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最近東城流傳着一件轟動商圈的大事。
FOEWORLD集團和華雲集團正式開始合作。
方山的那塊地FOEWORLD集團決定不再開發成公寓, 經過和政府溝通交流之後,改建成一座雙語小學。
這個決定一出,政府立刻大力支持, 并且減免了大部分的房屋配套費。
新區的發展離不開學校的建設,FOEWORLD集團一旦在那個位置建成一個小學,将會帶動周圍所有的經濟發展, 甚至比建成一個商場還要具有長期發展效應。
與此同時, 華雲集團在方山建造的公寓也會變成學區房, 直接身價翻倍。
這一消息放出, 立刻引來了大批人前來購房, 想要趁着房價還沒有漲起來囤房。
大量的資金回流, 華雲集團即刻就擺脫了資金困境。
至于度假村的項目, FOEWORLD集團決定和華雲集團一起開發, 采用兩個公司方案中的長處, 争取打造成全球一流的度假村,實現雙向共贏。
這兩件事情一下來,FOEWORLD集團和華雲集團的關系一下就變得親如一家。
以至于在FOEWORLD集團裏經常可以看見華雲集團的人來辦公, 在華雲集團裏也經常能看見FOEWORLD集團的高層前去開會。
至于祁方焱, 更是天天都呆在宋斯寧的辦公室裏, 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 都在那間辦公室裏一起做了。
這天晚上,在辦公室裏,宋斯寧和祁方焱兩人坐在沙發上商量度假村的一個規劃事項。
到了晚上九點多,已經商量的差不多, 祁方焱問宋斯寧要不要回家?
這些天他們都在公司裏忙, 有的時候忙的時間晚了, 就直接在公司裏休息。
現在宋斯寧辦公室裏的休息間已經快成為他們第二個家了。
宋斯寧也确實覺得累。
他看着祁方焱将東西收拾好, 轉過身抱住祁方焱的脖頸,低聲的說:“我累了,不想回去,就在這裏吧......”
“在這裏幹什麽?”祁方焱的聲音低沉,親吻着宋斯寧的耳廓,手熟練的探入宋斯寧的西裝裏,扯出紮在他腰間的襯衣,撫摸着宋斯寧的後背。
宋斯寧趴在祁方焱的肩上沒說話,只是喘息愈發的粗重,手指抓着祁方焱肩頭的西裝,抓的褶皺不堪,指尖泛白。
他将頭埋在祁方焱的肩膀上,聲音抑制不住的悶哼了兩聲。
祁方焱吻着宋斯寧,低聲喊了一聲:“寧寧。”
“恩.......”宋斯寧身體溫軟,連應聲都帶着纏綿的情意。
“度假村的這個項目賺了錢,全部都給你。”祁方焱說。
聽見這句話,宋斯寧眼中的情|欲清醒了大半,他緩緩的從祁方焱肩膀擡起頭,問:“為什麽?”
祁方焱沉默了一會,說:“當年我們方家欠了宋家五百億。”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宋斯寧也不在意這件事情了。
但是對于祁方焱而言,這件事如果不說清楚,他總是覺得對宋斯寧有虧欠。
當年他和宋斯寧很相愛,他對方玉澤做了什麽從頭到尾都不知情,但是方玉澤畢竟是他哥。
商場的事情,爾虞我詐是常事,搶了就是搶了。
當年他和宋斯寧之間在別的事情上或許有誤會,但是這件事情沒什麽好辯駁的。
宋斯寧坐在祁方焱的腿上,眼眸深黑的望着祁方焱,他說:“祁方焱,如果你要還我五百億,那我是不是也要挨一槍,還給你。”
祁方焱皺起眉頭。
宋斯寧又說:“祁方焱,我們兩人之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一輩子都不會分開的兩個人,為什麽還會有欠?”
