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信號
嚴高仰和導演看了一眼,開始播放視頻。
視頻在關鍵部位打了馬賽克,只節選了其中一部分不太暴露的片段,但是依舊能看出,這是當初蘇碧被圈內扒野爆出的不雅出軌視頻。
嚴高仰說道:“我之所以創辦《Truth》就是因為小乖,小乖承受的誤解太多了,我希望能解開大家對小乖的誤會。這個視頻,我花費了很多時間,找了很多技術牛人,終于将打在男方身上的所有馬賽克全部去除還原了。”
嚴高仰話音剛落,導演組那邊切換鏡頭,将男方身上的馬賽克去除了。
随着動作的變化,男人的臉出現在大家面前,然後定格,一點點放大。
眼睛,鼻子,眉毛,下巴。
好熟悉的一張臉。
【卧槽,這不就是當時蘇碧的正牌男友,祝嘉澍嗎?】
【什麽什麽?】
蘇碧那事畢竟過去很久了,而且當時蘇碧的男友祝嘉澍是澳島某富豪的私生子,也算得上是豪門,無論是和蘇碧交往的那段時間,還是和蘇碧分手的這麽多年裏,都很少出現在大衆視野中,所以很多人都不認識他。
只有少數幾個當年蘇碧不雅視頻事件從頭到尾吃瓜的群衆才能知道。
【對,沒錯,就是祝嘉澍,當時蘇碧剛出道沒多久就大火,然後爽快發了合照,公開了男朋友,為此還掉了不少粉。兩個人早就公開也同居了,人家正經男女朋友做個愛,上個床,有問題嗎?】
【有問題的是故意給視頻裏男方打馬賽克的,誤導群衆的人吧。】
【只有我一個人懷疑這個視頻的真實性嗎?如果視頻中的男人是祝嘉澍,祝嘉澍當年為什麽要和蘇碧分手?沒道理啊。】
對啊,沒道理啊,為什麽呢?
女朋友被污蔑,祝嘉澍不僅沒幫女朋友澄清,反而怒而分手,徹底做實女朋友出軌的污名,從此天上月掉進爛泥裏脫不了身,他圖什麽呢?
這麽漂亮,還願意在事業最紅火的階段公開他。
時隔多年,再度看到那個讓自己受盡污蔑和謾罵的視頻,蘇碧整個人害怕得瑟瑟發抖,縮進了嚴高仰的懷裏。
她怕,真的怕。
沒人聽她的解釋。
她說了無數次,沒有出軌,沒有人信啊。
大家拿着視頻看了一遍又遍,甚至笑嘻嘻地對她說,好啊,你說你沒出軌,那這些視頻是什麽?是你專門拍來賣的嗎?那什麽時候出下一部,要不你去島國出道吧?你要是真去了,我們所有人都會尊稱你為老師。
嚴高仰心疼地抱住蘇碧,因為一則虛假的不雅視頻,這些年她承受的謾罵和傷害已經夠多了。
她從一個開朗耿直的小姑娘,直接變成了一個沒有安全感,有時候發瘋無差別攻擊別人,有時候又自怨自艾,躲在房間裏哭的瘋子。
嚴高仰說道:“相信大家看到視頻,心裏已經有數了。視頻是有人用針孔攝像頭偷拍的。是蘇碧和當時正牌男友的正當行為,希望大家以後不要再相信那些造黃謠的垃圾。”
“我同意你,垃圾。”時歌冷冷地看着屏幕,“用針孔攝像頭偷拍,然後打上馬賽克,誤導別人,爆料賺流量,說不定還收了別人的錢,故意打擊當時如日中天的女明星,真是徹頭徹尾的垃圾。”
嗯。
沒錯。
簡直是畜生,豬狗不如。
範曉林默默在心裏附和時歌。
何戒紳打從第一期節目後看時歌就不順眼,這會兒時歌贊成,他就想跟時歌唱反調,“既然視頻是假的,是蘇碧和祝嘉澍,那麽為什麽祝嘉澍要分手?”
