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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第 40 章

    次日宋雲谏來到學校,先是問校長在嗎,有人說應該在,他沒猶豫,徑直去了校長的辦公室。

    他原本是想去校長的家裏談這件事,但昨天累得很,沒心情,也怕自己的情緒不穩定,今天才動身去找人。

    辦公室裏,校長正在跟新的副校長講話,謝江被弄走以後,副校長的職位空缺了下來,都以為會從上層領導裏再選拔一個,但是沒有,外調了一個副校長過來,對這位新的副校長大家是不太熟悉的,背景也不熟悉,不過謝江的事在前面,怎麽着這位副校長應該是個正面人物。

    蘭財可經不起第二次打擊。

    宋雲谏站在外面等,一直到二人交流完了,兩位領導從裏面出來。副校長是個看起來十分親近的人,他看見宋雲谏的反應先是對他笑了一下,然後點頭示意,回身對校長說別送了,留步之類的,就擡步離開了。

    宋雲谏看着那位副校長,算是打了照面。

    “進來吧。”校長請他進去。

    宋雲谏進門以後,校長給他倒茶,問他喝點什麽,宋雲谏說:“不用了,我想跟您談談恢複課程的事。”

    校長的手上一頓,擡眸問:“你不是已經在上課嗎?”

    宋雲谏攤開說:“我的意思是課程恢複到和之前一樣的數量,現在的課太少了。”

    校長笑了一聲:“明白了,想漲薪,嫌工資低了。”

    課程越多工資當然越高,原先蘭財給他開的薪資就不低,足以養活自己的同時還餘下不少,現在他的課被砍了一大半,工資當然也跟不上了,自己生活沒問題,但他還有別的支出和責任,那就遠遠不夠了。

    校長追問:“最近遇上難事了?”

    宋雲谏沒有隐瞞:“算是,學校這方面的意思呢?能調整嗎?”

    校長說:“那得看你自己,我怎麽說呢,為什麽砍你的課你知道原因,這事情沒解決,肯定沒法把你的課直接恢複成原來那樣,就算我跟上面申請,也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是不是?”

    “您的意思是,我只有解決流言這件事才能漲薪是嗎?”

    “那當然,宋老師在我們學校裏的人氣居高不下,很多學生還是想上你的課,這些情況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流言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最近剛剛平息一點,宋老師不想又成為焦點吧?”

    “沒別的辦法嗎?”

    “先把這件事解決了再說吧,或者你再等等,嗯……三個月,我跟上面提,到時候上面也不好再這麽壓着你了。”

    宋雲谏沒應聲,他保持沉默,看着校長弄手上那杯茶。

    校長回頭,見他的臉色不太滿意,笑了一聲說:“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宋老師自己心裏清楚,還需要問我嗎?”

    宋雲谏不明白他指什麽,現在有任何別的辦法,他都會去嘗試。

    校長把弄好的茶端到宋雲谏的面前,笑眯眯地說:“雲谏,你頭頂有人呢,求不到我這兒來,是不是?”

    他沒有挑明,那眼神裏的深意已經非常明顯。

    宋雲谏接過校長的茶,從容道:“我跟他不是那種關系。”

    校長又笑,暗含深意道:“随你怎麽說,但是那位可比我厲害多了,我也是個被壓的,頂頭有人,許多事沒法自己做主,我就是想給你恢複課程,也得說過頂頭那些人,他就不一樣了。”

    校長點到為止,也不需要将話挑得太明白了,二人心裏都清楚。

    “考慮考慮,”校長說:“真着急就別端着了,利用好自己的資源。”

    茶葉的香氣清淡,校長的語氣卻不文雅,他此時化身了娼院裏的老鸨,哄騙一個清白人為生計獻身似的。

    宋雲谏将茶杯擱下,退出了校長的辦公室。

    第二節課他過去上了,今天他一共就兩節課,上下午各一節,但今天學校裏有演出,老師們都在忙着,上完課也不能消停。

    宋雲谏沒有參與進去,他下午上完課是三點半,距離約定的時間只差了半小時,但他仍然沒有動身。

    “宋老師,你怎麽不去看看排練啊,操場的臺子都搭好了。”王琳走進來看他發呆,提醒他去參與熱鬧。

    宋雲谏問了個不着邊際的問題:“傅靖琛來了嗎?”

    王琳肯定地點頭:“來了,他今天有在上課,我看到他了,不過……”

    宋雲谏:“怎麽了?”