宋斯寧這一番話說的堅定。
祁方焱雙眸沉凝的望了宋斯寧一會,擡手将宋斯寧攬進了懷裏,說:“是我說錯話。”
宋斯寧沒吭聲。
過了好一會,他趴在祁方焱的肩上,聲音悶悶的說:“祁方焱,我不喜歡聽這個字.......”
祁方焱拍着他後背說:“不說了,以後我的全是你的。”
“恩.......”宋斯寧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連你也是我的......”
祁方焱笑了,說:“好,都是你的。”
那天晚上祁方焱抱着宋斯寧睡在了休息間裏。
最近宋斯寧太累了,祁方焱就連和他做|愛都不舍得太用力,生怕他會不舒服了。
可即便是如此,一次之後,宋斯寧還是渾身虛軟,被祁方焱抱在懷裏,手腳都發麻的動彈不得。
祁方焱給他清理完,輕拍着他的後背,說:“睡吧,寧寧。”
宋斯寧卻睡不着。
每次他和祁方焱做完愛之後,總是特別的粘人,但是有的時候他太累了,忍不住的就睡着了。
這一次難得他清醒,他對祁方焱說:“祁方焱,我們說說話吧.......”
祁方焱說好。
祁方焱靠坐在床頭,宋斯寧就倚在他的懷裏。
宋斯寧手指無力,攪動着祁方焱懷裏的衣扣,問祁方焱:“祁方焱,我不在你身邊的八年,你有沒有想過認識新的人........”
祁方焱說:“沒有。”
宋斯寧就是喜歡問祁方焱這樣的問題,聽見祁方焱愛他的回答,他會很開心。
宋斯寧繼續問:“那如果我一直都不回來,你該怎麽辦.......”
祁方焱說:“如果你不回來,我就一直找下去。”
宋斯寧對祁方焱的回答很滿意,眼裏的笑意藏不住的往外冒。
他的臉頰粉撲撲的,身上還殘留着祁方焱綴下的紅印,從脖頸一直朝衣服下面蔓延。
眼尾殘紅,眼眸閃亮,這樣望着祁方焱的時候,惹的祁方焱心尖都在發軟。
祁方焱垂着頭,撫摸着宋斯寧的臉頰。
宋斯寧的睫毛便随着祁方焱的撫摸而輕輕的顫抖。
兩個人正膩歪着呢,宋斯寧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臉色一變,揮開了祁方焱的手,說:“祁方焱,我想起來了,咱們重逢時我第一次見到你,你是在夜店裏!當時你身邊坐了一個小男孩給你倒酒!”
“........”
剛剛還暧昧旖旎的氣氛被宋斯寧這一句話猛地擊碎。
宋斯寧的臉變得也太快了,讓祁方焱有些懵。
“當時你們在幹什麽?你和那個男生說什麽了?”
宋斯寧原本情意綿綿的目光轉眼就變成了刀子,像是要将祁方焱給剮了。
祁方焱撫摸着宋斯寧的手懸在空中,喉結滾動了兩下。
祁方焱其實早就知道當初在夜店裏給他結賬的人是宋斯寧。
但是宋斯寧沒有提這件事,他肯定也不會引火上身,沒事找事的提起這件事。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糊弄過去了,誰知道宋斯寧居然想起來了。
“你快說。”
一提到這件事情宋斯寧就沒什麽耐性,明明自己還腰酸腿疼,此時卻是坐的身板挺直,和祁方焱拉開了距離。
祁方焱眉頭微皺的說:“什麽都沒幹,全部都是蔡總安排的,我看着那個小男孩手腕細瘦,想起來了你,這才允許他坐我旁邊,我碰都沒碰一下。”
宋斯寧不相信,問:“真的?”
祁方焱說:“真的。”
宋斯寧瞪了祁方焱一會,瞧着祁方焱回望他時目光堅定,應該是沒說謊,宋斯寧這才慢慢軟下目光,重新靠回了祁方焱的懷裏。
他的手指點了點祁方焱的心口說:“算你有良心.......”
