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晉江獨家發表
感染什麽的。
夏柚聽得整個人都恨不得縮起來, 但是窩在陸應淮懷裏,又覺得自己特別沒氣勢,挺直了腰板, 努力壓下下不停上翹的嘴角, 捏着陸應淮的手指想了想,開始絮絮叨叨曾經的事。
估計是捏豹爪墊習慣了,夏柚現在坐在哪就想撈點什麽捏, 白天捏元元,晚上捏陸應淮, 反正逮着一個人薅。
陸應淮攬着夏柚, 靜靜聽夏柚用平靜到像是講故事一樣說着往事, 偶爾會臉頰碰碰夏柚的額角。
“說起來事情好像是挺多的,但其實也就是幾年的事。”
夏柚盯着被風晃動的窗簾,晃神了一瞬,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麽在說起曾經那些痛徹心扉的抛棄和辛苦求生的艱難時,自己會這麽平靜。
因為那真的好像, 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久到夏柚現在的生活被其他幸福的、快樂的, 甜蜜的東西占據填滿,再也不想浪費地方存放那些不值得回頭的苦澀。
陸應淮親了親夏柚的耳廓。
呼吸滑過夏柚的臉頰,夏柚被癢得縮了下脖子,慢吞吞地抱怨:“好癢。”
陸應淮又親了親他。
夏柚用力捏住陸應淮的手指。
陸應淮反手勾住夏柚的手指。
夏柚笑了:“我們這樣好幼稚哦。”
陸應淮沒有笑。
他想到夏柚最開始來到他身邊時,不敢提什麽要求, 所有對他的好——哪怕只是随手為之,禮節性的周到,夏柚都會想方設法用等同的交易還回來。
就像是被抛棄之後流浪了很久的名貴小貓, 藍眼睛裏寫滿了謹慎和忐忑。
陸應淮抱着夏柚的手臂稍稍收緊。
夏柚的身體往陸應淮的懷裏又擠了擠, 彎着眉眼笑:“都已經過去了。”
“之前, 嗯……欺負過我的人,也都被處理過了,不過我以為我還是會在乎的,但後來隐約聽到一些消息的時候,我還反應了一會兒,只覺得其實并不太在意。”
夏柚和陸應淮的雙手交纏在一起,手背傳來的熨帖溫度和被緊緊抱住的安全感,讓夏柚心底深處最後的那處疤痕也被溫柔撫平,再也看不出痕跡。
“除卻有關喪屍病毒的那些,其他的……”夏柚歪了歪腦袋,有幾绺發絲鑽進陸應淮的睡衣領口,“都是不值得費心的小事了。”
從前的夏柚,公爵府和聯姻就塞滿了他全部的人生,唯一的一次叛逆驅使他離開如同牢籠一般的帝都星,卻徹底葬送了性命。
現在的夏柚,見過最浩瀚的星河,也見過最神聖的雪山,觸碰過清冽的山河湖泊,奔跑過樹木叢生的森林……沒有人束縛他,沒有人桎梏他,只有和他一起并肩而行的伴侶,和默默支持守護他的家人。
夏柚靠在陸應淮的懷中,揚起下巴,努力看向身後的陸應淮。
這個姿勢多少顯得有些別扭,但夏柚就是不肯稍稍離開依戀着的懷抱。
陸應淮低頭看他。
青年雖然說着不在乎,雖然輕輕笑着,但眼角還是帶出些許淺淡的緋紅色。
陸應淮凝視着夏柚,四目相對,又想吻他。
曾經阿姐和皇帝在一起時,阿姐總和對方膩在一起。
彼時的陸應淮不懂,現在的陸應淮卻只想每天揣着夏柚不放開。
夏柚看出那雙深紫色眼眸裏的愛意與意動,挺直腰身,張口叼住陸應淮的下唇用牙尖輕輕磨了磨。
然後小小親了一下。
被搶先一步的陸應淮啞然失笑。
夏柚卻問道:“殿下呢?”
陸應淮:“什麽?”
“殿下小時候,有受過什麽欺負嗎?”
仰着頭的姿勢有些累,夏柚轉回腦袋放松下來,看向窗外晃動的樹梢和一閃一閃的星星。
陸應淮愣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沒有。”
夏柚不信:“真的?”
