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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3章 是我殺的
    第103章 是我殺的

    ◎不愧是仙域的卧底,思想覺悟就是高。◎

    衛時明道:“我太高估自己了。”

    元妩傲然道:“你并非高估自己, 只是太低估我。”

    光透過門縫,在地板上映出一條筆直的豎線,直直射過兩人中央。兩人以光線為界, 相對而立,泾渭分明。

    衛時明并不反感她的傲慢。他知道她有傲慢的資本, 也知道她此刻表現出的傲慢, 不過是遮擋其真實性格的僞裝。

    “我知道您來找我是做什麽的。”衛時明坐在矮凳上凝望着她,“我跟在燭武身邊多年, 對他的事十分了解,也有他意圖背叛雲重危的證據。”

    元妩慢條斯理道:“我可以搶過來嗎?”

    說實話, 她對于燭武的證據并不急需。畢竟她手頭上還有燼融背叛的證據, 就算拿不到燭武的證據又能怎樣呢?

    談判,談的是心态。衛時明急需她的幫助, 而她卻不缺衛時明那一份情報。

    這樣不對等的需求, 注定了她會在這場談判中占據主導地位。

    ——談判大師˙專業二五仔˙游走在黑暗中的卧底專家元妩如是想道。

    衛時明指了指自己的頭:“你搶不來的。”

    元妩眨眨眼:“當然能搶來, 因為靈焰山的弟子在我手上。我想你不會棄他們于不顧吧?”

    看着衛時明瞬間僵硬下來的神色, 元妩輕笑道:“不過, 能正經交換還是正經交換比較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但我确确實實是個好人。”

    曾經的她沒有選擇。但現在,她只想當個好人, 給自己厄都馬甲留個洗白白的機會。

    衛時明看了她幾息, 臉上重新展露笑意:“原來如此。多謝少尊主手下留情。”

    他的要求十分簡單。就是将除他之外的幾名弟子平安送離冶州城。

    作為交換, 他将所有燭武在背後搞小動作、背叛雲重危的證據交給了元妩。

    “你确定你不走?”

    元妩手上拿着他給的幾塊東西——有錄音石、留影石,還有記錄了燭武聯系諸顏殘部作亂的一些證明。一旦把這些交給雲重危, 燭武便再無翻身的餘地了。

    越翻看這些資料, 越佩服衛時明的膽大心細。別的不說, 作為一個卧底, 他可比只會反複橫跳的某二五仔稱職多了。

    “靈焰山那邊派了精英弟子來救你,應當很希望你回去吧。”元妩将東西放進系統空間,“你若不回去,那他們不是白來了?”

    衛時明苦笑一聲:“真正有價值的不是我,而是我身上的情報。這些我已經一一整理好,交給弟子們了。”

    “至于我。”他停頓了一下,“在全城搜查的情況下,帶我出城難如登天。與其成為負累,不如在一開始就做好取舍。”

    元妩肅然起敬:“不愧是仙域的卧底,思想覺悟就是高。”

    不像是魔域,培養出來的卧底就沖自己人使勁了。

    衛時明覺得她的語氣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來哪裏怪,只能将這點小異樣壓在心底,開始和她讨論離城的正事。

    “只要你這個主犯被抓,搜查便不會那麽嚴格了。到時候,我自有辦法将她們送出冶州城。”

    這可不是元妩瞎吹牛。事實就是,燭武那邊沒那麽關注靈焰山幾只小蝦米,甚至連他們有幾個人都不知道,混出城并不是一件難事。

    靈焰山弟子們的性命得到了保障,衛時明松了一口氣:“那就勞煩少尊主了。”

    兩人相視一笑,便聽到門外傳來激烈的狗叫聲,像是見到了陌生人一般,狗叫聲急促而不安。

    是隔壁李家的狗。

    元妩站起身來到門口,便發現靈焰山另兩名弟子連同程七娘一同從另一個屋裏走出來。他們也聽到了狗叫聲,正欲出門查看。

    靈焰山兩人見到衛時明,同時眼睛一亮,氣勢也更足了兩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程七娘則是愁雲滿面,不住地看着門外,喃喃道:“別是被發現了吧?”

    話音未落,就聽着門外的街道上遠遠地傳來吆喝聲。程七娘将門扒開一條小縫,順着那條不大的縫隙看過去,瞬間驚聲道:“完了!他們真來了!”

    或許是她的叫聲太大,将還在熟睡的嬰兒吵醒,哇哇地叫了起來。程七娘愁得都要白了頭發,卻不得不擠出一個笑臉,小心地哄着嚎啕大哭的嬰兒。

    元妩也湊過去,順着門縫向外看。門縫只有手指大,看不清更多的景物,但仍是能觀察到正成群結隊向此處走的魔修們。

    這些魔修統一穿着黑衣,氣宇軒昂,且目的地很明确——就是向衆人所在的方向走來!

    元妩沉聲道:“是有人提供了線索。”

    恐怕是不知何處露了破綻,有人急于拿到賞錢,便向魔修提供了線索。現在,他們要過來搜查了。

    此話一出,衆人頓覺不妙。

    有明确的線索,就意味着魔修們不會随便一搜草草了事。而現在幾名逃犯都在屋裏,已然無處可逃,俨然是要被甕中捉鼈了。

    該如何才能躲過死局?

    聞風而動的魔修們越來越接近,最後停在了程七娘家門口,隔壁的狗叫聲卻漸漸小了下去。

    在魔修們的正前方,站着一個瘦小如猴一般的男人。他點頭哈腰地對魔修們說着什麽,時不時沖程七娘家院子指指點點。

    程七娘睜大眼,目中露出恐懼神色:“那是隔壁的李大!”

