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宋斯寧前一天晚上生病, 折騰到大半夜,第二天起來晚了。
他緩緩睜開眼睛,望着天花板, 一時之間居然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睡這麽一場好覺是什麽時候。
一夜無夢,手腳溫暖,醒來的時候不會感覺到頭重腳輕, 胃裏絞痛, 而是神清氣爽。
這種對于尋常人而言很正常的事情, 對于宋斯寧來說卻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他手撐着床坐起來, 看向床邊。
祁方焱今天早上公司裏有事, 很早就走了。
宋斯寧旁邊的位置空空蕩蕩, 如果不是上面還留存着祁方焱躺過的褶皺, 宋斯寧還真的以為昨天只是一場夢。
祁方焱害怕外面的陽光擾了宋斯寧休息, 昨天晚上沒有關上的遮陽窗簾現在也拉的嚴嚴實實。
宋斯寧點開手機,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早上十點半了。
今天宋斯寧公司沒什麽事情,只有小鄭發了一條問候的短信。
她問宋斯寧。
——宋總, 您今天中午還來集團用午餐嗎?
可能是因為小鄭知道宋斯寧昨天喝的有點多, 早上需要休息, 宋斯寧沒有回複她, 小鄭也不再發信息了。
于是今天早上難得的安靜。
宋斯寧洗漱完之後,從卧室裏走出去,餐桌上擺放着已經準備好的餐點。
祁方焱很細心,他害怕宋斯寧起來的晚, 早餐涼了, 還将一部分的餐食放進了保溫盒裏面。
打開保溫盒, 裏面的餐點還冒着騰騰的熱氣, 和才做好沒什麽區別。
茶幾上的熱水也燒好了。
祁方焱甚至将宋斯寧今天要吃的藥都放在了茶杯的旁邊,在藥盒上還貼着一個便簽紙。
宋斯寧彎腰将便簽紙拿了起來。
淡黃色的紙張上面落着祁方焱潇灑有力的筆跡。
——黃色一次兩粒,一天兩次。藍色一次一粒,一天三次。紅色一次一粒,一天一次。
祁方焱甚至沒有将藥名寫上去,而是像是在囑咐小孩一樣,用最簡單的方式标注的顏色,生怕宋斯寧會吃錯了。
宋斯寧拿着那個便簽紙看了很久,又垂下頭看着茶幾上擺着的藥。
他的手指纖長,輕輕的撥動了兩下桌子上的幾個藥板。
最後宋斯寧直起身子,沒有吃藥,而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邊的嘟聲響了好幾下都沒人接,在宋斯寧以為電話打不通的時候,那邊才出現了一個女聲。
“喂,小寧。”
是方麗的聲音。
因為長期做心理治療的原因,宋斯寧聽見方麗的聲音便感覺到自己緊繃的情緒緩緩松懈了下來。
他彎腰坐在身後的沙發上,對方麗說:“方醫生,最近有沒有時間?”
“怎麽了?”方麗問。
宋斯寧的身子軟陷在沙發裏,手肘撐在扶手上,揉了揉眉心,低聲說:“我想和你約個時間。”
方麗那邊沉默了一下,說:“我周末都有時間,你随時可以約我。”
宋斯寧和方麗約的時間是這周六的上午。
這一天正好祁方焱有一個項目規劃會,一大早就出門了,沒有時間看着宋斯寧。
祁方焱前腳剛出門,方麗後腳就來到了宋斯寧的家裏。
方麗來到宋斯寧的家裏倒是不客氣。
她穿着一身運動裝,不像是來給患者做咨詢的,倒像是剛剛爬完山,順便來宋斯寧的家裏坐坐。
宋斯寧看着她這一身裝扮愣了一下。
方麗解釋道:“我最近在減肥,正好從我家一路跑到你家鍛煉身體,今天的運動小目标就完成了。”
宋斯寧點了點頭,給她倒了一杯水。
方麗拿着水杯喝了兩口,繼續說:“南谷小區真不愧是富人小區,這一路走來不光空氣清醒,路邊的園景也修的好看,早上在這裏跑步簡直是享受。”
方麗說着,又喝了兩口水,而後她笑着對宋斯寧說:“小寧,閑的時候你可以走出門去感受一下。”
宋斯寧沒有說話,而是說:“今天外面有些冷,我們就在客廳吧。”
“好。”方麗說。
于是他們兩個人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方麗坐下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寧,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說一下。”
宋斯寧坐在她的對面,恩了一聲。
方麗說:“前一段時間,你在醫院裏昏迷,祁方焱找到了我,詢問關于你的信息,我看見他很着急,就将你的一些資料給他看了。”
宋斯寧握着茶杯的手緩緩的收緊,又恩了一聲。
“沒有經過你的允許擅自讓他查詢你的資料,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合規矩。”
方麗說到這裏沉默了幾秒,随後她放低了聲音繼續說:“但是我覺得,你和他之間陷入了僵局,他.......有義務知道你當年都發生了什麽。”
宋斯寧垂下眼睛,沉默了幾秒,又恩了一聲。
過了一會,他問方麗:“祁方焱看了多少?”
