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收!!!
所有師傅再次虎軀一震, 瞬間感覺被一道光籠罩。
“故舊改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在于各位師傅。”水琅攤開手指向八級工, “尤其是你,鎮局之寶魯良心同志。”
魯師傅腦子一熱, 下意識挺起了胸膛, 差一點就熱淚盈眶,接着立馬又反應過來, 驚了一聲冷汗,差點就被哄進去了!
魯師傅緊了緊神, “可是, 這幾十個徒弟實在不……”
“沒有可是。”水琅擺手,“師傅智則舊改智, 師傅雄起則舊改雄起, 紅日初升, 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 一瀉汪洋, 師傅騰淵,鱗爪飛揚, 師傅嘯谷, 百獸震惶, 師傅試翼,風塵翕張, 師傅初胎, 矞矞皇皇, 師傅發硎, 有作其芒……”
“收!!!”
魯師傅舉起雙手,服了,“我收還不行嗎!你也收了吧!”
辦公室裏響起一片爽朗的笑聲。
柳德華與林厚彬同時豎起大拇指,送給水琅。
水琅用力握住魯師傅的手,“我們就這麽說定了魯師傅,舊改全靠你了,你要是實在忙不過來,可以把你其他八級工小夥伴都叫過來幫忙嘛。”
魯師傅嘴角不斷抽搐,“你剛才還說八級工跟國寶一樣稀有,我也是五十歲才把八級工證書考下來,哪有其他夥伴。”
“那是八級工制度出來的晚,耽擱我們魯師傅了,早點出來,魯師傅三十歲就能拿下來!”
別的不說,馬屁聽起來是真舒服。
魯師傅嘴角不抽了,挂上笑了,“水幹部,光憑你這張嘴,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水琅捧臉,“哎呦,八級工對我的稱贊,我未來可期啊。”
辦公室裏再次響起一片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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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師傅這邊差不多搞定了,天也黑了,水琅特地馬不停蹄趕到建設局,嘗試看看能不能堵上白局長,盡量把今天的事情解決了,結果并沒有,白局長早走了。
“怎麽突然感覺時間有點不夠用呢。”
水琅坐上周光赫自行車後座,“餓了吧?”
“是你該餓了吧。”周光赫往飲食店騎,“先去買一客生煎或者牛肉燒餅墊墊肚子?”
“我還沒感覺到餓,先回家,看看三個丫頭第一天上學感覺怎麽樣,對了,你去接大姐了嗎?”
“我去了,走到一半,看到你的同事,陪大姐一起回來了。”
“陪?”水琅感興趣問:“不是推?”
“不是,大姐走起來挺快的,不輸正常人走路。”
周光赫的聲音裏,能聽出來很高興,水琅也跟着笑了,“對了,珠南那邊怎麽樣了?”
“我給戰友打電話了,他回過一次電話給我,儲煦現在就是軍工廠印染車間普通的工程師,看不出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他去接着調查了,需要兩天時間。”周光赫從十字路口拐進複茂路,“詹栩安,目前重點保護起來了,但沒有打草驚蛇,戰友他也正好調回珠圳軍區,比較方便。”
“儲煦肯定不會那麽老實,他能被調到珠南,鄒賢實一定是打着香港那邊的主意。”
水琅靠在周光赫背上,累了。
周光赫背脊一僵,挺得更直了,方便她靠。
“當年,公私合營之前,大多數資本家在香港都留了第二條後路,只不過,十年毫無音訊,不知道可用的還有多少。”水琅思考,“詹栩安突然被調過去,一定是詹老還有人脈跟産業在那邊活着,儲煦想活動,除了詹老,就得有詹栩安在,以前什麽活動,無論到哪裏,詹老都是帶着詹栩安,是名副其實的接班人,鄒賢實這個老東西,以為在我面前伏低做小,再派兩個兒子過來讨好我,迷惑我的視線,我就會真的相信他沒招了,他越這樣做,越說明他還有後路,說不定他自己當年都在外面留了産業。”
周光赫目露詫異,“他還真不簡單。”
“是啊,否則怎麽能走到今天呢,他審時度勢這一點,真的很少有人能夠比得上他,可惜,心術不正。”
水琅突然看到一幢紅房子,拍着周光赫的背,“老油條該回來了吧?”
