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忍气吞声,压抑内心不满,现在一朝释放宣泄,如洪水破堤一般。
“你还在这里等什么?为什么还不让我杀了刘旻,迟恐生变,得赶快抓紧啊。”林重身背火药包,有些急切地问道。
李广面色很平静,淡淡地回答道:“林叔,你看,这就是人。”
林重先是默然,旋即在李广身上拍了一掌,骂道:“你个小东西!到底干不干啊!还跟我装什么深沉?我还用得着你教育这些事吗?”
李广揉着肩膀,道:“林叔别急,再等等吧,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您先去吧,等洪叔那里动静响了您再动手。”
林重懒得说话,腾身而起。
说回县衙,攻守之势相异,刘旻仍旧还在输出。
“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平日里低眉顺眼地像狗一般,现在见我必死无疑就开始拿我开涮,一群可怜可悲的东西!”
“咳咳咳…”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刘旻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但是他还是坚持继续说下去:“这个天,你是个什么天?还降雷劈我?人而不仁、人心不善,这就是你的天德?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凭什么我寒窗苦读多年连会试都考不过,而银票、金银却可以买到通过会试的捷径?为什么按章办事寸步难行?为什么不参派系就难以为官?”
“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如果我不伪装,就会被人看透甚至掌握,进而成为人人关系中的弱者;如果我不贪污受贿,我的那一点俸禄就可以把我这个朝廷命官逼到连妻子都看不住;如果我不同流合污甚至比别人更脏,那我一定是第一个被清除的异己。”
“天意仁慈?那哪来的那么多饥荒、哪来的…”
此时,李广突然对边上观察的老兵黄浩余发出了信号,后者看到后立刻对埋伏在火药堆边上的洪锡打出手势。
已经够了,再说下去,连天都被否定了,那可不利于李广的“天雷诛杀计划”。
“轰”的一声再起,这一堆火药经过专门调整配制比例,使得爆燃时能够强化在短时间内对于空气冲击和压迫,从而发出更加剧烈的“天雷轰鸣声”。
这一操作的目的就是为了声东击西。
刘旻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当众把炸药包扔进去,但是不让任何人发现这就太过离谱了。
所以就必须转移开所有人的注意力,消除掉人们对于炸药包形象的记录,到最后就只会记得火花、闪光、雷鸣还有黑烟,这样今天发生的一切才会是“天雷降世”,而不会被人发现这实际上只是装神弄鬼罢了。
李广确实算对了,所有人、包括米振东和分巡道众人都先是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跳,循声望去。
听闻这一声“雷鸣”后,林重拿出引燃的火折子,点着了李广用村里的绳索和棉线伴着火药粉勉强做出来的引燃线。
这条线上面还浸了一些油脂,以防火焰轻易熄灭。
借着这一注意力转移的空挡,用力将火药包甩向刘旻所在之处。
当火药包在空中飞过,此时刘旻正紧闭双眼,认为自己的恼羞成怒的言辞激怒了上天,那一声惊雷一定就是奔自己而来的。
刘旻哪料想到当自己正疑惑为何轰鸣过去而自己安然无恙时,一个有些分量的东西撞在了自己身上。
他睁开眼一看,一个饼团状的东西在自己身旁,上面还不知为何冒着火,发出“呲呲”的声响;虽然他不理解,但是他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危险。
很快他明白了,这东西就是“天雷”所在啊。
因为要尽量快地爆炸,所以林重点火和出手的时机都拿捏得很好,尽量确保快速、准确。
炸药包里装着剩下的所有火药,在极近的距离爆炸开来,冲击波瞬间撕裂了刘旻的衣衫和皮肉,伤及他的骨骼和脏器。
火焰和高温将刘旻包裹对他的身体进行冲撞,最后留下了一个面目全非、身形可怕的乌黑尸体。
当人们被坪地上的爆炸声吸引回头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刘旻,一个被天雷劈到体无完肤的狗官。
天雷诛杀,完成了,站在远处的李广笑了。
沉寂,现场进入了奇异的沉寂。
或许是久违的天雷诛杀突然到来让人觉得震撼,或许是刘旻的骂辞真的说动了什么,官、吏、民众百姓,都陷入了沉寂。
眼前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被“劈死”这种事果然还是太过于震撼了,这件事、尤其是刘旻的死相想必会成为在场众人毕生乃以忘怀的记忆。
终于,还是米振东率先打破了沉寂,跪地礼天:“苍天在上,下官江南分巡道御史米振东感念天恩、降下天雷诛杀奸邪,再拜敬上。”
言罢,无比恭敬地对着天空叩首再三。
周边军、吏、百姓也纷纷有样学样,一时间县衙内外跪倒一大片。
林重回到李广身边,后者笑着说:“林叔辛苦了,做得甚好。”
“嘁,你当是表扬娃娃回家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林重问道。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去和米御史坦白请罪了。”李广道。
“为什么要去坦白,让他相信这就是天雷不好吗?”
“当然不好,这件事我们瞒着他本就不好也不对,更何况我都已经告诉过晴雪了,要是不告诉米御史,那多不好啊。以后咱们还得指着他帮咱们呢。”李广耸耸肩道。
这边李广让林重等人收拾善后,先行离去;那边县衙里,米振东吩咐人收敛尸体,宣告犯官以命伏法。
百姓们散开离去后,多有些心情复杂,虽然很快也抛之脑后了。
米振东回到办公的房间,他还得书写结案报告,向东海省按察使司和中央刑部进行汇报。主要是解释刘旻是如何如何被天雷诛杀的。
虽然有天意作为底气,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