“因為做賊心虛啊。”
這次都不用嚴高仰,時歌就開口了,“祝嘉澍能是什麽好東西,自己都嫖,這種東西怎麽會相信自己女朋友是幹淨的?他肯定在心裏想,哎呀呀,我背着你偷腥,你也背着我偷男人啊。床和房間一樣又怎麽樣?誰知道你是不是帶了男人回家來給老子戴綠帽子。愛玩的人都髒,自己髒看別人也髒,你說是不是呢,何影帝?”
何戒紳咬牙,死妖女,你特麽又指桑罵槐的罵他。
沖着何戒紳笑了笑,時歌又看向嚴高仰,“你說呢,是不是,垃圾?”
範曉林皺眉,你這語法有點奇怪吧?
嚴高仰點頭,表示對時歌的認可,“小乖為此承受了太多,最近一兩年精神才漸漸好轉,我也才能說服她,和我一起站出來澄清。謠言可以殺人,希望大家看到新聞的時候,多一點辨別的能力。”
“這話不對吧。”
時歌笑眯眯地看着嚴高仰,“造謠的人應該被抓進去啊,身為媒體從業者,難道不應該是從法律和程序,執法等層面去解決這一問題嗎?怎麽能把責任推給老百姓呢?”
時歌不爽地說:“我憑什麽去鑒別謠言的真假?鑒別謠言是真是假,是你們新聞媒體從業者的該做的事情,不然只是單純的轉發就拿錢,要你們幹什麽呢?老百姓又沒有獲取信息的能力和渠道,合着現在什麽事都讓老百姓幹了,你們只負責輸出垃圾,卻不承擔責任啊?那你這活幹得也太輕松了。換個說法,老百姓只負責賣給你們新聞媒體人大米,卻不能保證大米有沒有毒,然後讓你們提升鑒別大米有沒有毒的能力,你們高興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嚴高仰皺眉,時歌這女人怎麽一陣一陣的?
一會兒和他一致對外,一言不合又調轉槍頭,完全沒立場呢?
梅姐圓場道:“嚴先生的意思可能是,現在的謠言太多了,暫時還沒有整頓好,市場混亂,在這個時間,大家看到新聞還是要多思考一下,冷靜一下。”
說完,梅姐看向蘇碧,“蘇小姐,這幾年,委屈了。”
蘇碧含着淚搖搖頭。
她不想提過去的事情了。
梅姐也對嚴高仰說道:“這些年,嚴先生為了真相,也辛苦了。”
時歌也附和道:“去除一層疊一層的嚴密馬賽克,恢複原本的樣子,需要大量頂尖的技術和能力,花費好幾年的時間,這樣浩大的工程,連我都做不到,可真是太辛苦嚴先生了。”
【你說話就說話,別總是有意無意的擡高自己。】
【所以,這就是真愛吧。最凄慘的時候,遇到了心軟的神。蘇碧遇到了自己的救贖。】
【我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麽嚴先生創辦的《Truth》總是沖在辟謠圈內扒野的前線,都是因為愛啊。】
【感動。】
【投真愛一票。】
梅姐笑着又和嚴高仰聊了幾句,請出了今天的cp粉,西柚子。
西柚子三十來歲,也是嚴高仰《Truth》下的副主編,穿着一身幹練的黑色西服,神情倨傲。
西柚子在何戒紳身邊坐下,察覺到時歌意味深長的目光,冷淡地對時歌點了點頭。
梅姐笑着問西柚子是怎麽粉上嚴高仰和蘇碧的,西柚子說道:“這個麽,大概是因為老大太秀恩愛了。每次出現必戴戒指,每次下班從不加班,開口閉口就是嫂子有命令,要早點回家。”
西柚子笑道:“話說其實我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嫂子就是蘇小姐的。家裏有這麽美的老婆,換了我,我下了班,也飛速往家裏跑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家裏老婆要是長得不漂亮,男人就不想回家?”
時歌笑眯眯地看着西柚子,“還是,因為老婆長得不夠漂亮,那些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男人才不回家?”
西柚子臉上笑容一僵,“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嗎?我這不是順着你說的嗎?”時歌攤攤手。
梅姐揉太陽穴,“她真不是這個意思?”
