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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章 二更合一
    第九十章 二更合一

    不知過了多久,孩子終于順利降生

    溫野菜羊水破的時候, 喻商枝正在另一個屋給村裏一個老爺子看診。

    這老爺子偏生耳背,跟他說話得扯着嗓子來。

    一共沒幾句話,要麽是聲音小了, 沒聽清,要麽是聽清了, 沒聽懂。

    喻商枝高聲喊了半天,只覺得嗓子都半啞了,才總算搞明白這老爺子是什麽病症。

    簡而言之, 就是上了年紀的漢子常見的毛病——前列腺有問題, 在國醫中, 這老爺子的症狀,應當歸為“淋證”。

    據老爺子描述, 他這毛病已有多年,不累的時候不犯,只要一勞累, 便會加重。

    喻商枝分辨一番,兼之脈象對應,判斷他是勞淋結合了熱淋,當即利索開了藥,讓孔麥芽去裏屋配好。

    現今換了新宅子, 雖然藥櫃還沒安排上,但木架子又多了不少, 草藥分門別類,各色一應俱全。

    老爺子不消停, 弓着腰在屋裏轉悠着看新鮮。

    喻商枝桌子上有個找張木匠做的木頭人, 上面畫着人體的各個穴位, 這老爺子非要拿起來瞅瞅。

    他兒子拉着他不讓, 喻商枝笑了笑道:“沒什麽,老爺子要看就看吧,別摔了就成。”

    說罷就伸手去拿起了那個木頭人,準備遞給老漢。

    哪知就在這時,溫二妞卻風一樣地悶頭闖了進來,因為太過緊張,聲音都變了調。

    “喻大哥,大哥他,他可能要生了!”

    哐當一聲響,木頭人好像專門為了回應剛剛喻商枝說的話一般,自他的掌心裏滑落,摔了個四分五裂。

    村裏誰不知道溫野菜即将臨盆,老漢的兒子聽了連忙道:“喻郎中,你愣着幹什麽,趕緊過去瞧瞧!我爹這你不用管了,不就差抓藥了麽!”

    喻商枝這才反應過來,沖父子二人道了歉,匆匆跟着溫二妞離開。

    卧房裏,溫野菜已經被過來陪他做繡活的白屏扶着躺在床上。

    羊水破了,褲腿都濕了個透,好在肚子還沒開始疼。

    他拜托白屏打開床角的木箱,把裏頭的新褥子搬出來。

    村裏人生産前後,都是往床上鋪一層幹淨的稻草,再鋪一層被單,好讓稻草吸去髒污,以免髒了床榻。

    白屏意外于溫家還專門做了新褥子,摸了摸,裏面卻不全是棉花。

    一問才知,裏面是一層薄棉襯着,另外都是草木灰。

    草木灰可以做婦人的月事帶,自然也就有吸血殺菌的功效。

    白屏抱着褥子過來,感慨道:“還是喻郎中心細,這個多好,幹幹淨淨的,還軟和。”

    有些人家的稻草不好好處理就鋪上床了,還聽說過耗子從裏頭爬出來的事。

    他剛彎腰把褥子擱在床上,就聽見卧房外頭一聲響,緊随着溫二妞的驚呼,“喻大哥!”

    兩人吓了一跳,還沒等搞明白,就見喻商枝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溫野菜驚得連肚子都顧不上了,“你這是怎麽了?摔了?”

    溫二妞在旁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大哥,喻大哥進來時太着急,沒看見門檻,絆倒了。”

    她還是頭回發現,她喻大哥也有這麽莽撞的一面呢。

    溫野菜聽罷,一時又擔心又好笑。

    “多大的人了,自己還是個郎中,怎麽能慌成這樣!摔到哪裏了

    ?”

    喻商枝哪裏顧得上看自己摔到哪裏了,他到了床邊,便拉過溫野菜的手腕把脈,見脈象一切如常,方吐出一口氣來。

    “就是磕了一下,不礙事。”

    說完這句話,他本該趕緊安排接下來該幹的事。

    誰料卻發現怎麽也冷靜不下來,腦子裏一片空白。

    最後還是生養過的白屏提醒道:“喻郎中,你們家不是也事先請了穩婆?可要我回家喊大樹,讓他趕車幫忙去請來?”

