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吻
“噢喲喻泛,好福氣啊。”魏明之把腦袋從游戲裏移過來,擠眉弄眼地笑道。
喻泛一槍将山下茅草屋裏的敵人爆頭,給自己換了彈,娴熟地調準槍口方向,順便回道:“什麽意思?”
魏明之意味深長地笑:“當然是恭喜你跟晏汀予同桌喽,你不知道咱班有多少同學家長私下找老師,想讓自己家孩子跟晏汀予坐一起呀。”
喻泛莫名其妙,趕路的閑暇掃了魏明之一眼:“坐一起幹嘛?”
魏明之翻了個白眼,他早早就被人淘汰,此刻無聊的很,于是繼續跟喻泛八卦:“當然是為了學習啊,不然難道跟晏汀予早戀啊。”
喻泛聞言笑嘻嘻道:“跟晏汀予談戀愛不好嗎,他那麽帥。”
“那倒也......”魏明之也笑起來,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提到戀愛,總忍不住想入非非,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靠,哪有家長會允許孩子早戀啊,想得美,再說了,晏汀予像是會早戀的人嗎?”
喻泛一想,晏汀予的确不像是會早戀的人,又高冷,話又少,上學時忙得很,總是看些英文文獻之類的東西,就連班裏最漂亮的女生來問他題,他也不熱情。
喻泛開車越過一座山坡:“我又不學習,怎麽辦,浪費一個跟學霸相處的機會。”
魏明之:“就說呢,也不知道老師怎麽想的,那麽多家長去求,她都沒同意,偏偏分給你了,可能是覺得你還有救?讓學霸挽救挽救你?”
喻泛翹起唇,眼裏漾過一絲壞笑:“挽救我啊。”
付瑤用黑板擦敲了敲桌子,擰起眉,餘光向喻泛的方向飄來,嚴肅道:“安靜,都別說話了。”
按理說,自習課的紀律該是晏汀予這個班長來管,但晏汀予被叫出去開會了,于是由付瑤代勞。
付瑤性格內斂,威懾力不是那麽強,所以班級裏一直亂哄哄的有人說話。
喻泛和魏明之這種打游戲的就更過分了。
不過付瑤雖然表情愠怒,但心裏卻并不厭煩,還有些好奇喻泛在玩什麽。
叮——!
就在這時,下課鈴驟然響起。
付瑤連忙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大家按照黑板上老師貼的新座位表換座吧。”
全班同學亂哄哄地收拾東西,撿地上的垃圾,順便聊天。
“唉我怎麽分到靠牆那排了,好讨厭靠牆。”
“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靠牆多好啊,我還巴不得靠牆呢。”
“不過我好奇怪,老師怎麽把喻泛和晏汀予安排在一起了?”
“這還用猜,喻泛家長送禮了呗。”
“啊,你怎麽知道?”
“嗐,我媽也找過老師啊,想把我跟晏汀予安排一桌,但老師說要先問晏汀予的意見,結果就沒下文了,我才不信是晏汀予拒絕呢,我至少咱班前十考進來的吧,他能願意跟喻泛一桌也不跟我一桌?”
“你媽還問過這個吶......”
