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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現代if線
“師弟？小師弟？”
車子在公路上行駛不停，喻商枝自不太安穩的睡夢中被叫醒。
他恍惚着睜開眼，順手扶正有些歪了的頸枕。
叫醒他的是此次一道下鄉義診的醫館同事徐朗。
不過因為喻家醫館中的大夫算起來都是喻商枝祖父的學生，又都比喻商枝的年長，所以無論男女，都能叫他一句小師弟。
“頭一回見你在車上睡得那麽沉，該不會是上次事故的原因，還沒好利索？來，師兄給你把個脈。”
徐朗人如其名，性格爽朗。
在醫館衆人當中，數他和喻商枝關系最好。
“小師弟有師父照顧，哪還輪得到你班門弄斧？師弟，喝口水吃點東西醒醒神，前頭要換車走山路了。”
這回說話的是正在開車的師姐孟羽，也是這次喻氏醫館下鄉義診的帶隊人。
話音落下，副駕駛的另一位師兄莫楊就從副駕駛的位置丢過來一包餅幹，以及一盒豆奶。
喻商枝接過，看這仿佛小學生春游的搭配，不禁擡了擡唇角。
他雖然十八歲就被破例允許在醫館開堂坐診，但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現今他二十三歲，碩士文憑都快拿到了，可這些個三十歲往上的師兄師姐們還是把他當小孩照顧。
“謝謝莫師兄。”
說歸說，但喻商枝其實并不餓。
不過為了給背包減輕點負擔，他還是用吸管戳開豆奶，慢吞吞地喝了起來。
繼而一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邊回想着剛剛的夢境。
徐朗說的事故，是他不久前深夜冒雨趕一場會診時，路上出了車禍。
萬幸的是車損壞得不輕，但人沒什麽大礙，拜安全氣囊所賜，只有輕微的腦震蕩，還有爬出車門時被碎玻璃劃了幾個口子。
但那之後，他就常常做夢。
夢見自己生活在一個古代的山村，在村子裏當赤腳郎中。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裏有水田、旱地，夏季收麥子，秋天收稻子。
最重要的是夢裏他似乎還有一名伴侶。
雖然那面目影影綽綽，從未看分明過，不過可以确信，對方是一名男子。
喻商枝默默咬住吸管。
難道是自己最近苦惱于該如何同祖父出櫃，所以做起了這麽古怪的夢麽？
他捏了捏眉心，實在不願深思。
不久之後，導航軟件提示到了定位的終點，車子靠路邊停下。
四人下車後，就見到了在路邊等候多時的村委工作人員。
“我是涼溪鎮斜柳村的辦事員于平，辛苦幾位遠道而來，進村子裏的路不好走，村委派我來給各位帶路。”
孟羽上前與其握手，随後幾人也依次做了自我介紹。
輪到喻商枝時，于平顯然愣了愣，之後才伸出手和喻商枝虛虛一握。
喻商枝對此見怪不怪。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義診，早幾年更年輕時，受到的質疑更多。
當初還有鎮上的領導當衆指責喻氏醫館不負責任，居然帶着家裏的小孩子來耍樂。
直到看到喻商枝的行醫執照後才閉了嘴。
之後一路上，于平開着自己的小面包在前面帶路，喻商枝他們的車則緊跟其後。
很快車輪下的地面不再是柏油馬路，而是颠簸的土路。
路兩邊種着一排排的楊樹，因為已是秋季，樹葉由綠轉黃。
