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的约定,我已经快履行完了。”
朱高燧拧着眉,眉骨下是深邃的眸子,几乎快眯成了一条缝,跟虎豹前扑的瞬间一模一样。
就在刚才,朱高燧告诉了姜星火,和尚那件事的前因后果。
而眼下,很显然朱高燧的态度已经是明示了。
“郑和的舰队正在向满剌伽(马六甲)驶去,马尼拉本地商人的船队,如今第一批已经来到了大明进行正式贸易,相信用不了多久,大明对于马尼拉的控制力,就会随着贸易的进行而逐步加深了.到时候,最迟明年夏天以前,你一定能得偿所愿。”
朱高燧点了点头,说道:“第三个秘密,我希望国师用不上。”
“我也希望。”
姜星火把朱高燧送出门去,勉强算是打发走了。
朱高燧,是一个能看得长远,或者说对自己的未来看的比较透彻的人。
但实际上,如果朱高燧成功抽身出局,那么姜星火的情报来源,无疑会进一步减少.随着其他情报机构的缩减和砍掉,毫无疑问,锦衣卫将会如同他前世历史上的永乐朝时期一样,开始急剧膨胀,而锦衣卫权势的膨胀,最终会威胁到皇权。
这一点,已经有些膨胀苗头的纪纲,不知道能不能察觉出来。
从一开始山东书生从龙靖难,到后来成为忠义卫的一员上阵厮杀,再到一步登天成为锦衣卫指挥使,在去年,纪纲面对情报机构三足鼎立的情况或许还有些顾忌,有些谨小慎微的样子,但到了现在,其人行事确实开始渐渐放开了起来。
可纪纲就是朱棣的一把刀,就算他看出来了,他跟朱棣又没有血缘关系,想要像朱高燧一样抽身出局,何止是难如登天?君不见洪武朝的锦衣卫指挥使,个个都是什么下场。
姜星火摇了摇头,把这些思考抛之脑后。
坐在房间里,看着自己办公室中简单的摆设,姜星火陷入了沉思。
还担心别人干什么?有这时间,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
现在他被朱棣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就像是一个躲在幕布后面的演员,倏忽间大幕骤然扯开,刺眼的聚光灯,台下观众紧盯着的目光,都会让人压力倍增。
而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幕独角戏。
没有搭档,没有提示,全靠自己。
这是姜星火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如果说心里没有半点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好在,一切都没有倒向太过糟糕的方向,事情的轨迹基本都在控制之中。
“吾非相乃摄也。”
姜星火咀嚼着这句话,轻轻一吹,一口气吹灭了烛火,走出了已经基本没人了的衙门。
在警惕的甲士护卫下,姜星火回到了家里。
这些曾经作为亲卫,跟朱高煦南征北战的侍从,姜星火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用起来非常放心,哪怕是处于和平的环境中,但只要有外出护卫任务,这些甲士几乎都是时刻保持警惕的状态。
姜星火下了马车,眼前三间五架的大门紧闭着,金漆兽面锡环上挂着冰碴子,一抬头,府邸覆黑板瓦,屋脊上吻兽落着雪,金漆黑饰的门窗杇柱却倍显低调中的奢华,门匾上“荣国公府”四个大字擦的锃亮。
好吧,说是他的家,其实是老和尚的家更恰当一点。
这种顶级豪宅虽然不能僭越用重檐顶或者庑殿顶、歇山顶这些宫殿专属的样式,但即便是悬山顶和硬山顶,也足够令普通人感受到巨大的阶层差距了。
一众甲士拥簇着姜星火走过前厅,方才见到人影。
这里面其实有个说法,那就是跟地方的衙门一样,公侯伯的府邸,前、中、后三厅或者说三堂,原则上规定都是办公用的,三厅以后才是私宅,就像是县令在前头县衙办公,回后头居住一样。
但实际生活中,基本没有按规矩这么用的,最多是前厅负责接待客人,中厅正式点举办一些聚会和仪式用,到了后厅,就跟私宅相同了。
荣国公府更是简陋.不,简朴一些,所以甲士们到了中厅也就散了,周围有他们居住的地方,后宅轮值的人自有班表。
“老和尚呢?”