    “對,穩婆。”

    喻商枝找回主心骨,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一下子清醒過來。

    他嚯地站起身,白屏微微仰頭看他。

    “屏哥兒,你有經驗,勞煩你幫我守着阿野。”

    “那是自然,這裏有我,你們趕緊去忙。”

    待白屏應了聲,喻商枝又拉着溫二妞出了門。

    院子裏,這幾日每天都是一早就過來,只等着溫野菜生的時候能幫幫忙的付岳,還有送走了那對父子的孔麥芽都已等着了。

    在喻商枝的安排下,溫二妞去了許家喊蘇翠芬過來幫忙,孔麥芽則帶着付岳現在家裏準備接生用的東西。

    像剪刀、紗布,喻商枝都準備了全新的,拿回家那日就消了毒,只等這日再全都用滾水燙一遍。

    因為哥兒沒有奶水,可以擠奶的母羊也早就買回來拴在後院,日日好吃好喝地喂着。

    萬事俱備,終究是等到了今天的正日子。

    “我趕馬車去鎮上請穩婆,順便幫三伢告假,把他也接回來。”

    幾人各自得了能做的事,紛紛散開去忙。

    喻商枝把馬車趕得飛快,停在穩婆家門口時,馬兒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

    裏面的老穩婆得了信,很快就收拾妥當,提着一個小包袱出了門,站在馬車下沖喻商枝颔首示意道:“喻郎中,咱們走吧。”

    喻商枝親自下車把她扶了上來。

    他們家請的這位,是當年給錢夫人接生過的一個老婆子。

    對方現今其實已經不幹了,本事傳給了自己閨女。

    但因是錢府開的口,所以她還是答應親自來。

    最要緊的是,喻商枝事先說好,生産時自己也要在産房內陪同。

    村裏的穩婆雖說也有經驗,可到底見識略短些,到時候再因堅持什麽忌諱,耽擱了生産,說不準會出什麽意外。

    這個鎮上的婆子興許是年紀大了,見識更多。

    一聽喻商枝是個草醫郎中,便道:“既是郎中,那就使得。老身我也接生過好幾個郎中家的娃娃嘞,只要不是啥都不懂,只會添亂的漢子就成。”

    喻商枝從她這裏得了這句話,才給了一兩銀子的定錢。

    約好等溫野菜臨盆那天,就從村裏趕馬車來接她。

    穩婆上車坐穩,喻商枝又去學塾接上了溫三伢。

    其實穆秋山是輕易不許學生告假的,尤其是現在,距離明年二月不足半年的時間,秋收也結束了,正是該專心讀書的時候。

    但聽聞是溫三伢的大哥即将生産,穆秋山自然是應了溫三伢的告假。

    等溫三伢跳上馬車,喻商枝揚鞭,以同樣快的速度往村裏趕。

    從羊水破到生産,一般還要隔幾個時辰,趕上不好生的,疼上一夜的也有。

    明明是秋日的天氣,喻商枝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到了家門口,他和三伢先下了車,又把穩婆扶下來。

    蘇翠芬、福哥兒甚至潘氏都來了,全都從院子裏往外迎。

    見了跟來的老婆子,便知是鎮上請來的穩婆了。

    蘇翠芬打量她一眼,見渾身衣着比村長媳婦都鮮亮,花白的頭發绾得齊整,一根碎發也無,就連指甲蓋裏都是幹幹淨淨的,遂在心裏感慨,這給員外夫人接生過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有這樣的婆子在,她就也算是放心了。

    喻商枝領着穩婆進屋時,問蘇翠芬裏頭情形如何了。

    蘇翠芬嘆道:“可不是已經疼了,偏生菜哥兒是個犟的,咬着牙也不出聲,看得我心肝兒顫。”

    進了卧房,溫野菜果然已經疼得臉色發白。

    白屏守在旁邊,一個勁拿布巾給他擦汗。

    見了喻商枝和穩婆後,他直呼一聲,“謝謝天老爺,你們可算是來了。趕緊看看,已疼了好一會兒了。”

    穩婆洗過手,擦幹後掀開被子上前查看,又伸手探了探道:“已算是快的了,可也就開了四指,離能生還早。主夫乃是頭胎,總是要多些辛苦。”

