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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书生
    年关将至,一场大雪席卷而至。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飘落着大片的雪花,宛如天空中的银河倾泻而下。

    屋檐上挂着冰凌,树枝上披满了银装。

    县城外的小溪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清澈透明。

    城内百姓穿着厚重而暖和的衣物走出家门,在纷飞的雪花中前行。

    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声,白茫茫一片中留下深深浅浅脚印。

    站在廊檐下。

    齐修一拢青灰棉袍,双手拢袖,昂头静静望着眼前飘然而下的鹅毛大雪。

    一转眼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

    听着门外的笑声爆竹声以及孩子们兴奋欢快的脚步声。

    齐修的眼神微微动了动。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两年前因为一场车祸借尸还魂,占了别人的皮囊,重活在了这个世界。

    “又要过年了啊。”

    张口呵出霜白色的雾气,齐修短叹了口气。

    两年了。

    也不知道远在另一個世界的父母过得怎么样。

    他虽不是独子。

    可他离世时弟弟不过六岁,父亲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怕是不知哀恸神伤了多久。

    笃笃笃——

    正当齐修望着漫天大雪,睹物思人时。

    院外木门被叩响。

    “齐先生在家吗?”门外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清脆呼喊。

    抬手遮着风雪,齐修来到门前,拉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名八九岁,穿着花红棉袄,手里还提着木篮的小姑娘。

    “萱儿啊,有什么事吗?”

    “娘让我把这个送给齐先生。”吃力举起挎着的木篮,乔萱儿稚嫩道:

    “娘还想请您帮咱家写个春联。”

    接过乔萱儿举着的木篮,齐修拉开上面盖着的红布,里面是一整筐蒸好的馒头还有十几枚鸡蛋。

    齐修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个穷苦书生。

    从小就是个弃婴,被一个老书生收养长大。

    十六岁时,养父与世长辞,除了三两碎银外,就只有这间只能勉强遮风挡雨的院子。

    好在原身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却在老书生从小教导下,写了一手好字。

    凭借这手书法,平日里替街坊邻居誊写书信,逢年过节题几副春联,老人长眠撰几篇悼词。

    勉强能混个温饱。

    “知道了,回去告诉你娘亲,我回头带些笔墨就过去。”

    轻捏了捏小丫头的脸颊,齐修笑看着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蹦跳着离去。

    回屋将馒头鸡蛋放到橱柜里锁好。

    齐修转身回到卧室将墨汁毛笔砚台,一一放进了自己缝制的布包里。

    “墨又快用完了,这几天怕是春联需求不小,有时间得去再买一壶。”

    晃了晃所剩无几的墨壶,齐修眉头轻皱。

    前半个月宝河县外的商道出了几起命案,来往的商队一下少了许多。

    连带着城里的物价也涨了不少。

    原本三文钱一壶的墨浆,已经涨到了五文钱一壶。

    将近一倍的涨价,让因为一些原因存款告急的齐修大感压力。

    “希望过了年以后能好些吧。”

    收拾好东西,将已经茈毛败色的棉织围巾在脖子上系好,齐修紧了紧衣袖踏着风雪出了家门。

    ……

    “乔叔,写好了,你来看下行不。”

    搁下毛笔,齐修松下卷起的袖子,轻挣了挣桌子上平铺的红纸,让其尽量平整一些。

    “不错,真不错,要说齐先生你这字搁咱们宝河县怕是都算拔尖的。”

    叼着一根烟杆,乔勇鼻腔吞吐着浓密烟云,对着桌上的春联连连称赞。

    “乔叔你谬赞了,我这字也就是个普通水平,没您说的那么好。

    还有您也别叫我齐先生,叫我小齐就行。

    我没有功名在身,担不得先生二字。”

    收拾着笔墨砚台,齐修笑着谦虚。

    “诶,我这眼睛毒得很,你有大才,只是还没到时候。喏,这是费用你收好。”

    怀里掏出一吊铜板递给齐修,乔勇很是认真的说着。

    “那就承您吉言了,这钱好像多了……”

    察觉铜板的数量不太对,齐修诧异一下,就要把铜板递回去。

    “收着吧,大过年的,伱一个人不容易,买点好吃的吧。”乔勇拦住了齐修递过来的手。

    “那就……谢谢乔叔了。”心里一暖,齐修收好东西对着乔家人告别离去。

    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街旁的肉铺让齐修停下了脚步。

    大过年的,今天也吃一回肉吧。

    摸了摸怀里的铜板,有了几分底气的齐修来到铺子前。

    正用磨刀棒刮擦着剁刀的屠夫刘三金见到书生走过来,顿时笑道:

    “齐先生,稀客啊。怎么着,还是二两肉?”

