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繁一动不动,陈景深刚才每句一个字一个字拆开,在脑子里反复咀嚼、理解。有点恍惚,又喘不上气,呼吸的起伏都轻了很多。
陈景深说的事,桩桩件件都是做的,所以陈景深嘴里的那个男朋友……
喻繁茫然呆滞地睁大,那点都要溢出的酸劲刚倏地退却,“分”二字又刀似的往身上扎。
这两字但凡说得出口,喻繁当年都不会一句没说删了陈景深微信。那天删谁都干脆利落,唯独对着陈景深的对框发了很久的呆。看着陈景深的每一通语音电打又熄灭,看着陈景深发了好多条“在哪”、“喻繁”,拖了一天一夜,直到高铁到站,拎着行李下车,才驱动指去按下那个删除键。
六年前说不出口的字,现在依旧堵在喉咙。
而且……
喻繁低低叫了一句“陈景深”,迷茫又不解:“……你怎知道我没回去过?”
陈景深没说。喻繁想起什,抓陈景深衣服的力气一下又了很多,指节全都泛白,紧紧看着陈景深,明明心里隐约已经有答案,但还是不敢相信地问出口,“你朋友说,你每个节假日都去找男朋友……陈景深,你找谁?”
陈景深还是沉默。
从何说起?
说高三每周都要去那栋老房子四五次,在外面做题刷卷子,保安驱赶才走?
说毕业给那栋老房子的上下左右户人家都留了联系方式,让们在看到邻居回的时候给打电?
还是说这几年,之前给喻繁划出的每一所学校都逛了个遍,对喻繁最喜欢的那所学校比对自己上的江大还熟,然又去了周边最近的几个城市乡镇,满头扎进海里捞了很久,连针的影子都没碰见过。
做的时候没知觉,讲出又似乎太沉了。漆黑的房子安静了许久,久到喻繁没耐心,要张口催说的时候,陈景深才终于开口。
“找你。”陈景深说,“在等你。”
猜想落,喻繁心脏像陈景深抓在里,登时酸得发苦。
走的时候一句没留,一个人也没说,陈景深去哪里找?
喻繁没力气再攥住什了,松开垂在一边,在黑暗里叫了一声:“陈景深。”
“嗯。”
“你是傻子吗。”喻繁声音有点抖。
“当我是吧。”陈景深捏着的脖子低头吻,吻到一片潮湿的酸涩。
陈景深指撑在喻繁下颚,的脸颊抬起跟自己接吻。陈景深亲得很深,搅着喻繁的舌尖和那颗尖牙,发出密密灼灼的接吻声。喻繁亲得全身发软,狼狈又羞耻地吞咽,快在心跳里窒息。
们在狭窄的沙发里紧密地拥抱、交换体温,在阴凉的台风天依偎取暖。
陈景深人放开,抬起指帮喻繁擦掉嘴角溢出的唾液,抵着的鼻尖,不知道问了第几遍:“过得好吗?”
喻繁酒精和汹涌的绪包围,哑声说:“不好。”
陈景深又偏头下,在细细碎碎的吻里低着嗓音问:“这多年,有没有想过我?”
喻繁亲得只能模糊地“嗯”一声,然又点头。想,每天都想,想得全身疼都会想,做梦也会梦到,本没打算读书的,翻到你给我写的笔记,还是又继续念了,会百度你想上的那所学校,又不敢搜你名字。
“要跟我分吗?”
喻繁痛苦地闭,边吻边说:“……不想分。”
刚说完,额间发全撩到面,陈景深低头亲皮、鼻尖,然又吻嘴唇。
一切尘埃落定。陈景深嗓音平静,眶发酸,很淡地嗯了一声,说:“那我等到了。”
-
喝了酒,喻繁脑子虽然还算清明,身体却诚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连陈景深的伸进衣服,温温热热按在肚子上时,的反应也只是一个激灵,很虚无地咬了一下陈景深的嘴唇。
“喝了酒,胃难不难受。”陈景深问。
陈景深贴着的皮肤倏地发麻,然四周扩散开。喻繁去抓腕想挪走,又想起这人刚才狗胆包天掐脖子的时候指凉得吓人。
喻繁摇头,然说:“陈景深,你站门外多久了。”
“没多久。三四个小时。”陈景深说完,窗外应景地响起一阵狂风骤雨。
“……”
喻繁无言一会儿,皱眉,“你了不会告诉我?”
“你没通过我微信。”
“……那你不会打电??”喻繁握成拳,没什力气地锤了一下陈景深伸在衣服里那只,“起。”
灯亮开,喻繁睛光亮刺了一下,干涩地闭了闭,彻底清醒,知觉地觉得丢人。
以前算了,二十多岁的人了,怎还妈哭成这样……
再也不喝酒了。
感觉到自己睛的红肿,喻繁低头望地,开了空调,绕开陈景深走到衣柜翻翻找找,挑出特意买宽了当睡衣用的t恤,头也不回地往扔:“看合不合身,毛巾牙刷都在浴室柜子里。”
“嗯。”身的人问,“有冰箱?”
