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車子很快始離,往滬市方向開。剛上高速,淅淅瀝瀝的雨落下,連空氣中都泛着濕冷。
向晚窩在後座,臉貼着車窗沒說話。
從陳景堯的角度看過來,正巧能看到她的左臉。他伸手摸了摸,到底沒敢用力,“痛嗎?”
向晚瑟縮一下,避開他的指腹漫不經心道:“這回不用擔心夜不歸宿了,就是多了種私奔的感覺。”
陳景堯見她還有心情開玩笑,收回手,低笑聲:“那你還挺好騙的。”
“是吧。”向晚莞爾一笑,偏頭,“講了半天還是陳公子占便宜哦。”
窗外的風雨呼嘯而過。車輪高速運轉,偶有碎石碾過的悶響聲,伴随着滴答雨聲,唱響雙重奏。
陳景堯唇角放平,伸手捏住她下巴。他虎口微收,迫使她轉過來,沉聲道:“不想笑就別笑。”
他半斂眸,幾秒後,看見她眼睛幾不可察地紅了起來。
向晚揮開他的手,“陳公子還有這種喜歡看人哭的癖好嘛。”
陳景堯嘆口氣,“晚晚,要是這樣你能開心,随你說。”
他近乎縱容的回答,讓向晚頓時招架不住。她放下嘴角,視線模糊地落在不遠處的路标上。
他明明什麽也沒問。
誠然他們的關系就是這樣,存在各種不可抗力。或許不是,是這場稱不上是戀愛的關系不值得叫人花費時間去傾聽。
可貪戀是抑制不住的。
“陳景堯,你不要對我這麽好。”
這說法挺矛盾的,如同向晚本身。
陳景堯深深看她一眼,将她攬進懷裏問:“那你圖什麽?”
這傻姑娘。
向晚忽然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像是有誰問過。後來才想起來,是方齡。
她往他懷裏鑽,“你圖什麽我就圖什麽。”
陳景堯笑,掐住她下巴。看她仰起脖頸,一雙潋滟的眼睛微微挑着,因為剛哭過眼眶有些濕潤,清冷的五官要比平時柔軟。
“年紀小還學人打太極?”
“嗯,跟你們這些年紀大的人學的。”
陳景堯挑了挑眉,低頭吻去,可以說近乎是咬。他嗓音沉啞,替自己正名:“向小姐這話就冤枉人了,我也就比你大五歲。”
向晚不甘示弱,“那我還在上小學你都快高中畢業了。”
真要這麽算也沒毛病,聽起來卻不是這麽回事兒。
陳景堯有被創到,“你這麽說會讓我覺得很變/态。”
向晚哈哈笑出聲,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方才的陰霾被暫時忘在腦後,眼下只剩不太真實的快樂。
要問她圖陳景堯什麽。
或許是她明知他涼薄危險,卻仍舊抵擋不住他的來勢洶洶。好似在解題,明知答案,卻對過程不确定。
這種不确定因素叫人緊張迷惑,如飛蛾撲火。
壯烈而浪漫。
到達酒店已是傍晚,滬市沒下雨。
向晚坐在酒店落地窗邊的沙發上,眼前便是東方明珠和外灘。落日餘晖沉溺于成片的橘色,寧靜溫柔。
陳景堯洗了個澡出來,重新換了身正裝。他扣着襯衫第一顆扣子,脖頸微揚朝向晚看。
向晚聽到動靜轉身,“你要出去?”
“嗯,有個局。”
向晚點頭,“那我晚上就讓酒店送餐。”
陳景堯系領帶的手微頓,他撩下眼皮,沉聲道:“一起吧。”
“真不用。”向晚拒絕。
她知道他挺忙的,人久居高位又怎麽可能全靠祖上留下的基業。否則稍有不慎被人捉着厲害借題發揮,這位置哪裏是那麽好做的。
陳景堯卻說:“就一私人收藏的小型拍賣會,沒那麽多講究。”
說完他笑着把領帶塞到向晚手上,示意她。“既然是私奔,又怎麽好留你一個人在酒店。”
向晚臉上一赧,見不得他那雙桃花眼。徑自把領帶扔他身上,人走開了。
陳景堯險些被他氣笑,彎腰撿起來,順手丢到沙發上。
洗手間裏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他偏頭看了眼,跟着走進去。
向晚原本是想洗澡的,剛放水就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門被推開,她看到陳景堯剛系上的襯衫紐扣重新被解開,他居高臨下睇她,眼神邃暗不明。
還沒來得及開口,向晚就被陳景堯抱到了淋浴間。不管不顧,熱水從上往下,将兩人瞬間淋了個透。
陳景堯的白色襯衫變得透明又緊繃,他渾身炙熱滾燙,頃刻就能将人融成水。
皮帶暗扣聲響,電光火石間是布料落在冰冷瓷磚上的聲音,悶又沉。
向晚像是被這道聲音喚醒。積攢在心頭的情緒噴湧而出,竟也能無端化成濃烈的欲。
她手去觸他下巴,仰頭去吻他,試圖抓回那一點點主動權。
陳景堯半眯着眼,将她的神情看得仔細。他故意撤開些,引得她又主動吻上來。
她的吻技一如既往的差,深入淺出,想放肆又不敢太過放肆,還沒完全放開。
淋浴間霧氣彌漫,陳景堯笑了下,故意激她:“怎麽還不會?”
