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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从休息室离开时,门口停着的奥迪车已经不见踪影。

    她从莫立群口中得知,就在刚刚,那家钉子户和京广已经达成和解。至于如何赔付,对方又是如何松口的细节,他们不得而知。

    回到台里,新闻提案顺利过审。

    许是上头打了招呼,总之今天这趟没算白跑。

    片子没经向晚手,是莫立群亲自剪的,要赶在晚间六点档播出。报审时又过了许多遍。

    以至于播出时向晚没来得及看。

    周四下午,她接了通方秀英的电话,说是向阳长期用的药快没了,托她去医院开。

    向国忠没有稳定工作,方秀英在他们当地盘了间小店面,做些小本生意。

    两人都没交保。

    开药这事就落到向晚头上。

    向晚没说,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实习生不交保。

    她跟主编请了两小时的假,就匆匆往医院去。

    电视台附近不远就有家三甲医院,向晚拦了辆车,进医院后直接挂号缴费。

    京市医疗资源优渥,北上求医的数不胜数。纵然是工作日,也是人满为患。

    她在机器上打挂号单,翻看方秀英发来的药名和图片。

    耳边时不时充斥着导医和病患的声音。

    一对夫妻带着孩子来挂号,就站在向晚边上。

    因为时间有些晚,儿科门诊已经挂满。导医便让他们去急诊。

    “我们刚从急诊过来,现在又让我们回去,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男人喉咙响,吼了声,引得旁人侧目。

    向晚皱下眉。别的不说,只是觉得有些耳熟。

    她侧目去看。

    只看见女人手里抱着孩子,身旁的男人个子不高,正在和导医争论。

    孩子因为高烧不退,哭的撕心裂肺。

    医患纠纷是常事,本来没什么,可女人在这个时候开口,像是忍耐许久。

    “别吵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为了拆迁款和房子上演苦肉计,使劲折腾孩子,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男人瞪大眼睛,指着她骂,“你懂什么,妇人之仁。要不是我,你能拿到多少钱?你知道京市一套房子值多少钱吗?”

    “钱钱钱,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他也是你亲生的。”

    “好了闭嘴。少在外头说这些,快走。”

    向晚愣在原地。

    一时连机器上的挂号单打印出来都忘了拿。

    她看着那对夫妻抱着孩子从她眼前走过,又像是虚妄的假象,很不真切。

    向晚忽然想起那天陈景尧跟她说话时,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还有那句暗讽她不够专业,让她趁早转行的嘲谑话。没来由的一阵羞愧。

    她的同情心不值几个钱,但她还是有被创到。

    直到身后有人催促,向晚才回神,取了挂号单上楼。

    *

    从医院出来,向晚坐了一个小时的地铁回到家。

    乔可希不在,她懒得下厨,随手煮碗面就应付过去。

    自那天四合院后,林峻豪没再主动联系她。两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进入新一轮的冷战。

    她和林峻豪大学相识,大二开始交往。

    林峻豪大一时追她追的挺狠。用乔可希的话,像他这样的富二代不过都是三分钟热度,能有几分真心。谁成想林峻豪铁了心,愣是用死缠烂打那一套把向晚拿下了。

    只不过感情是最大的消耗品。

    也不知道他们俩还能耗多久。

    向晚把下午开的药打包,叫了快递发走,免得方秀英催。

    她把快递单号发过去。

    过了半小时,方秀英给她回了一朵玫瑰。

    *

    鎏金会所坐落在京市远郊。

    这里集齐商务餐饮、客房、马场和赛车俱乐部。会员制,入会要求高,所以即便开在远郊,仍然深受富家子弟追捧。

    商晔前两天刚从国外出差回来,抽空就约陈景尧出来喝酒。

    两人从小一个大院长大,年岁相当。有阵子没见,商晔开了瓶私藏的好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五环那块地的钉子户解决了?”

    这事儿商晔原本是不知道的。

    前天他刚落地,就被老爷子叫回老宅,耳提面命了几句。

    老人家虽说早就退了,却是耳聪目明的很。每晚那电视一准开着,生怕落了什么大事。

    商晔也是无意间看到陈景尧的采访,多问两句便知晓个中原委。

    “嗯。”陈景尧应了声。

    商晔嗤一声,“不应该啊,资本家什么时候大发慈悲了。”

    面对他的揶揄,陈景尧没做答复。他身子向后靠,神情略显疲态。

    商晔草草两句,让陈景尧又想起向晚那张倔强清高的脸。

    天真的很,却叫人不忍心戳破。

    后来想想也是,他跟她计较什么。

    几杯酒下肚,商晔提议去后头跑两圈。陈景尧没反对,两人起身朝外走。

    赛车场傍山而建,俱乐部飞扬的旗帜迎风摇曳。一盏盏明灯照耀着盘旋的赛道,晦暗幽深。

    陈景尧叼着烟走进更衣室,他有几套赛服放在这儿随时可用。

    他身量高,宽肩窄腰大长腿,此刻在略显逼仄的更衣室,连着动作都不禁放慢。

    更衣室后头是个露天草坪。花草修剪得宜,被布置成户外休息区。搭建的帐篷、锅炉,临时要用即刻就能升火烧烤。

    从更衣室的窗户瞥出去,能看见草坪上围坐着一群人,有男有女,聊得正欢。

    陈景尧仰头拉上拉链,抓了几把头发,抱着头盔刚要掀帘子,就听到那处有人开腔。

    “林少求你了,别再看你那破手机了成吗?”

