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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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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市的夏炎熱漫長,與凜冬一樣叫人難捱。層層疊疊或密或疏的綠蔭掩住驕陽,沒過一會兒又下起了細雨。

    向晚今天休息,下午補了個覺,起來才發現下雨,連忙跑到陽臺上收衣服。

    看着那一堆被淋濕的衣服,她嘆口氣,又得重洗了。

    洗完人筋疲力盡地往沙發上一倒,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晚上她和喬可希約好一道去看話劇,演員是喬可希相熟的圈內好友,特意送了兩張前排的票。

    向晚看眼時間,趿上拖鞋起身,慢吞吞地去次卧換衣服。

    她穿件削肩橙灰條紋針織吊帶背心,底下配條低腰的闊腿牛仔褲,頭發紮成馬尾,很休閑随性的穿搭。

    以至于喬可希站在劇場門前,遠遠看到她走過來都覺得有些驚豔。

    “哪來的美人兒呀?”

    向晚伸手朝她揮了揮,“去油,退退退!”

    喬可希笑的不行,厚着臉皮上來挽她手,“我就不。晚晚,你說男人有什麽好的,關鍵時候還不如姐妹管用,要不咱倆湊合在一起得了。”

    向晚聽的瞪大眼睛,滿臉都是“你在說什麽鬼話”的表情。

    “你別跟我說你進了娛樂圈連取向都變了啊……”

    喬可希哈哈笑出聲,“倒也不至于吓成這樣。”

    兩人往劇場裏走,借着頭頂的燈光找到位置坐下來。距離開場還有些時間,陸續有觀衆在進場。

    他們在前排的位置,票價炒的挺高,卻仍舊是座無虛席。

    向晚低頭看手機,餘光中她右手邊的兩個座位也相繼有人落座,她不經意擡頭,就與兩道目光相撞。

    其中一個是沈初棠,另一個她不認識,但很是眼熟。

    直到喬可希說了句:“真是冤家路窄。”

    向晚經她提醒才想起來,這個看上去盛氣淩人,圓臉大眼的女孩,是那年在警察局和喬可希鬧了一出的陳家人。

    看年紀論樣子,大抵就是陳景堯那位堂妹了。

    沈初棠朝向晚打招呼,“這麽巧你們也來看話劇。”

    向晚點頭說:“是啊,真巧。”

    真是到哪都能遇上,這叫什麽緣分吶?

    畢竟沒什麽交情,幾人沒有過多的交談。更遑論喬可希和陳嘉敏不對付,恨不得對方立刻消失的那種。

    向晚夾在兩人中間,頗有些啼笑皆非。

    索性燈光很快暗下來,演出正式開始,喬可希的注意力也漸漸集中到舞臺上。

    向晚托着腮,澄亮的眸光落在演員身上,并未注意到陳嘉敏有意無意的目光。

    陳嘉敏對這些話劇不感興趣,純粹是為了打發時間的,再加上此次話劇的演員名單上,有一個她最近很感興趣的流量小生,這才約沈初棠一道來看。

    眼下流量小生的吸引力已經不足為奇,她的視線落在向晚身上。

    位置隔得近,稍稍一動陳嘉敏就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橙花香味。她專注地盯着舞臺,烏黑的卷發襯托出巴掌大的臉蛋,表情有些懶倦,認真又不太認真的樣子。

    或許是盯的太久,向晚意有所感地偏過頭,朝她看過來。

    陳嘉敏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心想,原來她四哥喜歡這樣的啊。

    整場話劇總共三個多小時,到了中後期,向晚沉迷在演員的角色中,終于體會到一點話劇的魅力。

    尤其是那句——

    “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但是我決定不忘掉她。”

    她坐在位置上,直到喬可希喊了她幾聲,才回過神。

    “發什麽呆呢,走了。”

    向晚恍惚着起身,兩人跟着人群往外走。

    喬可希說:“晚晚,你等我下,我去後臺跟朋友打個招呼。”

    向晚點頭,“我去洗手間,門口等你。”

    從洗手間出來,向晚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陳嘉敏。

    陳嘉敏挽着鱷魚皮手包,站在窗邊,見她來神情有些不自在地問:“能聊聊嗎,我是陳嘉敏。”