陸應淮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在夏柚想要轉身時,低下頭,額角抵在夏柚的肩膀處,悶悶道:“……真要說的話,有過一點。”
感覺到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夏柚眨了眨眼。
陸應淮低聲:“剛去到邊境線的時候,有一個高個子的中年人,和我說他的女兒生病了,需要很多錢,所以我和他組隊一起做任務。”
“後來……他拿了所有的任務報酬,消失了。再後來,我才知道,他根本沒有什麽女兒。”
陸應淮第一次去邊境線做任務時還沒進軍校,初出茅廬的少年人雖然冷傲但卻心軟,遇到第一個人,就被騙得徹徹底底。
那時候的少年人并沒有那麽所向披靡,也不是什麽帝國象征,那幾個月在邊境線的任務,每一次都會在少年人的身上疊加傷痕,在回去帝都星後,周叔在為他上藥時只覺得心疼。
“後來呢?殿下有找過他嗎?”夏柚輕聲問。
陸應淮頓了頓,搖了搖頭,連帶着夏柚的身子也輕晃了下。
“我不需要錢,他……或許真的有用。”
陸應淮只覺得是自己不想重蹈覆轍,是記住一個教訓。
但是當夏柚問起“他有沒有受過什麽欺負時”,陸應淮卻瞬間想起了那個人。
記得那麽清晰。
夏柚反手握住陸應淮的大手,稍稍擡起,低頭親了親陸應淮的指尖。
夏柚覺得殿下也很可愛。
殿下是衆人仰望的星辰,卻在精神力紊亂症的作用下墜入深淵,甚至一度很長時間雙腿不能行走,曾經威名赫赫的戰神只能端坐在輪椅上。
戰場上的傷痕他不覺得難過,無數人敬他,卻也有不少人恨他,在這個他打下來的和平時代裏,公民們當他是一個标志,同僚們算計着他死亡之後的利益……可這些,他都很平靜的接受了。
說起算是被欺負的委屈,想到的卻是沒有任何光環的少年時期,曾經被騙過的記憶。
夏柚越想越覺得可愛,忍不住笑出聲來。
年長者覺得有些難為情,默默抱着戀人不吭聲。
夏柚腦袋一側,用力蹭蹭陸應淮的頭。
金色和黑色的發絲交纏,吸在一起,密不可分。
“那以後,殿下如果受到什麽欺負,就來和我說。”
陸應淮一頓,直起身子垂眸看夏柚。
夏柚理所當然地道:“我們又是伴侶又是家人又是戀人,是要互相支撐互相安慰的呀。”
伴侶,家人,戀人。
尋常人組建一個家庭的順序,在他們這裏卻亂了套。
他們先是被綁定了伴侶,之後慢慢走到家人,最後才成為了彼此依偎心意相通的戀人。
陸應淮的唇角翹了翹:“好,小柚也是,要第一個告訴我。”
夏柚點頭:“當然啦。”
兩人又擁抱着彼此,看着月亮從一端緩緩挪動到另一端,夏柚小小打了個哈欠,喃喃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重生之後,身體會和在古藍星末世時期一樣……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只是靈魂回來了,還找了不少星網上的資料。”
雖然多數都是什麽幻想類文學創作,沒有半點事實依據。
“不過……殿下,感染真的會很嚴重的。”
夏柚見過的喪屍都是面容猙獰理智全無的模樣,向來沒什麽好印象。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咬了之後,卻能和喪屍病毒和諧相處——或許是特殊精神力?
所以他擔心陸應淮。
陸應淮卻輕聲問他:“還記得我們剛遇見的時候嗎?”
夏柚被問得一愣,回憶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陸應淮說的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在陸應淮的匹配宴上。
不過夏柚當時的狀況很不好,掙紮間看清陸應淮的樣子後,就徹底昏了過去,醒來之後就已經被送去了元帥府的醫療室。
陸應淮垂眸:“那個時候,你的血滴在了我的手上。”
夏柚腦袋裏的瞌睡霎時間不翼而飛,猛然坐直身體,轉而面對面跪坐在陸應淮懷裏,表情震驚地看向陸應淮。
“我、我的血?!”
夏柚的喉結滾動了一瞬。
“還好還好,只是我的血,應該還好的——喪屍病毒需要傷口才會感染……”
夏柚的話戛然而止,艱難道:“殿下那個時候的手上……”
陸應淮說出一直按在心底,沒有同任何人說起過的細節:“那個時候我剛結束治療,手指有一些擦傷。”
本來只是毫不起眼的擦傷,再過上幾十分鐘或許都會愈合,可偏偏就在這幾十分鐘內,陸應淮遇到了夏柚。
夏柚動了動唇,表情空白。
陸應淮繼續道:“因為你的治愈師身份,一開始我并沒有意識到是血液的緣故,直到後來,我發現……”
停頓了好一陣,陸應淮才低低開口。
“不只是你的精神力,小柚,你的一切對我而言,都具有治愈性的吸引。”
夏柚喃喃道:“可那個時候殿下為什麽不……”
陸應淮擡手,揉撚着夏柚的發絲,指腹緩緩劃過夏柚的臉頰。
夏柚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那個時候的陸應淮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力狀況都可以說是搖搖欲墜。
如果夏柚能夠治愈他的消息被傳出去,不論是皇帝還是軍團,都不會選擇賭夏柚的成長,來放棄救對帝國重要至極的陸應淮。
犧牲一個無足輕重的C級治愈師,來換一個帝國元帥,這簡直是沒有人能夠拒絕的代價。
但唯一發現這個秘密的陸應淮,将這件事不動聲色地瞞了下來,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本想在救了夏柚之後就和這個人生還有很長的少年拉開距離,永遠埋藏這個意外發現的秘密。
卻沒想到在突如其來的紊亂期之後,陰差陽錯,會和這個少年牢牢捆綁住往後餘生。
“在精神力失控昏迷前,我最後一個想到的是你。”
那時候的陸應淮希望這個少年能有他本該有的充滿未知和期待的未來。
“好不容易掙紮着短暫醒過來,卻撞見某個小流氓在拽元元的後腿。”
說話的人眼睛裏含着笑,想起自己所作所為的夏柚臉頰躁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再後來……”
陸應淮悠悠道。
“我聽到那個少年用極其自然的語氣,對着一群人宣布說——”
“『我是元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