    溫野菜這會兒已經疼得恍惚了,什麽幾指幾指,一概不明白,只聽見了“辛苦”二字,沒有別的辦法,唯有一味地咬牙忍着。

    怪不得人家都說,懷身子算什麽難的,等臨盆的時候才是真遭罪,他這回可算是徹底地懂了。

    時間還長,卻也不能掉以輕心。

    穩婆和喻商枝一直在,其餘人進進出出,準備着生産要用的東西。

    除了大木盆,剪刀,喻商枝還專門準備了一套縫合用的針線,以備不時之需。

    就連錢府之前送的老山參他都翻了出來。

    雖說若能用上老山參,那就是性命攸關了,是誰也不盼着看見的。

    可未雨綢缪,總要準備萬全才好。

    一屋子人一起熬,直到天都黑了,穩婆總算宣布,開了十指,到了生的時候。

    這時候,屋裏餘下的人是穩婆、喻商枝,還有蘇翠芬、潘氏和白屏。

    他們此刻全都得了一套白色棉麻布做的罩袍,先前全都徹底的漿洗過,袖子末端收口,身後系帶,把自己穿來的衣裳遮在下面。

    這樣的衣服原本家裏只有喻商枝和孔麥芽的尺碼,這一次是特地多裁了幾身備用。

    穩婆套上以後,覺得怪新鮮,但也很快意識到這樣穿的好處。

    随後接生開始,更是顯出喻商枝這個當夫君的不一般來。

    別的漢子這會兒往往只能六神無主地在屋外頭打轉,可喻商枝卻能全程陪着溫野菜,教他如何呼吸。

    正确的呼吸法有助于使力,從溫野菜懷孕之初,喻商枝就經常帶着他練習。

    到了今日,哪怕溫野菜已經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但當喻商枝念出口訣時,他還是下意識地跟着做。

    “吸氣,呼氣,對,再吸氣,再呼氣。”

    穩婆大為驚喜,要知道哥兒不僅懷孕不易,生産也不如姐兒順當。

    尤其是這種年輕夫郎,生頭一胎時,那真是從鬼門關上擦邊過。

    好些要麽是大聲喊叫,早早洩了力氣,要麽是不知道如何正确用力。

    可今日這哥兒體力好,精神頭也足,再配合起這呼吸的節奏,孩子很快就露出了頭。

    “瞧見娃娃的腦袋了,加把勁,馬上就成了!”

    喻商枝任由溫野菜緊緊抓着自己的手,哪怕都被指甲掐破了,他也渾然不覺。

    溫野菜往後仰着頭,整個身子都不住地想往下滑。

    可是他也清楚,自己這時候絕對要一口氣生到底。

    度秒如年,不外如是。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孩子終于順利降生。

    一聲嘹亮地啼哭響徹衆人耳畔,穩婆趕緊看了一眼,滿臉喜氣道:“恭喜二位,是個小哥兒!”

    剛出生的嬰兒滿身胎脂,其實不太好看,小臉也皺巴巴的。

    但因為喻商枝也在産房裏,所以穩婆還是抱着過來,讓他們小兩口看了一眼,才由蘇翠芬接過,去給孩子收拾。

    溫野菜脫力,意識卻還在,他現在渾身的力氣都擱在喻商枝的身上,低聲道:“是個哥兒,長得像你。”

    喻商枝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摟在懷裏好好地安慰一通,但礙于還有外人在,最終只是克制道:“辛苦你了,阿野。”

    穩婆快速替溫野菜清洗了一下下半身,再看着喻商枝親手把自家夫郎抱回了床上。

    就連她也不得不感慨,這哥兒真是個格外有福氣的。

    等到孕夫和孩子都安頓好,穩婆也算功成身退。

    喻商枝見溫野菜已經躺在枕上阖眼假寐,便換了身幹淨衣服,把穩婆請到了堂屋。

    堂屋已經燒好了一頓晚食,這是專門招待穩婆的。

    老婆子一看,竟是足足四菜一湯,一碗冒尖的白米飯。

    而且四個菜中,有兩個都是大葷,足以可見這戶是個體面人家。

    轉而又接了喻商枝封的紅包,她一掂量,就知道不亞于一般人家生小子的紅封,當即又念叨了幾句祝福的漂亮話。

    要知道這年頭再開明的,就算是不嫌棄姐兒,也多半會嫌棄哥兒。

    等到坐到桌邊,嘗了一口菜,滋味好得很。

    穩婆忍不住想,今日出生的小哥兒倒是個會投胎的。

    過了一會兒,屋裏來幫忙的人收拾完,脫了染髒的罩袍,也都聚在卧房外頭商量。

    說起穩婆時,按理說穩婆是喻商枝接來的,也該他再送走。

    蘇翠芬卻搶先道:“要我說,你別管了,你若是放心,就讓大林趕着車送穩婆回去。你好生留在家裏,陪着菜哥兒和娃娃。”

