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在宋斯寧記憶裏, 他的父母曾經也在意過他,大約是在他七八歲之前。
那時候的宋斯寧長得好看,是那種鶴立雞群的好看, 加上他天資聰穎,辛夢蘭将他帶到哪裏都是衆人矚目的焦點,所以宋明生和辛夢蘭也對他上過心。
但是後來他們發現宋斯寧性格冷淡, 身體不好, 随便帶去哪個地方, 要麽不是暈車, 要不是吃了點東西就不舒服, 很難伺候。
帶着宋斯寧出去很麻煩, 漸漸地他們就不怎麽帶宋斯寧出去了, 再漸漸地他們對宋斯寧也不那麽上心了。
到了後來宋斯寧和祁方焱的事情東窗事發, 導致辛夢蘭流産, 從此以後他們一家人之間的隔閡好像更大了。
他們可以很長時間不聯系,也不互相想念。
從方家回來以後,宋斯寧難得的感受到了家庭的氛圍, 他開始猶豫要不要給宋明生和辛夢蘭發一句問候, 告訴他們兩人, 他和祁方焱和好的消息。
這畢竟是一件大事, 祁方焱将宋斯寧帶到了方家,長輩正式認可了宋斯寧,宋斯寧覺得自己于情于理,也要将這件事情和自己的父母說一聲, 不管他們開心不開心, 同意不同意, 這個流程必須要走。
時至今日, 宋斯寧已經可以不受任何的人的約束,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愛自己想愛的人。
宋斯寧給自己做了足夠的心裏建設之後,下定決心告訴宋明生和辛夢蘭。
他不想給他們打電話,最後他選擇用給兩個人發郵件的方式告知這件事情。
在通訊如此發達的年代,用郵件聯系自己的父母,說起來都讓人覺得可笑。
好像他們不是至親,而是普通的合作夥伴。
但這是宋斯寧想到的唯一可以聯系上宋明生和辛夢蘭,卻又不用直面他們的最好辦法。
郵件發出去之後,又過了兩天。
這天晚上吃完晚飯,祁方焱在廚房裏洗碗,宋斯寧坐在茶幾前給祁方焱剝橘子。
今年冬天的橘子很甜,宋斯寧喜歡吃。
他每次都會将嘗到的甜橘子留下來一半給祁方焱,不甜的全部都自己吃掉。
這次也是一樣,他剛嘗到了一個特別甜的橘子,正打算把剩下的一半留下,這個時候手機響了。
宋斯寧一看上面的來電顯示,面色一滞,感覺嘴裏的橘子都不甜了。
是辛夢蘭的電話。
宋斯寧抽出紙巾擦了擦手,拿起手機走進卧室。
大門合上,宋斯寧沒有開燈,就着月色坐在床上。
電話接通之後,宋斯寧沒有說話,辛夢蘭也沒有說話,兩邊沉默了很久。
辛夢蘭開口的第一句話是:“為什麽還是他?”
宋斯寧垂着頭坐在床邊,看着自己米白色的拖鞋,沉默着沒說話。
這個拖鞋和祁方焱的是情侶拖鞋。
他買的,一個白色一個深灰色。
他的是白色,他很喜歡。
辛夢蘭沒有聽見宋斯寧的回應,喊了他一聲:“宋斯寧。”
宋斯寧的腳動了動,恩了一聲說:“對,還是他,只有他。”
宋斯寧的聲音平淡,電話那邊的辛夢蘭深呼吸了一口氣,語氣嚴厲的對宋斯寧說:“他是方家人,當年方家拿走了我們宋家五百個億!”
宋斯寧說:“我不在意。”
辛夢蘭說:“你是不在意,因為他拿走的不是你的心血。”
宋斯寧喉結滾動了一下,忽然問:“當年祁方焱為了我去參加Hell Racing,你們知道嗎?”
這句話一出,電話那邊的辛夢蘭不說話了。
宋斯寧又問:“你們知道祁方焱差點就沒命了嗎?”
“........”