    向晚遲疑兩秒,點了點頭。

    兩人沒走遠,就去了劇院隔壁的咖啡店。

    向晚給喬可希發了個微信,擡頭就看到陳嘉敏拿了兩杯飲料走過來。

    “時間有點晚,就沒點咖啡,可以嗎?”她問。

    向晚發現,陳家人不論什麽時候,一舉一動都能表現的極為妥帖周到,雖然這種周到仍舊建立在霸道的獨斷中。然而涵養這東西是從骨子裏镌刻的,并非刻意就能營造的出。

    她點頭接過,道聲謝。

    陳嘉敏在她對面坐下,吸口飲料說道,“其實我一直對你挺好奇的。”

    向晚看她問,“為什麽?”

    “我四哥那麽一個冷情冷面的人,應該從來沒有跟你提起過我吧?”

    向晚搖頭,“提過,他很在意你和你父親。”

    陳嘉敏倒也不覺得吃驚,只撅了撅嘴,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和陳景堯如出一轍,不愧是陳家人。

    她說,“那一定也不是說我好的。”

    向晚笑笑沒說話。

    “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女人能叫我四哥公然忤逆我爺爺。恕我直言,他見過的形形色色漂亮的女人那麽多,我從來沒見他這樣過。”

    陳嘉敏的話,讓向晚捏着杯沿的指尖微蜷。

    她掌心的薄汗黏膩,順着冰飲一塊兒融化開,一點點滴在臺面上。

    向晚問,“他忤逆你爺爺?”

    “你不知道?你沒看到過他額頭的傷嗎?”

    向晚回想了下,在他們去港城前,也就是陳景堯特別閑的那段時間裏,他額頭上确實有過傷。

    當時她問他怎麽回事,他只漫不經心說不小心磕的。

    陳嘉敏笑道:“那哪是磕的,那是給我爺爺拿硯臺砸的。”

    向晚心一抽,“為什麽?”

    “因為他不肯娶初棠咯。”

    陳嘉敏說的雲淡風輕,但實則當時情況遠比想象的複雜緊張。陳家行差一步,很有可能就會在圈子裏多一個敵人。而沈家并非好惹的,什麽事上給陳景堯使個絆子,就夠他焦頭爛額的。

    “你們分手後,四哥重回京廣,是跟我爺爺提前約法三章的。你應該很久沒有好好看過我四哥了吧,那你應該也沒注意到他後背的傷,全是我爺爺打的。”

    陳嘉敏說,那時陳景堯寧可卸了職權也不願意聯姻,把老爺子給氣壞了。

    夜夜讓他回大院跪着,說是要好好洗一洗他腦袋裏那些不成體統的漿糊。

    人也不惱,每晚到點就來,一跪就是大半宿。

    後來還是老爺子捱不住,到底心疼孫子,杵着拐杖問他究竟想怎樣。

    陳景堯只是笑笑,沒個正行地說:“您孫子也不是出來賣的。京廣這些年走到這一步,靠過誰,不都您孫子一個子兒一個子兒的在掙?”

    老爺子不說話,他就繼續說:“咱們陳家夠體面的了,您要我扶這麽大的攤子我也應了,您要覺着我走到今天是靠陳家,往後也得靠着旁人繼續往上走,那才是我的罪過。就全當我不識時務,您大可找人來替,這種聯姻的戲碼您甭找我,我為陳家做的夠可以了。”

    別人或許不懂,老爺子又怎麽會不知道。

    有他們在前頭撐着,陳四的路自然順風順水,可這裏頭有他自己多少功勞,怕是說也要說上好一會兒。

    可婚姻大事絕非兒戲,他不過是想幫他把這路給鋪平了。

    “就為着那姑娘,你都做到這份上了。”

    陳景堯直了直身子,“不止為她。”說着他擡頭,“您若是擔心她,那大可不必。人家從來沒想過要進我們家的門,您先前做的那些已經夠了,人也被您逼走了,現在再來掰扯這些,沒意思。”

    老爺子:“你在怨我。陳四,我只是讓她清楚咱們是什麽樣的家庭,很多事不用我多說,她也能明白。從這點來看,她算懂事的。”

    陳景堯自嘲笑,“別,人瞧不上您孫子,也當不起您這句誇。爺爺,今兒話我放這了,您怎麽決定您自己看着辦。”

    老爺子渾濁的雙眸顫了顫,“你這是要威脅我的意思了,你當我真不敢?”