向晚不服氣地再探,細長的嘤咛差點被水聲淹沒。
她發現她是喜歡掌控的,尤其是陳景堯撤退一步,那種急于拿到主動權的感知,令她覺得癫狂。
可男人天生是掌舵者,适度的退讓并不代表他能讓向晚一直游刃有餘下去。
陳景堯要眷顧的地方太多,有寵愛亦有冷落,此時向晚殷切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叫他的唇更加流連忘返。
他的額角,手背青筋緊繃,太過熟悉她的命門,稍稍一動便能将動情之物盡收眼底。它們顫栗,緊縮,欲拒還迎。
向晚抱着他,比任何一次都要主動的,任他予取予求。
她愛極了身體的痛感和麻木,快意與歡愉。它們争先恐後,帶領她深掘未知的領域。那是深入靈魂極致的抖簌,叫她徹底忘乎所以。
待兩人結束,重新清洗幹淨走出去,天已經全黑。
陳景堯替她準備的禮服靜靜地擱在床尾,像是等了許久。
向晚腿軟,腳掌落在地毯上柔軟無聲,一下子差點兒沒站穩。
她看到陳景堯站在窗邊抽煙,這時什麽理智和意識都歸位,她開始有激烈情/事後遲到的羞恥感。
那太瘋狂了,不像她,更不像他。
向晚情緒的割裂值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像個渣女,疲于應付瑣碎和沒必要的社交。
看了眼床上這條高定禮服。
黑色抹胸深V設計,高開叉的裙擺,極為凸顯腰臀比。恰到好處的豐盈談不上露骨,是需要纖侬曲線去襯的婀娜妖冶,很貼向晚天生的攻擊性長相。
出門已是七點過。
滬市的繁華夜景浪漫奪目,鱗次栉比的高樓與燈光交相輝映。是走在時尚前沿的魔都,亦藏着梧桐樹下老上海獨具一格的松弛感。
車子開進複興中路一棟三層老洋房,腔調很濃,站在花園裏能看到二樓的露臺。西班牙建築風格,複古經典的裝修設計,一看就是用心打理。
向晚挽着陳景堯的手走進去時,拍賣會還沒開始。
兩人的出現很快成為焦點,向晚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聚焦過來,她指尖不自覺慢慢收緊。
周遭俱是恭維奉迎的笑,在一聲聲“陳總”中開場。
掃過來的眼神有男有女。男的自然是驚豔打量,這位能叫陳公子帶來的,不知來頭的女伴究竟是何方神聖。女的眼神更是肆無忌憚,亦是掂量着觀察。能被帶出來不足為奇,重要的還是最後的分量值多少。
好叫她們知道後頭該說什麽樣的話。
陳景堯替向晚拿了杯紅酒,特意關照:“不準喝多。”
“不會,總不好在這種場合出糗。”
“這我還真不擔心。”陳景堯笑,“我是怕你一喝多再逮着我去爬東方明珠。”
向晚瞪她一眼。
上一回喝醉吵着要去看升旗的場景頓時浮現在眼前,不提還好,提起來向晚自己都覺得傻氣。
向晚剛要接話,陳景堯就被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喊住了。
“陳四,難為你來捧場。”
陳景堯點頭,“老爺子這陣子火氣大,上你這兒淘淘看有沒有哄老人家開心的。”
那人笑起來,說一句蓬荜生輝也不為過。
寒暄過後,兩人又像是有話要說。
陳景堯拍了拍向晚的腰,輕聲道:“去吃點東西,我一會兒就回來。”
向晚點頭,擡步要走,又被陳景堯拉住。
“我不在,不要碰酒,嗯?”
總覺得他是在揶揄自己,向晚回了句知道了,轉身就走。
陳景堯盯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唇。
身後的男人将這一幕看在眼裏,他上前兩步,與陳景堯并肩而站。
“先前商晔同我說你不成體統,寧肯駁圈裏人的面,也要騙人身邊的小姑娘。我起初不信,現在看來是真的?”他替陳景堯點煙,求證道。
陳景堯嗤一聲,“姓商的嘴碎。”
說着他撚了撚煙絲,意有所指道:“算不得圈裏人。”
林家這點家業,往後成什麽氣數還得看他手松還是緊。
林峻豪要上趕着找向晚不痛快,等同于叫他不痛快。他不介意讓他們林家從哪來回哪去。左右這圈子裏頭的人,進進出出跟玩兒似的稀松平常。
男人跟着笑,“是不是都你一句話的事,這是定了?”
陳景堯轉身,似是而非。“不至于。”
見他不願多說,男人識相的将話題引到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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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看了,周末空盡量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