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親
第二天,汪學漣就去拜訪了韓思雯的養父母。
韓父韓母做的是炸串,屬于夜宵類,一般是白天休息,晚上出攤。
汪學漣一來就開門見山的說明了來意,韓父韓母一整個大震驚。
韓母緊張地抓住韓父的手,“不會吧?汪女士,是不是搞錯了?我們當時不在朱小姐住院的那個醫院啊,我們是在隔壁小醫院住院。當時我們的女兒出了車禍沒救活。剛好聽見護士裏在說有個孩子被扔在了醫院,家裏留下了紙條說是孩子生病了,醫藥費太貴,實在是治不起了。那個時候我們剛失去自己的孩子,見思雯可憐,才收養她,讓她用我們女兒的名字生活。”
韓父也說道:“是啊,汪女士,如果朱小姐是被那個白什麽的壞人帶走了的話,怎麽會又被父母扔在別的醫院呢?”
“我知道我知道。”
昨夜,汪學漣已經在腦海中模拟了無處次面對韓父韓母的可能,所以相對于韓父韓母的驚訝和無措,她顯得更為冷靜一些。
汪學漣說道:“我和思雯已經做過DNA鑒定了。至于思雯為什麽會被抛棄在其他醫院,這個就只能問白清……就是那個用自己女兒頂替萱萱的女人,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汪學漣拿出朱綠萱小時候的照片,一張又一張的放在桌子上,“你們看看,是不是和小時候的思雯一模一樣。”
韓父韓母将照片拿在手上,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地看。
雖然當時他們接到思雯的時候,思雯臉上是毀容的,但是也僅僅只是臉而已,其他的五官還是能辨認出來的。
汪學漣和昨天韓思雯聊天已經知道韓父韓母掏出自己畢生積蓄給她治臉的事情,養父母對思雯如此掏心掏肺的愛護,汪學漣自然也是感激不已的,所以面對韓父韓母,她努力遏制住了自己迫不及待和思雯相認的急切,希望能得到韓父韓母的幫助,兩家人可以好好相處。
她相信這樣也是對思雯最好的。
過了一會兒,韓父韓母從屋內拿出小時候思雯上學時拍的照片,一一比對。
真的是思雯。
兩個人對視一眼,分別從彼此眼睛看到了驚愕。
思雯竟然是那個豪門裏丢失的公主。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韓母抖着手,将相冊遞給汪學漣,“那個……汪女士,你看看,這是思雯一年級的時候拍的,這是初中……我們每一年都會給她拍很多照片,留作紀念。以前沒智能機的時候,都是去照相館拍的。”
“嗯嗯。”
汪學漣将相冊拿在手裏,激動落淚。
這就是她錯過的那二十年啊。
汪學漣一頁一頁地翻着,小學的時候,思雯上臺表演跳舞,額頭還用口紅點了一個小紅點,頭上紮着兩個粉色的小花。
初中時,已經抽條成一個标致的小姑娘了,開始愛美了,因為戴着牙套,面對鏡頭的時候總喜歡遮着嘴巴。
高中時,小姑娘變成大姑娘了,頭發紮成了馬尾,一門心思的學習,手裏拿着三好學生的獎狀,是個成績優異的孩子。
大學就不用說了,開始減肥,開始化妝,開始打扮。就是化妝技術還很稚嫩,什麽都往臉上堆。
然後現在,開始工作了。
第一個月的工資,給爸爸媽媽買了電動按摩泡腳桶,還給爺爺奶奶買了老年人補身子的羊奶粉。
看到這裏,汪學漣眼淚滾滾落下。
她的女兒很聰明,很乖,很有孝心啊。
韓母将紙巾遞給汪學漣,汪學漣擦了擦眼淚,壓了壓情緒說道:“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先和你們兩位商量一下,看怎麽和思雯說這件事情比較好。”
“這個沒什麽的。”
韓母心比較大,“直接和思雯說呗,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麽接受不了的。”
“對啊,這不就多一個媽媽的事嗎?”韓父也接話道。
兩個人剛才純純是被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吓到了,這會兒回過神來,本身那大咧咧的脾氣秉性也就出來了。
韓母笑道:“汪女士,咱也沒多少文化,但是聽說你幫了尋親會挺多人的,是個好人。而且身為思雯的親媽媽,明明可以直接相認還專門提前過來和我們商量。這說明啥?說明你沒把咱當外人,是當親戚啊。那感情好。思雯多了一個有錢又疼她的媽媽,我們也多了個有錢的親戚,多好的事啊。”
“對,咱要不到時候請幾桌,熱熱鬧鬧的。”
韓父韓母兩個人是一拍即合,把汪學漣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兩個人的性格啊,難怪呢,能把思雯養的那麽開朗。
說着,兩個人就給韓思雯打電話,讓她回來。
“幹嘛?我還要工作。”
“請個假回來一趟,好事,大好事。”韓母在電話裏說。
“什麽好事呀?”
