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娘,这些人究竟是?”
任无司走了半个时辰,原以为能够马上就看到宝藏,结果一路上竟是些干尸,脑袋上、脖颈上扎着密密麻麻的细针。
红羽撇了一眼,头也没回,淡淡道:“是狗皇帝派来的人。”
“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任无司恍然,他们为天琴宫守了很多年的宝藏,不是没有遇到过皇帝派来的人,只是都被他们丐帮的人悄无声息地做掉了。
只是没有想到新皇帝手眼通天,连丐帮都不知道的隐秘宝藏,皇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红羽继续向前,自顾自地说道:“要是再有不知事的人敢乱来,老娘剥了他的皮。”
红羽的声音和轻,轻得宛如羽毛掠过,任无司眼神扫过红羽的侧颜,冷冽如同冰霜。
在座的三百人没有一个敢对红羽进行质疑。
一个翠欣就足够扒掉他们的皮,而且像翠欣这样的人,秦钰身边足足有三个。
就算真有,他们也会夹着尾巴做人的,更何况,他们丐帮和秦钰非敌是友,怎么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哈哈哈!”任无司突然放肆大笑起来。
“红姑娘真乃女中豪杰。”
“任某实在佩服。”
“弟兄们,进了山洞抡圆了膀子,吃足了力气。”
“快快搬出宝藏,否则世子拿你们是问。”
红羽闻言,眉头一皱,这话说得乍一听是在对秦钰负责,实则是在挑拨丐帮与秦钰的关系,人家丐帮主动来帮忙搬东西,还是趁着夜色爬上了悬崖边上,冒着生命危险赶来。
万一丢了也是正常,就算是他们手脚不老实拿了一点,秦钰也不会过度怪责这些好心人的。
他这话说得秦钰像是暴怒的君王,稍有不慎就要对他们喊打喊杀的。
这要是在联想得多一点,不少人会自动代入了麒麟帮,那可就麻烦了。
人心一旦散乱,在收拢起来,绝非易事。
红羽冷冷地瞪了一眼任无司,柔声道:“各位丐帮弟子,以性命安稳为先。”
“世子只是救灾急切,绝非忘恩负义之人,等救济完灾民,必有重赏。”
“靖北王府说到做到。”
众人一时意动,靖北王的功绩和能耐摆在那里,天下没有人敢对靖北王有任何的质疑。
任无司仍旧维持着笑意,笑道:“我就说,秦王殿下一定不会亏待我们的。”
此话一出,宛如雷鸣般惊醒了众人,秦王和世子,那就是两码事了。
丐帮人中并非全是一身蛮力的武夫,有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几百年前有人造反前对自己的二儿子说:“世子多病,汝可取而代之。”
哄得自己二儿子为他冲锋陷阵,多次在险地中受伤。
等到那位皇帝荣登大宝,当场对自己背上满是伤疤的二儿子翻脸,把太子位置给了大儿子。
二儿子争辩时,父亲回他。
“朕说的是世子,而非太子。”
便将二儿子赶出朝堂去了,父亲与儿子尚且这般冷酷无情,他们和秦王无论是身份上,还是地位上有着天壤之别。
世子说搬完宝藏后救济完灾民后,必然有重赏。
可那时民心都向着秦王了,和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秦王翻脸,他们丐帮弟子能对秦王动手吗?
这不是再给他们画大饼吗?
红羽也是个读过书的,当然知道这话里的门道,她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可偏偏却又说不出辩驳的话语,狗皇帝封秦钰为秦王的事情天下皆知。
不少原本对皇帝失望的臣民,因为狗皇帝做得这件事,都燃起了希望。
自始至终,百姓和大臣对于皇帝的要求不高的,哪怕是他吃喝玩乐挥霍国库,倒头来只做了一件好事,百姓中仍旧有夸赞皇帝,信赖皇帝的。
哪怕是丐帮中人,明面上与秦钰交好,背地里仍旧有不少人是偏向皇帝的。
皇帝这两个词放出来,就意味着天然吸引着臣民的跪伏,除了辽东地区,其他地方的百姓仍旧是在怪罪皇帝被奸臣迷了眼睛,而非皇帝的过错。
任无司还是一副为秦钰好的模样,就是她想挑错处都挑不出来。
好在藏宝藏的山洞到了。
恰好碰上了抱着宝藏的麒麟帮,帮主白守业一手抬起两大箱子。
任无司震惊了片刻,夸赞道:“白帮主身先士卒啊!秦王殿下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哦,不对!是世子。”
白守业本来就不好的脸色,面上更黑了。
他并非莽夫,当然明白了秦王殿下和世子称呼间的微妙说法。
秦钰也抬了一箱宝物,闻言掀起眼皮瞅了任无司一眼。
这哪里来的搅屎棍子?
任慈呢?这么手底下会有一个不阴不阳的太监。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恶补了不少历史知识,当然知道了“世子多病,汝可取而代之”的典故。
就是旁边吭吭吃吃搬宝藏的人也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秦钰的目光有点诡异,他们本就是碍于秦钰的淫威下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山的。
珠宝在前,秦钰却不分给他们,分给丐帮的人,临了还要用文字给自己开脱。
又想起秘籍被抢的恩怨,心中浮躁得很。
红羽暗暗唾骂了一声,正欲说些什么。
秦钰站在面前,冷冷地盯着任无司。
两人对视之间,空气中炸开一道凛冽的罡气。
秦钰率先开了口。
“诸位武侠豪杰放心,搬下山者,本王必有重赏。”
“本王绝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赈济完灾民,丐帮、麒麟帮必将名扬天下。”
雄厚的声音在山涧中回荡。
众人这才收回了诡异的视线,埋头抱着宝藏苦干,心里却有了其他说法。
秦钰说完,身先士卒,又轻松地抬起三箱珍宝,率先走出了洞口。
仿佛他抬得不是实打实的宝藏,是轻巧的棉花糖。
实打实的武力震慑了不少宵小。
秦钰路过任无司身边时,他倏地开口。
“阴阳怪气是太监所为。”
“我瞧着你,还真有那么几分味道。”
任无司挂在脸上的笑意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