祁方焱握着他的手指吻着。
手指尖被吻的酥麻,宋斯寧身體愈發的柔軟。
他輕哼了兩聲,說:“祁方焱,八年沒見,我見你的第一面,你身邊就坐了個小男孩給你倒酒.......你當時給我氣的心髒疼知不知道......”
祁方焱收緊了抱着宋斯寧的手,說:“我錯了,以後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再發生。”
看在祁方焱認錯态度良好,宋斯寧心裏的氣散了大半,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拽着祁方焱的衣袖,色厲內荏的警告他說:“祁方焱,以後我就在你身邊,你不許心疼別人,像我的人也不行.......你只能心疼我,聽見沒?”
祁方焱說:“好,我只心疼你。”
警告了一次還不夠,宋斯寧又說:“你會照顧人的本事都是我教你的,你要是敢用到別人身上.......”
說到這裏宋斯寧不說了,而是靠在祁方焱的懷裏,拿那雙大眼睛瞪着祁方焱。
祁方焱明白了,說:“同歸于盡?”
宋斯寧鄭重其事的恩了一聲。
祁方焱笑着抱緊了宋斯寧,說:“好,都聽你的。”
宋斯寧這才放心,他靠在祁方焱的懷裏,讓祁方焱抱了他一會,又低聲說:“祁方焱,我身體不好,你不許氣我.......”
祁方焱說:“我哪敢。”
祁方焱恨不得把宋斯寧都當成一個小雪人了,天天捧在手心都怕化了,不知道該怎麽疼是好,怎麽還舍得惹他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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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旦進入二月份之後,越過越快。
FOEWORLD集團連連拿下了兩個大單子,臨近春節假期前夕員工都沒心思上班,所有人都等着放假拿獎金回家。
宋斯寧一看,索性就提前給大家放了半天假,并且加發了一倍的獎金。
衆人們激動的叫嚷聲震天,紛紛沖到宋斯寧的身前,祝宋總新年快樂。
宋斯寧臉上帶着淡笑,點了點頭。
等到宋斯寧辦公室的門關上後,員工們又立刻三五成群,紛紛小聲道:“變了.......宋總真的是變了.......”
“可不是,他現在居然會關心員工了......”
之前的宋斯寧是一塊冰,雖然對員工也大方,但是卻沒有一點人情味。
尤其是像這種團圓的日子,別說是提前放假了,他恨不得天天都住在公司裏,讓大家都跟着一起加班工作。
而現在宋斯寧下班比他們還積極。
剛剛才宣布了提前放假的消息,進辦公室沒有兩分鐘,宋斯寧就穿好外套出來了,随後徑直走出了公司。
員工們又紛紛簇擁到玻璃窗戶那裏去看。
果然又看見華雲集團的總裁來接宋斯寧。
“不對勁......我感覺不對勁.......”財務部的小張說。
“怎麽不對勁了?”辦公室小李問:“華雲集團最近和我們集團合作密切,祁總不天天都來接我們宋總,多正常。”
“是啊。”規劃部的小趙接了一句。
“你們懂什麽?今天能和平時能一樣嗎?”小張白了他們一眼,繼續說:“今天是除夕啊!你們除夕是和家人在一起過年,還是和合作夥伴一起?”
小張這樣一說,衆人恍然大悟,紛紛拖長了聲音哦了一聲。
小張壓低了聲音說:“我早就說我們宋總和祁總的關系不一般,這下你們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幾個人小雞叨米一樣連連點頭。
“你們覺得他倆是什麽關系?”小張又問。
剩下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閃着智慧的光,異口同聲的說:“他們是——兄弟!”
“........”