“先回來再說,天大的好事,媽能害你嗎?”
“好吧,反正今天時小姐也不打算出門,我應該也沒什麽事,那我過一會兒開車回來。”
“嗯。”
好了,搞定。
韓母立刻讓韓父去買菜做飯,笑着對汪學漣說道:“那個,汪女士,你看看,這都快中午了,就留下一起吃飯,嘗嘗老韓的手藝,我跟你說,咱老韓那做飯的手藝,這周圍一片,都是有名的,不然炸串攤生意能那麽好,把思雯養得那麽壯嗎?”
“好。”
汪學漣感覺自己也被這一家那風風火火的性格感染了,那股子壓在心裏的抑郁都好了許多。
下午一點左右,韓思雯回來了。
“爸,媽,我肚子好餓,我要吃紅燒豬蹄。”
韓思雯一邊拖鞋一邊喊着,然後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了汪學漣。
“汪女士?”
韓思雯懵了,“你怎麽在這?”
“叫什麽汪女士,叫媽。”韓母端着菜出來,瞪了韓思雯一眼。
“啊?”韓思雯一臉懵逼。
韓母拉着汪學漣來到韓思雯面前,“看清楚了,這是你親媽,你記得那次你回家跟我們說時小姐參加的那個綜藝裏有個冒名頂替的女的嗎?叫什麽來着,現在找着了,是你。”
“不是,等等,讓我捋捋。”
韓思雯捋了一會兒,指了指汪學漣,“汪女士丢失的女兒是我?”
“嗯。”韓母點頭。
“媽,別開玩笑,我不是你女兒嗎?”
韓母白了她一眼,“咋?多個媽你還不樂意了?”
韓思雯怒瞪着韓母,“那我不是你和爸的親女兒啊?”
韓母再度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我不是從小就告訴你,你是垃圾桶撿來的嗎?”
“媽!”韓思雯大叫。
母女倆鬧來鬧去,汪學漣更緊張了,生怕韓思雯不認她。
過了好一會兒,韓思雯才把來龍去脈搞明白。
呵!她還真是撿來的。
她說嘛,難怪每次爸都把紅燒豬蹄的第一個給媽,原來她不是親生的。
韓母輕輕地捶了她一下,“別在這裝腔作勢,小心我捶你。”
“哦,知道了。”
韓思雯扁嘴。
韓母指着汪學漣說:“叫媽。”
韓思雯張了張嘴,叫不出口。
這讓她怎麽叫嘛,就見了兩面,都不認識。
韓母又捶了韓思雯一下,給她遞眼色,“傻孩子,懂不懂事?你這親媽又漂亮又疼你又有錢,叫聲媽,虧不了你。”
韓思雯欲言又止。
“沒事,別逼她,孩子還沒回過神呢。”
汪學漣臉上笑着,眼神還是有許多傷感。
到底是錯過了二十年,哪能一來就好呢?
汪學漣強顏歡笑,讓韓思雯頓時不好受起來,那期節目她是看過的,汪學漣當時在節目上知道自己的女兒被換了那麽傷心那麽難過,那時她明明也是希望上天能憐惜汪學漣,讓她早日母女團聚的。
韓思雯心念一動,“媽。”
媽字叫出了口,才發現沒那麽難。
“哎。”
汪學漣激動的應着,想送點什麽東西給韓思雯,這才發現在這個家這麽喜慶的時候,沒帶紅包。
她将手上的翡翠镯子拿下來,當場戴在了韓思雯手上。
“不不不,這太貴了。”
這顏色一看,絕對不低于七位數。
“拿着,這東西襯你膚色。”汪學漣伸手将韓思雯抱進了懷裏。
她的女兒,這次是真的一家團圓了。
韓父韓母看到這一幕,也欣慰地笑了。
過了一會兒,韓母笑了一句,“看吧,叫聲媽,不虧你。”
韓思雯羞赧地撓了撓頭。
韓父端着剩下的菜出來了,四個人坐在一起。
韓父憨厚的對汪學漣說:“都是家常菜,不要嫌棄。”
“不會不會。”汪學漣說道:“家裏的菜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菜。”
這下韓父也不客套了,四個人氣氛和諧至極。
吃過飯,韓母陪着汪學漣說話,怕她一個人尴尬,韓父将韓思雯叫進了房間裏,“思雯啊,你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的?”韓思雯吃着香蕉。
“你這孩子,我和你媽是想問你,你和汪女士相認了,你是她親閨女,後邊呢?你打算怎麽辦?”
