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157章 修士禁區
    第157章 修士禁區

    ◎那裏是名副其實的,修士的禁區。◎

    沉默。

    在黑暗中蔓延開來的, 是無邊無際的沉默。

    這樣的重逢太戲劇性,以至于兩人誰也沒有開口,任由尴尬在空氣中彌漫。

    元妩不知道隔壁的趙思量在想什麽。

    實際上趙思量也沒說錯, 在差不多兩年前,執行白石鎮任務時, 兩人之間确實發生過一點不愉快。

    白石鎮任務結束後, 趙思量因自己的莽撞和自大被罰思改崖思過,月例也被扣了不少。

    他認錯态度良好, 也受到了應得的懲罰,元妩并沒有将他的事放在心上。

    只是沒想到, 二人會在這種鬼地方再見。

    元妩這邊在回憶往昔, 而在一牆之隔的禁閉室中,趙思量同樣陷入回憶之中。只是比起元妩, 趙思量心中平添幾分尴尬。

    就在剛剛, 他可是把元妩當成嫌疑人候選的。

    此時此刻, 除了幹笑, 趙思量實在不知道自己該作何表情。

    “算了。”半晌後, 元妩打破了沉默, “我們都淪落到此般境地,實在沒什麽好說的了。不過你的事的确非我所為, 否則我也不至于身陷囹圄。”

    趙思量趕緊借坡下驢:“我相信師姐。”

    元妩道:“你再想想, 可還得罪過什麽人?”

    趙思量道:“我确實和幾名同門不睦, 但說到底都是小摩擦,不至于鬧出人命來。”

    這就是元妩頭疼的地方。

    要說關系不好的人, 誰都有, 但關系差到不惜殺人也要栽贓的份兒上的人, 卻是一個也沒有。

    還是說, 她一開始鎖定的目标就錯了。兇手栽贓陷害并不是因為仇恨,而是圖謀他們身上的東西?

    但她和趙思量身上重合的特質并不多。她是劍修,趙思量是道修;她是親傳,趙思量是內門;她是女的,趙思量是男的;她是風靈根,趙思量是火靈根……

    少有的交集,便是兩人都是單靈根。可單靈根在外界雖罕見,曜日卻有不少,為什麽偏偏盯上他們二人呢?

    一個個謎團湧入腦海,結成一團亂麻。隔壁的趙思量也啞了火,坐在原地讷讷不言。

    這一夜,二人再沒有什麽交談。

    天色乍明,元妩估摸着厄都那邊已經結束,便暫且放下了對這起事件的思考,捏訣和厄都交換了這段時間的記憶。

    當得知厄都成功陰死了沉蛇,并用計讓沉蛇與雲重危狗咬狗時,她終于暢快了許多,心中陰霾被這個好消息一掃而光了。

    憑借這個消息,元妩保證自己能多吃兩碗飯。

    腦海中閃過厄都接下來的布置,估算了一下計劃的可行性,元妩更是愉快。按照進度,距離厄都真正上位的那一天不遠了。

    她最好趁此時機好好修煉。畢竟厄都的身體沒有成長性,想要幹掉雲重危,憑借厄都的實力遠遠不夠。

    晨曦的光輝劃破朦胧的暗夜,為天地帶來光亮。元妩泰然自若地坐在床榻上,剛剛的捷報讓她多了幾分底氣。

    鐵鏈碰撞鎖頭的聲音過後,看守弟子顯出身形。

    這次值班的看守弟子換成了一個膀大腰圓、兇神惡煞的男弟子。他粗暴地将門一把推開,不耐煩地看向元妩:“真君要提審你。”

    說罷,他狠狠地橫了元妩一眼:“還不快點跟上!!”

    因為“第十劫雷”這件事,她的名頭極盛。結果沒過多久,又出了這件聳人聽聞的大案。

    這件事很快随着風飄到了曜日的每個角落,一天時間不到,除了閉死關的弟子以外,幾乎都聽說了這麽個事。

    而對事件本身,弟子們也主要分成了三派。一派覺得她就是兇手,一派認為此事另有隐情,還有一派想看看事情的發展再做判斷。

    訓練場也好,任務堂也好,只要有人提起這件事,必然會引起一陣腥風血雨。

    這位執法堂弟子便認為她就是兇手,因此對她不假辭色,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可惜外界的風雨吹不到元妩的心中。她并不因看守弟子的冷待而發怒,平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元妩的這番動作更引得看守弟子不滿,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裝模作樣。”

    所幸看守弟子也不敢真做什麽,也只能在嘴上說說罷了。

    一出長廊,久違的陽光就蜂擁而至,擠到她的身上。元妩擡頭望了望天。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碧空如洗,萬裏無雲。

    穿過層層人海,穿過灑滿了光輝的廣場,穿過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令她意外的是,在執法堂的上首,除了代理堂主柳小音以外,還坐着一個出乎她意料的人。

    紀如淮。

    與此同時,她聽到了弟子們的低語。

    “那個,不是悟劍真君嗎?”

    “不是吧,元妩不是悟劍真君的弟子嗎!真君不會徇私枉法吧!”

    “怎麽可能?你不要胡亂揣測!真君最恨不信不義之徒,又怎麽會替她說話!”