“是嗎?”時歌歪歪腦袋,“那你的意思是,戴情侶婚戒,下班按時回家就叫秀恩愛,那正常夫妻在你眼裏豈不是天天秀恩愛了?你是因為連續被好幾個男朋友甩了,所以對情侶之間的正常行為有這麽大的嫉妒和怨恨嗎?”
“時小姐,你為什麽總歪曲理解我的話?”西柚子臉色都沉了下來。
“你為什麽生氣呢?”時歌撐着頭,一副悠閑的樣子,“我只是把你的話換了個說法你就這麽生氣,難不成是被人揭穿後惱羞成怒?沒有被踩到尾巴的狗,怎麽會狗急跳腳呢?你說是吧?”
“時小姐,你要是閑的發慌,可以閉嘴玩會兒手機。”何戒紳是真恨時歌,說話是毫不留情。
時歌也不慣着他,“何先生,你好維護西柚子小姐啊,西柚子小姐又是做雜志這一行的,上次那個川端也是幹雜志的,西柚子小姐又在島國留過學,你也在島國拍過戲,難不成你們三也……”
“時歌!”
何戒紳和西柚子同時暴怒站起。
時歌害怕地抓住範曉林,“曉林,他們怎麽了?我只是想問問他們三認不認識而已,怎麽就發這麽大的火?”
“這……”
範曉林僵硬地笑着,你今天這一出,我确實是想不到辦法維護你。
西柚子怒道:“時小姐,說話拿證據。”
“你的态度不就是證據嗎?沒被我說中,怎麽會這麽生氣?”
“我生氣是因為你造謠!”
“哦?”時歌抿唇一笑,眼皮擡了擡,笑盈盈地看着西柚子,“西柚子小姐,這樣說出事實的行為也算是造謠嗎?”
時歌擺擺手,“哎呀,瞧瞧你,這麽生氣幹什麽呢?臉一板,跟黑寡婦似的,人家就是和你鬧一鬧,表達一下對喪鐘時歌區bot這麽久以來對我深切關注的感激罷了,對吧,西柚子小姐,或者說,喪鐘時歌區bot管理人?”
範曉林登時睜大了眼睛。
喪鐘時歌區bot,那個幾千萬粉絲,比娛樂圈許多明星粉絲都多的,時歌專職黑bot。
【喪鐘時歌區bot?這是什麽?】
【舉手!是時歌的黑bot,專門黑時歌,有時候自己編造投稿,有時候接黑粉的投稿,我去翻過,在裏面時歌不管做什麽說什麽都會被全方位的黑,哪怕是說一句肚子餓了,都會被罵裝綠茶,婊。随便掃了一眼,裏面有個男的,就被罵要麽有一腿或者想勾引別人。】
【對對對,我也看過了,和現在時歌說西柚子的邏輯幾乎一模一樣的不要臉。】
【這麽毒?西柚子不也是女人嗎?為什麽對時歌惡意這麽深。】
【不懂粉圈了吧。對時歌惡意深的是黑粉,西柚子這種職業人根本不在乎時歌黑不黑,也沒有惡意,只是單純的引流賺錢而已。你仔細看就會知道喪鐘時歌區bot開了gg,每次黑投稿都能引來一大批閱讀,一個月下來至少六位數七位數起步。黑粉被利用了個幹幹淨淨,人家別墅豪車都升級換新了。等時歌沒流量了,錢也賺夠了,到時候直接把賬號一賣,又是一大筆錢,下一個買家繼續過來收割那幫黑粉的錢。】
【卧槽,這麽賺錢。】
【但是《Truth》不是嚴高仰創辦的以最真實為名的全真實性辟謠媒體號嗎?】
【人家只是在嚴高仰那裏工作,還不允許別人出去開個賬號兼職賺外快啊。】
才上場幾分鐘就別時歌扒了馬甲,西柚子臉色有些繃不住,“時小姐,你有證據嗎?”
“沒有啊,我猜的。”
時歌理直氣壯。
畢竟,她不能說西柚子也好,其他人也好,只要她想,這些人的電腦,手機,家裏監控她全都能看。
西柚子氣瘋了,“你怎麽能光憑猜的就瞎說?”