    “大晚上的,來回一趟,怕是時間要不早了。”

    喻商枝覺得這樣太麻煩人。

    蘇翠芬擺手道:“馬車那麽快,來回都用不了一個時辰,他一個漢子,有什麽不方便的?況且讓他趕馬車,那是他的福分,你看着,我一說,他絕對巴巴地就來了。”

    喻商枝忍不住擡了擡唇角,他自然也是想留下來陪夫郎和孩子的,故而也沒再假模假式地客氣。

    蘇翠芬風風火火,見這邊溫野菜沒事了,便讓福哥兒先回家一趟,喊許林過來趕馬車。

    這時候,溫二妞和溫三伢,還有孔麥芽和付岳早就迫不及待了。

    他們要麽是未出閣的姐兒、哥兒,要麽是小少年,剛剛都是進不得産房的。

    好歹是等到了諸事告一段落,溫二妞忙不疊地問:“喻大哥,我們能不能進去看小外甥了?”

    喻商枝笑着點頭,“能看了,走,咱們一起進去。”

    屋裏白屏還在,潘氏因為孩子還小,還要喂奶,已經提前回去了。

    這會兒白屏已經替溫野菜将渾身上下都拾掇得幹淨清爽,屋裏也點上了喻商枝配的香料,驅散了那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清淡淡的花香。

    孩子則躺在一旁的小床裏,正閉着眼睛呼呼大睡。

    他們進屋時,溫野菜也醒了。

    喻商枝趕緊上前扶着他,靠在床頭又往上坐了坐。

    蘇翠芬把小木床推到跟前,幾個人都圍着看。

    哥兒出生時就已有孕痣,只是往往就和針尖那麽大。

    這孩子的孕痣在眉心,在老話裏,孕痣生在這地方是最好的。

    “都說哥兒肖爹,真是不錯,你看這眉眼,簡直是和喻小子一個模樣刻出來的。”

    “鼻子和嘴倒是像菜哥兒多些。”

    說到一半,白屏忽然笑道:“都說外甥也像舅呢!”

    溫三伢擡起頭,眨了眨一雙眼睛。

    怎麽大哥和喻大哥的娃娃,還有他這個小舅舅的事呢?

    看得差不多了,蘇翠芬不由問:“你們家可是有兩個讀書人,先前可給孩子起名字了?”

    喻商枝無奈地笑了笑。

    “倒是早早就開始琢磨了,但一直沒選好。”

    村戶人家都愛起賤名,除此之外,也是大多數人沒什麽文化,不識幾個大字的緣故,這一點看溫家三兄妹的名字,就可見一斑。

    到了下一代,可絕對不能再這麽糊弄。

    不過無論是喻商枝還是溫野菜,也都不是喜歡太複雜的名字,只覺得簡簡單單,朗朗上口,寓意又好,便足夠了。

    然而真想名字時,才發現這要求聽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拖拖拉拉的,孩子都生了,名字還沒定下。

    蘇翠芬習以為常道:“也不妨事,滿月擺酒之前定下就好,現今就起個小名,暫且叫着。”

    溫野菜接過話道:“小名倒是起好了,就叫年年,過年的年。”

    溫二妞喜歡這個名字,當即就伸出一根指頭給小哥兒抓着玩,嘴裏念叨着:“年年,我是你姨姨呀!”