    陳景堯撩下眼皮,一副任你處置的樣子。

    僵持到最後,陳景堯挨了頓打,棍棒下仍咬着牙一聲不吭,就是不肯低頭。

    老爺子打累了坐到椅子上,喘着氣喝口茶,說了句:“好啊,你清高,你高風亮節,以前教你的那些如今都知道反過來拿捏我了。咱們家陳四啊,比誰都狠。”

    這場鬧劇折騰的連陳偉森都于心不忍,站在廳堂外頭探了又探,才不至于沖進去說兩聲。

    他知道,爺孫倆打小連着筋骨,都是由不得旁人做主的人,便沒進去自讨沒趣。

    向晚聽的心揪成一團,嗓子眼幹澀泛苦。

    陳嘉敏說:“我四哥說他這輩子都為了陳家,就這一件事,希望我爺爺能高擡貴手,別把他的人逼太狠。逼的狠了到最後還是他受苦,得不償失。”

    老爺子被他這番颠三倒四的言論氣的再也說不上話來。

    一連愣了半晌,才叫他滾。

    滾回去上班,滾回去繼續發昏。

    “說實話,我挺為我四哥不值的。他這樣的身份,找什麽女人不行,也不至于費那麽大勁,一年又一年的等。”

    窗外雨勢漸大,噼裏啪啦打在屋檐上。驚雷劃破天際,放眼望去漆黑一片。

    陳嘉敏走了許久,周遭的聲音都被隔絕在外。

    向晚的身影卻如同被困鬥住,半晌都沒動。

    八月初,向晚在京郊的私房菜院子裏見過陳景堯一回。

    那晚她跟着臺主任,與京臺的一位贊助商吃飯。

    對方提前訂了位置,人不多,總共也就四個人。進包廂前,向晚路過走廊,碰到了前來應酬的陳景堯。

    男人腳步匆匆,迎着月光走過來,見着她只看了一眼,就帶着助理進屋。

    這麽着急,大抵是來晚了。

    向晚垂眸看腳底,忍住回頭的欲望,跟在主任身後同他擦肩而過。

    席間贊助商開了瓶紅酒,沒有聲色場上的推杯換盞,倒像是老友相聚。贊助商是個斯文人,衆人聊聊時事,聊聊投資,一頓飯吃的輕松愉悅。

    等他們這邊結束,向晚走出去,路過隔壁包廂忍不住朝裏望,卻發現裏頭人已經散了。

    她走到停車場,透過庭院門前狹暗的煌煌燈光,看到陳景堯的背影。

    司機給他開門,他還是那副矜貴清隽的模樣,白色襯衫的衣襟松散,紐扣解了幾顆,側身上車。

    向晚看她寬闊的後背,看他在濃厚夜色下孤傲的身影。有一瞬也很想上前,揪開他那件端方的上衣看看,後頭是不是還有觸目驚心的傷痕。

    可等她酸澀的嗓子眼微蠕,還沒喚出聲,那輛黑色庫裏南已奔轶絕塵,快速消失在視線裏。

    秦語岚婚後第三年,終于迎來了屬于他們愛情的結晶。

    她給向晚下了帖子,叫她周末過去參加百日宴。

    向晚那天到的早,一見着秦語岚家的大胖小子就左一句漂亮右一句可愛的,誇的秦語岚一整個心花怒放。

    “嗳行了行了,不作興這麽誇的。”

    向晚多少也聽說過,小孩子不能這樣誇。得說反話,否則容易遭人妒。

    秦語岚抱着孩子問她:“要抱抱嗎?”

    “可以嗎?”