“是不是?”幾個人望着小張求證。
小張望着他們無語了很久,最後不願多說的揮了揮手說:“是是是。”
-
今天晚上是除夕,原定宋斯寧和祁方焱要去方家吃飯。
但是說來也巧,前兩天祁方焱在瑞士的二表舅新得了一個孫子。
這算是他們方家首個曾孫輩的孩子,于是方奎隆和祁方焱的外婆急不可耐的趕了過去。
于是今天的除夕夜就變成了大家自理。
不過這樣也好,少了路上的來回颠簸,祁方焱也不想讓宋斯寧因為一頓飯跑來跑去的暈車難受。
這天晚上宋斯寧和祁方焱在家裏剛吃完晚飯,正打算看春晚,祁方焱忽然接到了李敞的電話。
電話裏面李敞十分激動的告訴祁方焱,他今天下午和他爸吵了一架,無家可歸了,于是買了一班來東城的飛機投奔他和聞南赫。
說到最後,李敞問:“怎麽樣祁哥?今晚除夕夜,咱們不得一起來跨個年?小聚一波?”
祁方焱聞言看向宋斯寧,問他想不想去。
宋斯寧也覺得兩個人在家裏跨年不夠熱鬧,同意了。
晚上八點多,他和祁方焱趕到了李敞定的酒店。
李敞定的酒店是東城最高最豪華的凱威酒店。
揄皙.
頂樓的總統套房,有一個巨大的露臺。
李敞指着那個露天對祁方焱和宋斯寧說:“看見了沒有,就是這個露臺!今晚東城煙花秀最佳觀景點!被我給預定了!喜歡不喜歡?!”
宋斯寧已經八年沒有見過李敞,本以為見面之後會有些生疏,卻沒有想到李敞還是和當年一樣,自來熟的咋咋呼呼,一會招呼宋斯寧吃東西,一會招呼着喝水。
唯一的區別就是,李敞當年是一頭綠毛,現在變成了一頭藍毛.......
看見李敞興致勃勃的樣子,宋斯寧不忍心駁了他的興致,附和着點了點頭。
李敞立刻走到了宋斯寧身前,神神秘秘的說:“宋斯寧,我和你說,我給你和祁方焱留了一間角度最好的卧室,你看,就在那裏,到時候煙花一起來,你和祁哥兩個人在卧室裏.......”
說到這裏李敞狠狠的拍了兩下手,挑了挑眉,對着宋斯寧說:“你就說我這個安排刺不刺激!妙不妙吧!”
宋斯寧後知後覺的聽明白李敞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頓時臉色緋紅,站在原地,窘迫的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祁方焱見狀一把拽過李敞的後衣領,将他拎到旁邊,罵道:“滾一邊去。”
而後,祁方焱拉住宋斯寧的手低聲說:“別理他。”
宋斯寧的臉燒的厲害,抿緊嘴巴垂下頭,恩了一聲。
晚一點的時候,聞南赫抱了一箱子酒姍姍來遲。
幾個人坐在房間裏,喝酒聊天。
電視裏規規矩矩的放着春晚,其實也沒人看,不過是湊個熱鬧,聽個聲音而已。
宋斯寧和祁方焱坐在茶幾前的地毯上,李敞和聞南赫坐在他們對面。
宋斯寧不能喝酒,就看着他們三個人喝。
酒過三巡之後,大家都喝得有些多了,不知道是誰先開了個頭,開始回憶青春。
李敞手裏拿了一罐啤酒,半坐在地上,東倒西歪的指着祁方焱和宋斯寧說:“八年前,你倆的嘴是真嚴啊......我和祁哥一個班,天天一起玩,我都沒有想過你們兩個人會在一起!我當時還問過祁哥,為什麽我們倆是發小,他都沒有對我這麽好過?”
聞南赫一聽,哈哈哈的笑。
李敞喝的臉色通紅,越說越激動,提高了聲音說:“現在我再想想,我都感覺我當時真他媽的是個傻逼!我怎麽能問出這麽傻逼的問題!”
聞南赫笑得更開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聲音聽得宋斯寧和祁方焱都跟着笑了。
李敞轉過身對聞南赫,說:“卧槽,赫兒,你都不知道當時祁哥和宋斯寧兩個人關系曝光的時候我有多震驚!當時我們學校的會議室都快炸了!我坐在下面.......真的,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我還以為我自己是在做夢!”