方麗說:“他看的時候我回避了,但是從他的反應來看,他應該已經了解的差不多。”
宋斯寧的手指一下下的扣着杯子,他又沉默了很久,聲音有些艱難的說:“我不想讓他看見我那個樣子,太不堪.......”
說到這裏的時候,宋斯寧的聲音顫了一下,他垂下眼睛抿緊了嘴唇,繼續說:“但是他還是看見了.......”
那天在郵輪上他失去理智,沒有克制住。
抑郁症的人大多都是這樣,在絕大多數時他看起來和尋常人一樣,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冷靜理智。
但是又會在某一個瞬間,他心裏關着的惡魔突然就撕碎枷鎖放了出來,在他耳邊催促着他去死,曾經受過的那些傷痛猶如潮水一般将他瞬間淹沒,令他痛苦不堪。
那一刻宋斯寧的腦子裏,只想逃離這個世界,一了百了,沒有辦法理智的思考。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想讓祁方焱看見他跳下去的那一幕,像個瘋子。
方麗沉默了一會,放輕了聲音說:“小寧,你沒有任何錯,你只是生病了,你應該相信他.......”
宋斯寧沉默着沒有說話。
方麗又說:“小寧,他很堅強,你可以拉住他的手,慢慢的讓自己走出來,不要讓自己那麽痛苦,他或許可以成為你的依靠.......”
“可他曾經一直是我的依靠.......”
宋斯寧的聲音輕輕的響起。
房間裏光線暗淡,宋斯寧擡起眼睛望着方麗,他的眼眸很黑,寂靜的令人看不透他的情緒。
方麗後面的話一下就說不出口了。
宋斯寧面無表情,聲音很淡的繼續說:“當年我就是将他當成了我的依靠,我很用力的拉着他的手,将我自己全部都交給他,最後才會讓我摔的那麽慘.......“
“現在他回來了,我卻回不來了.......”
“我知道,是我自己在畫地為牢,是我将我自己困在牢裏八年,我的苦和痛都是自找的,但是.......我走不出去.......”
“我想忘了他,但是我知道除了死之外我無法忘記他......我想恨他,可是每當他受到一點傷害,我也會慌得恨不得去死......後來我就想,幹脆就無視他吧,這麽多年了大家互不打擾也挺好的,可是他又不肯放手了.......”
說着說着,宋斯寧聲音停住了,他咬緊了嘴唇,眼睛一點點的紅了。
他問方麗:“方醫生,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我只是談了一個戀愛而已,我只是愛上了一個人.......為什麽這麽痛.......為什麽我的命都要搭進去了....... ”
“八年了,我總是在想,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愛.......”
方麗望着宋斯寧的眼睛,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宋斯寧的問題。
饒是她見過很多的病人,但此時她面對宋斯寧這份猶如孤山一般尖銳沉重的感情,卻依舊覺得自己話語淺薄,無法寬慰道宋斯寧分毫。
又或許是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感情,做不到感同身受,說出口的話也顯得輕如鴻毛,不過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還好這次宋斯寧叫方麗過來,并不是需要方麗給他的一個答案。
這件事情已經困擾了宋斯寧八年,從來都不是別人的幾句話就可以讓他走出來。
他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
那天最後,方麗思考了很久,很認真的對宋斯寧說:“小寧,我沒有經歷過你們的感情,也無法評判你們之間的愛恨,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很難捉摸,但是我知道,如果你有想知道答案,不如直接去問他,我想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他給你的答案更準确。”
方麗走了之後,宋斯寧的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發了很長時間的呆。
手中的那杯茶從溫熱變的冰涼,他都沒有察覺。
方麗确實沒有給宋斯寧答案,但是她卻給宋斯寧指出了通往答案的道路。
又過幾天,這天晚上FOEWORLD集團有些項目要忙,加班到了晚上十一點。
宋斯寧給祁方焱發短信,讓他晚上不用來接他。
可是等到宋斯寧下樓的時候,還是看見祁方焱在他辦公樓的樓下等着。
今天下了雪,天很冷。
這邊上班的人幾乎都已經下班了,整個街道空空蕩蕩,路邊只有祁方焱的車亮着燈,将前方的雪照的猶如花瓣般飛舞。
祁方焱看見宋斯寧從大門處走出來,立刻下車朝宋斯寧走來。
他給宋斯寧披上了外套,扶着宋斯寧坐進了車裏。
像是往常一樣,祁方焱接宋斯寧下班,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帶着宋斯寧直接回家。
宋斯寧坐在車上出神,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意識到今天走了一條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道。
宋斯寧還沒有來得及問,祁方焱就停下了車。
車子停在了環城江邊的明澳大廈的前面。
這裏和剛剛FOEWORLD集團的辦公區域不同,同樣是晚上十一點,那邊已經人跡罕至,可是這邊卻全部都是人。
甚至可以用人滿為患來形容。
道路兩邊全都停滿了車,別說是停車位了,就連随便停放的空位都沒有。
祁方焱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個人的車出來,見縫插針的将車停了進去。
宋斯寧望着窗外,問:“來這裏幹什麽?”