“荣国公在庙里烧香。”
闻言,姜星火微微一怔。
老和尚自从还俗以后,已经很久没烧香了。
按老朱规定的宅邸制度,公爵府邸前厅七间、两厦,九架;中厅七间,九架;后厅七间,七架;家庙三间,五架所谓庙里烧香,当然是在家庙里,这里供奉着姚广孝的祖辈。
姜星火来到家庙,里面果然烟雾缭绕,这烟气吸进了鼻子里跟吸二手烟不同,丝毫不感觉呛人,反而是有种能让人心绪宁静的感觉。
他推开门,里面的陈设也极为简单,除了家庙必备的东西,只有一张木质小案几和几个蒲团摆放着。
姚广孝的直系亲属,除了一个跟他断绝来往的姐姐以外,就再也没有了,他也不是看重宗族的人,至于父祖,留给他的记忆更是遥远。
所以,在家庙里看到佛龛,姜星火一点都不意外。
还俗只是老和尚为了参与朝政所必须做的事情,因为僧人是无法担任朝廷除了僧道管理以外的行政职务的,但即便如今老和尚有了新的信仰,过去数十年养成的习惯,还是很难改变的。
老和尚身材瘦削,一袭黑色衣袍,双手合十,正闭目念诵佛号。
听到声响,姚广孝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他:“姜圣。”
“今天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吗?”姜星火问道。
“听说了。”
姚广孝起身,伸出手道:“先坐下再说吧。”
家庙是三间的,两人来到外面一间的偏屋,姜星火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
“怎么了?”
面对老和尚,姜星火坦诚道:“我心里不安稳。”
姜星火拿起茶壶,壶里是之前老和尚倒的热水,如今已经凉了。
他给自己斟满水,又给老和尚倒了一杯,道:“只能跟伱说了。”
月影朦胧,映在屋外的积雪上,泛着微弱白光,刹那间竟是像极了天空上的云。
“说说吧,总憋在心里不好。”
姚广孝淡笑着,端起杯子抿了口凉水,随后将杯子轻轻搁在桌上,双眸望着他:“害怕?”
姜星火沉默片刻后道:“不是。”
姚广孝挑眉,示意他继续。
姜星火犹豫许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老和尚,你说,我这次是不是真成了过河卒?”
“你觉得呢?”姚广孝反问。
姜星火顿时语塞,如果可以选择,他肯定也希望不这么快地走到台前来,因为他的力量,相比于整个庙堂,还太过单薄但他更加知道,这并不现实,如果连他都办不成这件事,他还指望谁去办?而且,这毕竟是皇帝下旨,他若是推诿不前,不仅会害了跟随他的人,甚至可能毁掉整个变法。
思索良久后,姜星火深吸口气,认真凝视着姚广孝,道:“过河就不回头了,可这前路,怎么走?”
事实上,皇帝可以隐居深宫,皇子可以闭门思过,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告病躲在家里了。
姚广孝摇了摇头,只道:“我也不知道。”
“你只是没做好心理上的准备,但命运就是这样,机会来了,无论怎么都得把握住。”姚广孝平静地说道,他的眼神透露着睿智与沉稳的味道,哪怕此刻面容满是疲倦。
“走一步看一步吧,朱高炽也是我的弟子,曾经在靖难的时候,一起共事了四年,可如今渐行渐远,又能如何呢?你看不透的未来,我也看不透,或者说,姜圣你能看到很远后的未来,可眼下,对你、对我,都是一团迷雾,只能伸出手来,踽踽独行.诸线交缠,早就成了一团乱麻的死局,解不开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执迷于此呢。”
姜星火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你也觉得这是死局?”
姚广孝点头。
姜星火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但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既然决定了,便会做到底,况且这桩事我也不愿退缩。”
“不论如何都是避不开的,关关难过,关关都得过不是?”