    王琳說:“不過走沒走我就不知道了,他很少到學校來,一來就人聲鼎沸的,操場也沒見他在,估計這種場合也不是人家願意參加的。”

    對于傅靖琛來說什麽沒見過?學校的表演對他是沒什麽特別的吸引力,請他去都不一定去,人家要真想看什麽演出,那專業的不看來這兒看?想着是說不通的。

    宋雲谏起身往外走,王琳問他去不去看演出,他說不了,晚上有事。

    還有二十分鐘。

    到了傅靖琛的辦公室門前,門開着,裏面沒人,不能判斷他還在不在,只是這時候他不在,宋雲谏反而感到輕松,他原本就覺得來找他不是個好的主意,路上也一直在猶豫,現在見到裏面沒人,心裏大石落了地。

    他見到了他該怎麽說呢?讓他幫忙?自己都沒有答應別人的追求,請他幫忙的時候倒是熱情,這算什麽事……

    算了,宋雲谏下了樓,他要趕時間,匆匆收拾着東西就去了地下車庫。

    上回因為那持刀的女人發瘋,宋雲谏對地下車庫也有了陰影,宋雲谏四處張望了一下,生怕他的車後還藏着什麽人,他經不得再次被吓了。

    結果還真沒想錯,這回等着他的另有其人,宮烊,那個很久沒有晃在宋雲谏面前的學生。

    宋雲谏直白地問:“你幹什麽?”

    宮烊拍了拍大腿,好像等候多時:“差點以為你不會下來了,你不是不讓我在你辦公室出現嗎,我在這兒等你沒事吧?”

    宋雲谏拉開車門要上車,沒打算搭理他,他剛要鑽進車裏,宮烊就扯着嗓子說:“宋老師,我辍學,我辍學行嗎?”

    宋雲谏一愣,回過頭看着這個發瘋的男生。

    宮烊說:“我想過了,你不是不願意跟我搞師生戀嗎?那我辍學,我不是你的學生了,你還能有什麽理由拒絕我?”

    為什麽他遇到的人都是這種牛鬼蛇神?譚明說的真是沒錯,他真是招奇葩的體質,在追求他的這麽多人裏,沒幾個正常人。

    “你腦袋被門夾了?”宋雲谏回頭,恨鐵不成鋼地說:“我跟你說多少次了,你辍個學我就同意了?你是不是以為在我眼裏我只是不滿意你是我的學生而已?”

    宮烊認了死理:“那還能有什麽?!你就是在意這個還不樂意承認了?我給你臺階了你還要怎樣?他媽的我從小到大都沒這麽低聲下氣過,唯獨在你面前找不到一點為人的自尊,我就不明白了我有哪點是你不滿意的,矜持得有個度吧,我難道不比外面那些下三濫只想睡你的人好多了?!”

    他在地下車庫裏吼,一點沒注意着人,宋雲谏的風聲剛平息,敢情這死纏爛打的學生就想把他再次捧到頂峰去,宋雲谏一把推上車門,神色冰冷地說:“好,不明白是吧,那我再說一次,我看不上你,我在外面陪的人個個都能壓死你,所以我看不上你,我的少爺聽得明白嗎?辍學一點用沒有,我一個沒師德的人,你辍學哪能威脅到我?你就是厲害得上了天,我看不上還是看不上,清醒點,行嗎?”

    “你該死!”宮烊突然發了瘋,也許是壓抑得久了,也許是被宋雲谏的話激的,他扣住宋雲谏的雙手,就将人往車上壓,竟然想大庭廣衆動粗。

    “你瘋了!放開我!”宋雲谏今天的糟心事一堆,将要面臨的事也在挑戰他的理智,被宮烊這舉動一鬧,他手上也沒留情,竟然就要在這裏跟自己的學生毆打起來,那指定能上明天的新聞。

    就在這時,宮烊突然被人拉開,一只手狠狠抓住宮烊的頭發,然後将人從宋雲谏的面前扯開,向後掀去,宋雲谏反應過來時,已經看見宮烊被摔在地上,旁邊站着的人冷眼看着,傅靖琛捏了捏手腕。

    “發什麽瘋呢?”他問地下跌落的人,語氣冷得發指,“對自己的老師下手,是他沒師德還是你沒教養?”

    傅靖琛的威嚴是與生俱來的,他平日裏對他宋雲谏的表現太溫柔,以至于宋雲谏會忘記,這個人的本職不是老師,是金融圈混到頭的佼佼者,屍山血海的金融圈出來的人,其氣場不輸一個手持利刃的殺人犯。

    宮烊見了傅靖琛,竟沒力氣了似的,安分了許多,那是讓宋雲谏都不能理解的安分,宮烊是個被寵大目中無人的少爺,按理說他不應該對傅靖琛産生恐懼感,因為在他眼裏放不下任何人。

    可他卻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宮烊沒敢擡臉,傅靖則琛蹲下身,咄咄逼人地問:“你剛剛想對他幹什麽?”

    宮烊後退:“沒,沒什麽……”

    “你想親他,打他,還是強上他?”傅靖琛聲音帶着十足的穿透力,“好好說,每個答案都有不同的下場。”

    宮烊半句話都吐不出來,他咽了口唾沫,然後視線缥缈起來,肩膀也在輕抖着。

    傅靖琛擡手過去,只見宮烊本能地往後一縮,臉上是驚慌和防備,傅靖琛的手還是伸了過去,抓着他的頭發将人往自己一拉,扣着他的腦袋說:“他外面陪的人就是我,這次我當沒看見,你有勇氣的話下次再來找死,我等着。”

    然後松開指尖,丢出一句:“滾蛋。”

    宮烊爬起來跑了。

    宋雲谏沒聽見傅靖琛跟他說了什麽,但是對宮烊的這份恐懼有幾分不理解:“他為什麽這麽怕你?”