    “依我看,真君是想親自出手清理門戶。”

    其實若是在昨夜之前,元妩恐怕也是和弟子們一個反應。但經過昨夜紀如淮的“探監”,她心中隐隐升起了其他猜測。

    但這種猜測違背了她對紀如淮的認知,一時間讓她也有些迷茫起來。

    柳小音目光掃過元妩,又意味深長地瞥了眼紀如淮。

    “悟劍,平日大家都見不到你的人,今天你卻是好興致。”

    紀如淮道:“嫌犯是我弟子,我這師尊可不能置身事外。”

    柳小音神色淡了幾分:“死者是我弟子,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頓了下,他用傳音入密之術将話傳入紀如淮耳中:“悟劍,你不要因為一個弟子,而做出錯誤的事。”

    紀如淮聽見了,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微微低下頭,看着站在堂下的元妩。

    “開始吧。”

    和上次一樣,各種元妩不知道的證人或證據一一亮相,你方唱罷我登場,指責着她犯下的罪行。

    元妩甚至都懶得反駁,漠然站在一旁看着這場大戲,直到所有人都登過場,她才重新回到舞臺中央。

    柳小音緊緊皺着眉:“鐵證如山,你可還有話說?”

    元妩目光閃動,正欲說話,卻被紀如淮截斷話茬:“依我之見,現在還遠遠算不上鐵證如山。”

    柳小音目光一厲:“悟劍,你想包庇這個罪徒不成?!”

    “談不上包庇。”紀如淮淡淡道,“只是執法堂不該如此草率下結論。”

    柳小音看着他。

    紀如淮繼續說道:“七名弟子的命,執法堂卻不到一天就下了結論。這不是太草率了嗎?”

    連元妩都驚訝于他明晃晃的偏袒,而底下的弟子們更是炸開了鍋。對紀如淮的質疑,對元妩的懷疑,種種言論層出不窮,場面亂成了一鍋粥。

    “草率?!”柳小音大怒道,“不合你悟劍的心意,便是草率了?!悟劍!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弟子,但我的弟子便是被她所害,我也要為他讨回公道!”

    往日溫厚的人,忽然變成一只暴怒的獅子,将在場衆人都吓了一跳,議論聲也随之停歇。不少修為低些的弟子更是噤若寒蟬,生怕吸引他的怒火。

    唯有紀如淮,毫不避諱地直視着他要吃人的目光,聲音像雪花一樣輕飄飄:“總之,我不同意就這樣定罪。”

    他修為高于柳小音,兼之名聲更盛,說話也是有底氣。雖沒有像柳小音一樣刻意釋放威壓,但那淡漠如雪的表情,便能讓人感受到沉悶的低壓。

    兩人這樣僵持着,而事件的中心人物元妩反而閑了下來。她看看一反常态的柳小音,又看看也不太正常的紀如淮,忽然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憊。

    她真的……好羨慕厄都。至少厄都那邊完全是靠實力說話,而不是與大佬各種自證,還證不明白。

    還有這個紀如淮,也不知道是患了什麽惡疾,居然破天荒地替她說話了。要知道在原著裏,陸思弦被冤枉的時候,他也沒替她說一句話。

    眼看着那兩人還在争執不休,元妩深呼吸,終于出聲,幹脆道:“兩位真君,可否聽弟子一言。”

    她的聲音驟然響起,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紀如淮目光看向她,眉宇間劃過深思;柳小音則是瞪視着她,咬牙切齒道:“你有什麽話說?”

    同時,威壓毫不客氣地朝她襲來,若是旁人,早已跪伏在這壓倒性的實力之下。但元妩只是臉色白了白,還能說出具體的話:

    “我理解真君想要為徒報仇的決心,也感激師尊對我的信任。”她目光坦然,“但弟子沒做過的事,絕不會承認。既然我無法證實自己沒做過,便自請上問心淵,以證清白!!”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

    問心淵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那裏陰風遍布、妖獸橫行、毒氣彌漫。進入問心淵的人,心中哪怕有一丁點的陰暗,也會被問心淵捕捉,化作千百倍可怖的幻象,直到将闖入者卷入地獄才消失。

    可誰敢保證,自己內心中沒有一點見不得光的陰影呢?

    曜日建宗幾萬年來,問心淵一直存在。曾也有弟子蒙冤後為了洗刷冤屈,自恃修為進入問心淵,細細算來這樣铤而走險的人也有幾百個。

    可至今為止,能夠活着走出問心淵的,不到一手之數。

    正因如此,許多弟子寧可蒙冤受屈,也不願踏入問心淵一步。

    那裏是名副其實的,修士的禁區。

    聽到她如此說,反應最大的反而是柳小音。他怒氣沖沖地拍案而起:“不行!!”

    元妩毫不讓步:“為何不行?我不願蒙冤,真君也想讓弟子瞑目。那我便闖一闖問心淵,屆時是非自有定論!”

    “你可想好了!”柳小音看着她,“自建宗起,成功從問心淵走出來的也只有四人!這四人無不是一代天驕,你真覺得自己能活下來?”

    “若是死了,便将這七條人命算在我身上又何妨?”

    柳小音見她說不通,又看向紀如淮:“悟劍,你也同意?你總該知道那問心淵的可怕之處!”

    因為紀如淮,正是從問心淵中走出來的人之一。

    紀如淮看着元妩,又像是在透過她看向別的什麽東西。

    “讓她去吧。”他道。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