“回來了。”
“哎呀,這一套可算是累死我了。”老油條往周家客廳一坐,人已經去澡堂洗過澡了,睡了一覺,“那個紅河村太難走了,也太窮了,還摳,我聽說村口那棟最好的大瓦房是你奶奶家,特地上門想吃頓好的,結果老太太潑我一臉涮鍋水!氣死我了!”
三個丫頭一起笑出聲。
“辛苦了。”水琅挖了一沓票子出來,當時截胡申琇雲六張,後來在派出所換汽油票,都知道西餐券是好東西,都拿出來換,又換了好幾張,“你去把路開陽喊上,我們一起去排隊吃西餐。”
“西餐?!”
老油條頓時一點都不累了,“蹭”地一下站起來,跑到天井裏,往隔壁二樓叫:“路開陽!吃西餐了!開洋葷了!”
“你就不能低調點。”
水琅把票遞給周光赫,拿起舊報紙裁剪,幫三個丫頭幫書皮。
“我這幾天夠低調的了,都快成隐形人了。”老油條站到窗戶玻璃前,照着身上的藍褂子,“你說都去西餐廳吃飯了,我要不要回去換件襯衫,再穿個皮鞋?哎可惜,我沒有啊!”
“吃個飯而已。”水琅将語文書封面揭開,包在報紙,對折邊角,“紅房子西餐廳,頭幾年不照樣賣生煎饅頭。”
“說的也是哈,再洋氣,也就是個吃飯的地方,我這剛洗好的衣服。”老油條走回客廳坐下,看了看外面,壓低聲音說:“紅河村那邊,你放心吧,鐵蛋外婆家從來都沒去過人,一說是鐵蛋姨婆,沒有一個人懷疑,鐵蛋娘提起你們,就差感激涕零了,你不是還給了那誰一筆錢?有錢,吃的就不會差,日子應該會更好過,沒什麽需要擔心的地方。”
“你辛苦了。”雖然知道大概率不需要擔心,但親耳聽到,才能真正踏實下來,“你們今天第一天上學都怎麽樣?”
“呦!”老油條看着周卉母女,“都上學了?好好好,上學好。”
“都回來了?”
宋阿婆突然從門口走進來,手裏端着一個碗,裝着紅燒肉。
屋裏人能起身的都起身迎了出去。
“外婆,剛準備去叫你。”水琅扶着老人進門坐下,“我們一道去紅房子西餐廳吃西餐。”
“啊?”宋阿婆驚訝道:“吃西餐?那老貴了,比國營飯店還要貴,票子也難弄。”
周光赫将一沓票子拿出來給外婆看,“小姑娘弄來的。”
宋阿婆吃驚之餘,笑得合不攏嘴,“小姑娘就是厲害。”
路開陽換上唯一一件洗得泛黃的白襯衫,頭發也像是剛洗過,還沒有擦幹,一臉興奮從外面跑進來。
周卉與三個丫頭在路上說着第一天上學的感受。
“同學們都是在認真學習,不但沒有什麽人看不起我殘疾,反而處處都會照顧我,搶着推我。”周卉笑得比平時更明亮,“老師今天一直在講魯迅作品,很久沒有正兒八經捧過書本了,感受很不一樣,主任說,等我先适應了課堂,再去上勞動課,也就是去殘聯。”
周卉才起個頭,宋阿婆就已經眼眶濕潤了,握住水琅的手,“能看到你今天這個樣子,多虧了有小姑娘。”
水琅笑着切話題,“大丫今天怎麽樣?”
大丫一愣,“我也挺好的,同學們……都挺好相處的,才第一天。”
水琅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看向二丫,“今天都上了哪幾節課?”
“上了數學,語文,思想課。”二丫低頭看着攀扣小皮鞋,“我要把課程表背下來,下次有體育課,不能穿皮鞋,要穿布鞋和球鞋。”
宋阿婆聽着又是欣慰地不得了,記得剛去紅河村接外孫女,二丫是光着身子躲在牛棚稻草裏,一件屬于自己的衣裳都沒有,就算是借來了衣服,走路也是光着腳。
現在不但有了好多件新衣服,皮鞋球鞋布鞋還能換着穿,還上了全區最好的小學接受教育!
