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半決賽後幾日,DTG廢寝忘食的訓練,誰也沒叫聲苦和累。
陳奏和晏汀予也沒有放棄,繼續複盤研究QZ的比賽視頻,希望能找出突破點。
總決賽前兩天,官方邀請進入總決賽的隊伍試戴冠軍戒指。
這是S賽的慣有流程,說是賽前試戴可以刺激選手的奪冠欲望,帶來更加精彩的表現。
當天下午兩點,DTG全員驅車趕往總決賽的比賽中心。
車上喻泛還滿不在意:“LOL花樣弄得不少,就是有點摳,獎杯不送,就只送個戒指。”
以前他打謎鋒,人家可是次次送獎杯的。
潘窦扭回頭:“喻哥,你知道那個獎杯多少錢嗎,怎麽可能送的起。”
喻泛瞥着窗外風景,輕哼:“戒指有什麽好的,又不能擺出去。”
潘窦好心提醒:“我的哥,那戒指還不一定是咱的。”
很快車開上了布魯克林大橋,淋漓的日光映在海水上,海面漣漪起伏,偶爾有磚紅色或青藍色的船只通過,嗡鳴的船只驚走盤旋的海鷗,一陣風卷起,兩岸樹幹撲簌簌顫抖,将霜雪抖落海中。
總決賽的場地在紐約市布魯克林區,場館曾經承辦過很多場大型橄榄球比賽,後來改建成體育中心,能夠一次性容納上萬觀衆。
下了車,喻泛仰頭看向比賽中心的橢圓屋頂,屋頂是由玻璃構成的,白天,陽光可以穿透玻璃照入場地,夜晚,燈光也可以自場地映向空中。
饒是參加了很多場世界賽事的喻泛也覺得有些震撼。
很快有工作人員引着他們進入場地,直走向頒獎臺。
頒獎臺早已搭好,臺子是深棕色的,地面清掃的非常幹淨,鞋子踩在上面,會發出澀澀的摩擦聲。
一位金發碧眼的主持人面帶微笑,向他們介紹:“各位來自LPL賽區的選手,首先恭喜你們走到這裏,與總冠軍只有一步之遙。”
“這裏是總決賽頒獎臺,你們面前擺放的盒子裏,裝着屬于冠軍的榮耀戒指,這五枚戒指由白金打造,輔以藍寶石裝點,價值非凡,意義非凡。”
“賽後,它将刻上冠軍選手的ID,奪冠日期和戰隊姓名,并且,它将永遠屬于本次比賽的總冠軍。”
“現在,你們可以盡情的試戴它了。”
主持人說完,悄然退開,只留下偌大的舞臺和承托着黑色盒子的圓桌。
晏汀予帶隊走過去,他目光垂落,定格在黑色方盒上。
這盒子并不新了,像是那種古歐洲的貴族首飾盒,盒面上雕嵌着圖案,邊角處,還有經年刮劃的痕跡。
晏汀予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開,由上至下的光線掉落,照亮盒中一隅。
紅色絨布承托着五枚銀白色的冠軍戒指,戒指上,是一名召喚師擁抱着藍色寶石。
它們靜谧的躺在那裏,就仿佛擁有無窮的吸引力。
晏汀予擡手,拿出一枚,托在掌心,輕攥了一下,然後松開。
他一向是克制內斂的,哪怕再渴望,臉上也不會表現出什麽。
在他之後,每位隊員都從中拿出一枚。
潘窦抖着手套在了自己手指上:“哎喲,哎我去,還挺重,真金啊。”
許岑喃喃:“好漂亮。”
李澤南不說話,只是一遍遍撫摸着,愛不釋手。
晏汀予看向喻泛。
在車上時,喻泛還對這枚戒指不屑一顧,但此刻,喻泛将戒指戴上手指,逆着陽光,擡了起來。
陽光從他指縫穿過,與藍寶石的溫潤光澤一同落入他的眼睛。
喻泛睫毛輕顫了一下,漆黑明亮的眼睛便接納了那片光芒,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忍不住翹起了唇角。
其實這枚戒指尺寸有些大,喻泛的手指太細了,戒指滑到了最末端。
但這并不妨礙它如此适配那只白皙清瘦的手,好像它本就該為他加冕。
喻泛忍不住又将手向上挪了一寸,仿佛在觸碰近在眼前的冠軍。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晏汀予目光溫柔,眼中再沒別的人。
試戴只有短短的十分鐘,然後就要從夢境中醒來,扣上盒子。
回去的路上,車內難得安靜,仿佛靈魂都被留在了那個陽光充盈的頒獎臺上。
抵達酒店,他們在大廳正撞上要去購物的TEA和VT兩隊。
這兩隊已經脫去了隊服,換上了平時穿的便衣,俨然完全脫離了比賽狀态。
虞文知笑着跟他們點了下頭,金堂則特意走過來,問道:“還有兩天總決賽了,你們準備怎麽樣了?”