“那人家又不是警察,猜一猜都不行哦。”
“你——”
西柚子怒道:“你這是名譽诽謗,我要告你。”
“那你去呗。”時歌哼哼,“人家不過就是按照ip地址猜了猜,随口一說,還當着所有人的面承認是猜的,也沒說你就是,這都能算诽謗了,你可真奇怪。”
“你——你——”
西柚子臉都氣到充血。
梅姐無奈地搖頭,死丫頭可真能氣人啊。
時歌嬌氣噘嘴道:“你去告好了啦,大不了打官司打半年後,法院判決我賠償你一塊錢,在報紙上給你道個歉好了啦。要不我現在就給你道個歉,對不起,即便你真的是喪鐘時歌區bot背後主理人,我也不該瞎猜,說你是。行了吧?”
何戒紳同情地看向西柚子。
此時此刻,西柚子雙拳緊握,青筋暴起,臉部肌肉都開始抽搐了。
他毫不懷疑,西柚子要是再老個十來歲,身體再差一點,當場就能倒下。
【雖然但是,真的嗎?西柚子真的是喪鐘時歌區bot背後的主理人嗎?】
【是吧?時歌從來不瞎說,可能只是知道了,但是無法出具具體的證據。】
【反正我相信時歌。】
【我也是。】
【話說,你們有沒有覺得很可怕,造謠的成本好低啊,西柚子如果真的不是,現在被氣到快心梗,名譽被毀,但是如果想要追究時歌的責任,還要自己去打官司,打個半年,法院判決賠一點點錢,道個歉就沒事了。】
【我不管,我信時歌,她從不無的放矢。】
彈幕給了已經快氣到腦溢血的西柚子最後一擊。
時歌一臉全天下我最無辜的表情說:“看,這不能怪我啊,我都說我是猜的了,大家不信你啊。要怪只能怪你人品太差了,大家都不信任你。”
“你——你簡直是天底下最惡毒的女人!”
西柚子歇斯底裏地怒吼。
“說不過就人身攻擊。”時歌叉腰怒,“我要去法院告你,告你人身攻擊和名譽傷害。”
你還要告!
梅姐都驚呆了。
人都快被你折磨死了,你就消停點吧。
梅姐深呼吸說道:“時歌啊,你說的這個事和咱們節目關系不大。西柚子女士是在《Truth》工作,我相信,嚴高仰主編身為她的上司,一定會在節目後徹查此事,給大家一個交代。”
嚴高仰立刻接話道:“時小姐放心,如果西柚子真的是喪鐘時歌區bot這樣一個以肆意歪曲,造謠和人身攻擊為主的營銷號的主理人,我一定會秉公處理,開除她。”
“你想開除她就開除她呗,跟我有什麽關系?說得好像你開除了她,能讓我發財似的。”
這話嚴高仰沒法接,只能讪笑,“總歸是給大衆一個交代,我的工作室不允許這樣惡劣的存在。”
“行吧,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時歌笑了笑,這個話題算是揭過去了。
梅姐也安撫西柚子,讓她坐下。
看在同是天涯淪落人的份上,何戒紳難得的纡尊降貴地給西柚子倒了一杯溫水,
時歌暧昧的目光飄過來,然後啧啧兩聲。
西柚子水還沒喝上,單憑啧啧兩聲,彈幕上就已經開始猜她和女朋友滿地跑的何戒紳在島國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了。
畢竟,娛樂圈那麽亂,什麽都有可能發生嘛。
西柚子看到彈幕,手一抖,水沒喝,一肚子氣四處亂蹿。
何戒紳也怕真被屎沾上,默默挪動屁股遠離了西柚子。
這下好了,欲蓋彌彰,相信兩個人有不正當關系的就更多了。
這邊西柚子和何戒紳在竭力劃清兩個人的幹系,另一邊,嚴高仰和蘇碧的VCR已經開始播放了。
兩個人目前是訂婚的未婚夫妻關系,已經搬到一起住了。
早上,嚴高仰起床做飯,蘇碧還在睡覺。
然而蘇碧睡覺也睡不踏實,時不時地皺眉翻身。
忽然,蘇碧一聲尖叫,從噩夢中驚醒,額頭上的發絲都被冷汗浸透了。
聽到聲音,嚴高仰立刻沖到房間內,将蘇碧抱進懷裏,“沒事沒事,已經過去了。”
蘇碧咬着牙将頭埋進嚴高仰的懷裏默默流淚。
觀衆聯想到剛剛嚴高仰澄清的一切,聯想到蘇碧這些年被冤枉和黑粉無休止攻擊的事情,對蘇碧又多了幾分同情。
是啊,哪個女孩子經受了這麽長時間廣泛的黑還能不崩潰呢。
等等。
還真有一個。
大家夥下意識地看向一臉無所謂吃着薯片的時歌。
