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承楷原本也不忍地敛目坐在旁边,听到白氏的尖叫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妹妹一个闺阁女子,怎会小产?”
李瑶溪此时疼得浑身发抖,冷汗直流,哪里有工夫回答他们。
白氏赶紧要下人去叫大夫。
……
江云廉一路直奔皇宫,皇宫的太监认得这位青年新将,见他一声不吭独自回了京也不敢阻拦。
只是进宫不得携带兵器卫队,他只好在宫外解了兵甲,穿着不伦不类的软甲劲装就入了宫。
“江云廉?”
皇帝正和淑妃在御花园下棋下得起劲,听到太监来报,害得他下错了一个棋子。
“大军还在回京路上,他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他还想悔棋,淑妃温柔地嗔了他一眼,一双玉手轻轻挡住了他。
“陛下可不许悔棋。”
“哈哈,你和朕玩乐怎还如此认真。”
皇帝哈哈大笑,但是眼中的兴致已经褪了大半,传话太监适时地插话道。
“回陛下,云廉将军说要为自己妹妹的婚事讨个公道。”
淑妃听到这话眉心狠狠一跳。
昨日三皇子妃跑来找她哭哭啼啼,她才知道成安侯的世子站在了自己儿子的队里。
江云廉的妹妹,不正是成安侯的世子妃吗?
皇帝面露讶异。
“朕记得江云廉的妹妹是英国公府的大姑娘吧,他们成婚……”
“已有两年了。”
淑妃接话。
“两年了,怎么这个时候跑来讨公道?”
美好的下午偷闲时光被打断,皇帝有些不开心。
但他想想,江家胜仗都打了,自己也不能太冷酷。
“叫他到养心殿等着。”
他衣袖一挥,起身准备去前朝宫殿。
“陛下。”
淑妃叫住了皇帝,眉目柔和地接过身旁小宫女捧着的披肩,亲自披到了皇帝肩上。
“风大,您仔细别着凉。”
皇帝紧皱的眉眼松了松,拍了拍她的手。
“朕知道。”
江云廉在养心殿内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墙上的字画。
他正斟酌着待会要如何同圣上说效果更好,殿门就被推开了,紧接着皇帝走了进来。
江云廉心里一“咯噔”,皇帝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啊。
“云廉啊。”
皇帝一屁股坐到御案后的椅子上,抬起眼皮看着江云廉。
见他胡子拉碴,满头灰尘又穿着软甲的样子,皇帝吓了一跳。
“你怎么穿成这样?”
江云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臣……着急进宫,衣着不太整齐,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打胜仗的功臣。
他盘着桌上的核桃团团,语气和缓。
“说吧?你妹妹怎么了?”
江云廉神色严肃了几分,直接“哐当”一声跪了下来。
“臣斗胆请皇上下旨,赐臣的妹妹与成安侯世子和离。”
“胡闹!”
皇帝的手一下拍在桌上,核桃弹了弹,滚落在江云廉膝边。
“朕金口玉言,从来只有赐婚的,哪有下旨让臣子和离的?”
江云廉早就知晓和离一事会有些艰难。
这种事一般都是到皇后那处理,可他们家阳盛阴衰,和宫里的娘娘们没什么关系。
眼下妹妹都快被折磨死了,除了告到御前,他也没什么办法。
总不能一直把卫队留在侯府,那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陛下,臣的妹妹自嫁入成安侯府后,世子接连纳妾、豢养外室,挪用正妻嫁妆……各种折磨手段更是数不胜数。”
江云廉原本在腹内打好了草稿,可此时真的说起来,他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也不免红了眼眶。
“我收到妹妹的求救信后急着赶回,今日直接遇到了妹妹被刺伤,性命垂危,侯府却拦着不让下人找大夫,要眼睁睁看着我妹妹去死!”
他“呱啦呱啦”说了一堆,再瞧瞧觑了一眼皇帝,心里就有些打鼓。
皇帝眉头皱得老深,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声声打在江云廉忐忑的心上。
“陛下圣明,臣的妹妹已在侯府成了这般模样,若是不和离,以后多半只能成为一抔黄土了呀。”
他跪在地上声声泣血,皇帝却有些无动于衷。
“赐座。”
他一挥手,身边的太监总管把江云廉搀扶了起来,扶到了凳子上。
“云廉啊……”
皇帝沉吟。
“但凡男子,总是三妻四妾的,你妹妹一直未诞下继承人,朕觉得,世子做得倒不算很过分。”
他见江云廉抬头要反驳,连忙抬手阻止。
“挪用嫁妆和欺负你妹妹的事是有些不妥,但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朕可勒令成安侯府往后必须敬待你妹妹,和离的话,还是过分了些,于你妹妹的名声也不大好。”
江云廉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知道皇帝为何不愿江舒窈和离。
他们英国公府世代忠烈,到了他爹这代时,已有了颓势,所以当时妹妹也只能找到成安侯那样的人家相配。
可如今他立下战功,水涨船高,恐怕英国公府也要起势了。
江舒窈若在这时候和离,必将有其他重臣前来求娶。
而望族联姻,氏族权力巩固,这是皇帝不愿看到的。
天子无情,江云廉感到十分愤怒。
皇帝见他垂头不说话,怕寒了臣子的心,于是又缓和道。
“云廉啊,此事也不算小了,你让朕再想想,过几日给你答复。”
江云廉没想到皇帝会松口。
不管他满不满意这个结果,他也只能收敛起不满的心思,脸上露出憨厚的感激之色。
“臣叩谢陛下。”
江云廉回到侯府时,天边已染上了一丝余晖。
门房不敢拦他,他一路往江舒窈的院子里走也未遇上白氏等人。
听见东边吵吵嚷嚷的,他问留在江舒窈院内的卫队头领。
“我走后他们可来烦小姐了,为何现在侯府里这样吵闹?”
头领面上露出些怪异神色。
“将军,方才你走后,他们想把李大小姐的伤势加重一些,去告御状,结果不知怎得,现在李大小姐好像小产了。”
他们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方才虽然白氏有意躲着,还是都被他听到了。
“小产?”
江云廉微微吃惊。
那李瑶溪不是未出阁吗?怎么会小产的……
不过他不爱管闲事,总之这侯府蛇鼠一窝,爱怎样怎样吧!
他进了院子,江舒窈已经醒了,伤势不算重,彩杏正伺候她喝药。
“杳杳。”
江云廉大步跨进房内,看到江舒窈柔和的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哥哥。”
江舒窈脸上气色比刚受伤时好多了,她惊喜地看着江云廉,谁知他下一秒就面露愧色。
“哥哥无能,圣上不同意你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