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个毒妇!”
李承楷没想到她会颠倒黑白。
他被倾倒的轮椅压在地上,疼得嗷嗷大叫,嘴里还在疯狂辱骂江舒窈。
小厮们吓坏了,方才世子在大门口看到世子妃从太子的车驾上下来,便把他们都遣走了。
这会听到世子妃的呼喊,丁茂的魂都被吓飞了。
“世子、世子您还好吗?我去叫大夫!”
“不许去!”
李承楷脖子上青筋暴起,指着江舒窈咬牙道。
“是她把我踹倒的,把这个毒妇给我扣了押去祠堂!”
“啊?这……世子、小的……”
丁茂傻眼了,他看了看江舒窈又看了看李承楷,双手不安地在衣摆上搓了搓。
“你敢动我试试?”
江舒窈嘴角一扯,沉甸甸的眼神盯得丁茂汗流浃背。
“还不快去!没用的东西!”
李承楷被其他小厮扶着从地上爬起,大声怒喝。
丁茂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还没来得及伸手,大门外又传来马车轱辘的声音。
紧接着鼻青脸肿的白氏、赵氏,还有身后被担架抬着的李清妍就这样进了府。
“母亲!”
李承楷看着三人的惨状悚然一惊。
“你们不是去了梁府吗?为何成了这样?二妹妹这是怎么了?”
他连方才摔的伤口都顾不上了,连忙滚着轮椅凑到白氏面前。
白氏保养得宜的一张脸被打得红肿发亮,嘴角隐隐裂开,赵氏也是一样。
李清妍就更惨了,此时双眼紧闭、生死不知地躺在架子上,嘴里堵着一块沾了药汁的布,还在不断溢出粉色血水。
“楷儿!我们侯府要完了。”
自燕桁走后,白氏就懵了,回来的一路上心底不断想着太子过往的残暴事迹,总感觉明日就要被抄家。
“什么?”
李承楷眉头紧皱,直接上前逼问道。
“母亲,到底出了何事?”
“清妍冲撞了太子殿下,殿下今日下了酷刑,她的舌头被割了,我和你二婶也被掌了嘴!”
白氏拉着儿子的衣袖痛哭起来,把梁府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李承楷如遭雷击,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怎么惹上了太子……”
他喃喃自语着,回过神来立刻高声喊小厮。
“快,为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江舒窈知道他应该是要去找三皇子了。
只不过三皇子现在正在宫里,可没空搭理他。
“吵什么吵?大晚上的,都堵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府中出了大事,方才就有人去知会成安侯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远就威严地呵斥道。
待他走近了,看到几人的惨状也吓了一跳。
李承楷又上前为他说了一遍事情经过。
“父亲,明日去面见陛下吧?”
他不敢当着成安侯的面去找三皇子,只好请成安侯拿主意。
谁知成安侯听了却没有很惊慌,而是拧着眉叹了口气,又问白氏。
“太子殿下罚了你们,可还说了其他的?”
“不曾……”
白氏摇了摇头。
成安侯沉吟半晌,面色松快了几分。
“那今日之事便已了了,太子殿下不会再追究了。”
他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李清妍,一挥手。
“虽说今日之事有人在背后害侯府,可若清妍不动这心思,便不会让人做了笺子,待她醒了,去祠堂跪上一个月吧。”
赵氏心想这下夫君要闹了,可她不敢不听成安侯的吩咐。
李清妍身上出了这样大的丑事,按道理是要发配到家庙去。
成安侯只让她跪祠堂,已是看在李旸的面子上松口了。
李承楷见父亲信誓旦旦说太子不会再追究,总觉得父亲对太子有种盲目的信任。
再想到父亲无论如何不肯支持三皇子,他心底就生出气来,无处发泄,看到江舒窈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的样子,忍不住讽刺起来。
“虽说太子殿下气地治了母亲二婶她们,可舒窈却全须全尾地坐了太子车驾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太子妃呢。”
他小肚鸡肠地抓着这件事不放,江舒窈不禁烦躁开口。
“我那些嫁妆世子可都填补完了?看来这轮椅待会还得在阶梯上再滑一次。”
“你!”
李承楷顿时恼羞成怒,成安侯却打断了他的话。
“填补什么嫁妆?”
他看了眼江舒窈,倒是没问太子的事。
江舒窈轻轻一笑,李承楷想拦着她开口却已来不及了。
“前些日子清点嫁妆时,发现不少嫁妆都被母亲和世子拿去填了府中账面亏空,这不正请他们给我补回来呢。”
“还有这种事?”
成安侯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看向白氏呵斥道。
“哪里有做婆婆的动儿媳嫁妆的道理?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白氏见纸窗户被捅破了,也不遮掩了,直接委屈地反驳。
“侯爷这下知道骂我了,府中上上下下的打点,那么多人的吃穿用度哪样不要钱?侯爷就那么点俸禄,过得是什么锦衣玉食的日子,自己不知道吗?”
成安侯还真没想过这些,他被白氏的话堵得不行,又转头和蔼地看向江舒窈。
“舒窈,都是一家人,何苦分的这么清?楷儿是世子,这侯府以后还不都是你们的。”
江舒窈听得发笑,不愧是父子,就连说辞都是如此相似。
她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刚才被李承楷拉扯的衣袖。
“是世子的,却不是我的,母亲没有同父亲说过,我要和离?”
成安侯脸上的和蔼潮水般退了下去。
“胡闹!什么和离!你是我们侯府的媳妇,进了侯府的门,就是侯府的人!”
事关侯府的脸面,他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了和白氏、李承楷如出一辙的表情。
贪婪、自私、蛮横……满眼都是想吸她江舒窈的血!
“侯爷说了可不算,我要和离,谁能挡得住我?”
江舒窈收起了恭敬的神色,讥讽地看了成安侯一眼。
“过去你们欺我娘家无人在京,马上我父兄就要回来了,若你们还顾及脸面,就该安安静静补全了我的嫁妆,再同意和离,否则到时候闹上公堂……我无错可挑,可不怕丢脸。”
李家几人面色铁青又说不出话来,她说完想转身离开,这时转角却缓缓走出几人。
“简直是胡闹。”
李老夫人在两个妈妈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脸上病容未褪,耷着眼皮看向他们,显出高门封君的气势。
“娘?您身子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成安侯大惊,连忙上前接着搀扶起她。
“我再不出来,这个家都要被你们搞散了!”
李老夫人抖着脸将拐杖一扔,对着江舒窈缓和道。
“舒窈,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是关于你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