良久的沉默中,宋斯寧明白了,宋明生和辛夢蘭是知道的,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
當年,他們看着宋斯寧誤會祁方焱,看着宋斯寧憎惡祁方焱,看着宋斯寧在被祁方焱抛棄的痛苦中自我懷疑,變得精神不定,一步步的走向衰敗,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告訴他真相。
也沒有想過,用區區一句話就能将他從泥潭中拯救出來。
反而将他放在國外,徹底的與國內一切信息隔離,讓祁方焱想找他也找不到。
只是因為祁方焱是方家人,只是因為方家拿走了他們五百個億,只是因為他們是同性戀,會讓宋家蒙羞。
宋斯寧淺淺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對辛夢蘭說:“我會和他結婚,我會和他一輩子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如果你們覺得方家欠你們五百個億,那就全部都算在我頭上吧,我來還。”
那邊依舊是沉寂。
宋斯寧挂上了電話。
果然,和辛夢蘭打完電話之後一點都不開心。
房間裏沒有開燈,宋斯寧手裏捏着手機,一個人坐在黑暗裏,很久都沒有動。
月色在地上投下他的影子,他就低頭看着,動了動腿,影子也跟着動了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斯寧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走出了房門。
祁方焱還在洗碗,廚房裏的水聲嘩啦啦的響。
宋斯寧站在客廳裏,透過廚房的磨砂玻璃,能夠清晰的看見祁方焱的輪廓。
高大,成熟,英俊。
褪去了十八的輕狂和叛逆,二十七的祁方焱更加令人心動。
宋斯寧走進廚房,不由分說的擠進祁方焱和洗手臺子之間的空隙裏。
他的身體貼在祁方焱的身上,擡手抱住了祁方焱的脖頸。
祁方焱正在洗碗的動作停住,感受着宋斯寧身體的溫軟,他側過頭臉頰貼着宋斯寧松軟的發,問:“寧寧,怎麽了?”
宋斯寧将頭埋在祁方焱的肩膀上,搖了搖頭不說話。
祁方焱放下手中的碗,沖掉手上的泡沫,關上水龍頭,又拿起旁邊的廚房用紙擦了擦手。
做完這一切,他抱住宋斯寧的腰,雙手用了些力道,将宋斯寧抱到臺子上坐着。
宋斯寧的腰部翹起漂亮的弧度,依舊趴在他的肩頭,不做聲。
祁方焱的手探入宋斯寧的衣服裏,掌心摩挲過光滑的脊背,宋斯寧悶哼了一聲,抱着祁方焱的手臂猛地收緊。
過了一會,他聲音悶悶的說:“我不舒服.......”
祁方焱手上的動作頓住,問:“哪裏不舒服了?”
宋斯寧說:“哪裏都不舒服........”
一聽宋斯寧這樣說,祁方焱就知道宋斯寧是心情不好了,他問宋斯寧:“誰惹到你了?”
宋斯寧沉默了一會,說:“我的家人不愛我........”
祁方焱說:“我是你的家人,我愛你。”
宋斯寧抱着祁方焱的手更用力了,他許久沒有說話,再開口時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說:“那你要很愛很愛我,把所有的愛都彌補給我.......”
祁方焱吻着他的耳畔,低聲說:“好。”
宋斯寧聲音軟綿綿的恩了一聲,抱着祁方焱的手半分都沒松,就這樣依偎在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的身體溫熱,抱着很舒服。
四周靜谧,偶爾有水龍頭滴下的水聲。
兩個人在廚房裏抱了一會,宋斯寧心中空落漸漸被填滿,身體開始後知後覺的不滿足了。
他抓着祁方焱肩頭的衣服,指尖的力道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最後還是忍不住說:“祁方焱,我們睡覺好不好.......”
祁方焱挑了下眉,說:“不是身體不舒服嗎?”
宋斯寧倚在祁方焱的身上,臉頰泛紅,嗓音很輕的說:“我想.......”
祁方焱笑着逗他:“你想什麽?”
宋斯寧的臉更紅了,羞得睫毛都在顫,他打了一下祁方焱的後背,不說話。
祁方焱就是逗他,說:“不明白。”
宋斯寧煩的要命,氣的掐祁方焱的手臂。
祁方焱笑了。
他的小少爺要面子,那些話宋斯寧不好意思說。
祁方焱便不再逗宋斯寧了,他将宋斯寧抱起來,朝着卧室裏走。
進了卧室,祁方焱将宋斯寧壓在床上吻着。
他單手撐在宋斯寧的耳邊,另一只手打開床頭的抽屜,從裏面摸出來一個四四方方的袋子。
祁方焱停下親吻,用牙撕開袋子。
宋斯寧被祁方焱親的喘息不停,雙眼朦胧,看見那個東西,他愣了一下,問:“用這個幹什麽.......”
