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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交換人生的兒子15
對施驚墨來說， 施雲端是他爸也是他偶像，現在方陸松這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嚣張大少爺二話不說就要将他爸給綁走的意思，話裏話外對他爸都帶着鄙夷，他早就惱火得不行了。
如果不是施雲端拉着， 他早就開罵了。
他這話一出來， 整個赤水村住在施家附近，又沒什麽事情的村民頓時都将目光轉移到了方陸松身上。
而這還不是結束。
他們這些人是率先聽到施雲端家旁邊擴建屋子的工人喊話的， 離得遠的可沒聽到， 可有人跑出來之後又喊了一嗓子， 導致離得遠的人也都陸陸續續冒出來了。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方陸松：“……”
幾個跟着小少爺過來的保镖：“……”
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你們想對我們施大夫做什麽？！欺負施大夫好脾氣是不是！”村長将手中的鐵鍬往地上一鏟， 頓時大半的鐵鍬都沒入了土中， 面色不善地盯着中間明顯是說話人的方陸松。
“就是！施大夫那麽好的人你們居然敢欺負他， 真當我們赤水村沒人了是不是！”
“滾蛋！咱們這裏不歡迎你們！”
“喂！你們這群人瞎了吧！你們搞清楚，不是我打了你們的施大夫， 是你們的施大夫踹了我， 腳印子還在呢！”方陸松覺得委屈極了，這群人真是不可理喻。
他只是想要上前拉施雲端而已，可沒有動手打人，結果就這麽莫名其妙被踹了， 那他好好的被打了，那麽想要讓保镖打回去也正常吧？
不然白白被踹了一腳，他的面子往哪裏擱？
真正該生氣的人難道不是他嗎？
可他卻忘了，在他上前拉人之前， 施雲端已經好聲好氣，明确說了很多遍不會去首都出診， 不是錢的問題， 是他一直像是耳朵不好使聽不到一般。
沒看當時的施驚墨整個人都氣紅了臉麽。
施雲端又不是什麽真的好脾氣， 方陸松都将輕視鄙夷放到臉上了，他怎麽可能還繼續好聲好氣地勸下去？
明說不管用，那就只能用電其他的手段了，而且他也看出來，方陸松沒準備放過他，不是他拒絕就會放棄的，不然不會當做聽不懂人話的樣子。
既然這樣，那他就先不客氣了。
現在看效果不是挺好的嗎？至少這位大少爺終于知道妥帖了不是？
“施大夫先打人的？”旁邊的老太太聞言，上下打量了一下說話的方陸松，随後臉上的表情卻更加不好了。
“施大夫那麽好的脾氣，那麽好的性格，他好好的怎麽會先動手打人？肯定是你做了什麽吧？你到底做了什麽把施大夫這樣的人都給惹火了？！”
“對！施大夫那麽好的人，怎麽可能會動手打你，你做了什麽？”
“肯定是你的原因，不然施大夫不可能動手！”
“老實人逼急了還會打人呢，施大夫肯定是被你逼急了！”
“……”
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的方陸松：“……”
媽的這群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他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施雲端：“……”
他現在突然懷疑自己在赤水村這些人眼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純潔白蓮花形象啊？也不對啊，明明這些人在面對他的時候很慫啊，甚至有時候他說話比村長以及他們自家長輩說話都管用，怎麽看着都是個大魔王的形象吧？
結果到了外人面前？
一整個無語住了。
不但施雲端被周圍鄉親的反應給無語住了，233和方陸松也被無語住了。
他覺得這些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而知道施雲端真面目的233就真的……有很多槽但是不知道從哪裏吐比較好。
然後它就注意到，站在施雲端旁邊的施驚墨面對鄉親們的這些話，居然也是一臉贊同地點頭，顯然覺得周圍人說的這些對極了。
——他爸就是這麽好脾氣好說話好欺負！