聞南赫繼續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敞說到這裏拍了拍聞南赫的肩膀說:“赫兒啊,這一幕你沒能親眼所見,真的是悔恨終生!上次能讓我這麽刺激的事,還是我爸拿個鐵棍子要打斷我的腿,我從三樓窗戶上跳下來那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聞南赫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李敞說着一邊說一邊搖頭,咕嚕咕嚕的将啤酒一飲而盡,對祁方焱說:“不是我說啊祁哥,你和宋斯寧兩個人真的是牛逼,就他媽的注定不是凡人!連戀情曝光都轟動了整個明城,在加拿大分個手又上了多倫多地方報紙,我是頭一次見到把戀愛談成這樣的,比電視劇還刺激,真的是轟轟烈烈!”
哈哈哈哈哈哈哈,聞南赫快笑傻了,終于說出來了一句話:“你懂什麽叫苦盡甘來嗎?祁哥和宋斯寧這就叫苦盡甘來,羨慕不,單身狗?”
這兩個人都喝多了,宋斯寧和祁方焱看着他們鬧,臉上都帶着笑意。
當年那些深深刺痛他們的事情,如今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卻只剩下恍如隔世的懷念。
他們的十八歲,青澀懵懂,卻又帶着沖勁。
因為有了對方,而變得不平凡。
等到他們喝完了酒,聞南赫和李敞都醉的幾乎不省人事。
祁方焱将他們兩個人擡回卧室裏,累的直搖頭,和宋斯寧說:“我再也不和他們喝酒了。”
宋斯寧笑得眼睛都彎了。
這時天臺處忽然響起砰的一聲巨響。
宋斯寧和祁方焱同時望向天臺。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五十,煙花秀開始了
還真的是和李敞說的一樣,這裏是整個東城的最佳觀景點。
天臺寬大,入眼之處沒有任何遮擋物。
煙花仿佛就在眼前,若流星一般,擡手可觸,而後墜落而下,炫然的光影照亮了半邊天。
宋斯寧和祁方焱站在天臺上,仰頭望着夜空的煙花。
這一幕實在是太美了,即便是在夢中也看不見這樣的美景。
宋斯寧擡起手,纖長的指尖懸在半空中,想要嘗試看看能不能觸到天上的星。
這個時候祁方焱從後面抱住了他。
熟悉的氣息襲來,宋斯寧的心頭發顫,腳好像是踩在了軟綿綿的棉花地裏。
手指上的藍寶石戒指映着夜空的煙火,光芒甚至比煙花還亮。
宋斯寧就這樣看了一會,放下了手,從兜裏面拿出來一個黑色的絲絨盒子。
絲絨盒子精致漂亮,宋斯寧打開盒子,裏面放着一枚一模一樣的藍寶石戒指。
這是本來應該在八年前送給祁方焱的戒指,如今正安安靜靜的放在盒子裏,閃爍着嶄新的光芒。
祁方焱也看見了,目光一頓,正要說話。
然而下一秒,他看見宋斯寧将自己手上的戒指也取了下來,一并放進了盒子裏。
祁方焱挑了下眉,不知道宋斯寧要做什麽。
宋斯寧卻掙脫他的懷抱轉過身,将手中的盒子遞到了祁方焱的身前,雙眸定定的看着祁方焱。
祁方焱愣了一下,随後明白了宋斯寧的意思。
他接過盒子,打開盒子,将裏面那枚屬于自己的戒指帶到左手的中指上。
随後他拿着戒指單膝跪在宋斯寧的身前。
夜空煙花絢麗,猶如盛開的銀光花海。
祁方焱仰着頭,深黑的瞳孔裏映着花火。
他舉起戒指,想要說話,嗓子卻有些幹澀。
“宋斯寧,八年前我就應該這樣跪在你面前,向你求婚,如今過去八年,你還願意等我......我很幸運.......”
“我.......我不太會說話,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只對你一個人好........”
