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特使当即就把陈胜的会长位子给撅了,自己亲自下场,关门放保镖。
一顿狠狠削之后,成功拿下当月任务。
至于陈胜,特使并不敢真的怎么难为陈胜。
那吴广是陈胜的亲兄弟,如今位高权重,你把他哥弄了,他高低回来要杀你全家。
所幸,陈胜被安排去了大泽乡图书馆去当管理员了。
陈胜被迫辞官后,整个大泽乡的环境,直线下降,对于特使等楚王派遣的官员,更是怨言四起。
而陈胜对此还是相对比较克制的。
陈胜来看,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和兄弟吴广挂钩的。
吴广是项羽的手下,项羽和楚王是盟友,虽说自己对于楚王意见极大,可为了兄弟,我不能做反楚王的行为,这会连累我兄弟吴广的。
所以,外人不管如何咋咋呼呼,但是陈胜一直以来都是不关我事,高高挂起。
可这世界并不是说,你想做好人,你就能做好人。
陈胜昔日七星商会的那些个下属同事,被楚王的官员搞得家破人亡,眼看着下一步就要亡命天涯了。
此时此刻,这些昔日的社会精英,枭雄之主,一个个的想要反抗。
可反抗总是要有领头,要有纲领,要有理由。
于是乎,这些人很快瞄准了陈胜。
无他,目前的大泽乡星域里面,陈胜的威望是最高的,再加上陈胜本人做事公道,为人仁义勇断,很受人爱戴拥护。
只要拉陈胜入伙,那么这件事就成了一半!
这其中就有一個叫葛婴的家伙。
葛婴此人,成分复杂,少年时候行走四方,拜访诸子百家,想要混个文凭,但是他要家世没背景,要资源没颜值,主打一个三无人员,走了很多年后,不能说一无所成,也算是一代老炮。
三十而立之后,葛婴在外边混的灰头土脸,就回了大泽乡老家。
回家之后,葛婴靠着自己在外边的大见识,给自己做了一下包装,说自己是道家传人,学了道家的心学之术,还和当今大名鼎鼎的道家道君玉玑子有过数面之缘。
有道是,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回到老家,身份是自己包装的。
可是,自己老家大泽乡最近几年发展迅猛,消息这么发达的年代,没有土鳖,葛婴这种二手身份明显有点牵强,在大泽乡混的是鸡零狗不是,只能到处摆摊算命,偶尔去客串说书,混个肚饱。
这一次,葛婴看到了希望。
葛婴在外边闯荡那么多年,很快的拉拢了一大票被各种打压的本地豪绅势力头目,鼓励大家伙一拥而起,和楚王反了!
并且,葛婴还主动举荐了陈胜当头目,带领我们和楚王对着干!
毕竟,陈胜面子大,势力背景雄浑么!
所有人都很赞成葛婴的想法,但是如何拉陈胜入伙?
葛婴呵呵一笑,两个办法,一个怀柔,一个胁迫。
怀柔办法很简单,我去找陈胜,劝说他造反。
陈胜多半是不会同意的。
这时候需要胁迫,我们要对外制造一些陈胜勾结秦国反叛楚国的罪证,交给特使,再把消息闹大,陈胜如果不造反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时候再加上我的劝说,陈胜十有八九会造反。
如此的韬略,不得不说,葛婴这些年在外边不是吃白饭的,是有几分智慧成分在其中的。
众大泽乡豪绅头目对于葛婴的建议纷纷同意,表示只要搞定陈胜,我们随时起义!
葛婴虽然嘴上答应的很好,让所有人看他眼神行事,一切都在计划当中,百分百包成!
但是实际上,葛婴自己一点底儿都没有。
葛婴是什么人?一个二流江湖掮客。
陈胜是什么人?大泽乡声望最高的社会顶级人物。
俩人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葛婴没资格和陈胜说话的。
葛婴只能耐心,等候机会。
有心人算无心人,陈胜终于还是等到了和陈胜的邂逅机会。
一个月后,【太初之光】突然火爆开售,即使是在大泽乡这样的地方,也是有十本限量珍藏版的。
一般的豪绅,面对【太初之光】多半会派遣个人来买,可陈胜这人主打一个平易近人,普通人设,他不喜欢权贵那套,喜欢自己来买。
于是,葛婴早早的摆了个算命摊位在书馆对面,就等陈胜来访。
很快的一些好事者围起来了葛婴。
葛婴身着道家水士道袍,念念有词。
“鸟入囚笼不自由,命得此卦难出头,谋望求财不到手,是非口舌犯忧愁。”
“今年白虎当头坐,不是有灾就有祸,大事就把官司摊,伤财惹气躲不过。”
“一轮明月照水中,谋望不成又犯冲,以为是宝下去摸,摸来摸去一场空。”
“……”
“道长灵验!”
