哥,我那個,對不住了。請問你四嫂的生日是哪一天?”

    “3月19。”

    “星座?”

    “雙魚。”

    “穿多大碼的鞋?”

    “36.”

    “體重三圍?”

    這個問題出來,惹的裏外所有人全都起哄歡呼起來。

    向晚面紅耳赤地看着笑到不行的喬可希,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個洞來。

    這種無聊的題,也只有她想的出來。

    陳景堯笑着揚起眉梢,揮手示意商晔塞錢。

    商晔無語問:“你答不出?”

    陳景堯被他氣笑,“你覺得呢?”

    怎麽可能答不出,是壓根不想答。

    這麽私密的問題,他不想說出來人盡皆知。

    商晔說行行行,正準備塞紅包,又被陳景堯攔住。

    他像是耐心告罄,直接從懷裏掏支票,“別再跟她們浪費時間,扯不完的了。”

    向晚那兩個閨蜜就不是省油的燈,後頭還不知道整了多少花樣,這得耗到什麽時候。

    沒一會兒,只見門縫裏塞進來三張支票。

    喬可希她們拿起來一看,直呼這下是沒法子了,陳公子這是下了狠心的。三張空白支票,背書簽了龍飛鳳舞陳景堯三個大字。

    陳嘉敏和喬可希對視,難得一拍即合,當即哄笑着給陳景堯亮了綠燈。

    眼見門外人一哄而入,方齡笑罵道:“沒想到不止一個,這是出了一雙的叛徒。”

    起哄歡呼聲不絕于耳,身後跟着攝像攝影團隊,洋洋灑灑一大堆人,就這麽擠了進來。

    陳景堯跨過那道門,一眼就看到盤坐在床上的向晚。

    她端莊雍雅,雙手交疊在一起,漂亮的叫人挪不開眼睛。擡起眸來朝他看過來,四目相對,連着周遭鬧哄的氛圍都恍如屏障般被隔絕在外。

    陳景堯細細打量她。她去試紗試妝,這些事一概都沒讓他參與,說是要保持神秘感。

    他現在算是體會到那種感覺了,湊到她耳邊輕聲道:“要娶到你真不容易。”

    向晚笑,“我看陳公子挺順利的。”

    這才過了幾關呀,那幾個就被兩張空白支票給徹底收買了。

    陳景堯笑說:“沒辦法,不然抱不到老婆吶。”

    向晚剛要說話,身後不知道是誰,起哄着從後一推,陳景堯整個人壓過來,兩人躺倒在床上。

    他掌心護着她的頭,薄唇輕輕蹭過她的鼻尖,癢癢的。

    身後笑倒一片人。

    這下好了,連鞋都用不着找,就這麽從向晚裙底下滾落出來。

    把方齡氣的不行,忍不住扶了扶額。

    向晚擡頭摸摸流蘇,都快被他壓歪了。

    陳景堯今天心情好,為這一出也不惱,伸手将她扶了起來。

    造型師連忙過來補妝調整發飾,又是好一頓操作。

    鞋子絲毫沒費功夫,就這麽被找到了。

    陳景堯替她穿上,又接過侍應生遞來的圓子湯,叫衆人都吃了,意個好兆頭。

    方秀英今日穿的體面,她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有些緊張地接過陳景堯遞來的茶。

    她手微微顫抖,為着這位身份高氣場足的女婿。直到他那聲“媽”喊出來,她還有些恍惚。反應過來後連忙“嗳”了幾聲,遞上紅包,女方這頭的禮數就算全了。

    老爺子和陳偉森等在婚房,陳景堯接上向晚又往婚房趕。

    直到上了車,向晚才松口氣,拿過中央扶手上備的糖果,拆了一個到嘴裏。

    陳景堯笑她,“緊張?”

    向晚問:“你不緊張嗎?”

    他怎麽還能這麽淡定?

    陳景堯牽過她的手,用事實說話,笑道:“簽幾十個億的合同都沒今天這麽緊張。”

    感受到他掌心明顯的濕濡,她這才覺得公平些,湊過去調侃道:“我還當陳公子永遠都能這麽四平八穩的,原來也會緊張呢?”

    陳景堯喉結輕輕滾動兩下,難以抑制的伸手控制住她的後脖頸,也不管前面還有司機,就這麽将她往自己這裏帶。

    他的唇貼着她的,問道:“心肝兒,你今天用的什麽口紅,這麽香?”

    向晚臉通紅,掙紮着推他,“會花的。”

    那豈不是人人都知道他們在車上做了什麽!

    陳景堯卻不管不顧地要嘗,舌尖吮過唇瓣,又強勢地抵進去。他看到她的口紅淩亂,花到了唇線上。也喜歡這種被破壞的美感,要比她齊整的樣子更美。

    倘若向晚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一定會罵他變态。

    他是變态,喜歡到想要徹底搗毀她,叫她永遠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這麽想着,陳景堯的唇湊到她耳側,用只有他們倆的聲音說道:“剛剛就想這麽做了,又不想讓那些畜生瞧見。”

    向晚笑着說他,“好端端的罵人家做什麽?”

    不都是他請來的伴郎?

    陳景堯沒告訴他,自己那點侵占的占有欲,只用一道更深的吻回應她。

    下車後,新娘口紅全無,新郎嘴上倒是秾豔的很。

    這麽明顯的事兒,還有誰看不懂。

    化妝師再次登場,偷笑着替滿臉酡紅的向晚再度補上口紅。

    接下來的敬茶環節也簡單,向晚給老爺子和陳偉森敬了兩杯茶,又改口接了紅包,便正式進入儀式環節。

    整個儀式安排的有條不紊,更像是場盛大的應酬。向晚跟在陳景堯身後,敬了不知道多少桌,才算真正完事。

    她先一步回了樓上的房間,留陳景堯一人應付那些發小朋友,以及世家長輩。

    向晚換下禮服,洗完澡套上濃豔的紅色睡裙,這才喘口氣往床上倒。

    陳景堯滿身酒氣回來時,她仍舊一動不動地躺着,連頭都不想擡。

    他伸手把襯衫從西褲裏抽出來,又解了皮帶,過來就要親她。

    向晚拿腳踢他,抱怨道:“怎麽又喝這麽多啊。”

    他說沒辦法,這兩天逃不掉的。

    場子上那點酒換水,酒摻水的伎倆根本忽悠不到那幫子人,各個是混場子的人精,與其被他們逮着不放倒不如就這麽直接上場。

    酒若是不到位,保不齊他們過會兒瘋到樓上來鬧洞房。

    “累嗎?”

    向晚點頭,“好累,再也不想結婚了。”

    陳景堯不禁被她氣笑:“你這是還想結幾回?”

    向晚自覺閉嘴。

    陳景堯笑的更加肆意,他的吻落下來,沿着脖頸緩緩往下。擡起頭來跟她确認:“還有力氣嗎?”

    向晚緊緊咬着牙不肯說話。

    他看她扭捏的模樣,張嘴咬開她肩膀的兩條細肩帶,沉聲道:“晚晚,洞房花燭夜,還長着。”

    言下之意是,總有法子叫你開口。

    明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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