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砰砰砰。”
“谁啊,大半夜的?”里面传来几个家丁的嘀咕声,夜深人静,格外的清晰,“来了!”
“吱嘎”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哟!”开门的家丁吓了一跳,“这么多人?”
“去,通知你们少爷,本官带人前来捉妖了。”杨启文背着手说道。
“是杨大人啊,小的这就去禀报!”家丁点点头,冲身边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匆匆跑去传话。
“这通知一声主家,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去?”丁百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纳闷道。
“林府近期已经发生了两起案子,想来,三人同行,比较安全吧。”杨启文说道。
没一会儿,林敬诚来了,他走在前头,身后跟了五个家丁。
“杨大人!”林敬诚拱了拱手,“不知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捉妖。”杨启文说道。
“已经锁定目标了?”林敬诚惊讶道,“那个叫裴澜的小捕快,真的找出了共同点?”
“嗯。”杨启文点点头。
“诸位,请!”林敬诚让开身子,请众人入内。
来到了前院,杨启文开口道,“林少爷,去把府上所有人都叫来吧。”
“好,我这就去,只是这会儿大家都在睡梦中,只怕会有些费时,还请大人多多担待。”林敬诚拱手道。
“无妨。”杨启文摆摆手。
一刻钟后,睡眼惺忪的林家人整整齐齐地站在了前院,一个个衣冠不整,哈欠连天。
“这大半夜的,搞什么啊?”
“找到凶手了?”
“赶紧把凶手抓出来,真是影响我睡觉!”
......
杨启文笑呵呵地听着林家人发牢骚,“看来,你们似乎都不在乎家中出了妖邪,睡觉是吧?好好好,今日有劳丁百户白跑一趟,咱们回!”
说完,杨启文拂袖转身而去。
“哎哎哎!别走啊!”
“先把妖物抓了呀!”
“都怪你多嘴!”
“跟我有什么关系,切!”
“够了!”林敬诚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敬诚,你怎么跟长辈们说话呢?”一个中年人站了出来。
“林宏图,你有什么资格这般与我说话?”林敬诚两眼直欲冒火,家中已经出了这么大乱子了,现在这些人还在这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是你二叔!好啊林敬诚,你爹不在了,你就敢这么对你二叔说话了是吧?”林宏图撸胳膊挽袖子走上前,“我今天非要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这不肖子孙!”
“够了!”丁百户喝道,“老子是来帮着除妖的,不是来看你们家庭矛盾的,有什么问题,事后再说。”
说着,看向了林宏图,“你若是再敢多说一个字,休怪我手中的刀不长眼!”
“退回去!”
林宏图被吓得差点坐在地上,赶紧回到了人群之中。
“本官手下的捕快,已将凶手的作案方式告知本官,”杨启文负着手,朗声道,“经查证,本案第一名死者与第二名死者存在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生辰八字三柱为阳,属于极阳之体。”
“而本案中的两名被妖邪附体的凶手,林员外和小柔,三柱为阴,乃极阴之体,此类体质极易被妖邪附体。”
“妖邪附体极阴体质的人,杀死极阳之人,吸血,以求采阳补阴。”
“故而,我们找出了第三名,极阴之体的人,就在你们当中。”
“轰!”
如同平静的湖面丢下了一颗炸弹,瞬间闹成了一片。
“肃静!”杨启文高声喊道。
过了许久,人群才安静下来。
“二夫人,出来聊聊吧?”杨启文看向人群中,一直低着头的那位身着白衣的夫人。
“是她?”
“白玉茹被妖邪附体了?”
只见她轻轻抬起头,看了杨启文一眼,默默走上前。
“二夫人近来可好?”杨启文笑着问道。
“不好,老爷刚过世,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实。”白玉茹低着头,装模作样地擦着眼泪。
杨启文哈哈大笑,“事到如今,你还要装?”
“大人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杀了那几人吗?”白玉茹用手帕挡着半张脸,有些不悦。
“杀人的,不是二夫人,但,是你。”杨启文说了一句很拗口的话。
“不明白杨启文在说什么,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白玉茹说着,转过身就要回到人群,被早就围上来的梁开、江文越拦住。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强行将我打成妖邪吗!”白玉茹说话间,自始至终,手帕都半掩着面部。
“拿下!”杨启文话音刚落,梁开、江文越直接上前,摁住了白玉茹。
“松手!我要向上级衙门告你们!松手!”白玉茹挣扎着。
林敬诚小心地说道,“杨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有没有弄错,请道长看看不就知道了?”杨启文说着,看向清和道长,“道长,该您了。”
“贫道来时,特意请来了祖师的照妖镜,只要照一下,妖邪便无处遁形,待贫道取出法宝。”清和道长说着,从背后的黄布包里取出一枚纹样繁复的青铜镜。
白玉茹见清和道长取出照妖镜,暗道不好,“砰砰”两掌击飞了梁开和江文越。
“什么!”在场众人的瞌睡瞬间清醒,这是白玉茹?那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二房夫人?
