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随着李广的不断供应,天河县的糖市场几乎都被叶记白砂糖挤占,无论从品质、数量还是价格,叶记白砂糖都完胜其他蜜制白糖。
当然,这是对于消费得起白糖的群体来说。
无论是蜜制白糖的一百两一斤还是叶记白砂糖的七十两一斤,都不是寻常百姓人家能够消受得起的。
对于他们而言,偶尔吃得上黑糖就很是满足了。
而实际上,在大离王朝,糖并不是平时烹饪的必备品,更多的是用在了有钱人家的甜品制作,属于奢侈品调味料。
叶晴雪看着这段时间的流水,产生的利润比她经商以来的总和都要多,心里高兴得不行。
叶盛看着开心的叶晴雪,心里颇感欣慰。
自家大小姐刚开始行商的时候,虽然对于商机很是敏锐,但是总是过于大手笔,只见利润,不见风险,故而不是被人坑就是赔了买卖。
所幸在一次次吃一堑长一智后,叶晴雪成长了许多,这次对于李广的白砂糖的投资成功,也为她树立起了真正的商业自信。
所以说,叶晴雪多数时候的亲力亲为,是为了让自己得到磨炼的同时尽量谨慎。例如亲自前往后溪村与李广进行各种交涉。
卢宅内,时过境迁,之前的那些个富户都催促着卢员外拿个主意,不然这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
管他是阴招是阳招,咱们现在也得快点出招啊。
“卢员外,我这几日,已经不得已将价格拉到了六十五两了。”
“我也是,您可得快想法子了,如今只是堪堪撑着,就怕那李广还敢降价。”
虽然大离王朝的糖价本身就是虚高,白糖的利润一直在百分之二百之上,但是经年已久,他们已经习惯了高价,完全把巨额利润看成是自己理所应当的部分。
卢员外拢了拢须,心中也是焦躁得很。
“还能有什么法子?不外乎两条路。”
“哪两条?”
卢员外接着说:“一条,让李广把糖也卖给我们;另一条,就是搞垮他,让他卖不了糖?”
几人听了都是满头黑线,暗骂这老登尽会说些废话,显得自己深沉;要不是自己做不了主,用得着来这让你做主意吗?
“县里大老爷可有什么说法?”一人问道。
“大老爷就剩一年任期,不想脏了手,意思就是自己什么都不表示,让咱们自行解决。”卢员外愤愤然道。
“卢员外,我看这李广也就是个求财之人,和叶家谈不上有什么深交情,只要咱们对他晓以利害,想必他应该拒绝不了。”
卢员外停下步子,接话道:“林员外有何高见?”
“是了,诸位都知道,咱们的白糖虽然说制作不算轻松,但成本也不过是二十两上下,这糖价是怎么到现在这个水平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既然咱们能让糖价高涨至此,继续如法炮制便可。”
林员外的意思大家大致都明白,想想的确如此,只要李广甚至叶家愿意和他们合作,天河县的糖价只能是买糖的说了算。
这个设想的基础在于,商人逐利,李广和他们竞争是为了利益,那为了利益,就可以和他们合作。
而恰巧,让糖的价格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将全面胜过蜜制白糖的甘蔗白砂糖的价格推到百两之上,那所产生的前所未有的利润相信没有人可以拒绝。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统一市场价格,双方的竞争已经走向价格战,那就无法保证高昂的市价。
两相比较,让李广明白,合作可以赚到更加客观的利润,那么他又何苦为了竞争非要少赚呢,双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卢员外拍手称赞,喜上眉梢。
“林兄高才,如此这般,李广但凡是个聪明人就不会拒绝我们。”
其余几人也跟着奉承,让林员外颇为受用。
“但是,听说李广和林家那个大小姐关系匪浅啊。”
这时,范员外担忧道。
“范员外不必担忧,据说李广十分痴迷家中的娇妻美妾,家中只有少女服侍,那叶家小姐也是个美人,说明此人只是一介好色之徒吧了,我们找些美女给他一并送去便是了。”
范员外仍觉得不妥,喃喃道:“可,那叶晴雪的羽玄卫身份…”
提到这个,范员外也有些不安,但还是宽慰道:
“羽玄卫的身份的确比较麻烦,但是她叶晴雪终究只是一介商人之女,顶多是个小小密探,并无实权,而所谓直达上听——有些事,并不是说上就能上、她想达就能达的。”
说着,卢员外拍了拍范员外的肩膀。
“范老弟,你,其实是个明白人呐。我们只不过是些小角色,这天下的血,都是谁在吸,我们管不着,我们,只为了我们的那一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外乎也。”
范员外叹了口气,再无言了。
话说回李广,考虑到自己如今的身家,很需要拥有信得过的人来护卫,而正巧,后溪村里就有这么一号人,是李广确定可以取用的。
此人名叫林重,据李广记忆,是个上过战场的老兵,平日里不出门,在家做些陶器卖。
平时整日顶着一副臭脸,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倒还有股痞帅。
昔日李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林重在李家待过一段时间,据李老爷子说,此人功夫极强,不比那些寻常江湖武夫。
后来,李老爷子过世,李广又不争气,实在败家,林重便离开了李家。
据柳月茹说,林重后来给他们家匀过几次粮食,只是李广恶了他,便再没有来送,但是柳月茹或者唐柔登门,他还是会给些,只是每次都说让两女吃,饿死那个畜生。
想到这些,李广敲门的手莫名变得沉重起来。
做了几个深呼吸,李广刚要敲下去,便听屋里传声出来,闻如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