“其實我也準備了一枚戒指,想要選一個更好的時間向你求婚,但是到了現在,好像沒有哪個時候比現在更好了.......”
“宋斯寧,我愛你,很愛你.......你嫁給我好不好?”
砰!
砰!
砰!
跨年的時鐘到了,電視上春晚響起主持人跨年的聲音,空中的煙花也在這一秒加倍燃放。
夜空璀璨,聲音震天,卻怎麽都蓋不住祁方焱說話的聲音。
祁方焱跪在宋斯寧的身前,手裏舉着那枚戒指,饒是他見多大風大浪,此時在心愛人的面前,卻也止不住的緊張忐忑。
直到宋斯寧将左手伸到他的面前。
宋斯寧的五指纖細漂亮,食指中間的位置白了一塊,那是他常年戴戒指留下的痕跡。
祁方焱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的捧着宋斯寧的手,無比鄭重的将戒指套到宋斯寧的中指上。
再一次覆蓋了那道戒指痕跡。
藍寶石映着空中的煙花,散着細閃的光芒,每一下都閃到了宋斯寧的心裏。
宋斯寧擡起手,望着手上的戒指,眼中泛着淚花,一時間居然想不出比現在更浪漫的時刻。
這枚本該八年前就給出去的戒指,本該抱着遺憾的戒指,卻好像沒有任何時機比現在更好了。
眼淚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宋斯寧轉過身抱住了祁方焱:“祁方焱,我是在做夢嗎......”
“不是。”
“祁方焱,我們要去結婚.......”
“好。”
“馬上就去國外結婚.......”
“好。”
“我要将結婚證挂在客廳裏,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結婚了.......”
“好。”
“當年你答應過我的話,全部都要實現......”
“好。”
時光在這一秒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在多倫多的街頭,空無一人,只有他和祁方焱站在雪地裏。
祁方焱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絨服,站在路燈下,猶如被金光勾勒出了輪廓,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
他雙手背後,笑着一步步的朝後退,祁方焱便一步步的朝着他走過來。
宋斯寧喊了一聲:“祁方焱!”
“恩。”
“祁方焱,以後我們結婚了,你要對我好!”
“好。”
“等我們以後有錢了,你要補給我結婚戒指!”
“好。”
“你還要再給我正式求一次婚,知道嗎?”
“好。”
“等到我們結婚的那一天,我們要穿西裝,再要找一個人給我們拍照,那是我們的結婚照。”
“好。”
“等我們領了結婚證,我要将他裱起來,放在家裏客廳裏最顯眼的地方,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們是合法的夫夫......”
“祁方焱,我們要結婚了......”
“祁方焱,我愛你......”
........
少年青雉天真的聲音劃破了八年的時空,來到了如今的二十六歲。
而現在宋斯寧依舊趴在祁方焱的肩頭。
高樓之上,連天邊盛開的煙花都在祝福他們。
宋斯寧聲音帶着哭腔說:“祁方焱,我們終于可以結婚了........”
“祁方焱,我也愛你,很愛你......”
-
祁方焱的辦事效率很高,春節一過他們就定了飛往多倫多的機票。
下了飛機之後,他們連休息都沒休息,到了酒店裏換了一身整潔的西裝,風塵仆仆的趕往領證的地方。
一切都像是他們當年說的一樣。
他們沒有邀請家人,只有他們兩個人,穿着整潔的西裝,拿着結婚證,在大廳裏拍了一張結婚照。
整個過程很快,比起那八年的等待,快的像是眨眼之間。
直到這一刻,宋斯寧和祁方焱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夫夫,他們有法律認證,再也沒有人可以将他們分開。
宋斯寧緊緊的抱着那張紙,眼睛腫的跟個小核桃似的。
他本來不想哭的,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麽,等到他拿到那張紙時,眼淚忽然就不受控制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把遞給他結婚證的工作人員都看傻了。
擦也擦不幹淨,祁方焱幹脆捂住了宋斯寧的眼睛,想要拿過那個“罪魁禍首”結婚證。
宋斯寧卻不肯給,他的雙手死命的拽着證書,哼唧了兩聲,像個護食的小貓。
祁方焱沒辦法,只能由着他去了。
直到兩個人走出了結婚大廳,宋斯寧的眼淚還是沒有止住,祁方焱嘆了口氣,将宋斯寧抱進了懷裏。
多倫多的冬天依舊很冷,他們兩個人相擁在路邊,好像也沒那麽冷了。
周圍的人來人往,沒有人會覺得他們是異類。
他們只是這裏最平凡的一對夫夫。
“寧寧,不哭了。”祁方焱拍着宋斯寧的後背,低聲哄着他。
宋斯寧的臉埋在祁方焱的肩膀上,哭着肩膀都在顫抖。
好半天他才壓制住了滔天的哭意,哽咽的說:“祁方焱,我們結婚了.......”
