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小鎮夜襲
◎他們打錯算盤了。◎
第二日一大早, 元妩便收拾好裝備出了門。
弟子服被換成了一件青色的衣裳，面料普通，款式也不華貴, 勝在簡潔便于行動。這是大多普通修士會選擇的衣裳。
曜日弟子服終歸太招搖，元妩不想引起太多關注。
換上普通的衣服, 頭發利落地束在腦後, 再可以壓下自己的存在感，知道走出山門, 都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元妩将靈力輸入任務令牌，仔細地查看任務詳情。對于這次不合時宜的單人任務, 她是處處留意, 生怕有任何疏漏。
“地安鎮。”她緩緩讀出了目标村落的名字。
這是個她從未聽過的名字。從任務令牌中顯示的地圖來看，它位于晉國一個偏僻的山群裏, 翻過山就是魔域。
有山的地方, 交通不便, 除非有礦脈或者珍貴特産靈植, 否則絕對不會富饒。更別說它離繁華的城市那麽遠。
雖說挨得近, 但畢竟有山擋着, 其中又有濃厚的毒瘴，遠不及繞路走來得方便。哪有魔修會翻山越嶺, 只為跑到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搞陰謀？
元妩手指微動, 輸入令牌的靈力即刻中斷。令牌上環繞的靈光也随之消失, 重新變成了黑色的模樣。
因為太偏僻，沒有到那邊的飛舟, 只能選擇自己趕路。可任務又是有時限的, 靠雙腿趕路定是來不及。
可自己禦劍或者禦使小型法器, 又太耗靈力。
元妩冷笑一聲, 越發覺得這任務裏裏外外都透着詭異。
若她只是普通的弟子，哪怕察覺出不對，也只能捏着鼻子禦使飛舟前行，這便是所謂的“陽謀”。但元妩畢竟不是常人，自然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厄都。”她隐匿行蹤來到無人的樹林，閉上雙眼聯系遠在魔域的分/身，“去地安鎮一趟。”
她離得遠，厄都卻離得近。
近些日子雲重危閉關療傷，厄都也能騰出些時間來。她離得近些，又是魔修，探查起來要方便得多。
至于她自己，慢慢趕路吧，好歹做做樣子。
厄都接到她傳來的消息，自是摩拳擦掌想要大幹一場。
“外出？”水從玉壺中傾倒出來，茶葉在白玉杯中浮浮沉沉，“怎麽忽然想要外出？”
“有人打着我的名號做了壞事。”厄都抱臂靠在一根廊柱上，“我這個正主，自然是要去瞧瞧情況的。”
溫席玉将壺放下，聞言微微笑道：“你以前可不是這麽注重聲譽的人。”
“以前是以前。”厄都道，“現在是現在。你以前和現在一樣嗎？”
溫席玉被她說得無法反駁，只好溫和地笑了笑，想轉移話題，卻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截斷了話。
“什麽以前、現在啊？”夜岐從一塊假山石後現出身，慢慢走到兩人身旁。她穿了件藍色紗衣，衣擺像是鯉魚的尾一樣随風飄動。
對這位老上司，厄都和溫席玉默契地選擇了敬而遠之：“沒什麽，就是想起以前和現在的不同，一時間感到唏噓罷了。”
“哦？”夜岐伸手撥了撥鬓角垂落的發絲，“是呢，時光荏苒，當初的小女孩也成為少尊主了。我剛聽說你要離開魔域？”
厄都不卑不亢，将剛剛對溫席玉的說辭又拿出來說了一遍。
夜岐點點頭：“靜雲山？我知道那邊。那山裏都是毒瘴，要想翻過去可要費點功夫。”
她的領地就在邊境位置，對周圍的情況十分熟悉。
“沒關系，左右不過是去瞧瞧。”厄都輕描淡寫道。
夜岐并沒有說什麽。這位老上司給她講述了一下那附近的地形，便和溫席玉一前一後離開了。
雲重危閉關，以厄都的級別，想要做點什麽，已經不需要和任何人報備了。
厄都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套青色的衣衫，和元妩那套一模一樣的衣衫。又服了一顆易容丹，戴上了帷帽。
出于某種考量，她的身形和元妩一模一樣，臉長得卻不同。所以她故意吃了顆品級不高的易容丹，又和元妩穿得相似，就是想讓人覺得她是服用了易容丹的元妩。
當天下午，她就從雲下天出發了。一路暢通無阻地經過燭武和夜岐的領地，又花了些時間翻過靜雲山脈，第三天下午正式到達了任務地點附近。
她到這邊時，刻意隐瞞蹤跡，繞了一小段路，僞裝成是從曜日方向趕過來的樣子，先在地安鎮找了個客棧住下，不急不忙地打探着情報。
“是有這麽回事。”掌櫃是個盤着頭的中年女人，她一邊看着賬本一邊道，“最近鎮裏總是死人，說什麽的都有。有說是魔修的，也有說是流竄逃犯的。”
她擡頭看了眼厄都。燈火下，厄都的臉也明明滅滅看不真切。
掌櫃眼神幽暗。
“怪吓人的。前天東邊李家姑娘沒了，大前天北邊秦家小子也死了。唉呀，說什麽的都有。在外邊有親戚的，都去避風頭了，只剩下咱們這些沒去處的。現在鎮子都快空了。”