祁方焱說:“不用這個,你會肚子痛。”
宋斯寧一聽皺起眉頭,拒絕道:“我不要你帶。”
祁方焱挑了下眉,不明白。
宋斯寧瞧着有些不高興,他說:“我不喜歡我們之間隔一層東西,我肚子痛你就給我揉不就好了.......我都沒說要帶這個東西,你拿出來幹什麽.......”
說到這裏,宋斯寧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心思敏感的瞪着祁方焱,眼睛一點點的紅了,說:“祁方焱,你是不是嫌棄我麻煩了.......”
祁方焱百口莫辯,擡手就把手裏的東西扔了,俯下身将宋斯寧抱進懷裏說:“沒有,我是心疼你。”
宋斯寧不依不饒的推他,說:“你就有.......”
“你是我老婆,我怎麽可能嫌棄你麻煩。”
宋斯寧不理他。
“好,不帶了,寧寧不哭,是我的錯。”
聽着祁方焱都認錯了,宋斯寧這才停止推搡,他紅着眼睛警告祁方焱:“以後也不能帶.......”
祁方焱吻着他,低聲哄着說:“好,我保證以後這個東西不會再出現在我們家,可以嗎?”
宋斯寧這才滿意。
明明剛剛還生祁方焱的氣,推着讓祁方焱走,現在他睫毛還殘着眼淚,卻又趴在祁方焱的肩頭,跟個小貓一樣恩了一聲。
房間裏只開了床頭一盞小夜燈,宋斯寧被弄的止不住的哭,頭發散在床上,一身的薄汗。
纖長的指尖耷拉在床邊,似風中扶柳一般輕顫,就連抱着祁方焱都抱不住了。
祁方焱俯下身子不住的給他擦眼淚。
可是宋斯寧的眼淚擦了又流,不光眼睛哭紅了,就連枕頭上都被蹭上了一道道的淚漬。
祁方焱皺眉說:“怎麽這麽嬌氣.......”
宋斯寧聽出祁方焱說他嬌氣時的無奈,多半是覺得他難哄了。
宋斯寧沒力氣說話,便眼中含淚的瞪了祁方焱一眼,側過臉,不讓祁方焱給他擦眼淚了。
昏暗的燈光打在宋斯寧的臉上。
從祁方焱這個角度看,宋斯寧側顏鼻梁挺翹,眼尾帶着清麗的紅,睫毛細密,像把小扇子似的不停顫。
被祁方焱說了那一句嬌氣之後,宋斯寧有些不高興,他閉着眼睛,緊咬下唇忍耐,時不時被弄的眉頭微蹙,嗓子裏克制不住的發出細碎的悶哼,卻也不讓自己出聲。
祁方焱的手探入宋斯寧的口中,掰開他緊咬的嘴唇,吻了上去。
宋斯寧的眼睛睜開,眼中的淚光閃爍。
祁方焱一邊吻着他,一邊低聲對他說:“我喜歡你嬌氣,只對我一個人嬌氣......”
後來宋斯寧被親的眼眸顫抖,眼淚止不住的流。
最後房間裏只剩下他喘息哽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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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宋斯寧和祁方焱在一起之後,曾經緊繃的那根弦松開,兩個人都将更多的時間放在生活上。
平時宋斯寧為了公司裏的項目經常晚上熬夜加班,甚至好幾天不回家,睡在公司裏都有可能。
但是最近不一樣了。
FOEWORLD集團的員工發現他們的總裁變得頗有點君王不早朝的意思。
之前早上八點一定會到公司裏,現在宋斯寧早上十點能來都是打西邊出來了。
還有好幾次,宋斯寧直接是一天都沒來,小鄭給他打電話告知相關項目的情況,只聽見他聲音低啞,好像是感冒了。
第二天宋斯寧來了之後,也是一直坐着,站起來的時候不停揉着腰。
更奇怪的是那個華雲集團的總裁——天天來!天天來!煩死了!
公司裏私下都在讨論,這個華雲集團的總裁看起來一表人才,沒想到還真是個能屈能伸的主。
他為了讓宋斯寧不再對付華雲集團,甚至主動給宋斯寧當起了司機,每天接送着上下班,簡直是卧薪藏膽,怪不得人家能成大事呢。
然而不管別人怎麽說,宋斯寧和祁方焱還是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宋斯寧現在是每天下午五點必須下班,稍微晚一點,祁方焱就會出現他的公司樓下等着他。
有的時候宋斯寧都懷疑華雲集團是不是已經倒閉了,不然每天他十點上班,祁方焱送完他再去華雲集團估計都該吃午飯了,下午他五點下班,祁方焱三點多就要從華雲集團來接他。
那就等于是下午一上班,祁方焱就出發了。
宋斯寧思考了這個問題好幾天,終于在今天祁方焱接他的時候問了出來。
祁方焱當時正在給宋斯寧系安全帶,說:“我許給了聞南赫一個大項目,賺的所有錢都歸他,現在他已經成為華雲集團的主管人,不是重大的事情不需要經過我手。”
宋斯寧哦了一聲,明白了。
祁方焱給聞南赫畫大餅,自己當甩手掌櫃。
宋斯寧小聲說:“你倒是挺會哄別人.......”
