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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二更合一
    第四十一章 二更合一

    他預感若是去晚了,保不準就是一條人命

    喻商枝将半夏用石頭搗出汁液, 收集到一張用寬大葉子折成的小碗裏。

    沒想到這味還不到采摘季節的草藥,會以這種形式幫到他們。

    赤鏈蛇很快就看夠了竹筐裏的光景,窸窸窣窣地調轉腦袋朝筐外爬去。

    哪知一出來, 就被藥粉熏得整條身子都豎了起來。

    很快它意識到除了這些難聞的氣味外,周遭沒有其它威脅, 遂吐了吐蛇信子,試探性地沿着沒有藥粉的地方向前蜿蜒。

    深山裏的蛇是孤獨的捕獵者,少和人類打交道, 又哪裏懂得什麽計謀。

    在喻商枝和溫野菜四只眼睛的注視下, 赤鏈很快依照他們的設想, 爬到了竹筐之下。

    溫野菜眼疾手快地扯動草繩,成功将蛇扣在了下面。

    與此同時, 喻商枝迅速在竹筐上面壓上石塊,以免被蛇跑脫。

    緊接着,他端起半夏的汁液, 直接順着竹筐的縫隙倒了下去。

    倒黴的赤鏈在裏面沖撞了幾下,不多時就沒了動靜。

    他們又尋了一支細樹枝探進去戳,也沒得到什麽回應。

    “估計是成了。”

    喻商枝難掩笑意,示意溫野菜可以進行下一步。

    溫野菜見狀,很快抽了一根打獵用的羽箭出來, 箭頭都是生鐵制的,尖銳無比。

    喻商枝則搬開石塊, 小心翼翼地将竹筐挪走。

    裏面的赤鏈蛇被半夏的汁液所折磨,果然再沒了攻擊的姿勢, 也跑不快了, 溫野菜得以輕而易舉地用箭頭刺穿了它的七寸。

    做完這些, 他長出一口氣。

    低頭一看, 又覺得赤鏈蛇的花紋着實瘆得慌,不由地兩步跳遠。

    這模樣實在和剛才一下子戳中蛇七寸的氣勢相去甚遠,喻商枝不由失笑,上前把蛇撿了起來,丢進放草藥的筐裏。

    “回了家我把蛇膽和蛇骨剖出來,蛇皮不能要了,蛇肉倒是可以,是留下還是拿去賣了?”

    蛇肉鮮美卻不容易做好,上回胡大樹留下的烙鐵頭就有點糟蹋了。

    溫野菜想了想道:“蛇骨和蛇膽八成要賣給百濟堂,不如蛇肉就當人情送給周掌櫃,蛇肉就這麽一點,換不來幾個錢。”

    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喻商枝點點頭,把草藥重新放回筐子裏,蓋在蛇身上。

    另一個筐子本是裝菌子的,雖沾了點半夏的汁液,可也不礙事。

    重新背上竹筐,溫野菜吹了聲口哨,大旺和二旺很快自遠處飛奔而來。

    兩條狗的嘴裏都沒空着,大旺抓了只肥兔子,二旺則又逮了只竹雞。

    溫野菜把這兩只也裝進竹籠,喻商枝彎腰摸了摸狗腦袋作為嘉獎。

    “一會兒到了溪邊,給你倆烤魚吃。”

    大旺和二旺不挑食,連生魚都吃。

    而且它們好似聽懂了喻商枝說的話,一聽要去山溪,接下來就始終跑在前面帶路。

    隔着一段距離,喻商枝就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

    穿過一小片樹林,清澈的山溪便出現在眼前。

    狗子飛奔到溪邊埋頭喝水,兩人放下沉重的筐子,在草坪上鋪了塊布,便直接坐了下來。

    溫野菜犯了職業病,看到草坪上被踩踏的痕跡說道:“這裏先前應該來了一群鹿或者野羊,不過聽見咱們的聲音就被驚走了。”

    不過也沒什麽遺憾的,像這類食草的群居動物,除非落單,不然也很難獵得到。

    休息了半晌,兩人就脫了鞋,挽起袖子和褲腳,預備下河捉魚。

    山溪裏大魚不少,挺多都有些笨,不過對于喻商枝這樣的新手,徒手抓魚還是太難了。

    溫野菜用匕首給他削了根樹枝,比劃了幾回,叉到了一條做示範。

    喻商枝看得仔細,随即就提着樹枝,自己上手試。

    魚滑不溜手,但擋不住溪水裏的魚多。

    果然如溫野菜所言,一場大雨後水位上漲,很多魚都從上游順流而下。

    忙活了好半天,功夫不負有心人,喻商枝也成功叉到了一條,個頭還不小。

    溫野菜拎起魚在手裏掂了掂,“不錯,咱們一會兒就吃這個。”