宋阿婆再次握緊了水琅的手。
“我們上了音樂課!紅星閃閃放、光、彩~”
三丫攙着小舅媽的手,突然走大馬路上唱了起來,一邊唱還一邊揮舞着雙手,一看就是音樂老師揮着指揮棒的手勢。
水琅笑的不停, “可以,很有藝術細胞,以後可以往這邊培訓。”
“音樂老師誇我唱的最好!”三丫停下來,高興擡頭看着小舅媽, “還說教我新的歌,讓我端午節上臺表演。”
周光赫驚訝低頭,“上臺表演?”
大人小孩們都轉頭看向三丫,表情全都吃驚不已。
這才上學第一天!
老油條立馬道:“別說,這孩子唱的是真的挺不錯。”
周卉拉着三丫,略顯激動問:“真的?老師真這麽說?”
“音樂老師說的!”三丫昂着肉乎乎的小下巴,“說我唱的最好!紅星閃閃放、光、彩~”
“哎呦,真好,唱得這叫一個抑揚頓挫!”
水琅笑着揉了揉三丫小腦袋瓜子。
不論是中餐館還是西餐館,到了飯點都是要排隊的,區別在于,國營飯店有糧票肉票就能進,西餐廳還得有西餐券,所以即便這個時候,一般國營飯店燒出來的菜已經不剩下什麽了,但西餐廳第一波才剛剛吃完。
水琅等人排了沒多久,就被喊進去了。
“明明是我們先來的,怎麽先喊的他們?”
旁邊突然響起一道憤怒的聲音,水琅轉頭一看,一對上視線,對方先愣了。
“……是你們。”
“劉老師。”水琅看着他旁邊的女同志,再看了看小女孩,“帶家人來吃飯?”
“周子青?”小女孩吃驚看着大丫,小眼神上下打量,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就你說的那個鄉下來的外地人?”女同志看了過來,先看的大丫,又看到大丫旁邊的老油條,撇嘴撇到一半,看到周光赫頓住了,再看到周光赫後面的水琅,眼神瞟着她身上的幹部裝,嘴也不撇了,看向別處,但餘光依然在打量着他們。
水琅眼神掃了過去,“劉老師的家人,原來都是同一種性格,真是綠豆眼對王八眼,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女同志完全沒想到會被劈頭蓋臉說了這麽一頓難聽的嘲諷話,“你說誰是綠豆,誰又是王八?”
水琅詫異問:“這個還要我幫你們分?”
女同志氣急,“你!”
“說什麽呢!”劉向澤訓斥一句打斷,看向水琅,“你們也來吃西餐?是第一回 來吧?你們這些剛回城的外地人不曉得吧,西餐廳跟國營中餐廳不一樣,這裏是有格調的,排隊要分先來後到,不是想擠就能往裏擠的!”
水琅将票子遞給服務員,“六個大人,三個小孩,兩個小孩一張票,最小的這個不算票,對的吧?”
“對。”服務員點完券,拉開大門,“請進,我們今天有三種特色套餐,你們人多,可以都嘗嘗。”
被無視的劉向澤,眼睜睜看着水琅等人被迎進餐廳,臉色一變,不服氣叫了出來:“喂!”
“叫什麽!就你聲音大!”
剛才對着水琅等人挺溫柔的服務員,瞬間就化成河東獅吼,“人家十個人,你幾個人,還想着小孩免票,也不看看你家孩子多大了!沒券還來這耍無賴丢人現眼!”
水琅頓時露出驚訝,看着劉向澤一家,“不是吧?劉老師,我這還有票,需不需要我借半張給你?”
劉向澤一張臉漲得通紅,沒想到這看起來十分體面的西餐廳服務員,跟國營餐廳的服務員一樣霸道。
頭一回來吃飯,就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罵,尤其還是當着水琅等人的面。
再一聽水琅大聲叫出他的身份,周圍人看着他的眼光頓時變得怪異起來,臉色漲地更紅了。
旁邊的小女孩同樣氣紅了一張臉,開始踢打父親,“我要進去,我要進去吃飯,我要吃西餐,我都跟同學們說過了,今天來西餐廳吃飯,明天去學校要說的!”
