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獄中階梯

    ◎呵呵，區區十年。◎

    元妩輕車熟路地繞過執法堂, 朝着禁閉室的入口走去。

    平日為了防止禁閉室內關押的弟子逃跑，周圍會安排相應弟子值守巡邏。只是現在連禁閉室中的人也被帶走避難，周遭更是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進到禁閉室中。

    一扇扇門都虛掩着, 沒有上鎖。或許是因為情況危急，來不及鎖。元妩伸出手推開其中一扇, 房間內的設施一覽無餘。

    空的。

    牆上有着各種刮痕, 像是洩憤損傷的，并不算幹淨。

    趙紅蕊經過剛才的事, 已對她很是信任，因此自告奮勇道：“我去二樓找。”

    說罷, 順着角落的樓梯走上二樓, 身影漸漸消失在拐角處。元妩收回目光，繼續向前走去。走廊頂端鑲嵌着的發光螢石沒有受到陣法的影響, 穩定地散發着讓人昏昏欲睡的黃色光暈。

    又是一扇空門。

    元妩毫不耽擱, 接着向前, 同時飛快地推開每扇半掩着的門。鐵門被推開的吱呀聲、門闩震動的聲音在長廊上交替響起, 很快, 元妩就來到了最後兩間禁閉室。

    這正是趙思量和她待過的禁閉室。

    趙思量那間禁閉室先被打開。映入眼簾的, 是空空的屋室。元妩卻沒有進入禁閉室內，反而掃視着四周。

    屋內擺設和她那間沒有什麽區別, 只有一張床榻, 房間左上角有一扇換氣的小窗戶, 沒有其他家具陳設。

    她站在房間正中，目光移到那張床榻上, 忽地聞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元妩面色一變, 快步走到床榻前, 蹲下身在床榻下摸索片刻, 撈出一塊碎布來。

    碎布形狀不規則，看布料應當是從弟子服上撕下來的。這塊布似是被某種味道重的香薰過，散發着若有若無的香味。

    香味在近乎密閉的房間中越發濃郁，在推開門的一瞬間，元妩便察覺到了這種味道的存在。

    她利落地展開那塊散發香味的碎補，兩個紅色的大字就映入眼簾。

    “陣峰。”元妩緩緩讀出血字，“陣峰？”

    什麽意思？難道趙思量沒死，現在在陣峰？還是說陣峰有問題？

    可是元妩确定，在兩人分開之前，趙思量知道的并不比她多，也從未提過陣峰。難道是在她進入問心淵時，趙思量得到了其他的線索？

    但他又怎麽知道她一定會來？又怎麽知道這間禁閉室不會安排給別的弟子？

    元妩盯着那兩個鮮紅的大字，神情變幻。不過她很快清醒過來，伸手刮了刮布料上的鮮血。

    這些血液已經幹涸發硬，看起來在這裏放了好些天了。元妩還真無法通過這些血跡辨認留信的是不是趙思量。

    她攥緊碎布，沉思幾息，最終将它收入袖中，轉身離開房間。

    最後一間正是她待過的禁閉室。這裏似乎沒有其他人來過，還保持着她離開時的模樣。

    “難道是在二樓？”元妩暗自思忖着，一手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碎布，轉身朝着長廊的出口走去。

    她動作不慢，剛走到出口，就見到趙紅蕊從樓上下來。

    甚至不用開口，只看着對方的神色，便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什麽都沒找到。趙紅蕊跳下樓梯，落在她身旁，疑道：“你真覺得他們會在這裏？”

    元妩依舊保持着冷靜，沒有因她的質疑露出不快：“可是曜日大殿也找過了，藏書閣也找過了，若執法堂也沒有，便只能在演武場。你覺得可能嗎？”

    趙紅蕊啞口無言。演武場是露天的，她也覺得不太可能。

    “那為什麽？”

    “暗室。”元妩想了想，“這裏應當有暗室。”

    仔細想想就能感覺到，執法堂的禁閉室用來關押犯錯弟子，但對于犯人的關押手段、警戒卻沒有十分嚴密。

    普通弟子難以逃脫，但這種簡陋的設施應該關不住較強的敵人。而那些厲害的敵人，也确實不關在這裏。

    “就在這裏。”昏黃的光下，元妩臉上閃過明光，“就在這裏。趙師姐，我們找找有沒有暗門？”

    趙紅蕊臉上露出難色：“元師妹，并不是我不信你，但你可知道，即使這裏有暗室，也不是我們能發現的？”

    元妩愕然道：“什麽意思？”

    “我師尊的煉器室便是在一個暗室當中。我跟着他去過那裏。”趙紅蕊搖頭，“那個密室門口布下了迷陣，若不是我師尊告訴過我入室之法，我根本找不到在何處。這還是我師尊的私人密室。”

    她盯着元妩的雙眼，認真道：“元師妹，若這裏有一個關押宗門乃至修真界重要犯人的密室，你覺得我們能找到的幾率有多大？”

    元妩沉默了。

    趙紅蕊說的話雖有些打擊人，卻也不無道理。

    修真界有專門布置密室、機關的修士。這些修士的作品，可不是随意轉個花瓶、搬個書架就能找到的。

    趙紅蕊說完這番話，身上也湧上一種無力感。她自小養在趙才廣身邊，算是他的半個女兒，身份不俗，天賦也好，這種無力感在她身上甚少出現。

    她深吸一口氣：“元師妹，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是去陣峰，還是……”