方陸松真的很想帶着人硬杠，但是……他這裏就四個保镖，而對方卻是一群人，手裏還都拿着武器，甚至周圍的人還越來越多，一個個臉上都帶着憤怒，就好像他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般。
他瞧不上這些地裏刨食的，可同樣慫得理直氣壯。
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就算要找回場子，那也得等确定他不會挨揍了再說，他覺得自己這幾個保镖沒法子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保護好他。
這就比較憋屈了。
施雲端并不想事情鬧大，所以他不想維護他的鄉親們真的跟方陸松動手，不然吃虧的是他們，而且總不能跟個傻逼計較發火。
“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沒時間，不去首都出診，有病人想要看病的話，讓他到赤水村來。”身邊圍着這麽多支持的人，施雲端依舊保持着那種笑眯眯的好說話态度，“我這一走的，鄉親們有個頭疼腦熱找不到地方，不方便。”
要是之前，方陸松可能就會覺得施雲端真的很好說話了，可是現在？
他總覺得施雲端那笑眯眯的表情裏藏着什麽不可說的東西，這哪裏是什麽軟柿子啊，這分明就是個笑面虎啊！
可恨他之前怎麽沒發現了，而且這一整個村子的人都有病！
都有病啊！
“對！咱們施大夫可是赤水村的赤腳大夫，才不去你們勞什子首都，要看病就過來，以為自己是皇帝老子不成，還要人伺候上門！”
“滾滾滾！咱們施大夫不去首都！管你是誰呢！”
“就是！看病還要咱施大夫跑那麽遠去，誰知道你們是什麽東西，會不會使壞！”
“瞧着就不像個好人。”
“聽說外面騙子那麽多，施大夫好騙……”
越說下去。這些人越不願意施雲端去首都了。
要是施雲端自己想去，那他們也沒什麽意見，可施雲端明顯不想去，那他們肯定不能讓這看着就不是好人的家夥将施大夫給帶走。
“老子花了一百萬想請他去首都，別給臉不要臉啊！”方陸松聽到這周圍的讨論聲，簡直要氣死了。
他又不是白白讓人幹活的，他承認他态度不好，可施雲端态度也沒好多少啊！
幾個保镖見村民沒有動手的意思，也就慢慢放松了下來，只是圍在方陸松身邊而已，并沒有說話。
這事情吧，百分之九十是被小少爺給辦砸了。
聽到一百萬，原本說話的鄉親可疑地沉默了半響，他們這地方窮，一百萬是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的錢，之前有節目組過來拍攝《假如生活變了樣》這節目，給三萬塊錢的小孩報酬，又給了一些村子報酬，已經是相當大的一筆錢了。
所以聽到方陸松這句話，周圍的村民才可疑地沉默了。
一看這些人沉默了，方陸松立刻挺直了脊背，“這是你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還不快勸他答應下來。”
“一百萬怎麽了，施大夫不想去，那就不要！”村長拿起鐵鍬在地上拍了拍，最終咬牙拍板，他們才不會為了一百萬就勸施大夫過去呢。
“再說了，去一趟首都就給這麽多錢，誰知道你這是不是騙人的。”
“就是，誰讓醫生上門就給一百萬啊，這不一看就是個騙子麽！”
“不是騙子也不知道想要讓施大夫做什麽，施大夫，你可千萬不能去啊，這錢咱不要！”
越是說下去，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就越焦慮，似乎施雲端已經被人騙身騙感情，說不定還會直接被賣了一般。
不行，他們要替施大夫看好了！
方陸松：“……”
此時赤水村大半的人幾乎都在這裏了，讨論到最後的結果就是……将這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明顯不懷好意的小子給趕出去！
一看就不是誠心想要找施大夫看病的，整那麽多花裏胡哨的東西，又是去他們一輩子沒去過的首都，又是給一百萬這麽一大筆錢的。
剛剛還得意的方陸松：“……”
你們這群人是不是有什麽毛病啊！
“我爸才不會跟你去，要麽将人帶過來，我爸給看病，要麽另請高明！”被這麽一說，施驚墨也警惕了起來。
實在是方陸松這出現到現在就沒正常過，不知道還以為在拍什麽亂七八糟的電視劇呢！