“對。”
“祁方焱,我們結婚了......”
“對。”
“祁方焱,我們結婚了.......”
“對。”
宋斯寧一連說了三次,祁方焱也一連肯定了他三次。
最後宋斯寧頓了頓,聲音帶着濃重哭腔說:“祁方焱,當年我的願望實現了........”
祁方焱揉了揉他的頭,恩了一聲。
宋斯寧仰起頭,眼睛通紅望着祁方焱,又問:“祁方焱,當年你的願望實現了嗎.......”
祁方焱擡起手,微涼的手指撫摸着宋斯寧滾燙紅腫的眼皮,低聲說:“會實現的。”
“你的願望是什麽?”
“我願我的寧寧,這輩子平安順遂,一切都好。”
那一刻,宋斯寧含淚的目光愣住,就連心口的哽咽都停止了。
過了很久他低聲問:“祁方焱,你的願望變過嗎........”
“從沒有。”
........
後來,宋斯寧依照當年的話,将這張結婚證複印了好幾份。
原件放在保險櫃,複印件裱起來挂在家裏。
他打算在客廳裏挂了一張,在卧室裏挂了一張,在走廊上挂了一張,總之所有顯眼的地方都要挂上。
他對祁方焱說:這是讓祁方焱時時刻刻記住,他是有老婆的人,他們之間有法律認證,如果祁方焱對他不好,那就是犯法,所以祁方焱要對他好,還要對他特別的好。
祁方焱什麽都縱着他,說好。
結婚證的相框是從國外訂購的,郵寄到的那一天,祁方焱在公司裏開會,宋斯寧一個人在家收的快遞。
當宋斯寧将這件事情告訴祁方焱的時候,祁方焱讓宋斯寧等着他回去,他來挂結婚證。
宋斯寧腿不好,不讓他忙活這些事情。
宋斯寧卻等不及了,他挂了電話之後說幹就幹,張羅着将結婚證挂到家裏。
先是客廳,然後是卧室,接着是走廊。
最後挂的是書房。
宋斯寧抱着結婚證,在書房裏轉了一圈,最後選中了書桌正對面的牆上。
那個位置和當年祁方焱挂着他油畫的位置如出一轍,坐在書桌前一擡眼就能看見。
宋斯寧拉過凳子,小心翼翼的踩到凳子上,将結婚證挂好。
下來之後,宋斯寧向後走兩步,想看看挂的正不正,卻不小心撞到書桌的邊緣。
一個本子掉了下來,發出啪嗒一聲響。
宋斯寧垂下眼想撿起來,卻發現這個本子是曾經他用來記錄着祁方焱“罪證“的本子。
窗戶開了一條縫隙,風吹進屋內,本子攤開在地上,淡黃色的頁子被風一頁頁的翻動。
最後停留在了那一頁。
“2014年2月3日,祁方焱,他不愛我了。”
當初另宋斯寧錐心刺骨的那句話,如今卻被人用黑水筆劃掉,更改了。
陽光從窗外漫進來,正好照到了祁方焱幹練遒勁的筆跡上。
他寫着。
——祁方焱,一直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