    手头拮据,齐修每月最多吃一两回肉,每回顶多也就买个二两肉开开荤。

    长此经往,这刘屠夫每次见到齐修,都会张口揶揄他几句。

    “嗯,老规矩,二两肉,切成肉丝。”

    已经习惯了刘屠夫的嘲弄,齐修面不改色的站在铺子前,从怀里取出钱袋,从里面细数出十枚,放在了案板上。

    “得嘞,大客登门,二两瘦肉,切成肉丝。”

    故意高声吆喝了一句,刘屠夫剁刀一落,切下一块巴掌大的瘦肉,蹬噔噔一阵切剁后,用油纸包好递给了齐修。

    “多谢。”

    淡淡谢了一声,齐修接过肉丝转身离去。

    看着齐修背影走远,刘屠夫轻嗤一声,一口浓痰吐出去。

    “穷书生,瞎讲究什么,瘦的跟竹竿似的,也不怕风大给你吹跑喽。”

    ……

    提着肉回了家。

    掸落肩上积雪,齐修拎掉炉子上坐着的铜壶,将冰冷麻木的双手伸到煤火上方,轻轻摩挲着。

    感受着双手渐渐温暖起来。

    齐修放好铜壶回到卧室里,从包里将笔墨纸砚取出来在桌子上放好。

    平铺好一张微微有些粗糙的八都纸。

    “呼。”

    长舒一口浊气,齐修手腕一抬,捻着鹿毛笔的笔尖,轻蘸墨汁,点在了纸首。

    虚空拂动,似如水面涟漪。

    墨迹游动而成的水墨文字浮现,呈现出一行行清晰工整的排列。

    【书法:99.1%】

    【厨艺:7.6%】

    瞳孔倒映着神秘古朴的字迹,齐修摸了摸鼻尖,无奈一笑。

    相比于其他穿越者。

    他的金手指出现的可谓是姗姗来迟。

    一月前某夜失眠写字时,才突然复苏。

    而这金手指的妙用,也就如它这朴拙简单的模样。

    只要他认真去做某样事,就可以源源不断获得感悟。

    就拿他写字来说,每一笔下去,感悟涌上心头,下一笔便会有所改进。

    可以说这一个月下来。

    他的书法进步程度,甚至比之前一年都要多。

    “为了提升这书法的熟练度,这一月消耗的灯油,比得上寻常三四个月了。”

    盯着书法后面即将圆满的熟练度,齐修抿了抿嘴。

    为了搞清楚熟练度达到百分百后有什么效果。

    这一个月他只要一有时间就提笔练字。

    为了节省墨浆,他就用毛笔蘸着清水练习。

    但这么做白天还好说。

    晚上点灯消耗的灯油,却着实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老天爷保佑吧,希望我十几壶灯油没白白浪费。”

    眼看着书法的熟练度即将圆满,齐修打算今天晚上就一鼓作气将其推到100%。

    看看这书法圆满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呜——

    夜深了。

    外面的风雪更加猛烈。

    席卷的大风呼呼作响,门窗透进来的风絮撩拨着油灯,让烛光摇摇欲坠,若隐若现。

    “今年的雪可真大啊。”

    抬头看了一眼已经下了一整天都没停的雪,齐修起身将门窗合上,不让寒风继续动摇灯烛。

    “开始吧。”

    活动了两下手指,齐修坐直身姿,捻起毛笔,落墨纸上。

    风雪深夜。

    独院烛灯。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青年坐在桌前,专注地写着书法。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凝聚在墨迹纸上,完全沉浸于书写的世界中。

    笔尖轻轻触碰纸面,每一划都充满力量与韵味。

    他的动作简洁而精准,从未懈怠。

    呼吸轻柔有力,与书写的节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随着一枚枚字体不断成型,丝丝缕缕的感悟在齐修的脑海中涌现。

    不知过了多久。

    一笔勾勒出遒劲筋骨的齐修突然动作一滞,双眼变得茫然一片。

    难言的晦涩气息自他的体内逸散。

    如决堤洪峰般的知识体系汹涌在脑海之中,逐渐消散四肢百骸之内。

    半晌。

    幽幽回过神的齐修怔怔看着桌上的白纸。

    一缕几乎不可见的金光,正在墨迹之中隐晦流动。

    ……

    “哈哈哈!!”

    深夜。

    突然的大笑吓散飞鸟,惊醒四邻!

    一家家灯火亮起。

    裹着棉衣满脸惊怒的脑袋探出门,破口大骂:

    “谁啊,大半夜的,抽风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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