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隊長不能觊觎?
盛緒悻悻地站在一邊,看虞文知起身,理好衣服,去衛生間洗臉。
盛緒悶聲嘟囔:“就知道罵我。”
正巧虞文知關掉水龍頭,将盛緒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虞文知手指在水龍頭上頓了一秒,轉過臉來,深深看了盛緒一眼,眼中玩味:“對啊,就喜歡罵你。”
說完,他收回目光,自顧自擦起臉上的水。
如此坦蕩自然,甚至有些任性的承認,反倒讓這句話多了些意味深長的感覺。
盛緒可以确信,虞文知沒對別人說過‘滾’,包括跟他做隊友最長時間的澤川。
罰站就更不可能了,他們平時訓練賽,有誰失誤重大,虞文知也只是随和的提一句,還會鼓勵下把加油。
盛緒懷疑自己有抖M傾向,他竟然從虞文知的語氣中聽出了不同尋常的親昵,這個認知讓他感到意外之喜。
總歸虞文知只罵我。
虞文知擦好臉,眼底的血絲也退了,他将擦臉巾往垃圾桶一扔,雲淡風輕道:“走吧,去看看故晉。”
按他的說法,在來到B市那一刻,他們就該處在工作狀态了,維護好的形象也是工作中重要的一部分,畢竟賺人氣,推廣電競運動才是他們的目的。
故晉初來乍到就要盡威風,還是對這麽多人耍威風,實在有點頭腦簡單。
天道好還,說不定哪天他的所作所為就被人爆料出去。
“再者,結交朋友最快的路徑就是有共同讨厭的人。”
以防盛緒繼續生悶氣,虞文知邊走邊解釋。
盛緒默聲聽了半晌,其實聽進去了,但還是忍不住問:“你每天想這麽多累不累?”
虞文知反問:“這也能累?”
盛緒:“......”
虞文知和盛緒到二樓時其他明星也已經到的差不多了,故晉站在中央,一身黑色長款羽絨服,牛仔漁夫帽,嚴嚴實實的口罩,耳洞裏還塞着藍牙耳機。
他張開雙臂,一個小個子瘦弱的女性工作人員在幫他脫外套,将他長長的羽絨服費力褪下來,又幫他理好裏面的衣服,然後把羽絨服抱在懷裏。
故晉這才懶洋洋的放下雙手,微揚下巴,睥睨衆人:“哈喽哈喽,你們都來的好早。”
由于他戴着口罩,沒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明星裏有人很懂職場規則,熱情的迎了上去,笑容燦爛,語調誇張:“哎唷,晉哥,好久不見啊。”
故晉眯眼看了一陣,也不知想沒想起來是誰,含混不清道:“好久不見。”
場子很快熱絡起來,上前跟故晉閑聊,互加微信的不少,大多是男明星。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上故晉的。
幾個女明星雖然被叫下來了,但臉上挂滿了不樂意,其中兩個互相交換了下眼神,撇撇嘴,頓時心領神會。
她們看見虞文知也在後面站着,表情淡淡,便也跟虞文知對了個眼神。
虞文知笑笑。
什麽都不必說,成年人的世界,幾個眼神就可以建立起統一戰線了。
故晉和人寒暄夠了,這才狀若無意的朝虞文知的方向掃了一眼。
在當紅明星面前,過氣冠軍算什麽?
叫你下來你不就得下來?
他和虞文知的過節雖然表面上過去了,但心裏還沒過去呢。
當然還有盛緒。
但他不敢拿這樣得意的眼神看盛緒,因為他知道盛緒腦子裏沒有大局為重,不開心是絕對會發飙的。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瘋的。
他不打算跟未成年就群架上過新聞的盛緒激情對線。
盛緒不悅:“他看你幹嘛?”
虞文知沒回答盛緒的問題,反而好奇道:“他經紀人怎麽敢讓他上綜藝的?”