两人又密谈良久,到了月上中天,方才各自回屋休息。
翌日,内阁。
因为怕人说闲话,说自己搞独立王国之类的,所以姜星火直接把会议地点选择在了内阁的值房,而不是总裁变法事务衙门。
狭窄的值房里,挤满了与会的高官们。
六部尚书里,即便来不了的,也派了侍郎代表本部前来。
“人都齐了?”
柴车看了看名册上画的勾,应道:“都齐了。”
看着众位高官,姜星火清了清嗓子道:“实不相瞒,今日让诸位前来,除了要公布考成法最后结果的名单以外,还要对永乐元年变法的成果做个总结,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事实上,变法到了眼下的这个节点,确实需要如同年终总结一样,给过去一年里,他们所做的事情进行宣读和定性,也算是总裁变法事务衙门自己的考成结果。
从理论上来讲,姜星火当然没有义务向这些官员汇报,但在现实角度上讲,这种工作报告式的汇报,不仅仅是对变法工作的年终总结,还是某种庙堂层面无形的示威,有点类似于阅兵。
读报告的时候,姜星火直接略过了前头的一大堆废话。
“今年取得的主要变法成果。”
“一、农业。”
“经过水利基础设计建设,疏浚河道,施用化肥,江南主产粮区在今年普遍歉收的情况下,依旧获得了增产增收约三成的结果,圆满地完成了税收上缴任务.除江南以外的其他地区,根据不同府县农业生产情况所对应的轮作套种方式,正在进行逐步试点,试点成果喜人,切实证明轮作套种能够有效提高土地利用效率,同时不对土地肥力造成可观测到的损害,提高了土地农作物总体产量;另外,在《永乐大典》编撰的同时,收集过去朝代农书,编撰出国朝规范农书的工作同样在顺利进行,预计在永乐三年即可完成,届时印刷和推广到全国范围,用以指导农业生产。”
保守派的高官们脸色很平静,倒不是不想说些什么,而是没什么可说的,粮食产量和税收都摆在这里,有啥说的?摊役入亩虽然客观上提高了农民的税收,但实际上解放出的农业劳动时间能创造出的价值,远远超过这点税收在农业社会,绝大多数时候钱都没有粮食有用,当一仓库又一仓库的粮食出现在账面上,他们能说什么呢?
民以食为天,封建时代农业国的国家稳定,全都依赖于粮食产量是否充足,这也是为什么姜星火要第一个提农业的原因,虽然他没有把很大精力投入到农业上面,好吧,这东西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他投入了也没用,总不能学苏穗宗强行推广某一农作物吧?这对于姜星火来说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郑和舰队航行过了满剌伽海峡,抵达了天竺,甚至绕过好望角来到新大陆,再带回玉米土豆红薯,姜星火也不会把这些东西一下子推广到全国,三件套是穿越者神器没错,但这些东西不能当主食吃,也不能夺走小麦和水稻的农业地位。
所以姜星火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试验轮作套种,以及下令《永乐大典》的编撰组把更多的精力优先投入到农书的收集、整理、编撰上面。
除此之外,真就没什么了。
不过实事求是地说,永乐朝还算是风调雨顺,现在处于小冰河时期的一个小回暖期,只要不乱折腾,那么农业这方面肯定是只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的,总之,主要还是看天吃饭,这在现如今的生产力水平下是改变不了的毕竟拿反面举例的话,像是明末那种气候天气情况,什么农业专家来了都白扯。
“二、工业。”
负责会议记录的内阁众人晃了晃神,这个顺序是他们没想到的。
坐在角落里的杨士奇,隔着众位高官,看着姜星火,没弄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国朝这么多大事,哪件事不重要?你要说务实,那农业确实最重要,可工业又是个什么说法?