“二姨娘......”林敬诚喃喃地念了一声,默默退后几步。
“呵,这就藏不住了?”杨启文笑道。
“该死!”白玉茹目露凶光,脚下一蹬,一个瞬步朝杨启文袭来。
“大人小心!”王山拔出佩刀,挡在杨启文面前,清和道长“哼”了一声,迎着白玉茹冲了上去。
“砰砰砰砰!”
拳风,掌风,对战掀起的风浪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砰!”地一掌,清和道长将白玉茹击退数米,正要欺身上前,白玉茹灵活地躲开了攻击,转身就要跑。
“妖孽休走!”清和道长追赶上去。
“拦住她!”林敬诚大吼道。
几个胆大的家丁拿着棍棒,拦在了白玉茹的前面。
“滚开!”白玉茹面露狰狞,甩手之间打飞五名家丁。
家丁们躺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林敬诚咬咬牙,拦在了白玉茹面前。
“找死?!”白玉茹吼了一声,扑向林敬诚。
“住手!”清和道长赶到,从侧面一掌击退白玉茹,保下了林敬诚。
“该死,坏我修行,你们都该死!”白玉茹嘶吼着冲向清和道长,两只利爪疯狂地攻击。
清和道长并未出全力,只是随意的拍开了白玉茹的攻击。
“砰!”白玉茹瞅准时机,一掌击退清和道长,转身一跃跨过人群,即将逃出生天。
“铃铃铃”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墙头上出现了手持鱼竿的英俊少年。
鱼竿的一头,系着一条特制的鱼线,鱼线上面挂着一簇鲜艳的鸡毛,还有几只铃铛,正“铃铃”作响。
白玉茹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看向那几只铃铛,伸手想去够。
少年嘿嘿一笑,甩了一下鱼竿,白玉茹跟着去扑那个铃铛。
“这小子在搞什么?”丁百户摸着下巴。
“好像,是在逗猫?”李书辉在旁边说道。
“王山,这小子搞了半天就去弄这玩意儿了?”杨启文皱着眉头问道。
“呃......大概是吧。”王山说道。
“不过这招好像还挺有用啊,”丁百户笑道,“你们看,那妖孽急赤白脸地够那几个铃铛,多有趣。”
清和道长微微一笑,从包里取出一张黄色的符咒。
裴澜一边加快鱼竿甩动的速度,消耗着白玉茹的体力,一边给清和道长打着手势,让他伺机而动。
清和道长点点头,不由感叹现在的年轻人鬼点子真是多。
“来,这边这边,你快点啊!”裴澜甩动着鱼竿,嘴里高声说道。
“你敢戏弄我!”白玉茹看了裴澜一眼,鬼使神差又扑向了鸡毛和铃铛。
“你反应太慢了!”裴澜嘲讽道。
说着,鱼竿的角度倾斜了一点,铃铛落到了地上。白玉茹“噌”的一下扑了上去,抓住了铃铛,心满意足地扭过头去,正要说些什么。一只大手连着一张符咒,无情地摁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白玉茹的身体如同过电一般,抽搐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裴澜“嗖”地一声从墙头落下,拍拍手上的灰尘,“道长,没受伤吧?”
“哈哈哈,贫道没事,”清和道长笑道,“还是小居士你的花招多啊。”
“得亏是个猫,这要是来个狐狸精可就麻烦了。”裴澜笑道。
“小居士容貌生的俊俏,来个狐狸精自然也是能应付的。”清和道长笑呵呵地说道。
“哈哈哈哈,谢谢夸奖,”裴澜竖起大拇指说道,“道长仙风道骨,想来年轻时也是疯魔万千少女。”
“唉,老了,当年的事就不提了。”清和道长摆摆手,扬起了下巴抚了抚胡须。
“......”丁百户满头黑线地看着清和道长和裴澜,“杨知县,我是不是看错了,这一老一少的,在那儿吹起牛皮来了?”
“你别问我,我不认识他们。”杨启文满头黑线。
李书辉笑道,“都是妙人啊!”