“少爺，我們還是先回去吧。”見方陸松還想要說什麽東西，一旁守着的保镖終于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真的怕這少爺沒一點數，再在這裏激怒了周圍的人。
人這麽多，真要被打了，警察來了都說不清，更何況以方陸松的性子，嘴臭挨打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有什麽事情還是等先回縣城再說吧，而且他們也要将這裏發生的事情跟方家那邊說一下，看看是不是換一個人過來處理。
老爺子年紀大了，得了那樣的病，根本撐不住化療或者手術，風險太高了。
方陸松剛好也不想繼續在這裏跟這群腦子不好使，還沒有一點見識的村民說下去了，他本來還以為甩出了一百萬能夠鎮住這些人呢。
而且他腳下剛才還踩了鳥屎……
而且他現在肚子還很疼，肯定是青了……
而且再繼續待下去，看周圍這群人面色不善，像是下一刻就要上來抽他兩巴掌的樣子……
“……有錢都不知道賺的蠢貨，你們等着！真以為自己多厲害了，我呸！”這麽灰溜溜地走了不符合方六少爺的風格，所以走之前他還撐着臉面放了個狠話。
然而，這位卻不懂，有些狠話是不不能随便放的。
見這位少爺選擇先撤退，幾個保镖都松了口氣，結果這口氣顯然是松得早了，下一刻，正準備上床的方陸松就感覺什麽東西砸到了腦袋上。
濕滑黏膩的液體順着額頭流了下來……
方陸松：“……”
額頭青筋直跳，他覺得自己忍不了了。
“誰！到底是誰！誰扔的雞蛋！給老子出來，老子要……”
啊啊啊方家六少爺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真他媽太過分了這群人！
是不是真的以為除了這炒作出來的赤腳大夫他就找不到別的厲害的醫生了？他要告死他們！
“我扔的！”
方陸松話音剛落，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就傳來了，随後一個滿頭白發，走路都顫巍巍的小老太太上前了兩步，“老婆子我扔的！”
方陸松：“……”
就這顫巍巍的姿态，方陸松都擔心自己聲音大一點，這老太太就直接躺下來說是被他吓到心口疼了。
真是……氣死他了！
嚣張的少爺狠狠地瞪了那出來的老太太一眼，氣急敗壞地伸手抹了一把臉，低頭鑽進了車子裏去找紙擦拭，見幾個保镖還沒上車，頓時吼了一嗓子，“還不快點走，等着人家請你們吃飯啊？！”
車子剛剛啓動，立刻又有一個雞蛋砸在了方陸松那邊的窗戶上，惡狠狠地扭頭看過去，就看到好幾個老頭老太太站在那裏，手裏都拿着不知道放了長時間的雞蛋，似乎準備繼續砸。
“走走走！”
眼看着兩輛車子一溜煙兒跑走，圍着的鄉親這才滿意。
完了之後，有那年紀大的老人離開之前還專門勸了一句，“施大夫啊，這種人一看就是個不懷好意的騙子，你可千萬不能相信他，真的跟着走了，不然的話，被騙去賣掉都找不到。”
“是啊是啊，驚墨年紀還小呢……”
施雲端沒辦法，不好跟這群好心的鄉親解釋，只能好聲好氣地保證自己絕對不會相信對方，絕對不會跟着對方走的，要走也要跟其他人說。
其他人見狀，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施雲端目送這些人三三兩兩拿着東西回了自己的家，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轉身進了屋子。
這會兒沒有病人，剛好可以休息一下，去後面收拾一下藥。
至于說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那還真的沒有被施雲端放在心上，只有施驚墨有些擔心對方之後會不會過來找麻煩，有些憂心忡忡的。
他之前去省城過了一周的時間，對那邊印象還挺深刻的，不過卻不只是對那邊的繁華印象深刻，真的會有很多人瞧不起窮人，瞧不起他們這些農村出來的孩子。
施驚墨被施雲端培養得非常驕傲，當然不會因為那些輕視而自卑什麽，畢竟他驕傲又自豪，你們有錢又怎麽樣？我也不比你們差啊，只是生活條件跟不上而已。
給同等的條件，說不定那些人還不如他呢。
他的驕傲來自于施雲端給的底氣，這三年多時間來教他的各種東西，讓他在很多時候比同齡人更加優秀。