姜星火没管他们怎么想的,只要没人不识时务地打断他,那他就按稿子继续念。
“轻工业,尤其是以棉纺织业为代表的新式工业,正在以极为迅猛的速度,在江南手工工场区蓬勃发展着,洪武三十五年及永乐元年,共生产各类棉纺织品1500万匹,截止到十一月,已销售980万匹,每匹利润折合白银约0.05两,总利润约49万两白银,偿还户部太仓库支出的建厂、购置设备、工人工酬等费用后剩余37万两白银,其中有15万两进行分红,6万两投入再生产与明年工酬储备,剩余16万两上缴内帑。”
几个作为代表来开会的五军都督府勋臣,听到这里,乐得是眉开眼笑。
原因无他,手工工场区里有户部垫付的银钱不假,但其中还有将近三分之一,都是勋臣和宗室们在洪武三十五年中秋大宴上募捐的钱。
这笔钱作为下西洋皇室贸易的启动资金,一部分用于组建舰队,一部分用于造舰计划,最后一部分,就给手工工厂区补窟窿了。
一开始的时候,很多勋臣和宗室,其实很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大明哪怕是只卖丝绸、茶叶、瓷器这些拳头产品,也足够赚的盆满钵满了。
但今年定国公徐景昌负责给他们年底分红的时候,他们理解了。
太棒了!
宗室和勋贵们的钱不仅回本了,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着,郑和舰队每撬开一个国门,就意味着大明的商品会随之涌入,而最为普适、最受欢迎的产品,毫无疑问就是棉纺织品,这才是各国的平民阶层真正能消费得起的东西,而且穿衣需求始终存在,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诞生新的后续需求。
没办法,可以不喝茶不穿丝绸衣服不用瓷器,但谁能拒绝物美价廉的棉纺织品呢?衣食住行,这都属于刚需。
正因如此,在最近一段时间,勋贵武臣集团对变法的支持力度,开始了肉眼可见的上升,连带着对姜星火的态度,都从有礼变成了尊敬。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友谊,但有永恒不变的利益。
只要姜星火主持的变法,能给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那么勋贵武臣阶层,显然就会毫不犹豫地始终站在他这边。
而且值得一提的事,吕宋国的军功,也让很多武臣开始意识到,海外同样也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封了爵位的,得让自家没爵位的儿子去拼一拼;没有封爵位的老资格武臣,也巴望着来个灭国之功能挤进勋贵的队列。
这种在勋贵武臣阶层的正向循环一旦建立,事实上他们就很难和变法切割开了,毕竟政治经济双重利益都捆绑在一起呢支持海外扩张和贸易,就是支持变法。
“随着生产效率的提升与产量的增加,新的生产方式也在出现,棉纺织工人们中间,针对现有的水力纺纱机,有人自发地改进和发明了新的水力纺纱机和各种生产设备,机器化生产逐渐开始突破自然地理条件,与此同时,新的生产组织形式和生活方式,也给江南民间带来了较大的冲击。”
这时候,兵部右侍郎师逵开口道:“国师,我听闻工人们都是同吃同住,每月都能吃上几回肉,还会一起洗澡?”
“是。”
师逵是个古板正直的清官,姜星火看到他,反而有些头疼。
果不其然,师逵微微蹙眉道:“如此一来,三纲五常岂不全乱了套?”
