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火药真的有你说的如此神威奇异?”
“当然,我还能骗你吗?”说着李广对叶晴雪俏皮地眨了眨眼。
叶晴雪被李广这么一逗,脸便有些绯红。
但她还是担心地说道:“可是,刘旻毕竟是朝廷命官,而我是羽玄卫…”
“晴雪,其实我手里掌握着刘旻贪污的证据,只是这背后牵扯极大,我也是情不得已,否则我也不想如此行事——杀人,终究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
李广看着叶晴雪,满脸认真地说道。
“证据?”
“没错,我从刘旻的师爷陆求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是写给他的不知道哪一位师兄上官,里面写着他用疾疫捐‘孝敬’师兄,又因为未能收齐,转而对百姓加征朝廷所规定两季税之外的人头税以补足。”
叶晴雪闻言惊讶,没想到刘旻竟然如此大胆。
其实还真不是刘旻太大胆,大离王朝虽然有明文法律,但是地方税制全靠官员自己实施。
就县令来说,在一县地方收税基本上完全不受上级监督,每年收多少税、收几次、受哪些税,是不是完全按照朝廷要求来办,这完全看良心。
所以基本没有县令能够抗拒这种轻易捞钱的好门路,毕竟只要给够了朝廷规定的和孝敬打点的钱,剩下的就归自己了。
若只是自己吃独食,单纯给自己捞钱,还会多得多。
刘旻已经不算过分,因为东海省吏制较为严厉,三大宪之一的按察使秦海平号称“铁骨冷面”,面对贪腐暴乱从来都是强硬不饶。
换了大离王朝其他监督松懈的地方,那些地方的县令敢自己编造设计出十几种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吸取老百姓的血汗。
像什么农具税让使用自己农具的农民要为其缴税,否则缴收,农民只能够重新置办或者租借豪绅富户的农具,但是豪绅富户会要求农民替自己的田地上完成一定的务农工作量,否则不借,农民还要为此支付农具的租金。
就这样,农民因为负担不起农具税失去农具,又因为没有农具没法进行生产,为了生存就不得不给豪绅富户做佃农,以加重自己负担为代价让自己更加艰难地得以生存下去。
县令们甚至在官方程序上配合豪绅兼并田地获取分成,可谓是完全不把律法放在眼里了。
相较之下,刘旻不显山不漏水,虽然官声在民间不太好,但也还有表面功夫,不太过分。
叶晴雪看过李广拿出的信后,面含愠色,气息转急。
他想到了地方不干净,可没想到居然牵扯这么大,哪怕这封信直接送到省按察使面前恐怕也会为难。
不惩办,那就是纵容;惩办,抓到第几层?到头来,真正能办的只有那些大人物们抛出来的弃子。
隔靴搔痒,聊胜于无。
“唉,我支持你,既然国法难惩,那我们就奉天除之!反正这老贼本来就要谋害你我,杀他完全说得过去,倒不如说是死有余辜了。”
叶晴雪还是答应了李广。
“既然如此,就按我说的去办吧,这事不靠叶家的力量还真难办,多亏你了,晴雪真是我的贤内助。”
叶晴雪闻言心中甜甜的。
…
县衙里,刘旻心焦体燥,在签押房里踱步不止。
这时赵方进来,刘旻急切地问道:“师爷还没有找到吗?这都已经一天一夜了!”
赵方低着头,回答道:“
“这么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刘旻暴喝道。
他怎么能不急呢?陆求跟了他那么久,替自己经受了不知道多少龌龊,知道自己那么多秘密,如今人失踪了,他怎能不恐不慌?
“大老爷,我在想,会不会是叶家和李广做的?像通过陆师爷这个您的身边人,来挖出大老爷您的把柄。”
刘旻吁了口气,坐回位子上;其实他也想过,但是他不相信李广会这么大胆,自古民不与官斗,李广要是真的带走了陆求那不就等于是在和自己宣战吗?
这可和暗中勾心斗角不同,这是直接朝着刘旻的底子下锹子。
“叶家那里有什么异动没有?”刘旻问。
“最近的消息,叶家至今没什么动静。”赵方答道。
“后溪村去查过了吗?”
“找过人去,但是说没有发现,如果真的在后溪村,李广应该也会将师爷藏好,发现不了也是正常。”
刘旻摆摆手,声带疲乏地说道:“先下去吧,继续搜找师爷,一旦找到马上告诉我。”
“那,制糖工厂的事…”
“先放下吧,让那些人都先侯着,等把师爷找回来再说。”
赵方应声领命而去。
次日,天河县城一处不大的饭馆,只见说书先生正口舌齐发,声情并茂地对着客人们说着一个新故事。
底下的客人们也都听得聚精会神,甚至共情不已。
“却说这牛县令实在可恨得紧,您猜他怎么着?为了巴结自己老师——这省里的大员,给县里编织罗列了一通杂税!可笑此县一个无海之县,竟然要缴年三千两的治海捐。又因着大户不合,只好转嫁平民、农户,加征人税,以为补足。”
“还有恶行,便是与豪绅大户官商勾结,陷害良商,欲抢人家好法子制出的精盐不得,便假造官司陷害,还欺蒙无知百姓,炒起舆情之火,幸而有钦差巡察大臣及时到场,解救良商,惩办恶员。”
“而那牛县令死不认罪,天上雷神公义愤,腾云而过时,降下天雷,正正将牛县令劈死当场,才终于还此地于青天白日、乾坤朗朗。”
最后说书先生抬起醒木那么一拍,临了结言。
“正是——贪官污吏民之祸根源,多行不义终有天雷诛!”
声落,满堂喝彩,掌声雷鸣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