喻商枝不由降下車窗，舉起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大約半小時後，他們終于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壽安市涼溪鎮斜柳村。
村委辦公室在一棟二層小白樓裏，于平把他們請進去，又指揮人過來幫着搬行李。
斜柳村的村主任姓許，叫許百富，熱情地給他們幾個泡了茶。
“這是我們村裏的特産野山茶，你們嘗嘗。”
喻商枝來之前沒聽說涼溪鎮産茶葉，端起來抿了一口卻發現這茶葉獨有一股子特別的滋味。
他頗為喜歡，忍不住多喝了兩口。
孟羽作為帶隊人，素來辦事講究效率，很快和許百富商量起了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他們預計會在村子裏停留三日，住兩個晚上。
像這種義診，基本附近村子裏的人聽說了也會趕來，所以一兩日肯定是不夠的。
“不需要多大的場地，能一字排開四張桌子，我們四個一人一張就可以。”
孟羽指了指自己這邊的幾個人，許百富滿口答應下來。
除此之外，就是住處問題。
來鄉下義診，就別想着會有什麽旅館可以住，基本都是住在老鄉家裏。
這次許百富已經提前得知會有四個醫生過來，三男一女，已經把這件事協調好了。
“孟大夫您就住我們家，我媳婦都把房間收拾好了，是我孫女回來時住的屋子，幹淨得很。”
剩下的三個男醫生，包括喻商枝在內，則要去三個不同的人家。
喻商枝分到的，是村東頭的溫家。
之所以喻商枝決定去這家，是因為聽許百富說，這家有個小病號，正打算找義診的大夫看看。
“溫家這幾個孩子命苦，爹娘早早不在了，現在當家的是他家老大。小溫是個好孩子，能幹！當初村裏頭資助他讀完了高中，之後他考上了市裏的一所大專，勤工儉學，畢業以後還難得願意回村裏，幫着村裏發展，我們村裏的這些特産、農産品，還有些手工藝品，都是他在自己搞的直播間幫着賣。”
說到這裏，許百富嘆了口氣。
“要說他家這三個孩子，都聰明，唯獨就是老三從小就是個病秧子，把藥當飯吃，但也沒辦法，早産嘛，溫家媳婦就是因為這個人沒的。以前溫家在我們村裏幹養殖，幹得如火如荼，也是富裕過的，可惜後來溫永福，就是他們的爹得了癌症，所有家當都賠進去了，人也沒治好。”
幾人聽罷，唏噓一陣。
喻商枝放下茶杯，問了一句，“這個溫家老三是生的什麽病？”
許百富想了想道：“咱也說不好是什麽毛病，就是愛發燒，愛咳嗽，動不動就喘……那個叫……叫什麽來着？”
一旁的于平補充道：“哮喘。”
許百富一拍腦門。
“對對對，就是哮喘，但估計也不止這一個毛病，反正風一吹就倒，五六歲的娃了，長得和根豆芽菜一樣。小溫說了，要攢錢，以後帶他弟去大城市看病，市裏治不好就去省城，省城治不好就去首都。這回聽說來的是你們幾位，我還勸小溫呢，我說有些時候西醫治不好的毛病，中醫反而能治好，這可是老祖宗的智慧，對不對？所以到時候，也想麻煩你們給他小弟看看。”
不過許百富有句話沒說出口，那就是他以為來的中醫就算不是上了年紀的那種，也得是四十歲左右有資歷的，結果眼前這幾個小年輕算怎麽回事。
不過對于他們這種村子來說，能有人願意來就不錯。
孟羽沉吟片刻，看向喻商枝。
“商枝，要麽你去這一家住？”
喻商枝點點頭，應了下來。
許百富看起來欲言又止，但最終只是和于平對視一眼，什麽都沒說。
聊完已經到了中午的飯點，四人在村長家吃了頓便飯。
農家菜最是新鮮，雞是現殺的，菜是現摘的，就連米也是今年的頭茬新米。
喻商枝吃得最斯文，飯量卻不多，惹得村長媳婦一直給他夾菜。