“我還沒說你和媽呢!”韓思雯哼了一聲,“突然把我叫回來,一點準備都沒有,莫名其妙我就不是你親閨女了。現在還問我怎麽辦?我哪裏知道,我到現在還懵着呢。”
“好了,爸媽這不是也是為你好嗎?”韓父說:“那是你親媽,我們知道了,能不讓你認嗎?何況你親媽還想着你,還有錢,能當你的依靠。我和你媽能幫你什麽?”
“我又不在乎這些。”
韓父:“我和你媽的意思是,你和汪女士錯失了這麽多年,汪女士肯定想和你多相處,培養感情。你反正也在那邊工作,租房子住,汪女士在那邊有房子,你不如就過去,和她住一陣子,先處處。我和你媽呢,還是和以前一樣,你工作空了就回來。我看汪女士也不是個計較家庭條件差距的人,人很平易近人,應該不是那種毛病多的人,那咱也就當多了一門親戚,逢年過節的,打個招呼,願意呢,就一起過,不願意你就過了年再回來和爸媽過。”
“為什麽過了年才回來?你不要我了?我要和你和媽一起過年。”
“你這孩子,這不是在商量嗎?”韓父說:“傻丫頭,你沒當父母,不懂父母心。爸媽只要看着你好,就都好。但是你同時也要考慮一個媽媽失去自己女兒二十年的心情。她失去你二十年了,她肯定是想盡力彌補你的,也肯定是想和你多相處的。你不知道啊,她剛才看着你照片哭的那個樣子,我和你媽看着都心疼。”
“你呢,好好考慮考慮。”韓父對自己教出來的女兒有信心,“也不急,反正你在那邊工作。如果你怕尴尬,就時不時地和汪女士見見面,吃吃飯,等熟悉了,再多來往來往。爸和媽也不是逼你,是真覺得汪女士真心愛你。也真心覺得你多一個媽媽疼你,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至于你媽和我,天塌下來了,不還是你爸媽嗎?”
韓思雯不說話了,只小口小口地咬着香蕉。
她倒是不介意和汪女士多相處,但是住在一起,心裏害怕。
豪門規矩多,要是她哪裏沒做對,惹來埋怨怎麽辦?
汪女士人很好,那豪門裏的其他人呢?
還有,萬一,汪家豪門有什麽財産争奪,豪門宮心計。
韓思雯越想越怕。
那電視劇裏不都這麽演的嗎?
灰姑娘被找回豪門,然後到處都是陷害陷阱,還要學名門淑女規矩,一不小心犯了錯就被排擠。
好可怕。
她就是一個普通炸串攤老板的女兒,沒事還喜歡和孤兒院的孩子打雪仗,不懂豪門彎彎繞繞,不懂規矩,粗魯,喜歡吃廉價食品,喜歡吃辣條,薯片,酸辣粉,麻辣燙。
她連吃的都和這些豪門不一樣,回去了,不是羊入虎口?