這個不算,這不是個正常人。
大家再度看向蘇碧,本就是清純柔弱挂的蘇碧,此刻宛如風霜摧殘的小白花,搖搖欲墜。
太可憐了。
安撫好了蘇碧,嚴高仰帶蘇碧到客廳吃東西。
他一大早就起來熬了暖呼呼的鹹鴨蛋蝦仁粥,是蘇碧最喜歡吃的。
嚴高仰說道:“你得振作起來,像那些對你落井下石的人證明,你蘇碧是永遠不會被打敗的小仙女。”
蘇碧搖頭。
她不要。
她就想縮在自己的烏龜洞裏,誰都不見。
蘇碧說:“我不要出門,不要去拍戲,不要見那些人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的人,他們都是騙子,前腳說喜歡我,後腳就全都在黑我,罵我,根本不聽我的解釋,不管我做什麽都是錯,就是喝一口水都要被罵死。”
“也有人支持你。”
“沒有,壓根兒就沒有。”
蘇碧大叫,叫完又後悔,流着淚說:“除了你,我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了。”
過了會兒,吃完飯,蘇碧要化妝,化了妝,被嚴高仰勸說着去換衣服。
過了一會兒,蘇碧換上了好看的衣服,化了一個完美的妝,又像變了個人似的,在鏡子前給自己打氣。
“加油,蘇碧,又是美好的一天。你一定要振作振作再振作,給那些小人一點顏色看看。”
蘇碧說完,歡快地跑到嚴高仰身邊,“親愛的,有沒有什麽新工作?我想拍戲,想給那些黑子還以顏色。”
嚴高仰寬容地笑着,撫摸着蘇碧的長發,“我下午就帶你去拍戲。而且,拍完這一期,澄清後,你很快就會有很多新工作。”
“真的嗎?那些人會相信嗎?”
“會。”
“才不會呢,人都是固執的,只會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人也是偏執的。一旦先入為主,哪怕最終證明他們是錯的,他們也會不斷為自己找補,拼命證明自己才是對的。認錯對人類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蘇碧燦然一笑,“不過沒關系,我會站上頂峰,讓所有人都不敢小看我。”
說完,蘇碧神情忽然落寞,“可是他們不會相信的,還是會和以前一樣罵我。”
蘇碧抓住抱枕,在沙發的一角蜷縮着身子,一邊哭一邊說,“我沒有,我沒有出軌,我沒有拍不雅視頻,我沒有……”
蘇碧一遍又一遍地念着。
任誰都能看出她精神不正常。
所以也難怪,嚴高仰一定要出來為蘇碧澄清這一切。
蘇碧真的受傷太重了。
彈幕一片唏噓。
這麽漂亮的小仙女。
以前脾氣雖然不好,也耍大牌,演技也差,但好歹鮮活。
現在居然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實在是太可憐了。
下午,嚴高仰開車帶蘇碧去片場拍戲。
巧了,蘇碧拍的戲正好就是《東皇海上潮》。
時歌當時在裏面扮演魔女,而蘇碧扮演的一個戲份很少的小仙娥,是女主的朋友,一個天真無邪的小仙女。
等她換上戲服,甚至都不用化妝,那簡直就是仙女本仙。
不敢想象,要是這麽些年,蘇碧還在繼續拍戲,那些仙俠古偶有這麽一位真正的仙女,再也不用看資本家的醜孩子,觀衆得多麽陽光開朗。
過了一會兒,蘇碧飾演的小仙娥因為顧念和女主的姐妹情,偷偷放走女主,被關進了天牢。
陰暗潮濕的天牢內,蘇碧蜷縮在牆角,衣衫單薄,抱着膝蓋,一邊流淚,一邊發抖。
她是那麽脆弱的,那麽無辜,那麽弱小。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恨不得立刻沖過去拯救她,保護她,呵護她。
許久後,天兵帶着銀色的長戟,“走。”
“不,我不過去。”
蘇碧拼命地後退,怕身後只有一堵冰冷的牆之外什麽都沒有。
她已經退無可退。
“走。”
天兵伸手去抓她,蘇碧拼命的反抗。
梅姐皺眉。
這跟剛才導演說的不一樣啊。
劇本不是要求蘇碧害怕的跟天兵去受審嗎?