    說話間,只聽“撲通”兩聲響,竟是大旺和二旺跳進了溪水的下游。

    兩條狗先是狗刨了一陣,随後居然也像模像樣地開始抓魚。

    期間二旺還大約是踩到了有青苔的石頭,滑了腳,吓得它趕緊往水面上探頭,四條腿各劃拉各的。

    水花四濺,一旁的大旺本來按住的魚也因此驚跑了,大旺氣得回頭沖它叫了一聲,又把二旺往岸上拱。

    意思可能是:你快一邊呆着去吧,別給我裹亂。

    喻商枝在旁邊看着,滿眼皆是藏不住的笑意。

    怪不得都說狗的智商高,相當于個小孩子,而大旺在喻商枝看來,八成都能直接送去上小學了。

    三月裏的溪水站久了還是涼,在溫野菜抓了四五條大魚塞進魚簍,且一起摸了好些螺蛳後,喻商枝就拽着他上了岸。

    兩人直接赤足踩在草地上,用樹枝和平坦的石頭架起簡單的烤架,用撿來的幹柴點着了火。

    他們這次可不是空手來的,除了菜油之外還帶了點鹽。

    等火燒旺了,溫野菜提過在溪水裏去掉內髒,洗涮幹淨的魚,端着讓喻商枝在兩面都撒上鹽粒。

    除了撒鹽,喻商枝還擠了一些三月泡的汁液在上面。

    三月泡的口感帶着酸頭,正好也祛一下魚腥。

    結束後溫野菜拿了一根幹淨樹枝,從魚嘴穿到魚尾,放在火上開烤。

    旁邊的大旺和二旺急得直哼哼,這開始喻商枝頭一回看見它倆這麽着急讨食。

    “是不是跑了一上午也餓了,先啃個饅頭墊墊。”

    喻商枝從幹糧口袋裏拿出兩個雜面饅頭,給它們一人丢了一個。

    兩條狗很快叼到一旁啃幹淨了,沒過多久,第一條魚也熟透了。

    “你先嘗嘗。”

    溫野菜把穿魚的樹枝遞給喻商枝,自己繼續準備第二條。

    喻商枝先是湊近聞了聞,覺得味道不錯,随後上手撕下來一塊,吹涼了遞到溫野菜的嘴邊。

    溫野菜樂呵呵地張嘴咬住,在嘴裏嚼了嚼。

    “味道還行,這種魚的肉特別韌。”

    喻商枝聞言也吃了一塊,心道果然如此。

    一刻鐘後第二條魚也烤好了,之後才是要給大旺和二旺填肚子的魚。

    這回的什麽也沒加,也不必烤得太焦,斷生了以後溫野菜就拿去水裏沖到可以入口的溫度,給了兩條大狗,讓他們自己去咬。

    夫夫兩個吃完了不少烤魚,又烤了兩個饅頭。

    饅頭變得脆脆的,掰開以後,分着一人吃了一個,再喝點水填縫,本來空癟的肚皮一下子就飽了。

    午後吃飽了就犯困,看着太陽還不錯,兩人挪到了一棵大樹下,靠着樹幹,沒多久瞌睡蟲就爬上了頭。

    溫野菜先打起盹,腦袋靠在喻商枝的肩頭,一下下地好似小雞啄米。

    喻商枝只得替他挪了個位置,又沉了沉自己的肩膀,等溫野菜終于不亂晃了,他也打了個哈欠。

    幾步路開外,大旺和二旺也攤在太陽地裏曬毛。

    只是二旺閑不住,趴了一會兒又去撲蝴蝶,大旺瞥了它一下,又朝主人所在的位置看了看,才又安心地低下頭,眯起了眼。

    一次小憩,睡過了一炷香多一點的時間。

    日頭更高了,露在樹蔭外的腿腳曬得發燙,将下水積攢的寒意都一掃而空。

    喻商枝沒急着叫醒溫野菜,等小哥兒自己醒來後,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一下肩膀。

    吃飽睡足,二人齊齊恢複了精神。

    只是接下來還不急着下山,山溪另一側還有一片林子,溫野菜在裏面挖了幾個陷阱。

    這種陷阱有一定深度,可以保證獵物掉進去就爬不上來,但最底下只是泥土而已,令獵物不至于摔死。

    以前他基本兩天就上山查一遍陷阱,最近上來的次數少了,也不知有沒有什麽收獲。

    喻商枝跟着他連看了兩個,都是空的。

    “下面的草葉子都被啃光了,石頭上還有血跡,應當是抓到了東西,但給跑掉了。”

    喻商枝學着溫野菜,蹲在陷阱一側往裏瞅,發現石頭表面的血還沒凝固。

    “八成是剛跑不久,說不定還在附近?”