劉向澤被鬧的沒辦法,再看妻子一直對自己使眼色,漲紅着臉走到水琅面前,剛想張口,水琅突然先道:“哦我忘了,劉老師是很有本事的人,怎麽可能會少我這張票,再說,劉老師不是一般的廉潔,怎麽可能會收學生家長的東西,是我不對,那我們就先進去了。”
劉向澤頓時呆滞了。
好不容易為了孩子低頭,結果水琅是故意玩他的?!
身後傳來女兒的哭聲。
劉向澤臉色頓時比紅房子還要紅,這次是被活生生氣的!
服務員正好把人安排到靠玻璃窗的位置,西餐廳的桌子都是長方形,不像是國營飯店的大圓桌,又挪了一張桌子橫并在一起,鋪上白色餐布,一個白瓷瓶,放上一朵紫色菱狀花瓣的蝴蝶蘭。
大丫二丫搶先挨着窗坐,清楚看到外面的小女孩抱着劉老師的腿哭喊,小女孩看到玻璃窗裏面的大丫,哭喊得更撕心裂肺了。
水琅坐在二丫旁邊,看着對面的大丫,“她跟你一個班?”
大丫一愣,點了點頭,“她叫劉一欣。”
水琅端起侍者送上來的檸檬水,喝了一口,“今天跟你鬧矛盾了?”
剛坐下的大人,都看了過來,周卉想問,第一天上學就鬧矛盾?但想到大女兒一向不會主動招惹人,沒有問出口。
“也不是矛盾。”大丫別過臉,不再看着外面哭鬧的同學,“今天上課,她是第一個主動跟我說話的同學,她以為我是滬城本地人,問完才知道不是,就把我歸類到另一邊了。”
“另一邊?”水琅好奇問:“另一邊是哪一邊?”
“就是有補丁跟沒補丁的同學,是兩邊,沒補丁的是滬城本地人,有補丁的都是外地過來的。”大丫想到這裏笑了笑,“我穿了小舅媽做的衣服皮鞋,還有新書包,她就以為我是本地人。”
老油條也是頭一回聽說這樣的事,“那這本地人和外地人,分了是幹嘛的?互相掐架?”
“怎麽可能。”周卉皺着眉頭,“我們以前上學,很多逃難過來定在這裏的外地人,大家都一樣相處,從來沒覺得有什麽區別啊。”
“我們班也有。”二丫突然道,吸引了大人們的注意,但她狀态沒像是受影響的樣子,“本地的不跟外地的玩,但不是所有同學都這樣,也有知道我是外地來的,照樣跟我一起吃飯的。”
大丫點頭,“就劉一欣他們一群人,不跟外地同學玩,還不準別的本地同學跟我講話。”
“遇到這種事,拿出你那天護着我的氣勢,想說什麽就說。”水琅看着套餐菜單,“出了任何事,都有我來處理,總之,一點委屈都不能忍,知道嗎?”
餐桌上突然響起笑聲。
周光赫把餐具放到水琅面前,什麽話都沒說。
“這怎麽能行呢。”周卉搖頭,“時間久了,養成習慣,萬一出什麽事,會連累你們的。”
“大姐,這三個丫頭可比你想象中的還要聰明。”水琅将菜單遞到大丫面前,“忍讓久了,會打擊自信心,人沒了自信,就會畏手畏腳,祖國的花朵得敢想敢做,國家才能有未來。”
“……”
都擴展到國家層面了。
周卉哭笑不得,說不出話了。
三個丫頭崇拜看着小舅媽,她們最想變成的人,就是小舅媽!
這個時候的西餐廳,主要以炸豬排,羅宋湯為主,幾乎每一桌都有一份炸豬排,炸的也是排骨年糕裏的大排,一整塊,配上蔬菜沙拉。
今天推出的三份套餐全都點了。
炸豬排套餐,裏面有牛油餐前包一份,炸豬排一份,羅宋湯,土豆色拉,價格是一塊六毛八一份。
黑椒牛排套餐,裏面有白脫面包,牛排一份,大蝦,配意面,土豆,一份例湯,是法式洋蔥湯,還有一份意大利冰糕,套餐價是兩塊三毛八一份。
另外一份是香煎銀鳕魚套餐,同樣有餐前面包,裏面有奶油培根意面,奶油蘑菇湯,土豆泥,意大利冰糕,價格是兩塊兩毛六。
“我記得名菜應該有法式焗蝸牛,法式烙蛤蜊,起司烙蟹鬥?”水琅看着套餐菜單,“都沒寫,今天是沒有嗎?”