那個男人看上去很有錢的樣子，脾氣也不好，人又傲慢……
施雲端在察覺到施驚墨的憂慮之後勸了一下，然後就随他去了。
實際上，對方大概率是不會回來報複的，能夠專門找上門來的，大多是遇到了無法解決的病症，走投無路之下想要到他這裏來試試，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麽可能會報複赤水村的這些人。
而且看那幾個保镖的反應，也能看得出來對方家裏的态度。
至于說一個二傻少爺，那還真不用在意。
而且……施驚墨還是太年輕了。
為什麽最後動手的是那幾個年紀一大把，走路都走不穩的老頭老太太，周圍其他人都沒動手，只是看着？是他們沒有手，或者不生氣嗎？
當然不是的。
有些時候，年紀大是非常不好處理的，因為無從下手。
已經離開的方陸松整個人都快氣瘋了，偏偏他還不能真的讓人打回去，那些老頭老太太他根本就不敢碰。
他嚣張确實嚣張，可有些事情還是不會做的，正是因為這樣才生氣啊！
回到酒店立刻鑽進房間從頭到尾洗了一遍，又讓人給他重新買衣服鞋子送過來，這才裹着浴巾給家裏人打電話。
重點強調施雲端有多傲慢，赤水村的那些人有多愚昧無知又不講理。
可惜接電話的是他媽，對他了解得很，只是在電話那邊應着安慰着，等電話一挂，立刻就打給了随行的保镖，從保镖那裏了解真實情況，顯然對自家兒子到底是個什麽性子一清二楚。
等聽到保镖說了事情的經過之後，方母直接給無語住了。
在施雲端一開始說了不能去首都，并且說明為什麽不能去之後，方陸松就應該聯系家裏詢問情況的，畢竟人家那時候真的好聲好氣解釋了原因，不想去了首都将其他病人給丢下，也擔心自己離開後鄉親們看病麻煩。
人家态度挺好的啊，哪裏傲慢了？
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問問家裏，老爺子能不能過去赤水村那邊，然後再說其他嗎？
聽到兒子挨了一腳，方母當然生氣又心疼，可這事情還真不能怨人家。
不過現在看來，人家确實不願意到首都這邊來，他們也不能真的将人綁過來，老爺子的情況就得再看看了。
方老爺子是肝癌，之前那綜藝他們家也有人看到，自然知道那村長的媳婦就是肝癌，現在已經快好了。
方家當然不可能就這麽相信了這件事，誰知道是不是炒作，村長媳婦其實并不是肝癌，只是為了搏人眼球的？所以在方陸松過去之前，方家已經查過了，确定村長媳婦确實是肝癌，又了解詢問了其他在施雲端那邊看病的人，這才決定請這位過來試試的。
能讓老爺子少受點苦，他們當然願意得很。
方陸松是主動請纓的，本來這事情不會落到他身上，可他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一定會将事情做好，家裏自然也就沒說什麽，想着這點小事應該沒問題的。
結果沒問題就出問題了。
方家這邊商量了過後，尋思着不然就找其他的醫生吧，反正原本找施雲端也只是試試看的，不過方母還專門打了個電話耳提面命不許方陸松亂來。
她怕兒子搞出人命來！
不過，她心裏其實也嘀咕着，施雲端是不是太傲慢了些，反正他們家也可以去請別的，不一定要他，不願意來就算了。
然而兩個月後，方母親自到了赤水村。
“施大夫，這是我們家老爺子的病例個各項檢查，我想問問，您看看有什麽方案嗎？”
雖然過去了兩個多月，但是方母還是擔心方陸松過來了之後會引起村民的不滿，而且方陸松本身對着地方也不滿得很，這次不敢讓他來了。
施雲端看了方母一眼，立刻認出來對方的身份，知道她是方陸松的媽媽，不過也假裝不知道，并沒有兩個多月前的那件事。
——好吧他事後也擔心方陸松會不管不顧報複，所以去查了他。
只憑方家并沒有計較這件事，沒有為那纨绔出頭的意思，施雲端就不會将對方陸松的意見帶到病人身上來，聞言低頭翻看着遞到自己手中的各種檢查報告。
方老爺子七十多，快八十了。
見施雲端拎着眉頭翻看手裏的報告，看完的就放到了另一邊，而施驚墨剛放假，就坐在旁邊，剛好可以看施雲端看完的那些。
“你們是因為知道我先前給村長家的嫂子看病，所以才找過來的？”
“是，在網上看到了對方的病之後，就抱了心思了，只是一直沒時間。”方母之前已經從方陸松和保镖那裏知道這裏的條件了，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聽到施雲端問立刻回答道。