    “賭一把。”

    “什麽？”趙紅蕊疑惑地看向她，“賭星訣真君不會對宗主下手？還是賭宗主他們能及時發現端倪？”

    “不。”元妩蹲下身，一手按在冰涼的地板上，嘴角勾勒出一個笑容，“就賭我能把這個密室逼出來！”

    話音未落，靈光自她掌心綻開，像是一道青色的閃電，滲透到木質的地板當中。

    霎時間，脆弱的地板被靈力沖碎，大量的靈氣溢出，裂紋順着她五指的方向縱橫，像是楓葉的葉脈般糾纏。木屑被沖擊得飛起，在靈光中四濺，越過昏黃的螢石，越過元妩的笑容，越過趙紅蕊驚恐的臉。

    “你瘋了！！”趙紅蕊躲開碎裂的地板，“這裏會塌的！”

    “但密室也會出現。”元妩沒有停止動作，反而加大了靈力的輸入。

    于是她掌心靈光愈盛，木屑碎裂的速度越來越快，不過眨眼間，禁閉室的地就像是被犁了一遍，木屑和微小的灰塵将整個房間填滿，在螢石下飛舞。

    “真是……”趙紅蕊咬咬牙，“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說罷，她伸出一只手掌，猛地深吸一口氣，掌心立刻蹿出一簇橘黃色的火苗。火苗在掌心中跳躍着，顏色溫暖，卻帶着足以毀滅的力量。

    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趙紅蕊将掌心按在牆上，看着牆體出現類似燒毀的裂痕，她閉了閉眼，心中默背門規。

    故意毀壞宗門財物及建築，應該大概可能會被罰去思過崖面壁十年吧……呵呵，區區十年。

    趙紅蕊将念頭驅逐出腦海，手中火焰騰騰燃燒，将一整面牆都吞噬殆盡。

    在兩人的聯手下，禁閉室的建築毀壞越來越嚴重，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周圍便已是一片狼藉。

    随着牆體被火焰吞噬，天花板開始松動，不時有木板落下，二樓即将崩塌。趙紅蕊靈力不停，急躁問道：“還沒找到嗎？”

    “沒有。”元妩的靈力也順着地板蔓延，一直延伸到走廊的盡頭，“還沒有。”

    但她并不懷疑是自己的猜想出了錯。

    恐怕密室的入口在一個隐蔽的角落……等等！！

    一個想法如同閃電一樣劈過腦海。元妩倏地站起身，踩着破破爛爛崩裂成碎片的木板，沿着走廊向前躍去。

    趙紅蕊被她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麽，也停下手跟着元妩的身影追去。

    兩人穿過破爛的走廊，禁閉室的門在靈力的摧殘下倒在地上，一些木板脫落在地，橫七豎八地擋在前面。

    元妩毫不猶豫地從層疊的木板上踏過，幾乎瞬間就來到了一扇熟悉的門前——正是她曾經的牢籠，最靠內的那間禁閉室！！

    走廊頂上的照明螢石似是受到靈力的沖擊，光芒一閃一閃，不甚穩定，連帶着元妩的臉也忽明忽暗，閃動不定。

    元妩扶住牆壁，靈力順着手臂輸入，這間熟悉的牢房也開始瓦解成木屑和塵埃。不明的顆粒物圍繞在她身邊，分解、凝聚，模糊不清。

    她第一次進禁閉室，也就是因為溫席玉叛逃被牽連那次，去的是靠中間的禁閉室。

    而趙思量和她說過，他另一側幾間禁閉室都沒有弟子。

    原本元妩和他都以為這是因為他的擾民行為，直到剛剛，元妩腦海中才閃過一個猜想。

    如果這邊兩間禁閉室，本就不常用呢？

    她剛剛開過其他禁閉室，自然知道那些禁閉室都有使用的痕跡，牆上也多多少少有些刮痕劃痕。只有她那間，十分幹淨。

    就像是很少被使用一般。

    密室的入口就在那裏。

    密室的入口就在這裏。

    元妩閉上眼，可眼前的世界并未因她合上雙眼而陷入黑暗，反而更加清晰、更加明亮。微塵卷起，木屑紛飛，她終于“看見”，在床榻之下閃過一道不太引人注目的光。

    “在那裏！”

    她手中靈力即刻消散，雙眼猛然睜開。容不得猶豫，她一個箭步沖上前，單手拎起礙事的床榻扔到一邊。在一陣噼裏啪啦的聒噪響聲中，白光照在元妩的臉上。

    最開始是微弱的光，如同初陽未升時天際泛起的魚肚白。在它暴露在空氣中之後，那道白光也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後形成了一束極為刺眼的光。

    趙紅蕊站在她身後一步處，看着那束光，眼中滿是震驚：“居然還真能找到！”

    她本來已經做到胡鬧過後無功而返的準備了。

    元妩略帶得意地眨了眨眼，又立刻嚴肅起來，看着白光後的青石臺階。

    “這似乎只是一個隐藏陣法，沒有攻擊性。”她用命江記憶裏的經驗評估了一下，“宗主他們應該就在下面。我們小心些。”

    趙紅蕊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進入白光之中。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