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雨嘀嗒嘀嗒順着屋檐滴落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綿延在心頭。
向晚紅着眼睛,嘴唇嗫嚅兩下,小聲道:“是你不理我。”
過分昏暗的夜色,将陳景堯的神情掩蓋住。唯獨只剩交錯的呼吸聲,無形将時間拉長。
過了許久,陳景堯上前兩步,清隽的面容頓時落在白晝邊緣。他沉沉望着她,低聲道:“開門吧。”
向晚低頭拿鑰匙開門,手上還沒來得及使力,身後人就單手替她把防盜門撐開。
陳景堯跟在她身後,一前一後兩道身影,随着門砰得一聲阖上,好似也打破了結界。
他的氣息始終沉冷,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她也沒問,任由心底攀爬的小情緒左右,忍着鼻尖的酸楚往上走。
一路無話,直到兩人進屋。
向晚把包放到玄關櫃上,兩腳踩掉鞋。她忽然想起來家裏沒有男式拖鞋,便轉身局促道:“不用換了。”
說完她走去餐桌邊櫃倒水,試圖來掩蓋自己極速跳動的心跳聲。
陳景堯輕撩眼皮,順着目光看過去,見她赤着足,白皙粉嫩的腳趾微微蜷着。他躬身把腳邊的粉色拖鞋拎起來,朝她走過去。
時隔兩年獨處的緊張,以及對未知的躊躇,都叫向晚無所遁形。
她倒了杯水,咕嘟往下灌。
放下水杯時,發現陳景堯已經來到她身邊,蹲下身,粗粝的指腹抓過她的腳,輕輕擡起來。
她一愣,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別……”
陳景堯手上用些勁,沉聲道:“別動。”
他眉骨輕擡,狷狂地睨她一眼,眸底裹挾着幾分寒涼的薄怒。
向晚頓時認慫,沒再躲,由着他将自己的腳送進拖鞋裏。
她低頭,看着他寬闊的後背,眼眶倏地一熱,抑制不住伸手去觸他。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他肩膀的時候,明顯感到他的身體明顯一僵。
向晚也忽然清醒過來,指尖像是被燙了下,發着濕漉漉的潮熱。
陳景堯起身,颀長的身影瞬間将頭頂的燈光籠罩住。他的視線停留在她額頭,忍住擡手的欲望問道:“醫生怎麽說?”
向晚摸了摸傷處,觸到那方小小的紗布,輕聲道:“拍了CT說沒事。”
“傷口呢?”
“縫了兩針。”
她說的雲淡風輕,卻肉眼可見陳景堯那張俊臉陰沉的好似烏雲壓境。
他盯着她反複端詳,那張瑩白清冷的臉頰上沒幾分血色,傷口被紗布包着瞧不出來,也不知道掀開是怎樣的光景,是不是觸目驚心。
想到這些,他身上那股沉郁的氣息逐漸暴戾起來。
既煩躁又心疼。
陳景堯深吸口氣,往口袋裏摸煙。許是這些年養成的習慣,但凡情緒收不住的時候,煙瘾也就跟着竄上來。
他指尖夾着煙,睇她一眼說:“早點休息吧。”
說罷轉身,人就這麽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向晚看着他的背影,有種雪山崩塌的無力感,好似今天再不做什麽,就會徹底抓不住。
她咬唇,快步追上去,一把從身後抱住他,手緊緊環住他的腰。
陳景堯腳步倏停,被她突如其來的擁抱沖的背影微顫。夾着煙的手也頓在半空中,沒回頭,就這麽靜靜站着。
向晚拿臉蹭他的背,呼吸間滿是屬于他的冷香,叫人心安又難以抑制的迷戀。她眼淚終于掉下來,頃刻就将他的襯衫打濕。
她輕聲哀求說:“你別走好不好?”
陳景堯幾乎沒有猶豫地轉身,他往後退一步,低頭看她。
她已經哭的像個淚人,也沒管,心亂如麻地擡頭,再次開口說:“陳景堯,你別走。”
她的眼淚滾燙,每一滴都像落在他心頭。
陳景堯指腹輕壓她的眼角,替她擦眼淚。他動作輕柔,聲音卻是格外的啞,藏着幾分克制說道:“向晚,你想清楚,想清楚再說。”
想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向晚點頭,擦掉眼淚。濕潤的指尖撫上他英俊的臉,從下颌到鼻尖,再緩緩落在眉骨。
她近乎迷亂地看他,心裏軟了一片,“我愛你。”
那些從前難以宣之于口的話,眼下就跟決了堤,全都融化在他手間。
向晚想,他要她服軟,又何嘗不是他低頭的另一種方式。
看似是她走出的這一步,實則亦是他一如既往的堅定。否則他又怎麽會恰到好處的出現在這裏。
陳景堯一怔,沒想過她會這樣說。手掌拖着她嬌俏的臉,滿手都是她的眼淚。
向晚哽咽着拿下巴去蹭他,感受他掌心帶來的溫度,繼續說:“我好愛你,比你想象的多好多。就是因為我愛你,我才不要你摔下來。你出生就比別人站的高,怎麽能因為我……因為我……”
陳景堯嘆息一聲,将她攬到懷裏,用力緊緊抱住。
她對他有的近乎病态的癡迷,他又何嘗不是?