    傅靖琛轉身走回來,宋雲谏的頭發亂了,衣服也被扯亂了,他體貼地給他整理着,沒有方才的寒意,眸光轉變的迅速,說道:“小孩都怕我,我從來就不讨小朋友的喜。”

    宋雲谏沒有接受這個解釋,他知道這是胡謅,但他也沒追問。

    “我得走了。”宋雲谏轉身要上車。

    “你剛剛在找我?”傅靖琛問,“主任說看你來了我辦公室。”

    宋雲谏身形頓了下:“我……沒事了。”

    “想通了,還是想好了?”傅靖琛說:“我上回跟你說的話,記得嗎?”

    宋雲谏低下頭,只向傅靖琛露出一個雪白纖細的脖頸,“沒想。”

    傅靖琛說:“看來是被別的事給耽誤了。”

    提到事,宋雲谏着急了幾分:“我今天有事,真得走了。”

    他話音剛落,“砰”的一聲,車門被緊緊砸上,傅靖琛的手按在上面,他擡步向前,頂着宋雲谏的身子,壓在他後頸說:“今天晚上有個煙火盛宴,特地為宋老師準備的,賞個臉,陪我去看看?”

    宋雲谏決絕:“今天不行。”

    意思好像明天就行,總之就是不巧了,今天就是不行,說什麽都不行。

    宋雲谏去拉車門,傅靖琛的手還是按在上面,沒有要放他走的意思,眼見着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宋雲谏回頭望着他:“你幹什麽?”

    傅靖琛從他手裏奪了車鑰匙,然後淡定地往自己的身後塞,而後抓着宋雲谏的手腕,就向另一邊走。

    “不是有急事嗎?我送你。”

    宋雲谏抽手說:“不需要,我自己去,你放開我。”

    “我今天請的師傅是定時定點放的,煙火只有今晚,後面幾天可全都是陰雨天,宋老師有事忙,我就先送你去忙,忙完了晚上我們再去看,還有意見?”身後的人停下了動作,傅靖琛回頭看着他,然後又是一拽,宋雲谏擡步跟了上去。

    宋雲谏沒有被他的說辭打趴下,他只是輸給了傅靖琛這種合理的無賴,他永遠別想在耐心上拼得過這個人,跟他較量沒好下場,只是純純的耽誤功夫而已。

    他被塞進傅靖琛的車裏。

    車子開出了地下車庫,傅靖琛問他去哪,宋雲谏沉默寡言,不肯說話,傅靖琛也扛得住,說道:“那我就先往煙花那兒開。”

    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

    宋雲谏沒有說話,是在想還要不要去,他最不想跟彥文修再有一點點的牽扯,哪怕見一面,都是打心底裏的排斥,四點鐘是他的噩夢,它沒到,讓他松了一口氣,又感到如釋重負。

    傅靖琛察覺到他的臉色不對,車開出學校以後,他才出口說:“有事不來找我,求別人,校長能做什麽,不抵你在我面前說一句軟話。”

    宋雲谏已經不想問問題了,傅靖琛知道什麽都應該。

    “你要是決定今天不跟我說一句話,我就默認我的所有決定你都是同意的,宋老師,我話說在前頭了。”傅靖琛說。

    宋雲谏閉了閉眼,疲倦襲滿全身,有時候真想就這麽死了算了,他今天連去赴約見那個人都不怕了,還要什麽自尊。

    宋雲谏語氣低迷地說:“傅靖琛,你的權力有多大?”

    這話很突兀,也沒有任何的征兆,突然起得頭,傅靖琛看過去。

    “你在蘭寧能只手遮天嗎?”宋雲谏像是自說自話,“能不能跟那些頂頭的人碰一碰,能不能幫我一個忙,能不能讓我的家人從今往後都不受到一點點的不公,能不能?”

    傅靖琛目光沉了下去,鎖定着副駕駛像是在說夢話的宋雲谏,他踩停了剎車。

    “繼續。”他丢下兩個字。

    宋雲谏便繼續道:“你能的話,別說今天晚上的煙花,你扒了我,貫穿我,施暴還是什麽,随你的意,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不會有一句怨言……”

    他放下了,放下了端着的架子。

    帶着視死如歸的決然,他轉頭看向傅靖琛,神色渾濁地說:“不止是戀人,你讓我藏在地下做你一輩子的洩/欲工具都行。”

    宋雲谏的指甲陷進皮肉裏去,那點鮮紅的血絲滲出了皮膚表層,在皙白泛着青筋的手面上顯得如此駭人,“傅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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