天兵也沒想到蘇碧會反抗,導演也沒喊卡,只能繼續拍。
忽然,蘇碧從懷裏掏出一個螺絲刀,對着扮演天兵的演員沖了過來,不斷揮舞,仿佛想殺了他們。
大家頓時都吓傻了。
張導立刻喊卡,想要讓蘇碧脫戲,但是蘇碧完全沒有變化。
兩個天兵四處躲避,蘇碧還是窮追不舍,工作人員想抓住蘇碧,但是蘇碧瘋了一樣的攻擊所有人,手裏還拿着螺絲刀,其他人也不敢近身。
“小乖。”
嚴高仰從人群中走出來,“小乖,你看看我,我是嚴高仰。”
蘇碧愣了愣。
嚴高仰對蘇碧伸出手,“小乖,是我,你的阿仰。來,乖,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傷害你了,把螺絲刀給我,我帶你回去。”
蘇碧眼珠子轉了轉,任由嚴高仰走過來,伸手去拿她的螺絲刀。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切結束的時候,蘇碧忽然用螺絲刀劃開了嚴高仰的手臂。
“天啊。”
人群中傳來驚呼。
但是無論是拍攝現場,還是彈幕,都沒有任何一個人怪蘇碧。
她那麽美,那麽脆弱。
她受了傷。
你怎麽能忍心怪她呢?
至于嚴高仰,只是螺絲刀劃開一道小口子,還是蘇碧的救贖者,一點點的傷是他本該承受的。
看到嚴高仰受傷,蘇碧再次愣住,手一松,螺絲刀掉落在了地上。
嚴高仰一把将蘇碧拉進懷裏,蘇碧就像沒有靈魂的娃娃似的,身體僵硬,一動不動。
【太可憐了,這得受了多大的罪,才會變成這樣啊。】
【嗚嗚嗚,看得我心疼死了。】
【明明應該是九天之上的仙女,結果現在卻變成了一只随時随地會害怕會攻擊人的小兔子。】
梅姐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淚。
唉,年紀大了,就是容易傷感。
尤其蘇碧所遭遇的網暴,她也曾經歷過。
範曉林也忍不住紅了眼圈,等她看向時歌,發現時歌面對如此令人唏噓的一幕,毫無感覺的拿着一個平板在那裏戳戳戳,戳戳戳,手指不斷動着,像是在打游戲似的。
範曉林吸了吸鼻子。
你也太鐵石心腸了吧?
忽然,VCR播放大屏黑了一下。
原本播放完一段VCR就會黑一下進入采訪環節,所以大家也都沒在意。
梅姐擦了擦眼淚,問道:“嚴先生,蘇碧她現在的情況還好嗎?”
蘇碧一直沒怎麽說話,但是手一直死死地抓着嚴高仰。
嚴高仰嘆了一口氣,略帶愁緒地說:“小乖當初被曝光不雅視頻後,聲譽跌到了谷底,遭遇了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被謾罵,被攻擊,甚至還在家裏找到了針孔攝像頭。這也導致小乖一度精神崩潰,所以現在總是患得患失,沒有安全感。我已經盡力去安撫了,但是成效甚微。所以,這次特意上節目,為小乖洗清污名,希望小乖能重新振作。而且,我們也需要結婚,小乖現在的狀态沒有辦法結婚。”
“唉……”
梅姐剛嘆了一口氣,忽然直播大廳內傳來一陣嘻嘻哈哈肆無忌憚的笑聲。
所有人下意識地看向時歌。
然而時歌只是安靜地坐着,手裏拿着一個平板,目視前方,什麽都沒做。
最關鍵是。
這個笑聲,特麽是個男的啊!