几人走上前,杨启文问道,“道长,怎么样了。”
“我暂时用定身符,困住了她,”清和道长说着,又从黄布包里取出一个绘有太极图案的小袋子,“稍后将之收入此乾坤袋中即可。”
林敬诚走上前,恭敬地说道,“道长,可否只收走妖孽,给二姨娘留个全尸?虽然她是父亲的二房,但是自母亲过世后,一直本本分分,与父亲相敬如宾,对我也极为照顾,如今遭难枉死,我实在不忍她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清和道长想了想,点点头,“好。”
说着,把手中的小袋子交给裴澜,“小居士,你可拿稳了。”
“道长放心。”裴澜点点头,腰胯一沉,扎起马步。
清和道长念动咒语,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裴澜感觉清和道长气势越来越强,这股气势竟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呔!”话音落下,清和道长一伸手,从白玉茹体内揪出一只幻影一般的黑猫。
那黑猫拼命地挣扎,最终,还是被清和道长塞入了乾坤袋中。
“大功告成。”裴澜把袋口扎紧,递给了清和道长。
“杨大人,贫道幸不辱命。”清和道长笑道。
“有劳道长。”杨启文手抱阴阳,向清和道长行礼,众人也纷纷行礼。
“谢谢道长,谢谢杨大人,谢谢丁百户。”林敬诚恭敬地行礼。
丁百户笑着摆摆手,“谢我作甚,我可什么都没干,光看戏了。”
“无论如何,这次除妖,还是要感谢各位的,夜深了,不便招待诸位,改日敬诚一定登门道谢。”林敬诚再次恭敬地行礼。
“走了走了,回衙门吃宵夜。”裴澜一把拉起躺在地上的梁开和江文越。
“哎我说,我们俩这算不算工伤啊?”梁开问道。
“我去帮你问问杨大人。”裴澜笑道。
梁开一缩脖子,“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裴澜哈哈一笑,带着二人回到杨启文身旁,丁百户已经带人离开了,杨启文和清和道长,还有林敬诚正在看尸体。
“道长,您的照妖镜掉了。”裴澜坏笑着说道。
“嗐,什么照妖镜,路边随便买的仿古铜镜,五文钱,还是那位小哥掏的钱。”清和道长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梁开。
“道长好手段啊!”裴澜比了个大拇指。
“看来,受到那妖孽的影响,确实会发生一些改变,”杨启文说道,“你们看,她的牙已经变长了,虽然还没有长到想林员外和小柔的地步,但锋利程度已经足够咬开皮肤了。”
“还有这里,你们看,这就是被害者身上出现的黑色毛发了,”杨启文指着白玉茹脸颊后面的毛发,“难怪她刚才一直遮着脸,长得跟络腮胡子似的。”
见林敬诚表情有些不悦,杨启文识趣地闭上了嘴。
“时候不早了,大人,咱们回吧。”裴澜说道。
“嗯,是该回去了。”杨启文点点头。
“我送送诸位。”
林敬诚站起身,将一行人送到大门口。
裴澜一拍脑袋,“该死,把六叔的鱼竿儿忘了。”
“怎么回事?”杨启文问道。
“有东西落下了,大人你们先走,我稍后就追上来。”裴澜说道。
“嗯。”杨启文点点头。
裴澜跟林敬诚说了声抱歉,一头冲进院子,跑到刚才“吊猫”的战场,在角落里捡到了鱼竿,自言自语道,“六叔的宝贝可不能给他弄丢了。”
“站住!”背后传来一声怒喝。
裴澜转过身,原来是林敬诚地二叔,林宏图。
“作甚?”裴澜心不在焉地问道。
“打我儿子,还将我夫人关入监牢,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林宏图的脸在幽暗的灯火下显得那么的狰狞。
“那你说,想怎样?”裴澜不耐烦地问道,“刚才人多,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我一个人,想来收拾我?”
“留下一条腿吧!”林宏图拎着一根木棍就冲了上来。
“啪!”裴澜把手上的鱼竿往边上一扔,左手摁住了林宏图持棍的右手。
“砰砰砰!”眉心,鼻梁,前胸,三掌。
阎王三点手。
林宏图“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啧,”裴澜摇摇头,捡起鱼竿,“林少爷,你可看到了啊,是他先动的手。”
林敬诚点点头,没说话。
裴澜抱了抱拳,走出几步,回过头说道,“林员外刚走没多久,他们一家子就上蹿下跳,大概没憋什么好屁,林少爷自己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