祁方焱按開了安全帶,對宋斯寧說:“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號,跨年夜,這裏有煙花秀。”
宋斯寧坐在位置上怔住了,最近他的忙的心不在焉,每天只記得是周幾,卻不記得是幾號。
怪不得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明澳大廈這邊卻依舊這麽多的人,甚至比白天的人還要多。
原來今天是跨年夜。
宋斯寧猶豫了一下,還是跟着祁方焱一起走下車。
這邊的年輕人很多,好像小半個東城的人都聚集在了這裏,就連寬敞的街道此時也無比擁擠。
宋斯寧拄着手杖走在道路上,好幾次被人撞到。
祁方焱一開始還扶着他的手臂,後來他幹脆走到宋斯寧的後面,攬着宋斯寧的肩膀,将他護在自己的懷裏。
這裏人多,宋斯寧也不好掙脫祁方焱的手,便由着他去了。
道路兩邊全部都是打扮的花裏胡哨的年輕人,宋斯寧和祁方焱兩個人穿着西裝大衣,倒顯得很突兀。
像是在一群孩子堆兒裏面,混進去了兩個成年人。
可是宋斯寧又一想,意識到自己今年也才二十六歲。
二十六歲,對于尋常人而言也不過初入社會的年紀,他甚至比周圍很多人都要年輕,卻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活力。
祁方焱垂下頭看了宋斯寧一眼,像是看穿了宋斯寧的想法,說:“寧寧,這個廣場這麽多人,每個人都有自己曾經走過的路,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宋斯寧仰起頭看了祁方焱一眼,抿着嘴巴沒有說話。
他們走到明澳大廈的正前面,這裏也有一個倒計時的大屏幕。
比八年前明城的環天商城還要高還要大,廣場上的人也比環天商城的要多出數倍。
屏幕上的畫面栩栩如生,播放着東城宣傳片,還有今年生肖的小動畫。
宋斯寧和祁方焱站在人群的中間,旁邊皆是結伴而行的情侶,家人,朋友。
周圍吵吵鬧鬧,宋斯寧卻仰着頭,很認真的看着屏幕上的時間從分變成秒。
直到時間變成了倒計時,廣場上的喧鬧聲瞬間安靜了下來。
大家很有默契的跟随着大屏幕上的時間開始倒計時。
5.......
4.......
3.......
2.......
1......
0.........
在衆人的歡呼聲中,空中響起了成百上千朵的煙花,聲音震天,璀璨的光芒瞬間照亮了半邊天。
宋斯寧仰起頭,眼眸中映着空中炫然的煙花。
自從祁方焱離開他之後,他就很少看煙花了。
逢年過節的那些煙花,不過是在提醒宋斯寧,祁方焱已經離開他的這個事實。
天空中的花一朵朵的展放,轉眼就變成了花海。
震撼,驚豔,這些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場景。
八年前宋斯寧看着天空中的煙花,心中只是沉浸在煙花的浪漫中。
而八年後,宋斯寧望着眼前的這一幕,卻沉浸在了當年的回憶中。
不知道什麽時候,祁方焱走到他的身後,給他帶上了一個項鏈。
冰涼的觸感另宋斯寧低下頭,将那個項鏈拿了起來。
項鏈是白金所制,映着天空的煙火,閃閃發亮。
上面的吊墜是一個圓牌。
圓牌上面鑲嵌着一顆鑽石,而在鑽石的下面刻着宋斯寧和祁方焱的名字。
看見這個項鏈,宋斯寧的心髒開始加速的跳動。
這個項鏈和當年手鏈的設計一模一樣。
一樣的質地,一樣的鑽石,一樣的名字.......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當年........
祁方焱将手鏈套在他的手上,在漫天的煙火的映襯之下,他對他說。
“宋斯寧,新年快樂。”
“宋斯寧,我們會長長久久。”
.......