所謂的沒時間，到底是什麽意思大家都懂，也沒必要說得更加詳細。
“這位病人的情況看報告的話跟當初二嫂差不多，不過他的年紀比較大，身體肯定要不如二嫂的，具體情況我需要見了面才能知道，只看這些報告不行，如果方便的話，最好将病人送來赤水村這邊。”
想了想，施雲端又補充了一句，“當然，赤水村的路不好走，你們家不太喜歡這裏，覺得條件太差了，到鎮子上也可以。”
方母：“……”
聽到這話，方母的臉上頓時有些尴尬，知道施雲端是認出她和方陸松的關系了。
為了安對方的心，施雲端又說了一些老爺子身上的反應，那些都是不在報告之中的表象，不過是告訴方母他确實有幾分本事而已。
但到底會不會将病人帶過來，那施雲端是不管的，來的話，他會好好給人看病，不來的話，那就是人家家裏人自己的選擇了。
方母目光一動，心中有了自己的考量。
如果不是路途遙遠，其實這次就會将老爺子帶過來的，方母自己跑這一趟當然不是為了将施雲端請去首都——在已經知道不可能的情況下，她不可能去做這事情，她帶着資料過來，只是想要先給施雲端看看而已。
現在施雲端這淡定的态度，也讓她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
半個月後，方家人帶着老爺子到了鎮子上，請施雲端過去一趟。
此時已經快要過年了，趕在這時候過來，老爺子的情況自然不太好，不然肯定會等到過了年之後再過來。
施雲端這次沒有拒絕，由方家派來的車子接上，帶着拎着東西的施驚墨就去了鎮子上。
施驚墨也知道病人情況不好，比當初的二伯母更差一些，跟在施雲端身後自然專心得很。
在施雲端把脈的時候，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方老爺子一輩子見多了大風大浪，看到施雲端還有點驚訝，總覺得施雲端不該是赤水村的人。
這是環境上的局限，一直生活在赤水村的人，在面對外界這些東西的時候能夠保持冷靜淡定，仿佛沒什麽特殊一般，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他們家陣仗還這麽大。
他是不同意這麽多人過來的，只是家裏擔心他的身體，他也沒法子強行讓擔心他的小輩回去。
“情況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不過确實危險得很，老爺子如果決定到這邊治療的話，最好還是能夠去赤水村住下來，方便我随時觀察着情況。”
不然到鎮子上來的這路途，這段時間可是可能發生很多事情的。
“你能夠保證治好鷗外爺爺嗎？”
說話的是一個女孩，看上去很急切的樣子。
施雲端聽了這話挑眉，還沒說話旁邊的施驚墨就忍不住了。
“就算是發熱還有死人的，所有說保證治好的都是騙子，而且你們家老爺子這什麽情況你們心裏沒數？你去找一個保證能治好他的人來，我爸可擔不起這責任，我看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他現在已經知道方陸松和方老爺子的關系了，說話的語氣自然沖得很。
而且也不怪他，實在是那個女孩子自己說話沒分寸。
誰能保證一定能治好這種絕症？
你行你來啊！
被這麽一怼，那個女孩頓時紅了臉，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老爺子看了她一眼，随後跟施雲端還有施驚墨道歉。
“你們家經濟條件好，想必已經找了各種辦法，請了中外名醫，所以才會想要到我這裏試一試的，醜話說在前頭，我不能保證一定能夠治好您，您心裏也有數，誰要是能保證，您可以去找對方。”施雲端臉上帶着和氣的笑容，看上去完全沒有一點攻擊性。
“我不太喜歡您家的小輩，所以治療的時候請不要總是質疑我，如果無法做到這一點，您可以現在就離開這裏，去找他們信任的大夫或者醫生給您看病，我不喜歡給病人看病的時候，病人的家屬反複質疑我的能力，我相信您能夠理解的吧？”
“我只是偏僻小山村的赤腳大夫而已，我兒子說得不錯，我們家擔不起這個責任，別到時候又鬧出來什麽事兒。”換了別人，施雲端的态度根本就不會這麽強硬，可現在他覺得自己應當将醜話說在前頭。
不是他求着要給方老爺子看病的，方家這一家子祖宗他可不願意伺候，現在沒直接拒絕治療，那都是看在老爺子本身的份上。
這老爺子年輕時候可是個幹脆的人，将全部家業都捐了出去，後來又再次奮鬥出了如今的家業。