    溫野菜點頭,實際已經起身警醒地看向周圍。

    兩條狗依着他的指示,悄無聲息地分兩個方向竄了出去。

    片刻後,遠處傳來大旺的叫聲,二旺随之迅速改道。

    溫野菜把弓箭抓在手裏,囑咐了喻商枝一句,便也朝那處沖了出去。

    喻商枝在原地等待時也沒閑着,這是一片陽坡疏林,植物繁多。

    他把附近樹下和樹上生的都掃了一個遍,驚喜地發現這裏有柴胡。

    于是他飛快地拿出小鋤頭,東挖兩棵西挖兩棵,等到溫野菜拖了一只半大的野山羊回來時,他已經滿手都是土了。

    “運氣好,是只公羊,不然就得放了。說起來若不是它傷了腿,還真不一定能追上。山羊會爬石頭,速度可比人快多了。”

    溫野菜剛剛跑了一陣,這會兒有些氣喘籲籲地擦着汗。

    喻商枝倒出竹筒裏的水簡單洗洗手,掏出帕子遞給他。

    溫野菜卻沒接,而是把腦袋湊過來。

    “我手上一股羊膻味,你幫我。”

    喻商枝沒戳穿他那點小心思,含着笑意,細細替他擦了汗。

    結束後,他蹲下來查看野山羊。

    野山羊長得比他想的體格要大一些,一對羊角十分惹眼。

    “羊肉是拿去賣還是留下吃?不過我看這對角可以摘下來賣給藥鋪。”

    這個時代養羊的人少,最常見的用于食用的家畜還是雞鴨鵝與豬,所以羊角供不應求。

    “拿去賣,野的公羊味道膻,自家做費料不說,還做不出酒樓那個味道。”

    溫野菜拿出草繩把羊蹄子捆住,“羊角你不留下?”

    喻商枝搖搖頭,“羊角的用處沒那麽廣,我也沒什麽收集藥材的癖好。”

    就算是有,眼下家裏還是以攢錢為首要的事,空放一堆藥材家裏,又不能吃。

    頭疼的是野山羊很難捉活的,斷了氣的勢必要今天帶去鎮上出手。

    喻商枝拎起羊尾巴一側蹄子上的草繩,“那咱們這就下山,我把蛇處理好了,咱們帶着一起,連着羊和鮮菌子去換錢。”

    雖說收獲的時候心裏頭就足夠暢快,可到底換成銀子落了袋才心安。

    溫野菜自是同意,小兩口遂背起竹筐,一人一頭地提起野山羊,賣力地朝山下走去。

    一頭成年的野山羊,重量大約在七十斤左右。

    溫野菜和喻商枝背着竹筐,手上又提着死沉的野羊,下山的一路比起來時,足足多花了将近一倍的時間。

    到了山腳下,溫野菜見喻商枝滿頭大汗,遂道:“你在這看着東西,我回去趕牛車過來。”

    喻商枝本想拒絕,看到野羊又改了主意。

    “你再拿張竹席子來,把羊蓋上再趕路。”

    財不露白,還是仔細點為好。

    溫野菜把大旺和二旺兩條狗都留了下來,沒了負重,他的步子又變得飛快。

    不多時喻商枝便聽到了牛車轱辘聲,一擡頭,瞧見了自家的大黃牛。

    “方才可有人經過?”

    喻商枝搖搖頭,他們在山上待得久,那批上山采菌子挖野菜的村人基本早就回家了。

    兩人合力把山羊搬到車上,用竹席蓋嚴實,上面胡亂扔了些稻草,又把兩個竹筐垛好。

    在村裏牛車走不快,喻商枝也沒坐上去,而是和狗子一道跟着車。

    進到村路上,路兩邊開始見到三三兩兩的人,好奇地張望溫家的牛車。

    “菜哥兒,又打了什麽好東西?”

    “一些尋常的小玩意罷了。”

    溫野菜随口敷衍着,一旁的喻商枝也只是溫和地笑笑。

    現在村裏人見了喻商枝都頗為敬重,見狀也不多上前打聽。

    只是等人走後難免要說道:“溫家這日子當真是有起色了,這麽一車不得賣十好幾兩銀子?”