祁方焱擡起頭,反應很快:“我只哄過你一個人,沒哄過別人。”
祁方焱确實會哄宋斯寧,這一句話就把宋斯寧哄的心情特別好。
宋斯寧嘴角止不住的翹,他看向窗外,眼睛含着笑意,說:“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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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影院有個很火的大片上映,宋斯寧想看,今天祁方焱就帶着他去看。
但是可能宋斯寧對這個電影的期待值太高了,看完之後反而覺得很一般。
兩個人看完電影,走在路上商量吃什麽。
路過一個新開的高檔西餐廳,裏面的裝修瞧着很不錯。
祁方焱轉過頭問宋斯寧:“想去嗎?”
很久都沒有吃過西餐,宋斯寧點了點頭說:“好。”
兩個人走進西餐廳,裏面是法式的裝修風格,燈光昏暗,位置上點燃着燭火,十分有情調。
宋斯寧和祁方焱走到前臺,詢問位置。
他們兩人站在一起十分亮眼,前臺多看了他們幾眼,這才對着電腦查看位置。
最後前臺擡起頭,很遺憾的告訴他們說:“不好意思先生,已經沒有位置了。”
宋斯寧和祁方焱互相看了一眼,正打算朝餐廳外面走,這個時候餐廳的大門打開,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
宋斯寧的腳步緩緩頓住,對面人的腳步也頓住了。
來的人是江朝默。
江朝默也沒有想到會這麽巧,他愣了幾秒,目光在宋斯寧和祁方焱之間掃視了一圈,最後笑着走上前說:“斯寧,好久不見,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裏了?”
宋斯寧不明白江朝默這句話什麽意思,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旁邊前臺的人就說:“江總,這二位是來我們餐廳的客人,只是我們店已經沒有位置了。”
江朝默說:“那簡單,這二位是我朋友,安排到我預留的位置上。”
前臺的人正要去照辦,宋斯寧開口說:“不用麻煩了江總,我們換一家吃就好。”
“怎麽能叫麻煩?”江朝默轉過頭說:“斯寧,我們好久沒有見面,老朋友之間一起吃個飯敘敘舊總可以吧。”
江朝默這樣說,宋斯寧找不到理由拒絕,仰起頭看向祁方焱。
祁方焱正望着江朝默,目光又沉又寂。
宋斯寧輕輕撞了他一下,祁方焱才看向宋斯寧,說:“我都可以。”
于是他們三個人就在靠窗的一個餐桌前落了座。
這個位置的視野很好,座位寬大,旁邊還挨着餐廳裏種着的玫瑰花,清淡的花香斷斷續續的飄來,令人心曠神怡
如果是二人的燭光晚餐就更好了。
宋斯寧這樣想着抿了一口檸檬水。
一陣涼意襲來,都喝到嘴裏了,宋斯寧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是冰水。
祁方焱也意識到了,沒等宋斯寧說話,他就接過宋斯寧手中的冰水,叫來服務員上一杯熱水。
服務員動作很快,不到一分鐘就端來一杯熱水。
宋斯寧從祁方焱手中接過熱水,低聲說了一句:“燙。”
其實也沒多燙,涼五分鐘就好了,祁方焱卻還是将自己杯子裏冰水倒了一點進去,溫度合适了才端給宋斯寧。
點菜的時候,宋斯寧壓根不用動手,祁方焱直接把他的飯菜全部都點好了。
宋斯寧胃不好,吃西餐要很講究才不會生病。
在怎麽能讓宋斯寧不生病這方面,祁方焱比宋斯寧了解的多。
服務生最先端上來的是宋斯寧的牛排。
全熟最嫩的牛排,沒有任何的醬料。
服務生将牛排放到祁方焱的位置上,祁方焱低下頭給宋斯寧的牛排全部都切好,然後端到宋斯寧的面前。
兩個人都習以為常,只有對面的江朝默看的目光震驚。
這些畫面可能在不認識宋斯寧人的眼裏不算什麽,但是江朝默知道,宋斯寧從來不會對別人這樣。
江朝默和宋斯寧認識好幾年,兩個人也算是相熟,但是江朝默就算是給宋斯寧遞一杯水,宋斯寧對他說的也是不用。
他客氣,禮貌,卻也冷淡。
絕對不會向對祁方焱這樣,理所應當的索求,甚至主動要他對他好。
這一頓飯吃的并不自在,祁方焱和宋斯寧的話本來就少,和江朝默一起吃飯,更是沒話說。
江朝默原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可是看見宋斯寧和祁方焱這麽恩愛,他原本準備好的寒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後來祁方焱接了個電話,離開了座位一會,江朝默看見宋斯寧目光一直随着祁方焱而動,手中的刀叉懸在空中,連飯都不吃了。
江朝默問:“還愛他?”