向晚對這種窒息的擁抱毫無抵抗力,哪怕缺氧的厲害也不忍心推開他。她伸手抱緊他的腰,同樣給予他深深的環抱。
她聽到他說:“沒有你我一個人站那麽高做什麽?晚晚,或許我早就在等你拉我下來了,我站了三十年,怎麽你才來?”
向晚哭到哽咽,她搖頭,“陳景堯,你不用下來,換我上去找你好不好……”
她喉嚨盛着酸澀,踮起腳尖仰頭去吻他。
有些生澀又毫無章法的吻,帶着眼淚鹹濕的味道,混合着彼此的呼吸,泛着苦橙味。
陳景堯掐着她的細腰,很快反客為主。他将她抱起來,舌尖抵開唇齒,強勢又霸道地攪進去,将她所有的淚都吮進嘴裏。
她雙腳離地,雙手抱着他的脖頸,承受着他粗重的喘息,和越發炙熱的吻。
後背落入沙發,又重新被抱到他懷裏。
他吻着,半眯着眼看她愉悅迷離的神情,退開幾秒,薄唇又再次如狂風驟雨般碾上去,叫她難以抵抗。
唇還不夠,又去親鼻尖,親耳後,仿佛要把這兩年欠下的通通補回來。
向晚微張着唇,一雙哭紅的眼睛緊緊盯着他。她伸手去觸他額頭那道細小的疤,難以自拔地喟嘆聲。
“這裏真是磕的?”她問。
陳景堯動作沒停,幾乎沒有猶豫地回道:“嗯。”
向晚被他咬疼,指尖按在那道疤上,稍稍用了點力說:“陳公子破相了呢。”
陳景堯低笑聲,擡頭問:“所以呢?”
向晚迷戀他這副樣子,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欲望,神情慵懶桀骜,痞笑着勾唇看他。
她仰高脖子又去追他的唇,耳鬓厮磨間才說:“破相了也喜歡,好喜歡。”
他無論是什麽樣子她都好愛。
陳景堯喉結微微滾動兩下,唇再落下來時,力道比剛才的更重,連呼吸都被剝奪了,帶着想把她攆碎的破壞欲。
他虎口掐着她下颌,這樣能更直入的吻,将她死死圈住,也更方便舌尖長驅直入。
向晚從來沒想過,接吻能是這樣的。
她的裙子早已褶皺不堪,金屬紐扣崩落,眼角不斷泛起水花。呼吸急促,逐漸喘不上氣,臉也越憋越紅,這才忍不住推他。
陳景堯粗重的呼吸聲就在耳畔,她軟着身子跌在他懷裏,有難得一見的乖順和依戀。
向晚動了動,又被他按住,“別動。”
“可我有點熱……”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還沒來得及開空調。
炎熱的盛夏,兩人就這麽緊緊貼在一起,更遑論剛才那一番驚天動地的情動,眼下滿是黏膩的汗,她不舒服。
陳景堯同樣不好受,但他還是拍拍她的臀,啞聲道:“你沒感覺嗎,等會兒。”
“哦。”
怎麽可能沒有感覺。
太明顯了,也和從前不太一樣。說不出來哪裏不一樣,就是感覺。
想到這向晚的臉不自覺微紅,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到底在想什麽啊。
索性陳景堯阖着眼,頭靠在沙發上,沒有發現她的窘迫。
兩人呼吸逐漸平緩,向晚拱進他懷裏,伸手按上他的喉結,輕聲問:“讓司機給你送套衣服來?”
陳景堯把手機丢給她,讓她自己打。
向晚低頭接過來,忍不住小聲說:“人家聽我的嗎?”
他低笑聲,“我身邊不留沒有眼力見的人。”
她低頭解鎖,發現他手機沒有設置密碼,輕輕一滑就開了。屏幕上赫然出現的是她的照片,拍的并沒有什麽氛圍感,卻很真實。
向晚一愣,看了又看問他,“你什麽時候換的?”
陳景堯睨一眼,“不記得了,兩年前吧。”
兩年前的聖誕節,他去南城找她的時候拍的,當時她想看來着,他沒給,卻偷偷換成了屏保。
向晚眼底又是一陣熱意。
她從來沒覺得自己那麽愛哭過,心裏塌軟的不要命,不知道怎麽說,只好又低頭去吻他。
陳景堯剛緩過來的勁又被她硬生生挑起來。
她還不知收斂,吻他唇角的同時輕聲道:“怎麽辦,我好像又更愛你一點了。”
他失笑,頗有些招架不住,“向晚,你索性弄死我吧。”
額頭上那麽明顯的傷,他哪裏舍得這會兒碰她。他對自己的預判向來到位,若是這會兒控制不住,到最後受苦的還是她。
他舍不得。身體那點欲望同她相比不值一提,忍也忍了,左右這些年都忍下來了。
碰又碰不得,還得經她自我剖析,情話一句句跟着來,誰吃得消?
向晚摟他脖子,“你把衣服脫了好不好?”
她忽略他眼底的無奈和詫異,小聲說:“給我看。”
陳景堯是真驚訝,這姑娘以往害臊的很,去了倫敦兩年回來怎麽就成這樣了?
我!遠黛!甜文作者回來了!
先更了,下午或晚上來得及就加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