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考过了,那名次就定下了,不可以再考。
不管他此次的结果如何,他这辈子都无法再考科举了。
所以,他真的可以放松了。
坐着牛车晃晃悠悠的回了租住的院子,吃晚饭,洗漱,睡觉。
一觉醒来,室内亮堂堂的。
已经入夏了。
“你醒啦?”
陶竹察觉到黎荞动了一下,便小声开了口。
他早就醒了,但他躺在黎荞怀里,怕惊醒黎荞,便一直没有动。
“醒了。”黎荞说着放开了他。
黎荞伸了个懒腰,然后身子一翻,大半身子都压在了陶竹身上。
陶竹见状笑了一下,他一边去抓黎荞放在他心口的手,一边问:“咱们今天做什么?”
黎荞不读书了,他一时间也有点不知道该干啥,刚才一直在想呢。
“今天啥也不干,咱们摆烂。”黎荞与他十指相扣,声音带着刚醒来时的沙哑:“咱们今天只吃吃喝喝。”
“好。”陶竹也笑:“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嗯……”
黎荞很想来一句不用你做咱们点外卖,但很明显,这个时空点不了外卖。
可他又不想出门。
于是这个嗯字在他嘴巴里停留了好几秒,最后他才道:“让二山和夏哥儿做,咱们俩等着吃。”
“行。”陶竹看出他不想起床,便顺着他的话应下来。
黎二山和黎夏都很能干,不一会儿便过来喊他们俩吃饭,吃过早饭,两人没回房间,而是搬了摇椅出来放在院子里。
这会儿太阳光正好,若是再过些日子,那天气就热了,晒不了太阳了。
摇椅中间放着一个小茶桌,陶竹拿着小锤子在剥核桃,他要做核桃黑芝麻糊和琥珀核桃。
他看了眼黎荞,口里道:“也不知道家里如何了,我想咱们的大房子了。”
“别急,咱们很快就回去。”黎荞翘着二郎腿,一边摇晃着身下的躺椅一边去拿陶竹剥好的核桃:“还有什么要买的吗?咱们这几日买齐。”
新科进士若是被授官,甭管是京官还是外放,都有一个假期,好回乡安置家中诸事。
这个假期最长的可达半年,这是为了照顾那些离得远的进士,但是,半年后黄花菜都凉了,谁知道这中间会有什么变故,所以很多人选择不回乡。
但黎荞想回去。
家里一大堆事呢。
当然,万一没授官——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那他也想回去。
陶竹也想回去,他便道:“那我再好好想一想,看还需要买什么。”
于是,接下来的两日,两人和庄文、孟月一道四处采买。
至于沈画和徐瑛,他们夫夫没心情闲逛,他们要完成圣上交代的五十套衣服。
皇家点心铺的生意越火爆,他们夫夫的压力就越大,即便黎荞把他上辈子时见到的那些古装衣服画了出来,他们俩依旧不敢松懈,怕让圣上失望。
徐家人对此只有一个反应:气的要死。
徐家人在入京的第二日就四处打探,想给徐瑛寻一门好亲事,结果现实教他们做人。
人家真正的高门贵女、贵哥儿,才看不上小小举子,最起码是进士才能入他们的眼。
毕竟就算是进士中的第一名状元,那一开始也只能当六品官呢。
更何况徐瑛已经成亲了,高门大户谁会明目张胆的逼着新科进士休掉夫郎?都是要脸的!
所以哪怕徐瑛的脸好,那身价也抬不上去。
徐家人搞明白这一点儿,懊恼极了,早知道脸并不能成为徐瑛飞升的唯一要素,那他们说什么都不会让徐瑛和沈画成亲!