    “當然,我家這個就喜歡美女,一見着美女就高興。”

    向晚伸手,小心翼翼從她懷裏接過。

    她動作生疏,這麽軟的孩子抱在懷裏,連力氣都不敢使,像是硬生生被封印住。

    秦語岚笑死,連忙說:“得得得,不難為你了,給我吧。真是想偷會兒懶都不讓。”

    “那我這不是沒經驗嘛。”

    秦語岚看着她揶揄道:“生一個就有了,還不抓緊啊。”

    “我上哪兒生去。”

    秦語岚去招呼客人,向晚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

    她看着她懷抱孩子的背影,眼眶一熱,不禁想起陳景堯曾經說過的胡話,做過的渾事。

    吃完宴席,天色也已經全暗。

    向晚跟秦語岚告別,徑自往外走。

    這是個地處三環的私房老菜館,也是那些纨绔子弟平常愛來的館子。

    那些人嘴刁,吃慣了一種味道就不愛換場子。

    向晚就是在半路上遇着的孫巍。

    孫巍酒已經喝了一半,正巧出來上廁所,就看到走廊拐角的向晚。

    他眼皮一跳,笑着走上去,“真是好久不見啊,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京市了呢。”

    向晚偏頭看他,輕輕蹙了蹙眉。她腳步沒停,也沒應聲,就往外走。

    孫巍見狀拉住她手臂,“你走什麽?我話還沒說兩句。”

    向晚轉身想掙脫,他卻越掐越緊,就是不肯放。

    孫巍手心都是一陣柔軟細膩的觸感,再擡頭看她那張秾麗的臉,心裏那股勁也借着酒意逐漸翻湧上來。

    “你放手。”向晚冷聲道。

    孫巍擡眼,“不放又怎麽樣呢?向晚,事到如今了你怎麽還一副清高的樣子,你現在還勁兒什麽?真當是過去跟着陳景堯的時候呢?我說什麽來着,你能跟他多久,還不是被陳家打發了。”

    向晚睨他,冷聲道:“跟你有什麽關系,松手,不然我就報警了。”

    孫巍嗤一聲,“你覺得警察看不看的出來,你就是個出來撈的?到時候該抓誰?”

    說着他笑出聲,一副酒多了的樣子。

    “今兒場子裏不少公子哥,你要不要換個目标?攀不上陳家,總也要給自己找點退路吧?”

    他扯着向晚的手,把她往他們包廂裏拖。

    向晚瞬間慌了。

    她知道不能進,一旦進去就完了。

    孫巍力氣大,扯着她往裏送,一點力氣沒松。

    向晚抵不過,力量太過懸殊,直到被他拖到門邊,才死死抓住走廊一根木柱子不肯放手。

    孫巍轉頭罵道:“在這兒裝什麽貞潔烈女呢,跟陳四玩兒那麽久了,還當自己是個人物?”

    向晚咬着牙,指甲緊緊摳住,也不管痛不痛的。

    孫巍酒勁上來,見狀一把抓住她頭發,往柱子上磕,“臭婊.子,你松不松……”

    頭上劇烈的痛感傳來,一陣陣的,叫向晚頭昏眼花,很快泛起生理性眼淚。

    這邊的動靜大,引了不少人圍觀。

    包廂門打開,裏頭不少男男女女望出來。有人吹了吹口哨問道:“孫二,你這玩兒的哪一出?”

    “就是,懂不懂憐香惜玉啊,這麽對人女孩子。”

    他們話裏多戲谑,嘴上義正嚴辭,卻沒人上前制止。

    直到孫巍停手,有人透過那縷長發,看清楚他手上的人,這才倒吸一口涼氣。

    秦語岚那邊也得了動靜,帶着人匆忙跑出來。

    把向晚從孫巍手上搶了過來。

    向晚頭被磕破,隐隐有溫熱的血滴下來,流在她手上。

    孫巍顫顫悠悠的,癫癫笑着從懷裏取一疊錢出來,順手丢在向晚身上。

    “喏,醫藥費。真是掃興。”