對這樣的人施雲端尊重。
“讓施大夫見笑了，你放心，不管結果怎麽樣，方家都記着你的恩情，不會恩将仇報的，老爺子對于自己的命還是能夠決定去哪裏治的。”方老爺子沒多猶豫就應了下來，幹脆得讓人側目。
像是他這種見多了大風大浪的人才能夠一眼看出來施雲端的底氣，況且當做決定的時候自然要幹脆，沒什麽好猶豫的。
施雲端點頭，“那就好。”
至于其他人的反應？那跟他有什麽關系？
雖然醜話說在了前頭，不過施雲端其實也有九分把握。
方老爺子的情況比他一開始想得要好，保住他的命沒什麽問題，只是想要像村長媳婦那樣恢複得那麽好卻不容易，不過方家不缺錢，能用的藥自然也更加豐富一些。
按照老爺子的這情況，這個寒假估計大部分注意都得在他這邊了。
不過這也沒什麽，韓老太太經過了接近半年的治療，現在身體都好了很多，也不用像之前那樣一直盯着了，前幾天被她兒子給接回了家去過年，說是等到過年之後再過來赤水村。
其他幾乎也沒多少大病需要随時關注的。
讨論好了之後，老爺子沒急着去赤水村那邊，施雲端先回去了。
幾天後，方家人才去了赤水村，将老爺子送進了提前租好收拾好的院子裏，方母在詢問過之後知道老爺子至少要在這裏住個一年半載的，最好能夠住三四年才好，他們家也不缺錢，幹脆就請人蓋了個房子。
不過，為了讓老爺子能夠盡快住進去，那房子的裝修也比較簡單，并沒有做多少粉刷之類的東西。
等方老爺子住了下來，施雲端才正式開始了他的治療。
施驚墨覺得這個寒假真是過得充實極了，就連年都只是簡單地過了一下，可惜寒假時間太短了，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要開學了。
人在沉浸在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中時是不會感覺到累或者時間流逝的，施驚墨就是這情況。
他整個寒假白天忙着跟着施雲端打下手，晚上記錄覺得值得記錄的病例，再将寒假作業也寫一點，如此循環往複，然後就開學了……
“我不想上學……”
施雲端：“……”
“爸，将來我要當中醫的，只要跟着你學就好了，不用上學也沒關系的吧？”
施雲端：“……”
“爸，你倒是說句話啊！學校教的那些我都會了，可以在家裏自學的。”
施雲端：“……”
已經十五歲的高冷小少年施驚墨同學，第一次在開學的時候跟其他小孩一般撒潑打滾不想上學。
施雲端也沒想到施驚墨居然為了能夠留在家裏想盡辦法。
像極了他從前遇到那些為了看電視或者玩耍而不願意開學的學生，可他沒想到這事情還會發生在施驚墨身上啊。
施驚墨幾乎沒讓他操過心。
見施雲端一直沉默不語，施驚墨急得團團轉，依舊在想辦法，試圖說服施雲端讓他在家裏晚上自學，白天跟着施雲端給人看病打下手。
“爸，你看現在咱家每天的病人那麽多，你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要是我留在家裏，肯定就能幫你做不少事情，你就不會太忙了，我開學了之後你一個人怎麽辦？”
“爸！”
“叫媽也沒用，去上學，不然就別跟着我，我現在就帶着你給人看病讓你積累經驗的前提是，你好好學習。”一直沉默的施雲端這下終于開口了，一邊将銀針收好一邊施施然地說。
“你現在的職業是學生，自己的職業都做不好，還想做別的？能做兼職的前提是，自己的本職做得很好。”
施驚墨：“……”
要不是青春期少年的自尊心在作祟，他真的想要躺下來打滾了。
每天那麽多病人，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疾病，能夠看到他爸的處理，他真的不想上學！
方老爺子看着這父子兩個鬧騰，忍不住在旁邊憋笑。
施驚墨确實很優秀，也很穩重成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一天。
施雲端目光從施驚墨身上移開，落在方老爺子身上，“別笑，忍着。”
方老爺子：“……”
哦。
醫囑還是得聽的。
他懶得看到兒子他們在眼前繞，早就将人都趕走了，只留了負責照顧他的護工在，跟施雲端相處久了他就發現這真的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當然了，牽扯到治療的時候也很嚴厲就是了。