“我爸媽就是事兒,天天盯着我學習,煩死了。”
“哈哈,家長都那樣,喻泛他爸媽不也是嗎,他天天上課睡覺玩游戲,他爸媽還操心他學習呢。”
“是呗,我要像他這樣擺爛,都覺得對不起我爸媽。”
正這時,晏汀予開會回來了。
他推門走進教室,見大家都忙着換座位,桌椅扭成一團,于是他瞥了一眼黑板,看見了那張座位調換圖。
晏汀予定神看去,目光落在自己和喻泛的名字上,定了幾秒,就面無表情地回座位了。
魏明之一邊推桌子一邊笑話喻泛:“你看看班長那個臉色,他肯定沒想到是跟你一桌,我打賭他下節課就要找老師換座位。”
“是嗎?”喻泛忍不住朝晏汀予瞧去,卻只看到晏汀予收拾書包的背影。
晏汀予桌面很幹淨,只有兩只筆,一瓶水,一份習題。
他正微弓着腰,去拉書包的拉鏈,陽光灑在他的後背,順着袖子的褶皺一路蔓延到手背。
他把書包拉好,便轉過頭來,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拎着椅子,往指定地點推去。
他力氣不小,不像其他同學,搬着桌子還要哼哼唧唧,擰來擰去,只有光線照到他時,才能看清他繃緊的下颚和手背凸起的青筋。
他要搬的距離不遠,搬好後,他便坐在座位上,垂眸,心無旁骛地寫起作業來,仿佛滿教室的拖拽噪聲和晃動人群全都不存在。
喻泛慢悠悠拉着桌子,心裏突然犯壞。
好想看晏汀予氣急敗壞,淡定不下去,生氣瞪眼的樣子。
肯定很有趣。
他好不容易把桌子拽到晏汀予身邊,掌心一用力,“咣”的一聲,兩張桌子碰在一起。
好在晏汀予反應快,只是手一抖,筆尖并未劃在作業上。
晏汀予眼皮抖了一下,目光稍移一寸,看到兩張桌子穩穩契合在一起。
喻泛立刻坐下來,趴着身子,笑眯眯湊到他身邊,一只胳膊堂而皇之地越過了中間線:“嗨晏汀予,我們倆是同桌啦。”
晏汀予舌尖暗抵着內齒,那張燦爛的笑臉就近在眼前,漂亮又清澈的眼睛彎着,一口小白牙露着,唇瓣紅潤可口,呼吸間,還能嗅到他校服上洗衣液的清香。
“嗯。”晏汀予淡淡回了一句,刻意忽略瞬間的口幹舌燥。
喻泛完全沒被他的冷淡逼退,反而興致勃勃地探頭去看晏汀予面前的作業:“你寫作業呢,哇寫這麽多啦,我看看!”
他毫無距離感的将下巴抵在晏汀予手臂上,感嘆時,下面那只手還會驚訝地拍晏汀予的膝蓋。
不重,掌心軟綿綿的,白皙的手背蓋在深藍校服褲上,掌心的溫度似乎也能透過布料傳進去。
神經興奮的傳導電流,晏汀予喉結滾動一下,快速将胳膊抽走,又把腿移開,皺眉看着他。
晏汀予腦中天人交戰,一方面,理智告訴他不該給喻泛好臉色,因為他從來都不跟任何人親近,很麻煩。
然而潛意識裏,他又不禁希望喻泛百折不撓,愈戰愈勇,不被他的冷淡吓走。
喻泛果然很不識趣的繼續霸占晏汀予的桌面,讨好道:“你寫完能借我抄一下嗎同桌?”
同桌?
晏汀予輕挑眉,覺得這個稱呼很新鮮。
然而他嘴上說:“不能,自己的作業自己做。”
喻泛立刻眉頭一蹙,抱住他的袖子,臉上露出哀求的神色:“別嘛,好同桌,好班長,求求你啦,我真的不會寫。”
晏汀予被他扯着袖子晃,喻泛像只纏人的貓,不認生,膽子大,攀在他身上就不撒手。
晏汀予根本沒辦法繼續寫作業,他的校服都被喻泛給扯歪了。
按他以往拒人千裏之外的性格,本應該煩的要命,但此刻卻生不起氣來。
察覺到唇角又有上揚的趨勢,他立刻壓住,眉頭皺的更深:“別鬧,你好好學就會了。”
喻泛能屈能伸,反應飛快,小心試探道:“那我學不會怎麽辦呀,你教我嗎?”
晏汀予喉結狠狠一滑,目光與喻泛對撞。
教喻泛?