    另一人的目光一直跟着牛車走,聞言才轉回來道:“沒辦法,誰讓人家有本事,我現在倒是挺想讓我家小子去學門手藝。”

    可惜打獵和醫術不是誰都能學的。

    回了家,喻商枝就打了一盆水,準備剖蛇。

    時間已經不早了,若是不趕緊套車去鎮上,東西就更賣不出去。

    長蛇一拎出來,就把溫二妞吓得原地亂蹦。

    “喻大哥,哪來的蛇!”

    “還能是哪來的,自然是在山上捉的。”

    溫野菜笑着看溫二妞躲得遠遠的,把人招呼過來道:“別喊了,過來幫我分螺蛳,一會兒你拿兩份給翠芬嬸子和屏哥兒家送去,剩下的晚上炒了吃。”

    溫二妞的尖叫引着溫三伢從屋裏出來,赤鏈蛇的花紋看起來實在太紮眼,也把他吓了一跳。

    他趕緊小跑着繞過喻商枝,蹲下去看籠子裏關的蔫頭巴腦的兔子和竹雞。

    轉眼的工夫螺蛳就分好了,溫二妞一個人拿不了,就拽上了溫三伢一起。

    兩個小的去送東西,溫野菜起身把活的野物和魚找地方安置。

    喻商枝專心致志地對付赤鏈蛇,白皙的手指沾了蛇血,他渾不在意,一把揪出了蛇膽。

    拆蛇骨是個技術活,在此之前要先剝蛇皮,旋即用小刀一點點拆肉,同時要保證肉也完整。

    溫野菜路過瞥了一眼,只覺得小郎中不像是在剖蛇,倒像是在幹什麽優雅的正經事。

    待一套蛇骨、蛇肉和蛇膽分門別類地擺好,喻商枝洗洗手,預備和溫野菜繼續往鎮子上趕。

    溫二妞和溫三伢在家也閑不下,被安排拾掇蘑菇。

    喻商枝怕他倆弄混,也怕狗子誤食,單獨把裝着毒蘑菇的口袋放到高處。

    溫二妞不怕幹活,何況還有三月泡吃。

    她洗了一把,坐在小板凳上,翹着腳和溫三伢分。

    喻商枝臨出門前問他倆,“想不想吃什麽東西?回來給你們帶。”

    溫二妞看溫三伢,拼命使眼色,溫三伢目光飄了飄,“想吃糖葫蘆。”

    一看就不是三伢想吃,兩個大人對視一眼,笑了笑,也沒拆穿。

    去鎮上花了半個時辰,着實有點晚,街上的集市上擺攤的人已經寥寥無幾,算着時間,大家都該回家起火燒飯了。

    “咱們拿來的東西值錢,索性不散賣了,你有沒有相熟的酒樓,他們可能會收整只的野味,還有菌子。”

    溫野菜聽喻商枝這麽說,想起來上回買麂子的酒樓。

    “有是有,不過鎮上的飯館規模都不甚大,上次是正趕上接了席面,這回不知能不能吃下這麽大只的野羊。”

    話雖如此,還是得先去碰碰運氣。

    酒樓叫聚賢飯莊,夫夫兩個趕着車到了人家的後廚,喊了個學徒出來。

    “小兄弟,我是之前來賣過野味的獵戶,這回得了一只野羊,不曉得你們收不收?”

    他讓了讓身子,身後的喻商枝适時揭開竹席,露出野羊的大腦袋。

    學徒是個毛頭小子,還沒見過這麽大的野山羊,好奇地多瞅了兩眼。

    “你等等,我去喊大師傅。”

    大師傅就是酒樓的大廚,一般也有一定的話語權,當然最終決定是否掏錢的,還是酒店掌櫃。

    等了片刻,膀大腰圓的大廚從門檻裏邁出來,直接上手把竹席扯掉,拍了拍野羊。

    “摸着還沒硬,今天剛獵的?”

    溫野菜颔首,“您老好眼力,可不就是晌午後才捕的,兩個時辰都沒。”

    大廚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我去叫管事的來,你們且等等。”

    溫野菜看出他心動,和喻商枝交換了個顏色,後者又拿出竹筐裏的菌子。

    “大師傅,菌子要不要,都是今日剛采的。”

    大廚瞄了一眼喻商枝,狐疑地又回頭看了一眼溫野菜。

    他覺得自己眼神沒問題,後面那個肩寬腰窄的獵戶才是哥兒。

    “你們是兩口子?”