他們是條件反射成慣性了。
大家看向錄制大廳唯一的男人何戒紳。
何戒紳臉都木了,他哪個地方像在笑了。
“喲西喲西,哈哈哈哈,你們猜我看到了啥?”
又有人說話?
誰啊?
大家四處查看。
時歌呀了一聲,捂住嘴,指着黑了的VCR大屏。
“艹,老子輸了一百。”
“我更慘,三千。”
“誰讓毛子你賭那麽多,活該。”
梅姐看向鏡頭外的鄭導,這明顯是信號串了,還不讓技術部處理。
鄭導額頭一個勁兒的冒汗,一直在跟技術部對話。
忽然——
“誰能想到人稱上世紀女神的周舒看起來保守,挑的內褲這麽風騷,還是黑色蕾絲镂空的。隔壁那個雪桃就保守多了,不過身材真好,換衣服的時候,那一對小白兔,啧啧。”
什麽?
【誰?哪個sb偷看我女神內褲?我他爹的殺了你。】
《你最愛哪個cp》如今已經是全網最火的節目了,每次直播在線人數都超過兩千萬。
這麽大的基數,怎麽可能沒有周舒這種超過五十,從上世紀走到今天,實力剛剛的女明星的粉絲?
雪桃如今正是一線當紅小花,粉絲在年輕人中更多,怎麽會不看這麽熱門的節目?
所有人都忍不住皺起了厭惡的眉頭。
就連何戒紳眼睛裏都滿是厭惡。
只有嚴高仰表情忽然變得有些驚慌。
嚴高仰說道:“這種技術問題要趕緊處理吧?”
時歌只淡淡地掃了嚴高仰一眼。
能處理就處理吧。
好戲還在後頭呢。
“周舒不錯了,你是沒看到江星在隔壁玩的那個女的,那動作,簡直辣眼睛,我回去就滴了好幾瓶眼藥水。”
“那女的怎麽了?”
“技術娴熟,閱人無數,江星那貨,三秒就沒了,廢物一個。”
“是啊,哪有松哥你牛逼,夜禦三女,生龍活虎。”
“我牛逼個屁,咱老大才牛逼,沒看蘇碧那小妖精被老大治得服服帖帖的嗎?那小妖精一看就風騷,背地裏的男人沒幾十也一百了,還能亦步亦趨跟着咱老大,絕對是床上治服的。”
“你就吹吧,咱老大那是真愛。你個沒心的人懂個屁。”
“都別聊了,偷拍的東西保存下來了嗎?工作不好好做,錢拿不到手,小心老大回來削你。”
“知道了。”
“你知道個屁,上次你就沒好好幹活,被老大扣了一年獎金。”
“那不是最近業務擴張太快了,很多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加入了進來拿分成,這又要準備偷拍設備,又要交代他們怎麽用,還要負責監控,剪輯,神仙也幹不了那麽多了。”
“你還有理了。”
我草泥馬的!
偷拍,劇組工作員加入,針孔攝像頭。
偷拍女明星內褲,偷拍演員換衣服,偷拍別人的隐私。
還背後肆意嘲諷,性羞辱。
關鍵是,還談到了蘇碧。
蘇碧,老大。
那指的不就是嚴高仰嗎?
副導演直接報警。
串信號,受影響的只有VCR大屏,直播連線大屏可還是三百六十度全高清鏡頭。
嚴高仰死死地抿着唇,臉色和上周剛挖出來的青銅器一模一樣。
蘇碧精神不太正常,眼珠子生澀地動了動,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
現場詭異地沉默着,直到時歌淡淡一笑,“原來,嚴先生之所以能那麽快找到證據辟謠,全靠偷拍啊。”
說完,時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驚訝地用蘭花指指了指西柚子,又指了指嚴高仰,“你們一個正義媒體人,一個黑bot主理人,還是上下屬。難不成,你們一邊偷拍放料,一邊敲詐勒索藝人,一邊放料辟謠?哇哦,三方通吃呢。那麽多人加入,還有那麽多設備和培訓,二十四小時輪班監控,你們賺很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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