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拿过袋子把果干倒进去：“你们不吃，我就拿回家给桐桐吃了。”
高跃进本来不感兴趣，听他这么瘦，连忙按住他的手：“给我来几块。”
顾枫递过袋子，高跃进随手抓几块，他放嘴里动作顿了一下，靠，要少了，就说顾枫这小子猴精猴精的。
高跃进的表情引起了孙朝阳注意，伸手抢了一块儿塞嘴里，可以啊！
“顾枫你丫的……”
顾枫拎着东西起身：“急什么，这东西是人家拿来探路的。以后合作的时候还多着，东西有都是。”
转头看向边上坐着的几个人：“石头，这条线不错，记你一功。你一会儿带兄弟们去吃顿好的，记账上，我们就先走了。”
孙朝阳边走边问：“诶，你说小丫头后边能是谁？”
顾枫瞥他一眼：“你管是谁？左不过是哪儿的运输队带回来的东西，规矩都忘了？
东西不问来源，她有货咱们有钱就这么简单，大家银货两讫，有钱一起挣。”
“我这不是好奇吗？不是她要见的咱们吗？你还真就来见了。”
“东西多了怕麻烦上身呗！好东西放给你，你也得有能耐能接得住。”
顾枫拍拍孙朝阳的肩膀：“有些东西放给普通人就是麻烦，人家怕折进去，很正常。”
普通人拿出紧俏东西来卖，那肯定都想着这人是哪儿来的，想找来源分一杯羹，或是黑吃黑，不成就捅出去。
有背景的人拿好东西不是正常的吗？
就算是查，查到他们这儿一般也就了了。再往下查，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惹不惹的起了。
这年头敢做这个的，谁后面没点子关系？要么黑要么白，什么都没有干这个早就死了。
“我倒是看看她能拿出来什么好东西？”
顾枫轻笑一声：“那可不好说，就这果干过年抽出来点儿也够赚了，更别提她手里有南面这条线。要是弄点儿紧俏东西……”
孙朝阳的眼睛一亮：“那咱们今年就能过个肥年，不过我就怕丫头片子手里没有。”
“放心吧！丫比你靠谱。”
“顾枫你什么意思你？”
“字面上的意思！现在就看看人家满不满意咱们几个的家世了。”
现在是卖方市场，手里有货的是大爷。
人家手里有好东西在哪儿都能散出去，区别就在于是想做一锤子还是长久买卖。
………………
明婉扶了扶眼镜从糖厂的家属院出来，懒洋洋的靠在树上在本子上打个勾，看来这时候的人还真挺实诚，一点儿没撒谎。
不过这也太气人了，她还是个小职员，人家最小也是干事，要不就是秘书、副科长，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就差几岁，至于差距这么大吗？
双手慢慢合上本子，看向身边的人：“同志，有事吗？”
顾枫左脚搭在地上，噗呲一声笑了：“小丫头片子，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明婉抬手顶了下黑框眼镜，满脸无辜的看着他：“你认错了吧？同志，我好像不认识你。”
“别装了！”顾枫歪头：“走吧！国营饭店，我请客。”
啧，这人怎么看出来的？她觉得她还可以挣扎一下。
“这位同志，你真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我在等人。”
顾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等谁啊？赫明婉？”
这天没法聊了，老底儿都给她掀了。
“就不能装没看见吗？”瞪了顾枫一眼，明婉转身就走，弄的她一点儿成就感没有。
小猫炸毛了啊？
顾枫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小丫头，听说你想给你哥弄运输队去？”
明婉停下脚步转身笑眯眯的看向他：“糖厂有缺？”
“没有！”
明婉敛起笑容，翻个白眼，转身就走。没有说什么，拿她寻开心？
小丫头变脸还挺快的，顾枫勾唇：“不过，夜大的事儿我倒是可以帮个忙。”
嘿，这人！
明婉回身抬眼看他：“你想要什么？”
顾枫抬手看了眼手表：“到点儿了。”
明婉掏出十块钱和几张粮票、肉票递过去：“国营饭店，想吃什么自己去。”
顾枫没接，只是看着她笑了：“怕了？”
“孤男寡女的不合适！”
明婉抬眼看着顾枫：“我有主儿了，甭惦记，想要什么让李哥告诉我，不行就算了。”
顾枫轻笑一声：“小丫头还挺谨慎，我可什么都没说……”
明婉板着脸打断他的话：
“没说更好，就当我往脸上贴金了吧！我只是个负责牵线搭桥的，可没功夫跟你逗闷子。先走了，忙着呢！”
她说的忙可不是假忙，她得去上课，这样等她毕业还能往上升一升。
总干活儿怎么成？怎么也得混的天天看报纸喝茶水吧？
看着快步走远的人，顾枫低声笑了。
越来越像小时候家里养的猫了，高兴的时候撒娇摸头挠肚皮都行，不高兴说翻脸就翻脸，亮出爪子就能给你挠出血。
………………
从邱红梅那里换回来的布，明婉分了大杂院里的人一部分，换了些棉花票、布票和钱。
在供销社买上一些棉花、农村换的棉花，再加上空间里的棉花，家里人的棉衣、棉裤和棉被就都被换成了新的。
姐妹俩还多了床帘，好歹有了个隐私的地儿。
大大小小七口人的棉衣也不是小数目，就指着那点子票根本杯水车薪。怎么着也得给点儿明面上的由来才说的过去。
李石头那里倒是很稳定，什么都能吃下。
不定时的放点儿白米和九二粉，九零粉，甚至九八粉，都是现磨的，方便的很。
按时令放些水果和肉、豆油和花生油，偶尔再放些南边特有的东西，大家银货两讫合作的还算挺愉快。
计划经济就是这样，有票没钱买不到东西，有钱没票也买不到。每个月的钱票就那些，有的是人拿钱买高价东西。
前阵子李石头交给明婉一封推荐信，是去夜大的，明婉给了赫明婧。
要么说权利是个好东西，他们拐弯抹角才能得到的东西，人家一句话就能给办了。
明婉也不是不能办，就是得费些时间，转几个弯子。
这也是她往上搭的用意，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当初供销社的工作就是凑巧，要不是赵立冬的父亲等着药材治病，她也进不去。
当售货员都费劲，都多少人盯着呢！只偶尔能买到瑕疵品在这个时候就是很大的吸引力了。
尤其是女同志，谁要是能娶个售货员当老婆，那可是让人羡慕的存在。
这时候的招工可都是内部的，没有关系招工信息都没有，还坐办公室？想屁吃！老百姓不知道坐办公好？
交货时她让李石头帮忙带了一袋子干货给顾枫，都是海鲜的干货，价格比汪馨那边儿的那封推荐信的花费只多不少，不能让人白忙活。
人家不说话，她不能不懂事，不然以后有事儿怎么张口？能省事儿又干嘛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