宋斯寧緩緩回過頭,望着江朝默沉默了片刻,說:“我一直愛他。”
說完宋斯寧又看向了窗外的祁方焱,半響聲音很輕的補充了一句:“很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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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西餐回去,路上下起了雪。
快到過年了,街道上裝飾着紅燈籠,入眼之處皆是喜慶的紅。
宋斯寧忽然很想在雪地裏走走。
于是他對祁方焱說,走回家吧,這裏距離南谷小區不遠,正好消消食。
祁方焱沒有說什麽,叫司機開車過來,從車上拿下來一個厚外套,還有一個圍巾,将宋斯寧包的緊緊的。
兩個人沿着路邊朝前走。
祁方焱握着宋斯寧的手,他的手掌溫暖,就連宋斯寧的手都被他暖的炙熱。
兩個人一路都沒有說話,他們走過人潮擁擠的鬧市,走過人煙稀少的小巷,走進南谷小區裏,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了。
畢竟住進南谷小區的人來往都是開着豪車,他們的每一分一秒都是錢,很少有人會在這種大雪夜在街道上行走。
只有宋斯寧和祁方焱兩個人。
石磚路的街道,昏黃的路燈,飛揚的白雪,像是回到了在加拿大他們許諾定下終身的那天晚上。
宋斯寧望着天上的雪,眸色閃爍。
曾經那段回憶對于他而言是洪水猛獸,他和祁方焱經歷過的事情越美好,回想起來就越痛的撕心裂肺。
而現在當年的痛都已經過去,他再回憶起當年,再也看不見恨,只有祁方焱對他深沉的愛,從十八歲一直蔓延到二十六歲。
這時候祁方焱忽然開口,低聲問宋斯寧:“剛剛你和江朝默說了什麽?”
腳下的雪踩的沙沙作響,宋斯寧停下腳步,回過頭望向祁方焱。
祁方焱沒有看他,繼續朝前走。
宋斯寧兩步走到祁方焱身前擋着他,望了祁方焱一會說:“你吃醋了?”
祁方焱說:“沒有。”
宋斯寧翹了下嘴說:“既然沒有,那我就不和你說了。”
說完宋斯寧掙脫開祁方焱的手,轉過身朝前走。
下一秒,祁方焱抓住宋斯寧手腕,将他拽進自己懷裏。
飛雪落下,宋斯寧猝不及防撞到祁方焱的心口。
祁方焱的懷抱溫暖,雙臂緊緊的擁着宋斯寧。
兩個人心口相貼,宋斯寧仰起頭,望着祁方焱說:“你沒吃醋抱我做什麽?”
“........”
“你吃沒吃醋?”
祁方焱的目光深沉,無奈的望着了宋斯寧幾秒,最終還是承認了,恩了一聲。
聽見祁方焱回答的那一刻,宋斯寧的那雙大眼睛一下就笑了。
雖然他的小臉被圍巾蓋住了大半,但是僅從那雙眉眼彎彎的大眼睛就能看出他一定是在笑,很開心的笑。
一片飛雪落在宋斯寧的睫毛,宋斯寧眨了眨眼睛,深黑的瞳孔中映着路燈的光。
他擡起手抱住祁方焱的脖頸,踮起腳尖,嘴巴湊近祁方焱的臉側,像是要吻他。
祁方焱下意識的附和,低下頭。
卻聽見宋斯寧聲音輕柔,似撩撥着水面的羽毛,在他的耳畔輕聲的說:“我對他說,我一直愛你......”
“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