“道长一语中的,我等深表佩服。”
“道长,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得不说,葛婴称骨算命这一波还是有些门道的,一时之间,围着葛婴的主儿,各个感叹不已,大呼灵验。
而葛婴静静等着,终于,面前地方,一袭普通人服饰的陈胜,就要匆匆而过。
葛婴看此,长声而道,“虎落陷阱不堪言,前进后退两相难,谋望不遂命数苦,多余口舌受牵连。”
陈胜没有停下,径直穿过葛婴,就要回家。
葛婴懵了,卧槽,我喊你了,你怎么不停下啊,你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无奈葛婴只能追着陈胜,追了上去,“兄台,请留步!”
陈胜看着拦路的算命先生,眼神之中平静如水,“这位先生,我不信道家的神鬼之说,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科学教派信徒,我不认为我们俩有共同语言。”
面对陈胜的话语,葛婴变戏法的一样从怀里拿出来了一本【万物起源】的物理书籍,“实不相瞒,我也是科学信徒!我觉得我们会有共同语言的。”
陈胜没有和葛婴演戏下去,而是直言道,“你叫葛婴对吧,我听说过伱,少年游学二十年,学有所成,前些时候你找过我的手下,想要见我,但是被拒绝了。”
葛婴看陈胜直接摊牌,也不遮掩,索性道,“陈大人,葛婴有一些话,想和大人讲,还请大人千万听我一句。”
陈胜绕过葛婴,朝外而去,“没兴趣,也不想听。”
葛婴看此,咬牙怒道,“陈胜!如果你继续当缩头乌龟!那么接下来你就会锒铛入狱!”
陈胜还是没回头。
葛婴又道,“你的兄弟吴广,一样要锒铛入狱!”
此言一出,陈胜的脚步止住了。
陈胜回头看了一眼须发飞扬的葛婴,又看了看周围的围观人群,眉头皱起,指着旁侧的茶馆,“进去说吧!”
葛婴终于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事儿办砸了呢!
好在自己赌对了,陈胜不在乎他的安危,但是在乎他兄弟吴广的安危。
葛婴跟随陈胜来到了茶馆,走在大厅里,特意把自己的一身道门水士袍给换成一袭普通人行头,旋即踱步进入了茶室。
陈胜坐在茶室主位,也没有动茶,只是冰冷的看着葛婴,毫不掩饰他对葛婴的杀意。
葛婴也觉得脸色发寒,这个陈胜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能在七星矿会当上会长,并且被这么多人拥护,绝对不是简单的背景雄厚,他有个厉害兄弟这么简单,这和他为人处事的毒辣风格有很深关系。
搞矿产的,不管什么年代,那都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土豪恶霸,说句难听的,你不是道上的你也不配吃矿产这碗饭。
而给这些人当会长,当老大,你不比他们狠是站不稳的。
陈胜杀过人,而且杀了不少人,可陈胜的杀人境界很高,属于是教父那条赛道的。
葛婴明白,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让陈胜满意,出门陈胜就会找人杀了自己。
葛婴坐在了对面,看着陈胜,单刀直入道,“大人,现在吴广大人的处境比您想的要危险的多!”
陈胜道,“是吗?如何个危险法?”
葛婴道,“世人都知道,半个多月前,项羽大人把新江东三十六城给了吴广大人,表面上来看,是对吴广大人的亲信,是给了吴广大人权利。”
“但是,这是个祸害!”
“现在你我这些江湖人士都清楚,楚王想要润出盘古宇宙,而楚王王室最好的落脚地只有北域!”
“北域之中,新江东的三十六城发展最好,仅次于武宗的大本营基地武帝城!”
“楚王一直都想要三十六城,可是项燕一直都不愿意给三十六城。”
“双方矛盾尖锐,可双方又不能真的撕破脸。”
“项燕失去了楚王,就无法支持项羽的军事行动,项羽一旦被韩信和天竺本土势力联合击败,江东就完了,项族也完了!”
“楚王不能失去项族,楚王在界海没有根基,失去项族,就失去了润出去的后路。”
“这个情况下,双方博弈的重点就是新江东三十六城的权利。”
“楚王要多的城池,项燕不给城池,那必然爆发小规模可控制的摩擦!”
“而恰好这个时候,项羽带领大军离开了三十六城,把城池都给了吴广!”
“这不等于说是把一个烫手山芋直接丢给了吴将军吗?”