喻繁面对衣柜,往指了指,“那里。”
陈景深不知道在干什,面各种声音响了一阵,喻繁僵硬地站了半天,刚没耐心,浴室门终于咔哒一声关上。
喻繁松一口气,刚回头,浴室门吱拉又打开,神经一跳,立刻又面向衣柜。
“热水是哪一边。”陈景深问。
“左边。”
“脏衣服扔哪?”
“洗衣机,在外面。”
“有拖鞋?”
“没有,光着脚洗。”
“我……”
“陈景深,你怎这麻烦?”喻繁咬牙。
“最一个问题了。”陈景深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我洗完睡哪?”
“……”
“问什废?沙发……”喻繁盯着自己面前的衣服,面无表地继续说,“睡得下你?上楼睡。”
浴室门关上,喻繁去沙发拿机,刚才在下振了无数次,全都是汪月们跟报备到家的消息。
喻繁随便回了一句,目光偏到乱成一团的沙发上。
耳朵又滚烫,揉了脸,东西囫囵收拾了一下,转身上楼。
然趁自己脑子还没酒精的劲搅晕,黑色毛毡板上某张照片拿下,随藏进了柜子里。
陈景深洗澡出时一片安静。
悄声上楼,走到最一阶台阶时下意识弯了一下腰背,然又慢慢直起。二楼的层高很低,能感觉到自己头发都要蹭到墙顶。
二楼空间更小,比一楼的生活气息要。桌上有两台显示器,一大一小,电源键还亮着,能看出主人长期不关,旁边一盏黑色台灯。单反和镜头好好的放在玻璃柜里,再旁边是一块简单的黑色毛毡板,上面挂了很多照片。
床占了这层的大半空间,看起有两米,深蓝色床单里滚着个人,背对着睡在右侧,给留了一半的位置。
感觉到身边的床很深地陷进去,喻繁滑机的动作一顿,继续往下划页面。
“喻繁。”身人叫。
“说。”
没了声音,只是头发人抓了两下。
喻繁说:“不想要了可以继续。”
于是头发放开,耳朵碰了碰,喻繁放下机忍无可忍回头:“陈景深,你烦不……”
“闭睛。”
喻繁下意识做了,声音和动作戛然而止。
冰毛巾贴在皮上,凉得指一蜷。
“敷一会,不然明天肿了。”陈景深说。
“……哦。”
喻繁第一次干这种事,没了视觉,不自觉地平躺着,两交握放在肚子上,看起非常安详。
陈景深打量了这姿势一会儿,按在毛巾上,没忍住偏了下脸。
“陈景深?”喻繁敏感皱眉,“你笑什?”
“没。”
“没有个屁。”喻繁推腕,“你松开,我……”
嘴唇人低头碰了一下,喻繁动作一僵,当即失声。
“住这不觉得小?”陈景深垂,很仔细地看,“我抬头都要碰到墙顶了。”
“我住又不是你住。”喻繁硬邦邦地说。
“但我现在在这了。”
“……”
喻繁那句那你天亮给我滚出去在嘴边兜兜转转,一直说不出,旁边的人忽然又说:“不过这房子我看着挺熟的。”
喻繁疑惑:“哪里熟?”
“你觉不觉得,”陈景深平静陈述,“跟我以前的房间有点……”
喻繁猛地抬嘴巴捂住,那个“像”字硬生生按了回去。
“陈景深,你再废一句。”旁边的人通红的耳尖露在头发外,声音比台风天还冷,“天亮给我滚出去。”
-
翌日,汪月发觉自己工作室里那个小男生更不对劲了。
口罩还是戴着,头发比平时都乱,睛也有点微肿。
最关键的是,中途下楼,正好见在打电——
“我在上班,你不能给我发消息?……忘了,我现在通过,你烦死了,陈景深。”
“充电器?我床头没有?”
喻繁抓了一下头发,仰在椅子上想了想,“你看看电脑柜有没有,或者镜柜。”
电那头传陈景深下床走动的声音,喻繁趁这会儿空档闭短暂地眯了一下。
昨晚睡太晚,早上醒本想赖会床,发现自己人抱着以直接吓清醒了,看清是陈景深又头昏脑涨……一早上都过得兵荒马乱。
柜子拉开的声音响起,挑动了喻繁某根神经。猛地睁开:“等等——第一个电脑柜你动!!”
电那头安静了一会儿。
陈景深盯着昨晚随便塞进柜子里的某张照片,捏起看:“已经动了。”
“……”
嘟——
喻繁挂了电。
午饭时间,那副黑色口罩终于摘下。汪月盯着破了的嘴唇和丧考妣的表,终于忍不住问:“繁宝,你没事吧?”
喻繁心死灰地说:“没事。”
桌上的机振了一下,喻繁拿起看。
【s申请加你为好友,附加消息:充电器找到了。】
名字还是那个名字,头像却变成了一张在游乐园里的白色虚影。
是藏了多年的陈景深的照片。
汪月刚想说你脸色不好多吃一点,抬头却看到喻繁举着机,满脸涨红,“啪”地一下拧断了里的一次性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