方老爺子不是怕了施雲端，主要是怕……施雲端改藥方子，給他加點味道奇怪的東西。
該低頭的時候還是得低頭，不能硬犟着。
不管施驚墨多不願意，你爸爸還是你爸爸，因而開學後他就一步三回頭地去學校了。
然後也不知道他怎麽說服老師的，只要他能夠保證考試穩居第一，就可以只上半天課，下午可以回家來=-=
施雲端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操作的，而學校居然也同意了。
不過既然學校同意了，而施驚墨又能夠保證成績不下滑，施雲端自然就不會再将人趕回去。
方老爺子在住到赤水村之後，慢慢就習慣了這裏的安靜生活，方家那邊擔心老爺子在這裏住得不舒服，還專門出錢修了路，确保去外面更加方便，還弄了不少東西過來，整個赤水村都因此得到了好處。
正是因為這些東西，赤水村的人對于方老爺子都感激得很，覺得方老爺子跟之前遇到的那些有錢人一點都不一樣。
這裏重點點名某個來請施雲端去首都給家人看病的小夥子。
時間久了之後，鄉親們也就不再害怕看上去就是有錢人的方老爺子了，遇到的時候還會聊幾句，尤其是家裏沒什麽事情的老人，更加喜歡唠嗑。
方老爺子發現後，身體恢複了一些就喜歡溜達到老樹下跟其他老人一起。
“還是方老哥這樣的好，有錢也不覺得自己比別人高了一等，去年還有個人過來出一百萬想要請咱們施大夫去首都看病呢，可惜那就是個騙子blabla……”
方老爺子：“嗯嗯……你說得對……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知道尊重……是的是的，肯定是騙子……哈哈哈哈……确實傻得很……嗯嗯你們做得對……”
後來知道一切的方陸松：“……”
施驚墨初中的時候因為就在鎮子上中學上學，還能夠說服學校讓他只上半天課，可到了高中之後就不行了，因為他中考考得很好，進了市一中讀書，每個月只能回來兩三次，這讓他失望得很。
不過因為前面的積累，到了高中之後他機緣巧合之下救了人，之後就成了全校有名的小大夫了，同學有什麽事情都喜歡找他，尤其是女孩子。
他原本以為等到大學肯定就要好一點了，結果大學他直接去了外地=-=施雲端是肯定不會離開赤水村的，施驚墨去了外地上大學，就只能完成施雲端每天布置的任務，偶爾去學校附屬的醫院給人免費把脈玩。
當然了，因為實踐很多，他的經驗要比大部分人都要豐富得多，很快在大學也有了名氣，就連住在附屬醫院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們學校有個中醫傳人特別厲害。
等到付來珪從國外回來，施驚墨已經成為全國著名的中醫大手了，那時候他不過才二十五歲。
知道小夥伴很厲害，但沒想到小夥伴居然能夠厲害到那個地步的付來珪整個人都震驚了，更加可怕的是，二十五歲的施驚墨和十一年前的施雲端特別像，具體表現在只是看了付來珪一眼，就知道付來珪又上火了。
“這都過了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這麽容易上火？哦，還挺愛生氣的。”
雖然年輕，但是醫術極好，所以平時很多人專門過來找他導致很忙的施驚墨難得抽出時間跟十年未見的小夥伴吃飯，見了面後就驚訝地問，随後将手搭在對方的手腕上。
最後又看向了被付來珪帶在身邊的年輕女孩，從口袋裏掏了掏，掏出一個紅包來，“我這個當叔叔的給孩子的紅包。”
那個女孩愣了一下，瞬間紅了臉，“不好意思，你誤會了，我跟阿珪還沒結婚呢，哪裏來的孩子。”
“不，你有。”施驚墨的目光落在對方平坦的肚子上篤定地說，随後再次看向付來珪，“得趕緊結婚了哦，準爸爸。”
付來珪這才反應過來，不知道怎麽的就想到了十一年前施雲端一口咬定吳霜懷孕的事情，瞬間就激動了起來。
“真的？”
“真的。”
“哈哈哈哈！”
付來珪難得恢複了十一年前的傻狍子模樣，摟着女友傻笑，動作太大還撞到了施驚墨，随後就被施驚墨擡腳踹了。
看上去有些清冷的年輕男人不耐煩地白了傻爸爸一眼。
作者有話說：紅婁書元
啊好累，一萬字
下章交代一下後續，然後開始下個單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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