轉眼到了下午。
村裏替他們搭好了場子，拉起了寫着“情暖百姓心，國醫入萬家”的橫幅。
許百富帶着村委的幾個幹部，連帶喻商枝四人拍了張大合影，義診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消息一早就放了出去，好些村民早就在空地上等着。
于平舉着個大喇叭，留在現場幫着維持秩序。
“挨個排隊，輪到哪個大夫有空，下一個人就補上。”
在這樣的規定下，輪到應該找喻商枝把脈的村民，顯然都或多或少不太樂意。
尤其是年紀偏大的那些，顯然更信任徐朗或者莫楊，甚至對着孟羽都要挑理。
一開始只有零星幾個也就罷了，越往後，來找于平要求換人的就越來越多。
于平不堪其擾，只好趁機把孟羽請到一邊，低聲打商量。
“孟大夫，這喻大夫年紀輕，資歷淺，您看咱們能不能分一些輕症的病人給他，餘下的都找您三位看？”
孟羽像是早就料到這一出，耐着性子道：“于幹事，我跟您實話實說，別看喻大夫年紀小，我們剩下三個人的醫術捆起來，怕是才能勉強和他打個平手。”
眼看于平露出不願相信的神色，孟羽指了指他手裏的手機。
“這樣吧于幹事，您知道喻大夫的全名吧？喻商枝，喻氏醫館的喻，商業的商，枝條的枝，就這三個字，您去網上搜搜。”
孟羽特地加重了“喻”字，說罷就轉身回自己的桌子後面，招呼下一個村民上前看診了。
徒留一腦袋狐疑的于平留在遠處，過了一會兒，突然咂摸出了點話裏的意味。
随即他抱着懷疑的心态，打開網頁輸入了“喻商枝”三個字，沒想到都不用擔心有重名的，當即就已經彈出好多條新聞報道。
于平心頭一震，默默點開其中一條看完。
緊接着下一條，再下一條……
連看三篇後，他不禁抹了把汗。
這哪裏是資歷淺的年輕大夫，人家的頭銜明明多得數不清！
既是喻氏醫術的正經嫡系傳人，還是國內TOP1醫科大學的高材生，甚至還拿過本省的十大傑出青年稱號。
有篇報道裏拍到了喻商枝在醫館中的診室，那身後全是密密麻麻的錦旗，不輸任何一個老資歷的大夫。
于平當即恨不得打自己兩個嘴巴子，風風火火地沖回人群，把那幾個不樂意找人家看病的刺頭拎出來，手機拍到手裏，一頓教育。
“看看人家，那可是央視都專門采訪過的！平常你去市裏找人家看病，得提前一個月預約，都不一定等得到！今天人家免費來咱們村裏義診，燒高香還來不及，我看還有人挑三揀四！”
面前幾個人裏，本還有不相信的，于平直接點開視頻給他們看。
左上角大大的臺标可做不了假，一票老頑固登時就閉了嘴。
還有人忙不疊地跑回家，把不願出門的老伴也喊過來。
上了年紀的誰還沒有點毛病？
不看白不看！
看診的桌子和人群離得有段距離，喻商枝專注于眼前的病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議論過了幾輪。
面前的大娘正在用方言絮絮說着自己的病症，喻商枝聽不太懂，只得把脈的同時，聽得倍加仔細。
現在的鄉村老齡化嚴重，年輕人基本都去城裏打工了，留下的差不多全是老人和孩子。
這些老人大都拮據了一輩子，沒機會也舍不得去醫院看病，就算病得很嚴重，多半也只會去一趟鎮上的衛生所，拿幾盒便宜藥回來自己吃。
孩子則大都有營養不良、發育遲緩的問題。
思緒收回，他也得出了結論。
大娘說她覺得口舌、眼睛都幹燥，怎麽喝水也沒有用，還經常覺得頭昏眼花、腰酸耳鳴。
喻商枝看過她的舌頭，舌頭紅，舌苔卻白，基本沒有唾液。
“大娘，您這是虛火上炎導致的，虛火太旺，腎陰就會虧損，所以才會有這一系列的症狀，是不是還經常懷疑自己發燒？平常容易忘事？”
