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品云拳心紧握,想着柳相成归朝之后所有的事情,脸色一寸一寸的沉了下来。
柳相成能在当年那般情况之下,保住了柳家全身而退,如今面对大皇子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办法?
可是这几日里,柳相成虽然时时出现在大皇子身旁,甚至与他们一起着急一起忙乱的想着解救之法,可是仔细回想之后,陈品云才发觉,柳相成所提出的每一个办法,甚至于每一件看似能够帮到大皇子的事情,都早就将他和柳家摘了出去。
大皇子若是翻身,柳家自然受益匪浅,可大皇子若是真的就此败落,柳家也能抽身其中,不受半点牵连。
廖楚修见着两人神色变化,淡声道:“大皇子如今与柳小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柳阁老就算是为了柳家名誉,也定会保住大皇子,殿下不如去见见他,说不定能就此脱了困局。”
萧显宏听到柳慧如的事情,脸色黑了几分。
如果不是柳慧如,他怎会落到如此地步,让他本就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
别说他现在因为这事情丢了差事失宠于父皇,根本就不想迎柳慧如入府,而且如果廖楚修说的这些是真的,柳相成对他从头到尾都是假意,那他又怎么可能为了柳慧如一个女人,还有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便出头替他去向父皇求情,而不是在察觉到他无优胜之势时,转身投奔了旁人,甚至拿着他去当他投石问路,向旁人示忠的诚意?
柳相成!!
萧显宏险些咬碎了牙根,眼中更是几欲喷火。
他强压着心头愤恨,抬头看着廖楚修时,少了试探的心思。
“侯爷,柳家那边我们自然会去,只是侯爷也知道我如今的境况,我也不与侯爷虚言,我今日来此,就是想要问侯爷一句,你可愿帮我?”
“只要侯爷愿意帮我一把,我定会铭记侯爷恩情,且付出让侯爷满意的代价。”
廖楚修闻言沉默。
萧显宏声音又加重了几分:“侯爷应该知道,我父皇在三年前那场意外之中便伤了根本,如今他虽然还在其位,可谁也不知道这时间还会有多久,一旦父皇出现意外,朝中安定之局必破,到时候侯爷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我向来便敬重侯爷为人,更知道侯爷志向远大,我可以以萧家先祖和我性命起誓,若是侯爷愿意帮我,将来封王拜相,定少不了侯爷,而如今我手中所有之物,只要侯爷看得上的,也任由侯爷挑选。”
廖楚修听着萧显宏的话,脸上的那丝冷淡渐渐收敛了起来,眉宇间总算带上了几分正色。
他看了眼萧显宏,又看了眼旁边的陈云品后,直接开口:“我凭什么信你?”
廖楚修沉声道:“殿下如今身处困境,为了让我帮你,自然能够随意许下任何东西,可若是殿下有朝一日登上临云,又怎能确保你还能记得今日承诺?”
“自古君王寡恩薄情,我想殿下未必会是例外,而且我先前看好殿下是因为你行事还算果决,可如今的你却是腹背受敌,更是糊涂的连身边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我怎敢将我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有镇远侯府的将来放在殿下身上?”
“说一句不好听的,我的确是做不到独善其身,可就算真要选择一个人辅佐,无论是襄王还是四皇子,都比你更有优势,殿下觉得我凭什么要选择你?”
廖楚修的话说的直白至极。
萧显宏伸手:“凭这个如何?”
他从怀中取出来一份东西,直接伸手递给廖楚修说道:“我知道以我如今处境,我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我却能给侯爷襄王和四皇子永远都不会给的东西。”
“这上面是我亲笔所写,且盖着我的私印,侯爷若是愿意帮我,只凭着这个,便能保侯爷和镇远侯府百年无忧,而这个,便是我能给侯爷最大的诚意。”
廖楚修伸手打开萧显宏递来的东西,当看清楚上面写着的是什么的时候,眉心紧拧着看着萧显宏许久,才突然将那东西合了起来置于手中。
“殿下真是好气魄。”
萧显宏看着廖楚修的动作,神色间染上一丝喜意:“侯爷这是答应了?”
廖楚修摇摇头:“殿下的诚意我看到了,我可以答应帮你这一回,但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可是…”
萧显宏还想再说话,陈品云就已经不着痕迹的轻咳了一声。
萧显宏只能压住了还想要劝说的话,脸上挂上了几分笑意道:“那便多谢侯爷了。”
廖楚修摇摇头:“各取所需罢了。”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于一旁,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皱眉开口:“我的确是可以帮你,可是殿下也要知道,我与朝中一些人早有不和,我若是帮了殿下,殿下就算真的脱困之后,也极有可能得罪了与我不和之人,届时殿下的麻烦可不比现在少。”
萧显宏闻言一怔,倒是陈品云反应更快:“侯爷是说,冯蕲州?”
廖楚修点点头:“我与他之间水火不容,他处处找我麻烦,若知我帮你,必会迁怒于你。”
说道这里,廖楚修眼中浮现抹寒色:“这几年冯蕲州数次坏我好事,我虽想方设法让得陛下对他冷淡了许多,可他却仍是陛下心腹,且身居都察院要职,只可惜我没有他把柄在手,否则也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他。”
萧显宏和陈品云都是知道廖楚修和冯蕲州之间的不和,更知道这两人这几年几乎不曾掩饰的恶意。
两人曾经大打出手,更是在朝中处处刁难对方,简直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如今听到廖楚修的话后,两人也陡然想起了冯蕲州这号人来。
萧显宏磨牙:“说起冯蕲州,这次济云寺中要不是他那个女儿,我也不至于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柳慧如的事情不暴露于人前,秦青豫也许就不会上书弹劾,如果不是冯乔多事,父皇又怎么会以他私德有亏为名头,卸了他的差事当朝训斥于他,让他几乎成了满朝的笑柄。
廖楚修微侧着头,听到冯乔的名字时,原本的寒色瞬间凝住。
“冯乔……冯卿卿……”
陈品云本就一直留意着廖楚修的神情,当看到他听到萧显宏提及冯乔时微怔的神色,又听到他薄唇轻启见流转于齿间低喃,想起之前曾经听闻的冯家那姑娘长大后的绝色姿容,心中不由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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