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舆论渐起,在‘雷诛牛县令’的传说下,百姓们都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他们“敬爱的”刘县令。
在李广的设计下,牛县令让人想到刘县令、治海捐让人想到疾疫捐、加收的人头税还有还有李广案的天翻地转都让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天河县大老爷身上。
八卦是人类第四大本能,在这一本能的驱使下,老百姓们对刘旻的平日群起而论之。
之前官府加收人头税,大家也是习惯了,不等你问官差交的什么税,官差上来就是一句“依照律法”怎么怎么、否则就要怎么怎么惩罚你,寻常人家逼祸为上,自然给钱了事。
何况大离的百姓本来就不懂什么法,大字都不识几个,律法就是想知道也没处学啊。
官府不论,底下的官差自然希望全民法盲,最好一丁点法律都不懂,这样他们的灵活执法就会拥有更大的可操作空间。
上去摆摆官威,瞎掰几句吓唬人,那好处就大大滴有。
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天河县大老爷刘旻的耳朵里,他勃然大怒,连费心费力贪污来的宝贝花瓶都让他给摔了,勒令去查谣言的起端。
可是这种人云亦云、众说纷纭的事情到哪里去找源头呢?
刘旻就想着禁止说书人继续说‘雷诛牛员外’这个故事,但是他很快又被理智拉住,要是这个时候自己急着封禁‘雷诛牛员外’,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人家故事里的牛员外是贪官,这天诛贪官的正能量故事你凭什么封禁?凭你姓刘和人家能攀得上亲戚?
人家牛县令贪污税款、贿赂上官,你急什么?
人家牛县令和豪绅勾结,祸害良商,你又急什么?
“不行!不行!我要冷静,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该死的,肯定是李广小儿,竟然玩这么阴的算计,狼心狗肺之徒!”
总之,刘员外还是先让官差在城中严查散播谣言者,有冥顽不灵继续污蔑朝廷命官的直接抓进去蹲班房给捕快们冲冲业绩榨榨油水。
捕快们一听说可以抓人蹲班房,那叫一个兴奋啊,这宽限几日在去的缓情钱、捕快们出勤的腿脚钱、茶水钱、还有进了班房以后免打杀威棒的抵棒钱、选择更好班房的换房钱、米钱、水钱、还有直接把人赎走的钱,这可都是满满的好处。
现在这街上随处都能碰到一轮刘旻和李广如何如何、刘旻征税如何如何的,捕快们听到就抓,看见人就好像看见钱一样。
“诶!你,就你!看什么看别装傻,就你刚刚说刘县令贪污税款了是吧?你有证据吗?没有?那你胆敢公开污蔑朝廷命官?给我回去蹲班房!”
“说你呢那老头!就你说刘县令陷害李广办冤案啊?你有证据吗你?好了我知道你肯定也没有啥都别说了跟我走一趟!”
……
一时间城中议论刘旻的声音几乎完全消失了,官差像捕食的饿狼一样在街道上游荡,搞得人心惶惶,闭口不敢谈刘县令。
被这些官差带走,家里没有关系背景又拿不出钱,那可就苦了。
掏了钱的出来了,也几乎没钱了;但这也算好的,有的人根本就还不到出来这一步,就已经拿不出钱了。
这些官差敲骨榨髓,实在一流,大清班房直呼内行。
然而刘旻的压制正在李广的算计之中,他早就想到了百姓会因为刘旻的打压而收声,但这恰恰就是李广所需要的。
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味堵塞,虽然暂时看来好像解决了问题,但是日积月累之下,民众心中的怨恨和不满就会像积累多时的洪水,一朝倾泻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雷诛牛县令’就已经激起了百姓心中的不满,现在又被堵了嘴,那不满就只能憋屈着,让百姓心中更加不满。
这就好像校规规定不让你带手机,但是你带了,因为这个规矩你很难受很不满,所以你已经因为这种事情心中不满了,然后手机给收了,你自然不敢言怒,但是心里更加不满了,暗中吐槽甚至谩骂也是会有的。
久而久之,校规和收手机的人就会在你心中成为你的敌人,对他们的不满与日俱增。
这种比喻不慎恰当,但是李广觉得还行。
接下来要做的,才是李广计划的关键所在。
后溪村里,月明星繁,陆师爷被绑在柱子上却也能够欣赏如此美景,李广觉得他的心中一定也觉得这样的生活非常惬意。
陆师爷看了看门口靠着的两个老兵,神色恹恹,又抬起头看着星空,倒并不是因为他爱看,而是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了。
林重的老屋又破又暗,不看星空,难道看边上的两个壮汉吗?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声音,有人敲门进来,和一个看守陆师爷的老兵说了两句,然后后者就跟着他走了。
过了一会儿,走了的老兵一直没有回来,剩下的那个老兵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舒服,是不是揉着肚子。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陆师爷能猜到上面痛苦的神色。
终于,那个老兵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陆师爷看着自己此刻无人看管,心中活动,但是又有心无力。
自己被绑成这副德行,背后的柱子也是一根圆柱,连嘴都被塞得严严实实的,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他暗道可惜之时,外面传来异动,一个人影噌的一下就进了老屋,来到陆师爷身边。
来者一身黑色夜行衣,蒙着面。
“你是陆师爷?”那人问道。
陆师爷呜呜呜地点着头。
那人于是抽出一把断刃割断了陆师爷身上的绳子,帮他拿掉了塞嘴的布团。
“是县尉大人派我来的,大老爷找不着您着急坏了,趁现在没人快跟我走。您还能跑吗?”
“好,我没问题,他们倒是没饿着我。”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