咚。
韓父在韓思雯腦袋上敲了一下,“想什麽呢?都走神了。”
“我害怕。”
“你怕個屁。”
“爸,別說髒話。”
“爸媽在,你怕啥?要是那邊敢對你不好,你行李都別要,直接回來就是了,爸媽養你一輩子。”
“哦,那我再想想。”
總的來說,雖然開口叫了媽,但汪學漣在韓思雯眼裏還是只是一個她同情的可憐母親,和一個只見過兩面的陌生人。
實在是很難立刻生出濃烈的母女親情。
韓思雯考慮再三,還是不願意立刻就去汪家,和汪學漣商量了一下,同意每天都回汪家吃飯。
這已經比汪學漣預想的要好了,汪學漣拉着韓思雯的手,熱淚盈眶,“好孩子,你現在開的公司的車,不能私用,回家吃飯,來去不方便。這樣,晚上的時候,咱們在這吃完飯,你跟媽回家一趟,媽家裏有很多車,你喜歡哪輛,咱就開哪輛。”
晚上,韓思雯跟着汪學漣回了汪家。
汪家車庫一打開,我勒個去。
韓思雯當場驚掉了下巴。
那麽多車。
勞斯萊斯,賓利,邁巴赫……應有盡有。
韓思雯只是會開車,又有駕照,對車也不熟,她按照自己的常規認知,選了一輛帶标奔馳。
這好像是這裏面最低調的品牌了吧。
選完車,汪學漣帶韓思雯去客廳坐,汪父和汪學漣姐姐汪慧已經等了許久了。
兩個人一看到韓思雯,激動得眼淚汪汪,拉着韓思雯噓寒問暖,然後就是送東西,随手掏出來的一樣,都沒有低于七位數的。
在韓思雯眼裏,都是燙手山芋。
好吧,其實她也挺喜歡的。
畢竟好東西嘛,誰不喜歡呢?
但是燙手也是真的燙手。
等從汪家出來,韓思雯已經擁有了一套市中心十五萬一平,三百平米豪華大平層,一輛帶标奔馳,以及各種各樣的珠寶。
韓思雯沒搬家,看着那在燈光下閃耀着昂貴的光芒的珠寶在自己二十平的隔斷小出租屋裏,突然覺得真委屈這些珠寶。
韓思雯躺床上,到現在還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怎麽忽然,她就成了有錢人家的小姐呢?
不過汪家的氣氛還是很不錯的,一點也沒有她害怕的那些豪門規矩什麽的,不管她做什麽,汪父和汪慧都只會對她誇誇誇,然後就是,孩子,這些年委屈你了。
韓思雯翻了個身,怎麽感覺自己恍惚間回到了能自己拿筷子吃飯都要被誇的年紀?
藍家。
方景铄一個人對陣藍沁,藍沁的大哥藍博,二哥藍邵。
藍沁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短短幾天不見,整個人瘦了一圈,她哀怨地看着方景铄,“方景铄,回來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方景铄聽到這話都覺得惡心。
藍沁卻還在幽幽地哭着,她兩只眼睛又紅又腫,像小兔子一樣,她看起來脆弱至極,像極了那風霜雨雪中被璀璨的迎春花。
“方景铄,我真的愛你。我們做了三年的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難道就真的從來沒一刻,因為我而動過心嗎?”
方景铄是真的無語,這女人是完全聽不懂人話。
“我今天過來,不是看你表演苦情劇的,簽字離婚。”方景铄将離婚協議書從茶幾上推過去。
藍沁閉上了眼睛,堅決不看,仿佛只要不看,這件事情就沒有發生過。
藍邵忍不了了,沖過來,抓住方景铄給了他一拳頭,“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要不是我們藍家,你們家早就破産了。”
方景铄也毫不示弱,直接對着藍博的腦袋砰砰砰來上幾拳,“媽的,沒有你們藍家,我們方家會差點破産,我爸會殘廢嗎?殺人放火,作惡多端,現在還跟我談恩?好啊,老子今天豁出命,把你打成植物人,再給你找個療養院,老子就他媽是你的恩人。”
藍家欺人太甚,方景铄是恨得牙癢癢的。
“藍邵。”藍博冷冷地叫了一聲,藍邵就不敢再動手了。
藍博高高在上的看着方景铄,“小沁是怕你擔心,所以一直沒告訴你她身體有病,到現在為止已經治不好了,只能再活一年,就這一年,你陪在她身邊,這些年方氏酒莊的所有股份産權資産都給你。”
“不需要。”
方景铄仇恨地說道:“就是死,我也不允許她帶着方夫人這個名頭去死。”
他只恨,恨自己能力不足,恨自己找不到藍家的把柄,弄不死藍邵和藍博兩個狗東西。
不然,哪怕是同歸于盡,他也要讓藍家全家去死。
藍沁哭道:“方景铄,我愛你,我真的愛你,你要知道全天下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了。方景铄我快死了,我真的快死了,你難道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嗎?我的一切出發點都是因為愛你啊。失去了我,難道真的就那麽讓你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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