大娘驚訝道：“可不是麽！我最近覺得我這記性越來越差了，好幾回渾身沒勁，以為發燒了，一量體溫，也沒有，反正就是渾身不痛快。”
喻商枝淺笑道：“不礙事，我給您開個清熱潤燥的方子。之後您也要注意不要太過勞累，少操點心。”
喻商枝說着拿過旁邊的一疊處方單，抽出白大褂前胸口袋裏的一根鋼筆，唰唰寫下方子後，交給對方。
“這些都是常見的中藥，價格也不貴，您吃上一個月，要是還不好，就打下面我的電話。”
大娘意外道：“還能打你電話？到時候你還能記得我？”
旁邊的徐朗正好送走一個村民，聽見了就順口接話道：“大娘，別人說這個您不信情有可原，但是喻大夫說這個，您絕對得信，他看過的每一個病人，心裏都有數，提一嘴保準就能想起來。”
大娘樂呵呵地收起處方紙。
她現在覺得喻商枝這小大夫真不錯，醫術到位，人也長得養眼。
“行，大娘信你，回頭就去鎮上藥店買藥去。”
別看一個村子裏似乎剩下的村民不多，可一個個看過去，也十分耗時間。
義診的場地是下午兩點支起來的，過了五點，才漸漸沒了人，都陸續回家做飯了。
喻商枝喝了口水潤喉，在于平帶他們去吃飯時問了一嘴。
“主任提過的那個溫家的孩子似乎沒來？”
于平現在見了喻商枝，心裏頭就油然而生一股愧疚，怪自己有眼不識泰山。
他尴尬地撓了撓臉，回答道：“你說小溫的弟弟啊，小溫今天去市裏修電腦了，估計要晚上才能回來。”
“怪不得。”
喻商枝覺得沒關系，左右自己都要借住在對方家裏，什麽時候看病不是看。
他們晚上依舊是在許百富家吃飯，走過去的路上，于平介紹了不少他們這個村子裏的事，倒是再度提到了“小溫”。
“小溫說了，現在做電商是大趨勢，國家都支持‘助農項目’，等村子裏做出名堂，就能申請到上級更多的扶持，村子的經濟好了，年輕人也願意回來創業，搞搞現代化種植、現代化養殖，這樣村裏也能少點留守老人、留守兒童。”
喻商枝暗暗挑眉。
這人想問題的格局還真不小。
“現在這直播間做得怎麽樣？”
走在前面的莫揚回頭問了一句。
于平道：“還算不錯，人氣挺好的，小溫年輕，長得也帥氣，做這個有優勢。”
“帥弟弟呀？”孟羽來了興趣，笑眯眯道：“賬號是什麽，我也去瞅一眼。”
于平報了個平臺和ID，喻商枝舉起手機又放下。
他從不下載短視頻軟件，平常也沒什麽時間可以消耗在那上面。
不過很快他就聽到了其餘幾人的感嘆。
“長得确實不錯，和小明星似的！”
“可不，我覺得比好些明星都好看，現在明星理也有長得歪瓜裂棗的。”
徐朗知道喻商枝從來不用這種軟件，招呼他也過來看。
視頻是一個青年穿着黑色T恤，正對着鏡頭講解産品。
孟羽看了看手機裏的人，又看了看喻商枝，點評道：“是比不少明星好看了，但比咱們師弟，還是差了一點。”
喻商枝無奈。
“師姐……”
“好好好，不逗你了。”
孟羽拿回自己的手機，同時果斷點了個關注。
喻商枝掃了一眼，看到了賬號名稱，叫“大山裏的野菜”。
大家好，來更新番外啦，日更到完結，有事會挂請假條
先寫這個現代if的原因是本文在古代頻道，純現代劇情需要在無榜期間更新（而我又蠻想寫…）
所以只能先把這個寫完，四章以內搞定
以及暫定會寫到的番外劇情：
多年後的夫夫日常、養崽日常、孩子們的成長線、二妞和三伢長大後、一個小喻非穿書且兩邊長輩健在的甜甜古代if線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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