    喻商枝不置可否,大廚笑了笑,心道還真是什麽事都有。

    他掃了一眼菌子,又抓起來聞了聞。

    “菌子不錯,我們按市價收,這個我就能做主。”

    于是擡手叫來剛才的小學徒,“去叫掌櫃的來,順道再拿個秤。”

    時令的菌子少,這麽些還不夠他們店裏出幾盤菜的。

    過了一會兒,學徒領着酒樓掌櫃來了。

    他看了看菌子,沒說什麽,示意直接稱重量,面對野山羊倒是猶豫起來。

    “這羊你怎麽賣?”

    野山羊比麂子重,但遠遠不如麂子值錢。

    麂子貴在量少以及皮毛,而野山羊說到底,味道和家養的山羊區別不大,甚至更膻,而羊皮的價格更遠遠比不上麂皮。

    關于價格,來時的路上溫野菜就和喻商枝商量過了。

    “我只要羊角,其餘的都不要,你們一共給我十兩銀子就成。”

    酒樓掌櫃擡了擡眼皮,“十兩太貴,況且一對羊角還能賣好幾錢呢,八兩,若是肯賣,現在我就去支銀子。”

    八兩的價格溫野菜實在不想買,他看向喻商枝,發覺對方也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掌櫃偷摸觑着他們兩個,說道:“現下已是這個時辰,你們若是不出手,怕是也沒有別家能收。趕着回村,過了夜可就連五兩銀子都不值了。”

    上回的麂子他出手大方,是因為一年到頭見不着一頭麂子,剛好可以去錢員外面前讨個好,野山羊就不一樣了。

    雙方一時陷入僵局,喻商枝上前道:“掌櫃的,既咱們雙方都是誠心做生意,不妨各讓一步,九兩銀子如何?”

    哪知今天這酒樓掌櫃咬死了,就八兩銀子,分文不加。

    喻商枝無奈地看了一眼溫野菜,兩人正盤算着到底是折價出了,還是拉去別的地方碰碰運氣,突然聽到離酒樓後廚不遠處的巷子口,傳來一陣吵鬧聲。

    因為距離頗近,在場幾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

    只見一個醉醺醺的錦衣少爺,正不耐煩地沖身後跟着的人道:“都別動!老子的腳脖子快疼死了,一會兒腳斷了你們誰負責!”

    而旁邊小厮打扮的人則一臉焦急,“少爺,那你更得讓小的背您去醫館瞧瞧了啊!”

    然而少爺喝醉了,只一味擺手道:“我不去醫館!你去家裏,給我擡轎子來!”

    小厮愁得臉都皺成一團,“我的好少爺,您忘了您本來就被老爺禁足了,咱們可是爬牆偷溜出來的,我若回去擡轎子,莫說您又要跪佛堂,連小的都要挨板子,打掉半條命啊!”

    當少爺的可不聽小厮的抱怨,他搖搖晃晃地扶着牆站着,沒一會兒就一屁股跌坐到地。

    還沒等坐穩,就開始對着牆根大口大口地吐起來。

    小厮急得團團轉,此刻巷子口卻又出現了一輛馬車。

    馬車的簾子掀開,一名年輕女子踩着馬凳走下來。

    她嫌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用繡鞋踢了踢對方的腿道:“小弟,你再不回家,爹可就要提着棍子打來了,你若是識相,就趕緊給我上車。”

    小少爺坐着朝一邊吐,直吐得臉色發白,但仍舊執意犯渾。

    “我不回!說都不要管老子!老子我……嘔……”

    眼看此人再次吐起來,面對滿地的穢物,女子簡直忍無可忍。

    她當即命令車夫和小厮道:“你們兩個等他吐完,給我把他擡上車。”

    說完就背過了身,站得遠遠的。

    車夫和小厮不敢不從,挽起袖子正要上手去攙扶小少爺,哪知這小少爺突然好似被什麽東西卡住了嗓子一樣,嘴巴張大,兩只手用力地抓住了脖子。

    “少爺!少爺你怎麽了!大娘子,您快看看小少爺!”

    小厮哪裏見過這陣仗,趕緊扯着嗓子朝遠處的女子求助。

    而站在另一側,将這一幕幕都看進眼裏的喻商枝亦鎖緊了眉頭。

    下一刻,他沒有猶豫地朝溫野菜說了一聲,便匆忙朝巷子口跑去。

    不祥的預感生起,他預感若是去晚了,保不準就是一條人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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