他第一次意識到,做學霸的快樂不在于長輩老師的誇獎,不在于同齡人的羨慕和仰望,更不在于超越多少人。
而在于,可以教學習不好的同桌。
晏汀予深吸口氣,目光扭開,牢牢落在練習冊上,仿佛已經全神貫注投入了學習。
他勉為其難道:“可以。”
喻泛不禁挑眉,心道,晏汀予是個大大大好人啊。
雖然看着很冷漠,但其實心很軟,稍微求兩句,就答應教他寫作業了。
喻泛真誠感嘆道:“晏汀予你真好。”
晏汀予大腦一空,好不容易讀完的題幹又白讀了。
這時,魏明之雙手攏成話筒狀,抵在唇邊,朝喻泛喊道:“哎喻泛,來來來。”
“啊。”喻泛聽到魏明之的召喚,立刻松開了晏汀予的手,從座位上站起來,“幹嘛?”
晏汀予手臂終于空蕩蕩,可以安心寫作業了,但他的臉卻沉了下來。
魏明之擠眉弄眼:“過來。”
喻泛便走了過去。
魏明之等他走到自己面前,才幸災樂禍道:“你可真行,我看晏汀予快爆發了。”
喻泛茫然不覺:“沒有吧,晏汀予人挺好的。”
魏明之撇撇嘴:“得了吧,他明明下一秒就要翻臉了,你跟他說什麽了?”
喻泛理所當然道:“讓他教我寫作業啊。”
魏明之瞠目結舌:“你瘋球了吧,人家課餘時間都在看文獻,哪有功夫教你寫破作業啊,咱班其他人都不敢去問他題,怕耽誤他時間。”
喻泛嫌棄道:“你對我們班長誤解太深了啊,晏汀予他其實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魏明之:“......是什麽讓你産生這種錯覺的?”
喻泛拍了拍他的肩膀,無奈搖頭:“唉,你就是跟他不熟,等以後你就知道了。”
然而,從開學到畢業,魏明之就沒跟晏汀予熟起來過。
空闊雪地上,喻泛笑的捂着肚子,嗆了幾口涼風。
“哈哈哈......怪不得他們都覺得你難以接近,就我不覺得,你居然還記得魏明之,我都快忘了。”
其實自從換座位以後,因為離得遠了,喻泛跟魏明之的接觸就少了。
再加上他覺得晏汀予實在有趣,于是每天都花心思與晏汀予打趣,就沒空管別人了。
後來他退學,跟所有高中同學都斷了聯系,很多人,在他記憶裏也變得有些模糊了。
晏汀予攬住他的後頸,壓住他被凍得有些發白的唇,細細含吮,将喻泛開懷的笑聲堵了回去。
其實那時晏汀予還沒意識到自己喜歡喻泛。
炙熱的太陽永遠懸在高空,把光芒和能量分給所有人,而他卻貪心的希望,太陽的光亮只屬于自己。
他知道是占有欲,卻沒深想,占有欲從何而來。
“唔......”喻泛被吻的呼吸急促,雙手靈活的從晏汀予羽絨衣內鑽進去,摟住了晏汀予的腰。
兩人肆無忌憚地在校園裏接吻,積雪壓折枝頭,發出清脆的‘叫好’聲。
半晌,喻泛低喘着抵住晏汀予的額頭,翹起唇:“汀予哥哥,你那時也好口是心非,明明就很喜歡我摟你胳膊,纏着你,跟你鬧着玩。”
晏汀予指尖揉着他的卷發,另只手張開羽絨衣,将喻泛裹進懷裏,喟嘆。
“以前是很別扭,想要的故意說不要,喜歡的表現成不喜歡,怕別人看穿自己的心,更怕自己認清自己的心。”
那時他根本就不懂該怎麽安放自己的喜歡,它就像無人采摘的果子,分明已經熟透了,卻被枝葉遮着,也不肯輕易瓜熟蒂落。
只等某一刻,世界翻覆,猛然重擊,才驚覺,這顆心早就該交到那人手裏。
下章回憶就結束了~然後回歸總決賽後時間線,戀情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