    “就是,你一晚上看八百回也没用。人心里头就没你。”

    林峻豪心里烦躁极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许是那天话里话外受孙巍的影响,他到底还是冷了向晚几天。可没想到他不找她,她也能默不吭声。

    他喝了口酒,不肯承认,“你们懂个屁。”

    另有人接话:“要不然我们帮你打电话给向晚呗,就说你喝醉了,看她来不来。”

    林峻豪眼皮翻了下,还没回答,又被打断。

    “来了又怎样,还不是要走。”

    “……”

    精准踩雷,成功让林峻豪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他放下酒杯不屑道,“合着除了向晚我林峻豪是找不到女人了呗。”

    这话引得众人肆笑。

    “那可不,咱林少什么身份。”

    “你别说,这回我站孙二。就一破记者,拽什么。”

    林峻豪喝口酒,也不知是真喝多了还是心里真不舒服。

    向晚性子倔,也不大会哄人,以往吵架大多都是他哄着她。想到这,林峻豪自顾自说了句:“这些年是太宠着她了。”

    “听见没,咱林少可是最会宠女孩子的。”

    众人笑着插科打诨,他们身边还围着几个电影学院的女生。

    有人冲林峻豪努了努嘴,“看见黑裙子那个没,今年电影学院的新生,是不是够劲儿。”

    林峻豪兴致不高,但还是朝那儿瞥了一眼。

    就一眼,他猝不及防皱了下眉。

    对方看他反应,“怎么样,还成不?”

    为什么这么说。

    是因为那女生长的和向晚有几分相像,黑长发,清冷挂,一双眼睛要比向晚大些。只不过向晚的眼尾是微微上扬的,辨识度高。

    而这个女生,长相过于模板化了。

    见林峻豪没说话,对方冲人招了招手。

    商晔就是在这时候,伸手掀开陈景尧的衣帘,“你还没好?”

    陈景尧应了声,唇齿轻抿咬了下烟嘴,淡淡的苦涩味蔓延开来。

    他嗓子有些哑,回了句:“来了。”

    “外面等你。”商晔走远。

    等陈景尧的视线再次漫不经心看过去,那个女生已经在林峻豪身边坐下,正给人倒酒。

    烟快燃到尽头,陈景尧嗤了声。

    他眼底眸光深晦,动手掐灭烟。没再看,转身出了更衣室。

    *

    向晚周末临时接了个兼职。地点在东槐胡同一栋私人洋房。

    她到时,秦语岚就站在门口迎她。

    “学姐。”向晚打招呼。

    秦语岚见到她明显松了口气,她声音嘶哑道,“晚晚,你能来可真是太好了。”

    向晚是被秦语岚一个电话临时喊来的。

    今天周末,这阵子跑外勤格外疲惫,她原本打算睡到自然醒。谁知刚过九点半,就被秦语岚一通电话吵醒。

    秦语岚是她学姐,播音主持专业,目前是名电台午夜档的主持人。

    和向晚一样,她平时也会在外接些兼职。

    今天的场子是熟人介绍,不算商演,纯私人场。听说是圈子里哪家老爷子过寿,找个主持人撑下场。

    “学姐,你声音怎么这样了?”

    这地儿车开不进来,向晚是从胡同口跑进来的,这会儿微微喘着气。

    秦语岚咽了下口水,“前两天淋了雨,感冒。本来以为就会好,没想到越来越严重。”

    她脸上带着歉意,“要不然也不好意思临时麻烦你。”

    这活儿是前几个月就说好的,不好因为她个人原因给搅黄了。

    再者说,今天过寿的不是小人物。虽说如今退了,到底身份还在。

    秦语岚不敢轻易得罪。也怕惹恼了中间人,往后失了挣钱的机会,这才找向晚来救场。

    向晚新闻传媒出身,大学里考了播音主持人资格证,专业能力没问题。

    她形象好气质佳,人也稳妥,不是那种会来事儿的。

    向晚摇摇头,“没事,今天刚好休息。”

    “先进去,边走边说。”

    秦语岚带着向晚进了洋房。

    三层的洋楼占地面积不大,上海式里弄建筑,保留了些许民国时期老派的建筑风格。石库门、方形天井,木质的旋转楼梯,放眼望去复古又奢靡。

    秦语岚将手稿递给向晚,“你先看下稿子。”

    说着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件珍珠白的高领旗袍,和同色系高跟鞋。

    “知道你来不及,我都准备好了。你先穿我的吧,洗手间在这边。”

    秦语岚身高和向晚差不多,两人都属于高挑的个子,只不过秦语岚要比向晚更瘦些。

    向晚接过,“好。”

    “我在门口等你。”

    推开洗手间的琉璃门,向晚将旗袍拢开,挂在背后的衣架上。洗手间里点着香氛,味道淡雅清香。

    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换上秦语岚的旗袍。

    单拿在手上不觉得,穿上后向晚才发现,这旗袍是高开叉的款式。

    颜色是素净淡雅的珍珠白,领口处延伸至胸前有几颗精致的盘扣。

    向晚是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型,看着身材削薄,实则该有的一点儿不少。

    秦语岚比她瘦些,胸围也窄些。她的衣服穿在向晚身上,莫名就多了几分道不明的风情。

    饱满的上围,纤细的腰身,还有高开叉下那双若隐若现细长笔直的腿。

    向晚扣上盘扣,紧致的包裹感让她忍不住深吸口气。想着就忍一时,活动结束就立马脱了。

    她换上高跟鞋,没多想拉开洗手间的门。

    弯腰调试鞋跟,也没抬眸,只感觉到门口有道人影,就靠在墙边。

    向晚想也没想便开口:“学姐你看下我穿的对吗,好像有点小了。”

    说完她直起身,抬头一看,蓦地顿住。

    眼前哪里还有秦语岚的身影。

    陈景尧正拢火点烟,在见到向晚的那一刻,他指尖轻颤下。打火机啪嗒一声,烟火错位,没点着,倒像是擦枪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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