經紀人上前,有意無意的擋住故晉的視線,笑道:“晉哥,去休息一會兒吧,拍一上午gg了。”
故晉“嗯”了一聲,眉眼間确實透出幾分倦意。
然後他就自顧自的走了,留下一幫人既尴尬又無奈。
女idol韓曦往盛緒的方向湊了幾步,抱着雙臂,壓低聲音:“我覺得你有句話說的特別對。”
大家第一次見,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韓曦也是實在忍不住了,才向公開跟故晉有矛盾的盛緒吐槽。
大家都明白她指的是什麽。
虞文知破天荒的沒攔着,因為他知道這些女明星會把分寸拿捏得特別好。
惡毒女二專業戶唐頌:“我現在也很想重複那句話。”
韓曦:“是吧,今天一看,哪個都沒有他那個,咱們這兩位選手,都比他嗯哼。”
韓曦說完,瞄了一眼虞文知。
虞文知比故晉要白一個度,因為幾乎不上妝不日曬,他臉上也很幹淨,只在鬓角和眉尾有兩顆痣,小小的。
或許在美男如雲的娛樂圈中,虞文知稱不上驚豔,但細看卻發現他五官都很精致,鼻梁尤其挺秀,唇角也天然帶着笑意,周身彌漫着溫和穩重的味道,讓人越看越舒服、
LOL玩家誰還沒追過比賽呢?追過比賽誰又沒為茶隊雙子星瘋狂過呢?
韓曦第一次見到真人,要不是故晉把氣氛搞得尴尬,她早就要合影了。
唐頌:“其實他那劇開播時就很多吐槽了,後來都被粉絲壓下去了。”
盛緒聽得實在不耐煩了:“醜字燙嘴?”
他不懂拐外抹角的有什麽意思。
韓曦尴尬笑笑:“有點太直白了AD哥。”
當然,盛緒這麽說她絲毫不意外。
唐頌:“噓。”
她給盛緒比了個小聲的手勢。
唐頌神秘且為難道:“小哥,你以後別當面這麽說了,我這兒有點消息,故晉背後挺硬的,他爆火的這個劇,原本選了一個科班男演員,開機前一天被踢了換故晉,而且相關新聞稿一夜之間全撤了,詞條也鎖了,評論的都被封號了。”
韓曦瞠目:“啊?”
唐頌:“關鍵是,那個科班背後也挺硬的,但還是被換了,你想想。”
盛緒冷冷道:“娛樂圈關我什麽事?”
他對娛樂圈那些勾心鬥角暗箱操作完全沒興趣,故晉要是不內涵虞文知,他這輩子都不會正眼看這個人。
唐頌:“文體不分家啊。”
再深的,唐頌就不好說了。
韓曦也聰明地閉緊了嘴,知道故晉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虞文知一直安靜聽着,此刻微微蹙起了眉。
盛緒可能不在意,但對他來說,唐頌已經暗示的夠明顯了。
一夜之間删帖封號鎖詞條,可不是哪個土財主能辦到的。
他們電競選手也需要依賴平臺,需要賬號,需要直播。
如果對方有這個本事,還真得小心謹慎了。
在電梯裏,虞文知也一直思考這件事。
只不過他畢竟才二十三,所處環境也相對單純,對于上個層面的權力沒什麽想象力。
盛緒瞥虞文知一眼,就知道虞文知在顧慮,他見不得虞文知成天憂心,突然冷不丁道:“你不用怕得罪他。”
這算是他說過少有的沒有意氣用事的話,甚至态度十分肯定,連語氣都平緩起來。
這樣的承諾,越是平緩反倒越有可信度。
虞文知從沉思中跳脫出來,歪頭看向盛緒:“嗯?”
盛緒目光盯着反光的電梯門,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伸手去撐身後的扶杆時,手指快速擦過虞文知的手背,又滑又涼:“管他後臺是誰,敢動我的......”
“你的?”虞文知微一挑眉,似笑非笑地反問。
盛緒頓了一下,手指驀地攥緊,在鐵杆子上捏出明顯的指紋,他不怎麽自然地接道:“敢動我的輔助就試試。”
說罷,盛緒目光裏醞釀着濃郁的黑沉,神色有一瞬複雜掙紮。
虞文知聽到‘我的輔助’四個字,莞爾一笑,目光輕垂,正好錯過了盛緒的神情變化。
他想,大概只有這個年紀,能給出這樣動聽的承諾了。
還是個小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