    猛然又想起早上李家嫂子說的狗叫聲,又是一拍腦門:“昨晚上他們聽到聲音,起疑了!”

    想明白對方是實實在在察覺到了端倪後,程七娘更慌了。

    隔壁那家人她是知道的,李家嫂子只是刻薄一點,愛顯擺一點,算不得什麽大奸大惡之輩,但那李大卻是不同。

    什麽損人利己的事,他都幹!雖然人人都瞧不起喜歡偷奸耍滑的李大,但又時時羨慕他劃拉別人錢到自己腰包的能力。

    “你盡管去。”元妩冷靜道,“裝成膽小不愛說話的樣子便是了。”

    見衛時明幾人沒有反駁她的建議,程七娘心一橫,抱着自己女兒,決絕道:“那我去了!”

    語氣悲壯得像是要上戰場一般。

    看着她抱着孩子離去的背影,元妩重新坐回凳子上,低聲問道:“她為何幫你們?”

    這是元妩一直沒想通的點。

    她瞧着程七娘也不是那種要錢不要命的人。況且她還有個女兒,應當不願為一點蠅頭小利而冒風險。

    “昨夜我三人慌不擇路進了這邊,瞧見一地痞流氓以嬰孩為威脅,欲行不軌之事,便出手相助。”衛時明淡淡道,“本想立刻離開以免拖累她,但她有情有義,主動要求我們留下。”

    元妩笑道:“世間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輩衆多,修了多少年的道,倒比不上一目不識丁的凡人。”

    衛時明怔了怔,才道:“你說我?”

    說實話,燭武對他确實不錯。只是他從最開始就是仙域之人,背叛也只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

    他以為元妩在指桑罵槐。

    元妩搖頭:“我說我自己。”

    曜日仙宗培養了她許久,修煉資源也不少她的。如果可以,她還是想一直待在仙宗,當她默默無聞的老好人師姐。

    奈何命運半點不由人,她也沒得選啊。

    衛時明卻皺起眉,他實在不知道元妩在想什麽。但元妩也沒有給他解釋的意思,只看向門外。

    與此同時,一牆之隔的院子中,程七娘對上了追查而來的魔修們。

    她表現得很局促——這不是演的,而是發自內心的緊張。

    為首的魔修從懷中掏出一張懸賞令來:“你昨日夜裏,可見過此人?”

    程七娘湊近細細看去。其實不仔細看她也認出來了,上面的人容貌俊秀,雙眼狹長,鼻梁高挺,不是衛時明是誰?

    但她還是裝作沒看過的樣子,瞧了許久才忐忑道:“恕小婦人眼拙,實在不記得見過此人?”

    說着,目光對上一邊看熱鬧的李大。李大一雙鼠眼正不老實地四處瞄着,驀然和她對視,吓得渾身一抖。

    待聽到她的話,頓時反應過來,給自己找補道:“你胡說!我昨夜裏見你院中有人影閃過,不是逃犯,難不成還能是你那死鬼老公詐屍了?!”

    程七娘心中發苦。

    事實上,李大所見的黑影的确不是逃犯,而是趁夜□□行不軌的地痞。現在他的屍體還存在靈焰山弟子的儲物戒裏呢。

    她衣裙上不小心被濺到的血,也是這地痞的血。

    這事說出來,她免不得要背上殺人的罪名。可比起衛時明等人被發現,也算是比較好的選擇了。

    定了定心神,程七娘道:“不瞞各位尊使,那人影是趁夜溜入我家的匪徒,已被我不慎失手殺死。”

    此言一出,周圍一片議論聲響起。許多前來看熱鬧的群衆乍聞此瓜,紛紛熱情地讨論起來。

    李大卻不高興了。

    沒人比他更希望程七娘坐實“窩藏逃犯”的罪名。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得到大量的賞錢。

    于是他高聲叫道:“你說你殺了他,屍體呢?”

    程七娘一時答不上來。

    李大的媳婦上前攔他:“少說兩句吧,都是鄰居。”

    李大卻是眼睛一亮,頓覺有戲,聲音不聽勸阻地提高了一個度:“還有,你一個人,怎麽打得過人高馬大的匪徒?這其中定然有貓膩!”

    圍觀者看看李大,又看看程七娘,不知該幫誰說話。

    領頭搜查的魔修道:“是真是假,一搜便知。”

    正欲上前,卻見那扇破爛木門被“啪”地一下推開。

    迎着陽光,元妩慢慢從房中走出來,目光陰鸷地從前來的魔修們身上一一掃過。

    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自她身上釋放而出,壓得人說不出話來。她僅僅是站在那裏,就帶給人絕強的壓力。

    見到熟悉的面具,領頭魔修心頭一跳,反應極快地低下頭:“不知少尊主在此,多有冒犯……”

    元妩打斷他的話,冷然道:“我殺的。”

    魔修愕然擡頭:“什麽?”

    元妩揚了揚手。随着一聲悶響,一具屍體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從外貌來看,屍體是個高壯的男人,只是被攔腰斬成兩截,死狀甚是駭人。

    圍觀群衆齊齊地後退一步,有些膽小的已經受不了這一幕的沖擊,感到十分反胃。

    “他是我殺的。不止是他。”元妩面不改色地站在屍體前,黝黑的眼睛卻看着魔修們,眼神平靜如同大海,“若再做多餘的事,你們也可以是我殺的。”

    霎時間,領頭魔修汗如雨下,只覺得自己是被山壓住了一般,不敢再直視她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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