他们一直觉得徐瑛长的好,只凭着这张脸就能把那些高门贵女、贵哥儿迷得找不到北,可谁知道那些大户人家竟是不看脸!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徐瑛不仅和沈画成亲了,徐瑛还把沈画的衣服写到了会试卷子上。
他们这会儿只能盼着沈画赶紧把五十套衣服搞出来,免得连累徐瑛。
唉。
三日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殿试放榜这日。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0章状元科举结束了
殿试放榜比较隆重,不仅有声乐相伴,圣上还拉来了文武百官作陪。
一大早,一百八十位进士穿着崭新的进士服,在夏日的晨光中,迎着微凉的小风在宫门口排成了长队。
黎荞身为会元,位列第一。
很快,有礼部官员过来,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在禁军的注视中,一百八十位新科进士由宫门口去往太极殿。
太极殿外,负责掌管宫廷礼乐的太常寺乐工已经就位。
太极殿内,文武百官已经到齐。
黎荞一帮人到了太极殿前的广场后,先是对着太极殿行叩拜大礼,然后站起身,垂眸等候殿内的动静。
等了约莫一刻钟,恢弘大气的奏乐声响起,这是皇家用来宴会、祭祀的专用音乐。
黎荞对声乐一窍不通,但此时他只有一个感觉:
好听。
黎荞神色自若,淡定从容,但他身后的一溜新科进士却没心思去听皇家音乐。
有的在担忧自己的成绩,将来的去处。
有的则是紧张。
这里毕竟是皇宫,里面住着掌握天下人生杀大权的皇帝,他们马上就要见到圣上了,这是多大的荣幸!
兴奋之余便是紧张,可千万不能出丑啊。
很快,奏乐完毕。
黎荞耳朵好,很快就听到殿内有太监高喊道:“宣新科进士进殿!”
这一声虽然尖细,但也嘹亮悠长,站在殿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听了,立马跟着高喊:“宣新科进士进殿!”
这一嗓门喊出去,礼部官员立马引领黎荞等人入殿。
进殿之后先是行叩拜大礼,等起身后,便如同刚才那般垂眸等候。
一百八十位进士,再加上文武百官,瞬间就把太极殿塞的满满当当。
黎荞无心打量太极殿的布置,他垂着眸子,听着身边轻微的呼吸声,莫名的,他有些紧张了,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拳。
他虽然经历过大场面,但科举与他从前经历的那些不一样。
穿越之后,横跨五年……不,认真算来,是不足四年。
在这不足四年的时间里,他拿出堪比修炼异能的刻苦,在很多日子里都背书背到脑袋发胀发昏,他付出了这么多努力,而且前面的小三元和解元会元均已落入他口袋里。
他完美的科举之路,只差最后这一哆嗦了。
若是出了岔子,那他铁定懊恼一生!
想到这种可能,他顿时有些后悔,他是不是不该藏拙……
盛鸿端坐在龙椅之上,他视线以黎荞为起点,在殿内一百八十位新科进士的头顶一一扫过。
当然,后面的人因为离的远,他有些瞧不清楚。
但瞧与不瞧,无太大区别,反正才能平平。
此次殿试,除了黎荞的卷子还有点意思外,其他的都差不多,都是老生常谈。
毕竟不是武举,他此次的题目有些难为这些书生了。
想要能文能武的人才,难呐!
心中微微一叹,他看向了站在文官那一列的严安邦,严安邦不仅是大学士,还是礼部尚书,他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此次的殿试成绩。
因为黄榜太大,所以托盘上放着的不是待会儿要张贴出去的黄榜,而是薄薄的几张纸。
若是按照以往的规矩,是由殿试的批卷人选出十份卷子,让皇帝当场从这十份卷子中挑出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
但此次殿试的批卷人是盛鸿和盛钧父子两人,所以今日就没有当场定名次这一环节了。
接收到盛鸿的视线,严安邦上前一步,开始宣读此次的殿试成绩。
大盛的殿试成绩分为三甲。
一甲只有三人,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
二甲没有定制,有多少人看当年圣上心情,赐进士出身。
三甲也没有定制,具体人数也看当年圣上心情,赐同进士出身。
严安邦高声道:“盛平十年,新科状元,原河省黎荞!”
黎荞:“!”
他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是他,就是他,状元落他手里了。
圆满了,他的科举之路圆满了。
辛苦没有白费!