事实上,在江南手工工厂区里的工人,由于获得了相对于农民的较高收入,回乡探亲时,非常引起乡人的羡慕、嫉妒、向往,而种种新的生活方式,也给民间带了很大的思想冲击,这一点是无法回避的,而且因为江南是士绅阶层传统意义上的主要地盘,所以这种争论,始终都没有断绝的,只不过没有闹出太大或者说太典型的案子,才没有引起大明全国范围的讨论。
但姜星火认为,这种由于整体经济结构改变而引起的事情,是无可避免的,所以哪怕是惜字如金的报告里,他还是特意点了出来早点早好,装作看不见意义不大,若是以后真引发了对立和舆论冲突,先打个预防针也是好的。
这时候户部尚书夏原吉站出来帮衬姜星火道:“三纲五常固然重要,但这工场里面就如军队一般,只不过大多都是女兵,还是跟民间夫妇过日子,不可同一而论的。”
看到是财神爷发言,众人也就都默契地不说话了。
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其实很有意思,为什么名义上作为六部尚书之首的礼部尚书卓敬没发话,反而是户部尚书夏原吉来说?原因自然是棉纺织业给大明带来了新的财源,而且盈利能力极为强悍,是大明财政未来的重要构成部分之一。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个道理这些大明的当家人都懂,他们当然可以抓着纲常礼教跟姜星火掰扯,但是有意义吗?没意义。
眼下又不是廷辩或者大朝会吵架,是各部寺高官们来参加高层会议,是要解决问题的,跟学术争论不一样。
大儒们可以把新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对传统道德秩序的冲击看做是第一位的事情,他们不能。
而且,在钱面前,很多事情都得让步。
没钱光靠仁义道德,各部寺是过不了日子的,这一点大家都懂。
见师逵也不纠缠了,姜星火微微颔首示意,然后继续道:“重工业,则是以煤铁为代表。”
“煤炭方面,南京附近的汤山煤矿已经开始开采,黄淮布政使司境内的煤矿也已经完成了重启,在北方,山西布政使司勘测到了大量露天煤矿的同时,辽东都指挥使司,同样勘测到了优质的大型煤矿。”
这里之所以提别的地区都是布政使司,而辽东就成了都指挥使司,就是因为明朝设三司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按察司,分别管理地方民政、军事及司法,但是在辽东地区却比较特殊.明初辽东人口太少,所以只设有管军事的都指挥使司,这是因为辽东的地理位置实在太重要,有北元残余势力以及不太听话的女真各部,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都指挥使司的设置是必要的。
但辽东却没有布政使司和按察司,辽东的民政和司法则在原则上,跨海归渤海对面的山东管,可实际上如今辽东基本都是士兵和军属,山东布政使司和山东按察使司,基本不在辽东行使任何权力。
当然了,这种情况谁都知道不会长久,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辽东的开发,辽东地区的人口会越来越多,各种民政事务也随之变多,再由山东管理辽东就有些不便了。
在姜星火前世的历史上,到了明堡宗继位的时候,大明就设立了辽东巡抚,用以管理辽东地区的事务,将山东有关衙门在辽东的权力逐渐转移过去,这样辽东的各种行政权力和资源就可以集中使用,而不是各自为政.不过一开始辽东巡抚还没有兵权,还在辽东总兵手里(第一任辽东总兵就是现在主管辽东的保定侯孟善),到了后来才渐渐集军事和民政大全于一身。
现在孟善管理的区域,主要就是辽河平原一代,也就是后世的沈阳、铁岭、抚顺、鞍山、本溪,而这些地方恰恰就是东北煤铁资源的富集地。
在姜星火要求辽东勘探煤铁资源以后,辽东方面的卫所,不种地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对于出去溜达也挺积极,还真就勘探出来不少资源。
大明在未来十年内,想要搞出来蒸汽机有可能,但搞出来铁路肯定是不用想了,所以山西的煤矿资源很难利用,毕竟山西煤矿靠近黄河的并不多,多数还是在太行山等山脉附近,所以想要依靠水运基本上也是不可能.走井陉道到真定府(石家庄),不仅运输困难,而且成本很高,有些得不偿失。
既然第一次工业革命在初始阶段所需要的煤铁资源量并没有那么夸张,所以经过一番研究,姜星火决定在煤炭方面,北方主要是以辽东为主,而南方则主要是以两淮为主。
现在够用就行,以后的事情,等以后技术发展到了再说。
“钢铁方面,工部已研发出了新型的炼钢法,通过焦煤有效地提高了炉火温度,过去的灌钢法和炒钢法,已经被更简单、高效、直接的方法所取代,国朝取得了能够大量获得低成本钢的方式,这意味着武器、甲胄、火器,将会取得全方位的进步,军队的披甲率和火器普及率,随着钢产量的上升,将出现跨越式的进步,这也将进一步拉开大明与周边国家之间的军力差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