    哪知這小娃娃和真的聽得懂一樣,還真好奇地盯着溫二妞看。

    溫二妞簡直恨不得,這就把他抱起來,狠狠親上兩口。

    走之前,蘇翠芬和白屏又教這對新手夫夫如何喂小哥兒喝羊奶。

    這時候的奶瓶,更類似一種小壺,側面開一個嘴,孩子可以吮着喝。

    哥兒生的孩子都是這麽奶出來的,畢竟又不是什麽高門大戶,還請得起奶娘。

    在這件事上,喻商枝上手比溫野菜還快。

    眼看他把煮開又放到溫度合适的羊奶喂進娃娃的嘴裏,還熟練地拍了奶嗝,蘇翠芬和白屏對視一眼,直到這裏沒什麽需要他倆的地方了。

    待到去喊許林過來的福哥兒,也進來看了一眼孩子,來幫忙的也都該回家了。

    喻商枝拿了事先準備好,給他們幾個的紅包。

    幾人都沒推辭,習俗如此,拒絕反倒不好。

    竈上的飯都是做好的,留下吃反而太晚,遂都裝了幾個食盒,讓大家夥帶着回去。

    另一邊,許林也來接走了穩婆。

    等到院子再度恢複平靜,不知道跑到哪裏野了一圈的大吉突然冒了出來。

    但興許是屋裏還有殘存的血氣,它在門口動了動小鼻子,果斷沒有進來。

    喻商枝帶着二妞、三伢姐弟倆把裏裏外外又快速灑掃一遍,又讓他倆看了會兒孩子,便把他們也趕回屋裏睡覺了。

    屋裏一下子只剩下一家三口,喻商枝坐到床邊,長出一口氣,覺得過去幾個時辰和做夢一樣。

    這時,溫野菜才注意到喻商枝的手。

    只見手背和手腕上都是指甲印,還有勒出來的紅痕,好像還有牙印?

    他啞然道:“這是我幹的?”

    生孩子的時候太疼了,他全然沒有印象。

    現在想想,自己難道是屬狗的不成!

    喻商枝也跟着低頭去瞧,不僅溫野菜沒印象,他自己其實也完全沒注意。

    現在乍一看,還真有點吓人。

    “都是些小傷口,過不了兩天就好了。”

    他不動聲色地用袖子遮了一下,又替溫野菜扯了扯被角。

    “方才屏哥兒可幫你上藥了?”

    順産時下半身難免有些受傷,喻商枝實現就配了些藥膏,有助于生肌止血,還能止痛。

    “屏哥兒都給我用上了,一開始涼涼的,現在覺得麻酥酥的,還真不太疼了。”

    眼見孩子安睡,他們兩個也都累了。

    尤其是溫野菜,流了那麽血,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子蒼白。

    喻商枝給溫野菜把了脈,确定他并無大礙,方才洗漱更衣,上了床。

    他倆又換了睡覺的位置,喻商枝睡在外側,方便晚上照顧孩子。

    溫野菜倦意上湧,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要堅持道:“還是我睡外頭,哪有漢子半夜守着孩子的。”

    喻商枝二話不說,把他推到裏側,塞回被窩。

    沒多久,屋裏重歸寧靜,兩大一小都睡得沉而香甜。

    次日一早,溫三伢又去學塾上學了。

    把溫野菜和年年安排好,喻商枝就和溫二妞一起往村裏發紅雞蛋。

    最樸素的紅雞蛋,是用紅菜頭加醋煮成的,擱在一起,外頭再包上紅紙。

    一般村裏生了兒子的人家,才會迫不及待地到處發喜蛋,內裏也暗含着炫耀的意思,畢竟在鄉下,誰家兒子多,誰的腰杆就硬。

    所以收到溫家的喜蛋時,大家都以為溫野菜生了個兒子,哪成想一問才知道,只是個哥兒罷了,倒還值得這麽大張旗鼓。

    可是因着對方是喻商枝,自然是沒人說什麽的。

    何況溫家舍得給,一家就有六個喜蛋!

    平常人家哪怕養雞下蛋的,只有過年時才舍得吃這麽多。

    在村子裏走了一大圈,回到家時,喻商枝還是滿面春風的模樣。

    哪怕昨晚半夜還被小念哥兒鬧醒,他此刻也全然沒有半點倦意。

    洗幹淨手進了卧房,就見溫野菜把孩子抱在懷裏,拿着小壺喂奶。

    這副畫面太過美好,喻商枝在門邊看了半晌,見奶快喝完了,才快步走上前,把小壺接過,又接過孩子,替他拍嗝。

    孩子出生後,好似時間都變快了。

    年年身邊缺不得人,尿布濕了,要哭,餓了,也要哭,哪裏不舒服又說不出來,更要哭。

    往往是全家齊上陣,才能把他照顧地妥帖。

    有人幫把手,溫野菜這個月子裏沒受什麽累,休養地很好。

    尤其是喻商枝不講究那些陋習,他想洗頭發,便把屋裏弄得暖暖和和的,親手幫他洗。

    仿佛一晃神的工夫,就到了孩子滿月酒的這天。

    而年年的大名,也終于定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喜迎小包子,今天評論掉落三十個紅包~明天見啦

    感謝在2023-09-15 10:37:48~2023-09-16 11:51: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楊 10瓶;孤舟弄影、蠟燭小皮鞭,催更霸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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