當年的那份承諾還歷歷在目,宋斯寧的心髒劇烈的顫抖,握着項鏈的瞬間收緊,眼睛甚至不知道該望向何處,不找目的的望着前方。
回憶仿佛撞破時空,讓人辨不清左右。
祁方焱也提到了當年,他站在宋斯寧的身後,問:“寧寧,還記得八年前的跨年夜你說了什麽嗎?”
八年前的跨年夜,宋斯寧趴在祁方焱的背上,聲音帶着哭音對祁方焱說:“祁方焱,終有一天,我們不用站在無人的小路上看煙花,我們會走到人群中最顯眼的地方,和所有的情侶一樣.......”
“祁方焱,會不會有這麽一天.......”
八年後在煙火聲的映襯中,祁方焱帶着他來到了全國最高最大的明澳大廈前,他們站在人群中最顯眼的地方,和所有的情侶一樣.......
祁方焱回答他:“宋斯寧,我們會有這麽一天。”
“宋斯寧,新年快樂。”
-
十二點之後,雪又下大了。
來明澳大廈跨年的人太多,道路上的車亂停亂放,祁方焱的車被堵在路的最裏面,開不出來。
沒有辦法,祁方焱只能打了一輛出租車,兩個人一起回家。
南谷小區物業管理很嚴格,晚上十二點之後出租車只能将戶主送到小區的大門口,不能進去。
于是剩下的路只能他們兩個人走進去。
已經很晚了,南谷小區的路上沒什麽人,昏黃的路燈照耀下,漫天的雪飄飄然的下落。
宋斯寧和祁方焱兩個人并排走着,誰都沒有說話。
跨年的喧鬧過後,好像只剩下沉寂。
祁方焱先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項鏈是我按照手鏈的設計還原的制作,和當年的一樣。”
宋斯寧垂下眼睛,明白祁方焱的意思。
自從八年前他和祁方焱的事情東窗事發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帶過那條手鏈。
祁方焱可能以為那條手鏈早就丢了,才又重新做了一條一模一樣的項鏈送給他。
其實那條手鏈還在。
當年被辛夢蘭發現之後沒收了,卻沒有丢,一直在宋斯寧家裏放着。
只不過那條手鏈帶給宋斯寧的回憶太苦了,宋斯寧再也沒有帶過,也沒有看過一眼。
宋斯寧沒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往前走。
他們并肩,手背輕輕的擦過,祁方焱的手指動了動,握住了宋斯寧的手。
宋斯寧卻一點點掙開了祁方焱的手。
他快步朝前走了兩步,不遠不近的站在前方的路燈下,背對着祁方焱說:“祁方焱,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
祁方焱看着他背影說:“你說。”
雪紛紛擾擾的在二人之間落下。
宋斯寧喉結滾動了兩下,說:“當年你為什麽抛下我?”
終于是問出來了。
這麽多年以來宋斯寧一直避如蛇蠍的問題,在今天的跨年夜,被他用無比平靜的聲音問了出來。
祁方焱卻沉默了。
宋斯寧又問:“是因為我生病了,你沒有錢給我治療,所以才選擇放棄我的嗎?”
身後沉寂了幾秒,祁方焱回答:“是。”
宋斯寧垂下頭,說了兩聲好好。
然後宋斯寧繼續朝前走,走了兩步之後,他的腳步又緩緩頓住,沒有回頭,對祁方焱說:“祁方焱,其實我猜到過這個原因,但是這個原因不足以說服我。”
“.......”
“沒有錢,你可以告訴我,我們可以商量解決的辦法,我會畫畫,你會賽車,說不定我們就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我們一起度過了那麽多難關,分開,放棄,從來都不是最優解。”
“........”
“這只能說明我對你而言,随時可棄.......我對你而言還是拖累,是你在最困難的時候,第一個想要放棄的人......”
宋斯寧的聲音清潤冷靜,在這個雪夜中,像是劃過天空的流星,給了祁方焱短暫的希望,卻又帶來了深空無望的沉寂。
祁方焱站在宋斯寧的身後,握緊拳頭,一言不發。
宋斯寧垂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又說:“但是我理解你的苦衷,我會嘗試着慢慢放下心結,去原諒你,接受你.......”
宋斯寧說完這句話,繼續朝前走。
下一秒,祁方焱從後面抱住了宋斯寧。
他的一只手按着宋斯寧的肩膀,一只手攬住宋斯寧的腰腹,肩頭上的肌肉用力,兩只手像是鐵鏈一樣綁住了宋斯寧,幾乎是将宋斯寧按進了他的骨血裏。
他的下巴抵在宋斯寧的肩頭,喘息很重,像是跑了八百米的長跑,很長時間都說不上一句話。
沉寂許久,他在宋斯寧的耳邊低聲的說。
“宋斯寧,對不起......”
“宋斯寧,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