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心里边也内疚啊,徐虎浓眉大眼的一耿直人如今让自己给逼得硬是“人情世故”起来了,都让李广恍惚以前的徐虎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徐虎了。
或许到了这个位置上,总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无师自通的——各种意义上的。
“不乱不乱,李公子您是贵人,这都不当什么的,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徐虎托着手无奈笑道。
反正你都已经跟我要了县尉和刑房典史了,都无所谓了,还有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吗?
除了我和家人的性命…还有新纳的小娘子意外我有什么不能给你的?反正它们本来也都不属于我,给你便给你了。
李广小小的不好意思暂且给他丢去脑后,他也礼礼貌貌地拿出了对待一县大老爷应有的一些姿态来,然后说了:“后溪村遭邻村人骚扰,我制糖厂器材设备遭其恶意毁坏,已有我村人遭伤害,请大老爷即刻遣人进村、主持公道!”
徐虎闻言先是一吓,然后才勉强自己问道:“都是那些村子?有多少人?可有持械行凶者?”
“回大老爷,有前溪村、佐庄和两口井村,人数约在五六十,但是据村里来求救的人说还有人陆续赶来;至于是否持械、应该或多或少是有的,没点凭借又怎么敢到别人村中闹事伤呢人?”
“确实确实…额这…”
徐虎毕竟是匠人出身,虽然当了这么久的典史,但是就民政之事还是生手,此时听说有几十上百人规模的村庄间械斗,怎么能不慌乱呢?
这是他上任县令遇到的第一桩这样的事情,不论处理的好不好,老百姓行凶乱动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徐虎极其担心会遭到上面的严厉谴责。
江南方经大乱,尽管风波没有涉及到天河县,但是省里对于民众状态一定会更加敏感,现在爆出一起这样的恶性事件,徐虎真的想不到省里会怎么想。
于是他几乎是马上就想到要隐瞒不报,将事情压在自己这里。
徐虎、徐大老爷,这不就无师自通县令大人的一个基本技能了吗?
“大老爷,李广来此,就是亲您赶紧下令,着急快班、县兵急急入村,并请您亲自出面,震慑刁民!”
听了李广的话,徐虎那是千万不情愿,他怎么能去冲突的第一线呢?到时候如果处理不好的话,那亲临一线处理的他岂不是连推责任都不好推了?
“这…李公子,下官就不用亲自去一趟了吧?”徐虎为难地说道。
“大老爷,您可是一县之父母官啊,如果您不亲自到场,至此特殊时局,上头会如何想您?您若是亲自到场,那些宵小之徒才会知道——我天河县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大老爷,进而大老爷您才能在全县树立威信呐!”李广煞有其事地说道。
徐虎对李广所言动摇了,他想到李广的背景,觉得这是李广在警告自己,如果不找他说的去做的话那么上面就会找他的麻烦。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提徐虎这么一个匠户出身,到时候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而李广后面说的树立威信之事,徐虎并非不想,只是现在被李广逼着去“树威”,让徐大老爷多少不是滋味。
他突然觉得,贪污好像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心理负担了,毕竟我在这个位置上面经受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这么难熬的位置,我要是不拿点银子、不包些美人享乐的话,那可怎么熬的下去啊?
“李公子您说的是,下官受教了,全都依照李公子所言吧。”徐虎拱手答应道。
李广欣然,道:“那好,请大老爷速速起轿,而请快班先行一步快赶到村中,县衙的那些快马就别省着了。”
“是是是,下官让他们骑马先行。”徐虎连忙答应。
“哦对了,李广还有一事、要拜托徐大老爷。”
“哎,李公子请讲。”
……
县衙外头,跟着李广到了此处的人见李广久久不出来,不住地纳闷,这报官用得了这么久吗?李广又不用“过门子”,哪费的这多时间去?
过门子就是一处一处、一级一级地用银子疏通,否则的话连衙门大门都进不去。
当然了,规矩是因人因事而异的。
这跟踪之人呢,来自城外匪帮,被专门排进城里监视李广动向的,以便使城外埋伏的匪众知悉和分辨。
总不能够看着谁来都一股脑冲杀下去,埋伏的人总要知道目标来没来、目标的车马、人数是什么个情况。
李广和林重的担心没错,这次就是针对李广设置的陷阱,意图在回后溪村的半道将李广截杀。
只不过背后设计之人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高”,所以才会只做了这么点轻易被看穿的小动作。
在衙门外边等久了,几个跟踪监视之人不免要互相发发牢骚。
“这李广也忒墨迹了,不是说现在他是整个天河县档次最顶的贵人吗?怎么找官府处理个事还要这么久?”
“嗨、官府不就是那个德行吗?磨磨唧唧、能拖就拖,管谁找他呢?”
“什么贵人啊,还不是他们吹的,背后那么有人怎么没见他买宅子买地啊?”
“人家不是购置了一个新宅子了吗?挺大的呀。”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那种大老爷大员外到处去买门店、买地、买宅子的那种买,大买多买。”
“也是,这贵人那个不想多占资产的,李广怎么就能忍得住啊?”
“管他呢,过了今晚就是个死人了,真贵假贵很重要吗?就算是皇帝老子,难道不是一刀劈死的货?”
“天子应该没那么容易劈死的吧?总是有天界福祉在的,不然怎么能当上皇上?”
“得着机会,你让我劈他一刀来的,你看天能不能护得住他?到时候老子也能享受享受后宫妃嫔的滋味,嘿嘿嘿嘿。”
“嘁,你是长得丑想得美,还尝妃嫔的滋味,天下男子都死光了人都不愿搭理你。”
“喝!你长得好?你长得是女的爱稀罕的?”
“未必还比你差吗?罪不至此。”
“要我说啊,李广家里的小娘子、小妮子那真正是各个可人的,要不说压着一个都值上天了。”
“今天弄死了李广,咱们未必没有机会。”
“他们家不是还有那半老的老兵几个?那都不是好招惹的。”
“树倒猢狲散,没了李广,自然有人出手收拾他们,咱们只是捡漏的而已,到时候各凭本事嘛。”
“先说好,他那大娘子我要,头一回我来尝!”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刚刚想妃嫔、现在想柳娇娘,你少糟蹋人家美人,给你多浪费啊。”
“你找打!”
“别吵吵了,衙门出来人了!”
几人看望过去,里边一队队的捕快挎刀列队而出,后边又跟着差役和县兵,大老爷的官轿此时也从侧门出来候着。
“特娘的终于出来了!快找找李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