DTG幾人還想着那枚冠軍戒指,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只有晏汀予出聲道:“和平常一樣練習。”
金堂嘆氣,小聲說:“聽說昨天QZ和GLC打了五把訓練賽,五勝,崔京聖五局使了五個英雄。”
GLC可是LCK二號種子,實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但QZ打他們就是輕輕松松,崔京聖甚至用他們來練英雄。
潘窦終于從美好的夢境中抽離出來,苦着臉道:“兄弟,咱能不施壓了嗎,我特麽一天兩包煙都要頂不住了。”
金堂哈哈笑道:“沒想給你們壓力,就是聽來點情報,看你們有沒有用。”
潘窦耷拉着腦袋:“這算什麽情報,還不如不知道,我就是練廢了這兩天也飛升不了啊。”
金堂:“也是,唉你們盡量放松點兒吧。”
金堂心有戚戚地拍了拍潘窦的肩,小跑追上大部隊走了。
潘窦又習慣性的從兜裏摸出根煙來,叼在嘴裏。
酒店每層樓都有專門的吸煙室,想抽他得去那邊。
潘窦扭回頭看了眼喻泛,抖了抖嘴裏的煙,含含糊糊道:“喻哥,抽不?”
喻泛喉結一滾,手掌在褲腿搓了一下。
他這幾天心理壓力也很大,說實話想抽煙想瘋了。
濃烈的煙絲味道确實有緩解焦慮的功能。
但是......
晏汀予輕聲問:“想抽?”
喻泛舔了舔唇,小聲說:“啊......債我可以比完賽還,行嗎?”
其實做多了,還債也沒那麽可怕,甚至還挺享受。
他知道晏汀予也就是借這個由頭關心他身體罷了。
晏汀予低笑,擡手揉了揉他的卷發:“壓力大了?”
喻泛迎着他的手掌蹭了蹭:“怎麽可能不大。”
尤其剛才金堂帶來那個情報,更讓人心情低落。
晏汀予突然道:“去吧。”
喻泛一愣:“啊?”
晏汀予說:“今天破例,可以抽一根。”
喻泛眉頭緩緩擡起,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假的?”
晏汀予:“嗯。”
潘窦硬是抽出一根塞在喻泛手裏,啧道:“時光倒退半年,誰能想到我們鼎鼎大名的喻神還是個夫管嚴啊。”
煙是喻泛最習慣那款爆裂柑橘,緩解焦慮的功效極佳。
“滾。”喻泛笑罵一聲,樂颠颠跟潘窦去吸煙區吸煙了。
晏汀予無奈笑笑,回了房間。
到了房間裏,晏汀予脫掉羽絨衣,散去滿身寒氣,站在窗邊。
窗外是一片茫白的風景,雪花随風吹卷,在地面揚起一陣陣旋風。
紐約風大,雪厚,與無處不在的灰紅磚牆交疊在一起。
辦公桌上,是堆疊鋪散的分析報告,每張報告都被做了詳細的批注,又被紅色的油筆打了叉。
作廢,作廢,作廢......
每一張紙,仿佛都在告訴他,不可能的。
晏汀予沉默了一會兒,拉開抽屜,從中摸出一個小盒子。
撥開小盒子的開關,裏面躺着兩枚典雅精致的婚戒,一枚內緣刻着Fan,一枚刻着Ting。
他輕輕地撫摸兩枚戒指,又悄無聲息的将盒子扣好,放入抽屜。
這對婚戒是在世界賽前準備的,那時同性可婚的法案已經宣布通過。
于是晏汀予找人訂制了這兩枚戒指,刻上他和喻泛的名字。
他的愛意揉碎在歲月裏,從不被允許的十七歲,到不能公開的二十二歲。
他甚至想,如果總決賽,他們最終沒能拿到冠軍,他還可以給喻泛戴上結婚戒指。
但今天,看到喻泛舉起冠軍戒指的神情,晏汀予突然變得有些貪心。
無論是代表榮耀的冠軍戒指,還是象征愛情的求婚戒指。
所有美好的,他都想喻泛擁有。
晏汀予單手撐着辦公桌,目光落在那堆沉默白紙上。
白紙上的鉛字仿佛長了翅膀,逐漸掙脫紙張的束縛,飄了起來。
輕盈的黑字聚集在一起,像窗外的雪花一樣吹卷,半晌,它們才抖動身軀,重新排列組合,墜落紙面。
晏汀予恍然回神,發現自己右手握着筆,筆尖抵在紙張的一角,留下尚未幹涸的墨跡——
影哨·阿克尚。
惡魔小醜·薩科。
明天長更,一章完結總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