她說得沒錯。白天厄都來時，就注意到鎮子上的人很少，少到讓這個依山傍水的小鎮看上去十分荒涼。
厄都友善地笑了笑，做出元妩特有的和煦表情：“你近日有沒有看到什麽外來者？”
掌櫃毫不猶豫地回道：“有的。有的。”
在這種閉塞的小地方，任何一個外來人都會引起居民的注意。
“一些穿着制服的修士，應該是哪個大宗門的弟子吧。”掌櫃道，“本以為他們能把這事解決了，誰知道非但沒解決，反而把自己也搭上去了……你和他們是一個宗門的？”
厄都搖搖頭：“聽說而已。”
看來确實有曜日弟子來過這裏。
夜色漸深，蠟燭逐漸染到底。掌櫃也對完了賬本，猶豫地看了厄都一眼。厄都立刻善解人意地上了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是鎮上唯一一家客棧，很小，設施陳舊。不過厄都壓根沒想着在這裏睡覺，因此也不在意條件。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微仰着頭看着夜空。一輪圓月高懸天空，如明鏡般澄澈透亮，漫天星子挂在天上，結成一條美麗的銀河。
小鎮早早地安靜了下來。除了月光和星輝沒有一絲光芒。
忽地，劍光劃破了長夜，朝着街道某處襲去！随着血肉綻開的聲音，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厄都“蹭”地鑽出窗戶，渾身沐浴在月光之下。
她沒有戴帷帽，略有些蒼白的面容就這樣暴露在月色中。在她現出身形的一瞬間，幾道粗淺不一的呼吸聲也出現在黑暗中，穿着黑衣的人影朝她奔襲而來。
厄都躍上屋頂，劍光交織成銀色的巨網。那些黑衣人将她圍在最中，個個使出了看家本領，想要将她困殺于此。
叮叮當當，金戈交錯，各種顏色的靈光更是将附近照亮，明月都顯得黯淡無光。厄都一個側身躲過一壯漢的一圈，反手卸掉他一只臂膀，餘光卻看着左後方的人，輕輕勾起了唇角。
“掌櫃的居然還兼任殺手嗎？”
在那處，一個身着黑衣的女人現出身形，正是剛剛還對她笑面以待的掌櫃！
“你發現了。”掌櫃眯起眼，“可惜，你發現得太晚了。”
她手上功夫一般，卻極為擅長制毒。那根蠟燭是她特制的東西，只要點燃，就會釋放出能擾亂靈力的香氣。
她事先服用了解藥，佯裝看賬本點燃燭火，顯得不那麽突兀。其間她特意看過，對方沒有用靈力做任何防護。
她對自己的香十分有信心！吸入了那麽多毒香，即使是元嬰期，也不可能平安無事！
像是為了驗證她的話一般，她剛剛說完，厄都的攻勢一滞，動作也有些不連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靈力紊亂的表現。
厄都倔強地咬着唇角，強行支着身體，冷冷道：“你們是誰！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哼，你不必知道這些。”為首的強壯男子一掌拍開她的劍光，“要怪，就怪你擋了少尊主的路！”
什麽都沒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雖然他沒提名沒道姓，但能被稱作“少尊主“，又出手狠辣的人，除了魔域的厄都不做他想。
很簡單的推理，如果她不是本人的話，也會被這群殺手精湛的演技和高超的說話技巧所折服。
“厄都！”她非常配合地順着他們的話說了下去，“是厄都派你們殺我！”
為首的男修沒回答，卻在不經意間露出一個自得的笑容。他的攻勢更快更迅速，與其他人相配合，招招朝厄都的要害襲來。
一時間，厄都竟落了下風。
——至少明面上看是這樣的。
“招式狠辣但自有一套章法，動作利落步步殺招。”厄都看似吃力地應付着對方的攻擊，卻還能分出神來，暗自分析對方的路數，“不像是普通修士。像是大家族豢養的死士。”
李氏。
一個猜想浮現在腦海中。
她平日少與這些家族打交道，更別說結仇了。細數所有與她有大仇怨的家族，也唯有晉國李氏了。
元妩大庭廣衆之下廢了李如非，李氏肯定不願咽下這口氣。
這裏正巧是晉國，李氏的大本營。他們謊報此處有魔修，又在這裏守株待兔，僞裝成厄都殺了前來探查的弟子。
再次提交任務，指定元妩完成。刻意縮短任務時限，使元妩不得不用消耗大量靈力趕路，以便他們刺殺。
不過能将這個任務設成強制任務，讓元妩不得拒絕，說明在曜日的高層之中，有人為他們提供了幫助。
如果元妩死了，直接推到魔修身上。如果元妩撿回一條命回了宗門，也只能懷疑魔修，沒有證據證明是李氏做的。
當真是好算計。
厄都眼中閃過幽光。
不過想要憑這些小聰明殺掉她？他們打錯算盤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