服務員一愣,一桌子人也一愣。
除了水琅,大多都是第一次來西餐廳吃飯,特殊的是周光赫,在曾經的單位吃過一兩次,但也就是吃吃牛排咖啡,沒吃過蝸牛。
“哦有的。”服務員從黑色圍裙兜裏掏出紙筆,“你可以直接跟我說,另外單點。”
水琅:“……”
沒給她菜單啊!
“我剛才說的那些先各上兩份,奶油葡萄雞一份,紅酒燴牛肉來一份……”
“沒了沒了,這些都沒有。”服務員擺手,“現在就只有法式焗蝸牛,烙蛤蜊,還有起司烙蟹鬥。”
“……行吧,先上吧。”
餐前包上來的很快,不是用小籃子,是用白瓷盤,一塊橢圓形狀,表皮烤得焦脆金黃的面包擺在盤子正中間,配了一個裝着裱花狀黃油的小碟子,侍者遞上來餐具,其中就含抹黃油的餐刀。
一桌子人下意識看向水琅。
“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把奶油抹在中間。”水琅拿起餐刀輕輕插進面包裏,将黃油抹在正中間,夾起來咬了一口,松軟焦香,濃郁黃油很快萦繞在舌尖,“美味~”
二丫直接拿起面包咬了一口,頓時瞪大眼睛,“比白饅頭還要軟!”
“我也來嘗嘗。”老油條咽着口水,學着水琅拿起餐刀,往面包裏抹黃油,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也不知道嘗沒嘗到味道,就立馬豎起大拇指,“好吃好吃!比饅頭軟,也比饅頭香!”
周光赫抹好一塊,遞給宋阿婆,“外婆,你這個肯定咬得動的。”
宋阿婆笑着接過面包,沒吃,先看着,擡頭對水琅一笑,“今天跟着小姑娘開洋葷了,沒想到我也有吃上面包的一天。”
大丫,周卉,路開陽都跟着開吃了。
水琅微笑看着外婆咬完,“好不好吃?”
“好吃!”宋阿婆連連點頭,“怪不得西餐券那麽難弄,真的香。”
三丫自己弄完,吃了,高興道:“軟軟的,滑滑的。”
水琅笑着道:“這個餐前包跟黃油,吃完還想吃的話,可以再繼續要,免費。”
“啥?!!!”
一桌人震驚了,老油條與三個丫頭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
“免費一直吃?!!!”
“你們要是臉皮厚,可以試試。”水琅咬着面包,這家餐廳一直開到她穿越之前,都還存在,後世可能是要的太多,開始收費了,但也有人在包廂裏吃飯,要了好幾次,說沒有收費,不知道這個年代,怎麽樣。
“我臉皮厚!我可以一直要!”老油條還是一臉震驚,“就是這個可是面包,能做這麽軟,是白面做的吧?黃油也珍貴啊!竟然能僅着人一直吃?”
“要多了估計會擺臉色,服務員多厲害,剛才你們也看到了。”水琅笑着道:“不過也別逮着便宜就占,我們點了那麽多東西,這才是一個餐前包,吃飽了,真正好吃的,貴的,吃不下不就可惜了。”
“你放心,我絕對吃的下。”
老油條說完,路開陽就把剛才一直小口小口省着吃的面包黃油大口大口咬完了,“服務員,再來一份餐前包。”
“我也要!”二丫突然舉手,剛才小舅媽一說,她就狼吞虎咽吃光了。
周光赫看到水琅手裏的面包快吃完了,把自己面前的端過去,“我也再要一份。”
大丫和三丫吃的慢,看到大家都要了,埋頭像個小倉鼠,不停咬着嚼着面包,然後高高舉起手,“我也要!”
服務員過來數了數,面色如常走了。
然後面包還沒上來,一盤盤大餐上來了。
金黃酥脆的炸豬排,配生菜絲,裹着黑胡椒醬的牛排,配着一顆小番茄,兩朵西藍花,兩塊三角形土豆,香煎銀鳕魚也端上來了,油炸的香氣不但能抓住人的嗅覺,還能牢牢抓住人的視覺,幾個人牢牢盯着從來沒見過的大菜,餐前包幾乎快忘到了腦後。
“這就是西餐館裏的炸豬排?”老油條看着自己點的套餐,一頓失望,“這跟國營飯店賣的,就多了青菜絲,早知道我就點牛排了!”