    說完人就回了包廂,倒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

    孫巍一行人喝的正興,打算換場子繼續造。

    人勾着個前凸後翹的美女,前腳剛走出飯店門,後腳一輛黑色庫裏南破夜色而來,直直停在他腳邊。

    他身子忍不住顫了顫,眯着眼望過去,就看到陳景堯沉着臉下車。那張臉陰的,都能擰出水來。

    身後的一衆人都停了腳步,想起剛才那一出,有人不自覺出了身冷汗。

    孫巍還有些懵,見着他來,雲裏霧裏谄媚做作地喊一聲四哥。

    陳景堯單手插兜,朝他走過來。

    他利落的下颌線緊繃,薄唇抿着,朝身後望一眼,沒見着人,這才又将目光落在孫巍身上。

    他今晚在國盛胡同應酬。

    酒還沒過三巡,就接到商晔的電話,說向晚出事了。

    他當即心頭一跳,撂了滿屋子的人走出去問怎麽回事。

    商晔說了個大概,給他報了頭信。

    實則也是孫巍那群人裏有人見過向晚,多少又比旁人知道的多些,知道那是陳四心尖上的人,這才想着給商晔遞個信,全當賣陳四個好。

    陳景堯陰鸷的臉叫在場所有人屏息。

    就在這時,他二話沒說,擡腿直接踹了孫巍一腳。

    那力道大的足以讓孫巍當場倒地,人直直摔在臺階上,當即見了血。

    周圍人望而卻步。

    就是這樣陳景堯還不打算放過他,上前兩步,一腳踩在他手上,手抓着他的頭發猛地将他頭拽起。

    他居高臨下地睨他,嗓音沉,語調輕。“這些年我是不是養的你們孫家胃口大了,連膽子都肥了。讓你以為能喊我一聲四哥,就真把自己當回事?”

    孫巍疼的說不上話來,卻拼命搖頭。

    陳景堯用了力,“你算個什麽東西?往日我不同你計較那是我懶得與你們孫家多費口舌,你還真敢拿着雞毛當令箭,動我的人?”

    孫巍叫了聲。

    他輕嗤道:“叫什麽?你有這個力氣倒不如留着好好去求求你姑姑,好叫她想想清楚到底該怎麽來求我對你們孫家息事寧人。”

    說完他猛地松手,将他的臉重新按在地上。

    人直起身,接過司機遞來的濕紙巾,一根根擦拭手指。

    擦完将紙巾丢到孫巍身上,不管他的哀嚎和求饒,頭也不回地走了。

    *

    向晚坐在秦語岚家的車上,疲憊地靠在門邊閉目養神。

    秦語岚拉着她的手,問道:“還痛嗎?”

    “還好。”她抱歉笑笑,“麻煩你們了,這麽忙還送我。”

    “說什麽呢,是我不好意思,早知道就不選那家店了。都怪你!”

    她拍了拍駕駛座椅,朝她老公抱怨。

    秦語岚老公好脾氣地笑着點頭,“怪我,都怪我。”

    向晚很不好意思,摸了摸額頭的紗布,笑着嘆口氣。

    她沒讓秦語岚他們送她進小區,就在門口下了車。

    “真沒事,快回去吧,孩子還等着你呢。”

    秦語岚沒再堅持,讓她到家發個信息,就掉頭走了。

    向晚拎着包,腳步緩慢地往裏走。

    盛夏的夜寂靜,灌木叢中四處是蟬鳴聲,忽而一陣叫響,讓人沒來由的更加煩悶燥熱。

    孫巍下了狠勁,是真想拉她進屋的。

    她不敢想象今天如果真的被扯進去了,後頭會發生什麽。

    額頭上縫了兩針,眼下隐隐作痛,她昏昏沉沉地邁着步子來到樓道口。

    樓道口有盞路燈,散着不算明的光,卻是照亮了走道,也照亮了倚在老舊牆皮上的男人。

    不知道他來了多久,瞧着風塵仆仆,肩膀也被細雨打濕一些,氤氲着濕氣。那雙眸又格外沉郁,一眼望過去好似有魔力的将人吸引。

    向晚承認她矯情。

    恐怕再沒有比她矯情的人了吧。

    剛才被打的那麽痛都沒哭,這會兒就這麽和他無聲對視,也能讓她鼻尖一酸,眼眶整個都紅了。

    陳景堯目光從她額頭掃過,最終定定的停留在她的雙眼。

    他像是嘆了口氣,嗓音沉啞道:“向晚,跟我服個軟就那麽難?”

    50個小紅包。有錯字回頭精修。

    “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但是我決定不忘掉她”出自話劇《戀愛的犀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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