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红军关上办公室的门挑了下眉，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迈步重新回到厂长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看着尹禛。
尹禛从文件中抬头挑了下眉：“活儿怼给李耀民了？“
”是啊，要不我也不能坐在这儿？”
“那下午的会就你去开，正好我有点儿事儿忙。”
方红军满脸的不高兴：“忙什么呀？我说尹老四你现在公私不分啊？
把媳妇儿弄厂里天天看着就算了，还总不务正业，你说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怎么，后悔了吧？”
尹禛挑了下眉：“在哪儿都是为国家做贡献，你这思想不对啊！”
方红军翻个白眼：“你少给我上纲上线的，我问你话呢！”
尹禛靠在椅子上，轻哼一声：“媳妇跑了你赔我一个？”
方红军啧了一声：“那你也太过了！我可是听说弟妹可是要到市里工作的，你硬生生给调过来。
我得批评你，你这不是耽误弟妹上进么？你这思想可不对，现在可不流行男主外女主内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知不知道？”
尹禛勾唇笑了：“那你可错了！我媳妇儿可从来不会因为这些跟我吵架，这是她主动要求的，她还想换岗照顾我呢！”
方红军喝茶的动作顿了一瞬，若无其事的的放下茶杯，问道：“那你当初干嘛非要回来？
弟妹看着也不像不顾全大局的人，研究所的工作前途无量，你发挥的作用也更大，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
尹禛轻叹口气：“我们见面少，她年纪小边围着的人又多，本来我就不放心，她又提分开，正好我也待够了，就干脆出来算了。”
方红军叹息着摇摇头：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不过也是，要是我媳妇儿长这样我也不放心。尹叔尹婶一定气坏了吧？你好歹跟家里商量一下。”
“没有，家里没说什么，我妈还安慰我媳妇来着呢！”
“啧，老儿子大孙子，还真是。”
尹禛笑笑没在说话，李红军挑了下眉：
“刚才我路过在弟妹那坐了会儿，看见弟妹在写材料？想转行政？”
“嗯，她总怕我不好好吃饭，想转岗照顾我身体，报告已经打上去了。”
尹禛看向李红军挑了下眉，反客为主：“我听说嫂子快过来了？想好去哪儿了吗？”
“还没定下来呢！刚才我问弟妹帮我参谋参谋学校、医院和工厂哪个好，我看弟妹没好意思说啊！”
“不是不好说，是不了解。她参加工作就到供销社了，她姐姐在钢厂，其他的还真不了解。
嫂子如果有想去的地方你就说，咱们想办法就是了。”
方红军暗暗的嘬了下牙花子，他现在算是体会到李耀民那小子的感觉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两口子，他才不信尹老四会为了个女人退了。
这种明知道不对劲儿，但又不知道为什么的感觉太难受了！
你问了，人家也答了。
你知道不对，你还挑不出来毛病。旁敲侧击的试探，根本没用，人家不接招。
他每次都是临时起意的，聊的话题也都不一样，这两口子哪来的这么多默契，回答的分毫不差？
还是说提前在家把所有可能的话都套了一遍，未卜先知？
………………
赫明婧的婚事明婉到底是松口了，翻年一过，赫明婧和赫明哲就去领了结婚证，成功的安家落户在机械厂的家属院里。
李耀民找了个军师，天天在明婉的办公室赌咒发誓，绝对等赫明婧半年后再要孩子。
明婉要是再不同意，估计这小子能闹得满厂都知道。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去年年底，上海《文汇报》发表了一篇由姚文远写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后，整个平州的风向就不太对。
整个平州市政府都受到了影响，孙朝阳几人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他们连卖东西都暂时停了。
怕出纰漏，明婉这才点头同意了赫明婧的婚事。
过完年，明婉和尹禛就陆续的把家里不对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包括两人的合照。
全都换上了画像和尹禛的一些能露面的奖章、奖状。
尹禛还拿出了一封信，裱起来挂墙上，是这套四合院的归属问题。
是当初元身立功时跟上层的要求，难怪狗男人这么敢把房子过户给她。
屋子里的书架上也都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红宝书之类的又红又专的书籍，办公室里也是如此。
羊绒大衣、列宁装、布拉吉、羊绒衫、进口手表等都收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黑、灰色、军绿色的中山装和军装，材质也都是普通的便宜料子。
连被子被面、枕套和蒙着缝纫机的布全部换成统一的蓝色或是绿色。
确定再也没有纰漏，两人各自抽空回了趟家，两边家人的着装也开始向两人靠拢。
平日里开始谨言慎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身上穿着中山装佩戴着毛主席像章，兜里随时揣着一本红包书。
明婉拎着一个大包来到机械厂家属院，顺着满是杂物的楼梯爬到三楼。
“赫科长，来找李工啊？”
“是啊，我来看看我姐姐。”
屋里的李耀民听到声音打开门，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明婉白他一眼：“来渡你！”
大摇大摆的走到沙发旁放下手里的包，坐下看向李耀民：“来客人了，不知道倒茶？”
李耀民懵懵的倒了杯茶就在边上坐着，他们结婚之后，小姨子就他们结婚时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我姐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她出去买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明婉满眼嫌弃的看着李耀民：“废物，买个东西还得我姐去。”
“我……”
“三儿，你别老欺负你姐夫，他刚才有事儿我就去了。”
赫明婧拎着东西走进来，满脸的笑意。
李耀民走上前接过东西放到一边，有些委屈的瘪了下嘴。
“媳妇，你妹她欺负我。在厂子欺负我就算了，现在还跑到家里欺负我。”
明婉翻了个白眼，告状精！
李耀民无时无刻不想要破坏她在赫明婧心中的地位，好取而代之。
八二年的龙井！
赫明婧温柔的笑笑：“小三儿在跟你开玩笑，你不要总这么说她。”
李耀民不甘心的抿紧唇：“那刚才呢！”
赫明婧责怪的看了丈夫一眼：“你做姐夫的怎么还跟妹妹置气？”
明婉对着李耀民得意一笑，活该！认不清自己的地位。
“去把门关上吧！二、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