水琅點的是牛排,“我跟你換。”
“不用不用。”老油條拿起叉子,叉起炸豬排作勢要咬,“我得嘗嘗,說不定味道是兩樣的。”
咬完,沒啥反應,不吱聲了。
“看來是區別不大。”水琅笑着拿起另一塊餐前包,抹好黃油之後,遞給周光赫。
周光赫一怔,笑着接過來,咬了一大口。
兩個拼起來的桌子,擺滿了一盤盤菜,服務員拎着一個裝滿面包的編織籃子,用餐夾一個個夾在剛才舉手說要面包的人盤子裏。
幸福感頓時将一桌子人包圍。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哭聲。
裏面在座的人,全都轉頭向外看,發現劉向澤一家還沒走,劉一欣已經坐在地上蹬着腿嘶喊着哭了,邊哭邊往這邊看,随着服務員上一個盤子,哭聲就拔高一層。
“吃蝸牛。”
水琅夾起一顆蝸牛放到大丫盤子裏,蝸牛是先剔出肉洗淨濾幹水分,再加入調料,蒜泥芹菜末,酒味去腥,放回蝸牛殼子裏,用烤爐去烤,“敢不敢吃?”
“這有什麽不敢的?”二丫先回答,看着大姐,“這個有點像大田螺。”
水琅笑了,挖出一顆蝸牛肉吃了,“吃起來也跟田螺差不多。”
大丫從剛才小舅媽點的時候就想到鄉下早上,伸着長長觸須爬着的蝸牛,本來是有一點不敢吃,一聽說像田螺,想到了夏天的田螺,頓時有食欲了,一口咬下去,味香肉嫩,連忙點着頭,覺得配一口面包,口感會更好,立馬安咬了一口。
黃油面包與蝸牛組合在一起,口感細膩濃郁,果然更加柔軟嫩滑,幸福感頓時加倍,大丫享受地一張臉變成紅撲撲的小蘋果。
與此同時,外面再次傳來哭喊聲。
“這家人也真是。”路開陽吃着牛排,“少一張小孩的票,就一個大人帶着孩子進來呗,非得一家三口全進來,孩子哭成這樣也不管。”
“我知道他什麽想法。” 老油條嘴裏塞滿了面包,菜都上齊了,他也沒忘了面包是免費吃的,已經吃了第三個了,“肯定是想着,都排了這麽久了,孩子哭得這麽久了,排隊的人馬上就只剩下他們了,說不定就能免了小孩子的票。”
“不管。”水琅喝着牛尾湯,“老油條,你要不要喝酒?”
“我居然把酒都給忘了!”老油條直呼可惜,“居然沒喝點洋酒,算了算了,等下次吧,留着點念想,今天炸豬排就不喝了,留着下次牛排配洋酒。”
周光赫輕笑出聲,将切好的牛排端給水琅,找服務員要了兩瓶黑啤,指給老油條和路開陽。
兩人頓時高興壞了。
“我就說,跟着水姐有好日子過!”
“這趟忙幫的太值了!”
幾個丫頭吃到最後,撐圓了肚子,還捧着意大利冰糕吃,這是一道很經典的點心,外表看起來像是冰淇淋,其實是奶油,這年頭沒有誰會不愛奶油,吃得嘴巴完全停不下來。
他們來的晚,人多,點的多,吃的多,直到西餐館要關門打烊了,才捧着吃到爽的肚子走出門。
劉向澤一家還在跟服務員掰扯,小孩子哭這麽久一點都不累。
直到水琅等人走出來,一家人才不甘心瞪了他們一眼,拎着女兒走了。
水琅“啧”了一聲,“人才。”
老油條搖頭感嘆,“真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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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吃了大餐,睡了飽覺,水琅一大早直接來到建設局找白局長,“國霞同志在嗎?”
剛踏進單位的白局長嘴角頓時一抽。
國峽也是你叫的???
【作者有話說】
注:水琅沒有可是,之後一段話改自:少年中國說(節選)梁啓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