葛婴一顿分析,瞬间陈胜就收起来了杀人的眼神,端坐台前,眼角余光弥散,“如你所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葛婴看此,内心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如我推演,接下来楚王会派遣势力和项燕在北域发生小规模战斗,而吴广将军作为主事官,肯定要下场。”
“那么,战斗会出现三种情况。”
“第一个结果,楚王赢,项燕输,三十六城尽数归楚王,吴将军丢了三十六城,就会变成替罪羊,被赐死。”
“第二个结果,楚王输,项燕赢,但是吴广会背上弑主之名,项族不会和楚王撕破脸,那就只能牺牲吴广,说是吴广私自所为,和项族划清界限,到时候吴广还是被赐死!”
“第三个结果,楚王项燕平局,这么说来,表面上吴广平息了怒火,但是必须有人为楚王和项燕的冲突负责,吴广作为主事将军,也得被追查工作不力,矛盾调解不及时,死路一条。”
陈胜听到这里,终于绷不住了,“感情,前后左右,都是死路!”
葛婴道,“事实本就如此。”
陈胜道,“如你所言,岂不是说,项羽把这三十六城城主位置给我兄弟,本就没安好心!”
葛婴笑道,“陈大人,您太高看那项羽了。”
“我在外游历时间很长,也去过地仙界,甚至去过东海建邺城,去天下武宗的校园散步过。”
“以我对项羽的耳濡目染,此人虽然战力惊人,霸气无双,可是内在却是典型的乡下地主的狭隘内心。”
“项羽对于自己族人实行严格的血脉亲近阶级,项羽族人但凡亲属血脉关系和他远一点的旁系,项羽从来不给面子。”
“项羽对于自己人都是这样,对于外人,可想而知。”
“吴广将军虽然战功卓绝,可毕竟那不是项族之人,也不可能真的成项羽心腹,而且,作为一个外族之人,吴广现在的地位太高了,已经是项羽麾下前三的大将军了,如果不消弱,以后必成心头大患,所以项羽利用这次事件,想要给吴广将军一个体面退场。”
陈胜一拍茶桌,桌案上的茶水茶壶散乱一地,“所谓的体面退场,就是被赐死吗?”
“我兄弟的命,就被这个狗屁楚王和混蛋项燕随意把弄吗?”
“我兄弟堂堂天骄战神,武宗一期毕业生,凭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吗的!项羽,项燕,楚王,一丘之貉!”
葛婴看着暴怒的陈胜,眼神越发深邃,“这时候,想要吴广将军跳出此局,唯一的办法就是,举兵造反,反了他娘的!”
“先让吴广将军把三十六城占为己有,然后以此为根据地,发展势力!”
“到时候,项羽就算回来,也未必能从吴广将军手里占到便宜!”
“毕竟,北域说到底是天下武宗的地盘,武宗允许学员内斗,但是不允许出人命。”
“项羽和吴广不管打的多么厉害,都不会死,但是如果吴广和楚王项燕对上,必死无疑!因为楚王项燕不属于学院范围,不受武宗律法管辖。”
陈胜没有说话,静静坐在那一言不发。
葛婴道,“大人在迟疑什么?时机稍瞬即逝,现在去通知吴广将军,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如今只有造反,除了造反,别无出路!”
陈胜眼神复杂道,“如果失败呢?”
葛婴道,“失败,那就流浪江湖,界海如此之大,何处不可去。”
陈胜想了想,“要不,先生为我卜卦一把如何?”
葛婴叹了一声,拿出自己吃饭的签筒,递给了陈胜。
陈胜闭上眼,晃动了几次后,狠狠一顿,三个木签落下。
葛婴拿起了签,三个签皆为“下”“下”“下”。
陈胜此刻睁开眼,“如何?”
葛婴把三个木签握在手里,没有回答。
陈胜道,“是下下签对吧。”
葛婴双手猛地把木签撇断,一字一顿,“下下签,就投降等死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信鬼神之说!”
“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个不是逆天伐神的主儿!”
“信这些有屁用!”
“你要是非要卦象。”
“我给你的卦象就是,乾卦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你要若补卦,我的卦相是风雷鼓舞三千浪,易象飞龙定在天!”
葛婴气势拉满,双瞳如炬,俯瞰而下,盯着陈胜。
陈胜闭上眼许久,许久之后,长叹一声。
“我陈胜这些年来,从未结婚,从未有子嗣,就是防备有一天我兄弟罹难,而我被家庭连累,无法帮他。”
“如今既然我兄弟真的有难,我陈胜又何惜这荣华富贵!”
“如先生所言!”
“揭竿而起!”
“共图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